芙蓉帳 - 第 107 章 正文完

那聲聲低笑鑽進耳朵,沈時葶耳尖發麻,半響道:“你沒醉啊?”

陸九霄“嗯”了聲,就着這個姿勢扣緊她的腰肢,直将人抱了起來,走至桌前。

沈時葶雙腳驀地懸空,忙摟住他的脖頸。

陸九霄将人放下,他雖沒醉,但也确實被灌了不少酒,是以正欲提壺倒杯茶,卻忽的瞥見桌前那只眼熟的小匣子。

以及被匆匆擱置下的平安扣與避子藥。

幾乎是立即,男人上動作一頓,他緩緩放下茶壺。

陸九霄面無神色地拿起那只瓷白色藥瓶,心上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他素來沒管過她怎麽避子的,只偶爾夜裏歡愛之後,見她惺忪着雙眼摸去過桌前用過藥,她這麽聽話聰明,不必他提點,這些事她都能做好。

現下想來,他對她當真是很混賬。

男人喉結微動,揭開燈盞罩,将藥瓶裏的藥丸傾灑而進,燭芯“茲茲”地搖晃了兩下,随即燃燒殆盡。

他随将藥瓶丢出窗外。

沈時葶默了默,将他沒倒完的茶水倒至杯沿的分之二,遞給他道:“先潤潤嗓子,我去讓弄巧端碗解酒湯來。”

陸九霄扣住她的腰,垂眸看她精致的妝容,伸撫了下姑娘散下的烏發,抿了抿唇道:“我若早知有今日……”

他頓住,沒說下去。

聞言,沈時葶眼睫輕顫,目光盈盈地擡頭看他,等他說後半句。

陸九霄輕笑了聲,習慣使然地去捏她白嫩的後頸,讨好似的揉了兩下,他将人攬進懷裏,用唇摩挲她的耳垂,低聲道:“可沒有如果了,但從今往後,你在陸家,我護着你。”

沈時葶帶着微弱哭腔應了聲“嗯”。

男人的唇從耳側往下,在她頸間流連,她忙拽住他兩側的婚服,“別在這……”

陸九霄将人提起,抱到榻前。

這一身嫁衣,漂亮歸漂亮,但繁瑣也是真繁瑣,層層疊疊,光是一個束腰的衣帶便從這頭繞到那頭,叫人解得很是不耐。

室內靜谧,二人相對而站,陸九霄低頭認真地解她的衣帶。

沈時葶看他微微垂下的眼睫,稍顯風情的眉尾,她藏在寬袖的十指蜷起,輕聲道:“夫君。”

夫君——

“嗙”地一聲,窗外吹來一陣夾雜着草木香味的風,将微敞的花窗吹開,那一下撞擊,直讓陸九霄心頭一跳。

陸九霄一顫,好容易要解開的衣帶驀地被打了個死結,男人神色微滞,佯裝無事發生地“嗯”了聲。

“你,你一會兒能不能輕點。”

聞言,陸九霄喉結微滾,口幹舌燥地皺了皺眉頭,那扯着衣帶的動作都不由暴躁了些許,最後他不耐煩地看了沈時葶一眼,轉而走去架子旁,回來時,上多了把剪子。

沈時葶:“誒,你別用——”

“咔嚓”一聲,那條繡着金色紋路的大紅衣帶瞬間斷成兩截。

見狀,她幽怨地凝了他一眼。好好的婚服,穿了還沒一日……

很快,便只剩一身大紅單衣挂在身上。

喜被上,沈時葶直地躺着,感受到男人灼熱的指腹在鎖骨處重重摩挲了兩下,至薄紅,才往下。

衣襟上的絲帶驀地松開,莓果在他輕含慢吐緩緩戰栗。

小姑娘太白了,在這張紅得耀眼的榻上,她那如凝脂的肌膚白到簡直刺眼。

何為良人複灼灼,席上自生光。不外乎如此。

陸九霄目光忽暗,在她白淨的月要窩處掐了一把。

“嗯……”沈時葶紅着眼哼唧一聲。

陸九霄便徹底沒耐心了。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臋,示意她擡腳。

然,沈時葶卻是磨磨蹭蹭地摟住他的脖頸,羞紅的杏眸卯足勇氣直視他,“你再說兩句。”

陸九霄愣了一下,疑惑地朝她挑了下眉頭。

“就是方才你說的,從今往後……你再多說兩句。”

陸九霄微滞,當即笑了聲,戲谑地垂眸看她。

沈時葶忙避開他的目光,将腦袋埋在他頸肩上,摟着他的脖頸搖晃了兩下,“夫君。”

陸九霄嘴角輕揚,撥開她的小,俯身湊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後,含住她羞紅的耳垂,“聽夠了嗎,夫人?”

