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別忘記休我 - 第 39 章 小龍絡子

少爺走了,可竹清不敢丢下玲珑不管,立即三步并兩步追上她。

“姑……阿珑!”

玲珑恍若未聞。

竹清撓了撓頭,繼續道,“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臉色很不好呢。”

少爺與姑娘吵架,作為小厮他還是有眼色的,怎麽可能放任玲珑自己走回去,況且她也找不到路啊。

“別生氣了,這套衣服送你,你穿比我好看,反正明年我也不能穿。”竹清笑嘻嘻道。他追上之前匆忙準備了一個小包袱,除了衣服還有玫瑰膏和芸豆卷。

上個月竹清就滿十二歲,身高已經與玲珑差不多,別說這衣服還真就快要不能穿。

竹清推了推玲珑的胳膊,“拿着吧,這是我給你的,與少爺無關。”

心裏卻道少爺與姑娘今天這場架吵的不輕啊。

竹清年紀尚小,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自然不明白少爺究竟對玲珑做了什麽。

但,他十分聰明,知道該怎樣做才能讓少爺寬心。

可他沒想到玲珑的脾氣這麽大,女人果然都好可怕!

“哎呀,別扔啊,裏面有玫瑰膏!”竹清雙腳一蹬地面飛躍而去,穩穩的接住被玲珑抛出去的小包袱。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沒事的,盡管對我發脾氣吧,”竹清還嬉皮笑臉,“但是芸豆卷很好吃,要不要來點?”

玲珑躲開竹清的手,用芸豆卷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眼淚也随之刷地順流而下,“一丘之貉!狼狽為奸!無恥之徒!”

罵完她就淚奔而去。

竹清懵了。

哎,我說,我什麽也沒幹呀?

“阿珑!姑娘,你走錯方向啦!”竹清想追過去制止,腳步又頓