這回,沈時葶一整張臉都是薄紅色的。她老老實實擡起腿。

然,她很快便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在榻上的話,無論說得多漂亮,該到關鍵時候,是半分都不肯讓她的。

翻來覆去,覆去翻來……

陸九霄的花樣,比那畫冊裏的還多,一會要她側卧,一會要她趴着,一會又要她跪着……

窗外枝聲簌簌,窗內莺啼綿綿。

陸九霄心想,她這一聲聲情-動的嘤咛,比絲竹管弦還好聽。

直至後半夜,小姑娘紅着雙眼瞪他時,陸九霄才想起“收斂”二字如何寫。

輕咳一聲,總算舍得叫水沐浴。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後,陸九霄側卧着攬着人,伸在那條被折騰得慘兮兮的縫隙上摩挲了一下,親了親她被熱水浸紅的小臉:“等我一下。”

随即,他随披了件衣裳起身,走至桌前,翻出很早之前就備有的消腫藥。

上過藥後,那大紅喜被裏的人已然紅得像一只熟透的蝦。

熄了燭火,整座松苑靜了下來,微風拂過,幔帳輕晃。

陸九霄一邊啄吻着她白皙的肩頸,一邊揉捏着她酸麻的月退。

小姑娘嘟囔道:“再往上點。”

聞言,陸九霄上動作驀地頓住。眼下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他眉頭輕皺,半響眉間跳了一下,很早之前,他就躺在這張榻上,做了一個夢。

夢裏這張梨木大床上躺着一具嬌嬌軟軟的身子,他給那人摁了一夜的腿,以至于夢醒時陸九霄兩條胳膊都酸疼酸疼的。

陸九霄出神片刻,倏地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以為他的夢是反的,不料他的夢竟是真的——

寅時刻,梆子聲“咚”地敲響。

陸九霄屈膝靠在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小姑娘的心。

他望着滿室浮誇的喜色,那雙滿是情-色的眼微微挑了一下,側目去看占了一半床榻的人。

他忽然覺得,這張梨木大

床還是滿滿當當才好看。

陸九霄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放置桌案的角落。

啧,那長形木桌也該換個更大的,再置個紅木書櫥給她放書更好……

如此一通胡思亂想下來,陸九霄的神經有些活躍。他伸去推熟睡的姑娘,推搡了兩下,卻得小姑娘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留個後腦勺對着他。

陸九霄只好作罷,精神抖擻地下榻,繞着屋子走了一圈。

這還不夠,他拿起那把架在角落的弓-弩,盤腿坐在書案上,箭頭對着不遠處的木靶,“咻”地一聲松開弦——

只箭,皆正靶心。

陸世子身披一件暗紅薄衫,滿意地背在木靶處來回踱步。

須臾,他推開緊閉的花窗,熟稔地屈膝倚坐在窗臺上,“你們倆,出來。”

幾乎是立即,檐上忽然落下兩道身影。

秦義見陸九霄微敞的領口處那幾道明晃晃的紅痕,輕咳一聲問:“主子,怎的了?”

尹忠也正色地看過去。

這新婚燕爾的,若非大事,怎好端端推窗将他二人喊出來。

就在護衛二人凝眉屏息時,卻見他們世子爺将一蠱骰子擱在窗臺上,“玩嗎?”

尹忠與秦義面色一僵,面面相觑,最後默契地讪讪一笑。

秦義“誒”了聲,“你聽到什麽動靜了麽?”

尹忠故作嚴肅地側耳聆聽,颔首道:“好似在庭園外。”

秦義對着陸九霄正色道:“主子,怕是有歹人趁着府裏熱鬧混進來,我二人先——”

“輸了算我的。”

秦義将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笑道:“嗐,主子您早說。”

不幾時,金葉子撒滿了窗臺。

陸九霄連輸六把,然那嘴角翹得都快能挂油瓶了,尹忠與秦義面色驚恐地互觑一眼,就聽陸九霄長嘆一聲,“秦義啊。”

秦義挺直背脊,“屬下在。”

“你多大了?”

“屬下剛過生辰,已二十有五了!”

陸九霄“啧”了聲,“二十有五了,還沒娶妻?”

秦義:“……是。”

陸九霄往他袖口上瞥了一眼:“怪不得這袖口破了,也沒個人給你縫。”

秦義後知後覺地擡捂住袖口。

就聽那倚在窗上的人懶懶道:“你們少夫人女紅就很好,啧,醫術也好,又乖又可人。”

說罷,陸九霄又給了個“罷了,說了你們也不懂”的眼神。

聽到內室傳來翻身的動靜,陸九霄跳下窗臺,拍了拍灼人的正紅薄衫,将那餘下半袋金葉子丢了過去,“分了。”

秦義接過,瞠目結舌地看着陸九霄離去的背影,“我是今夜酒吃多了,花眼了麽?你瞧見主子身後那條尾巴了嗎?”

尹忠面無神色地道:“瞧見了,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微涼的夜風緩緩吹拂,銀白的月色在松苑的窗下洋洋灑灑鋪了一地。

陸九霄從踏過,瞧着榻上那個不知不覺翻到了外側的姑娘,失笑地給她挪進了裏側。

他合衣側卧,緊扣着人緩緩入眠。

待到晨光熹微時,松苑必定滿庭芳華,秋意盎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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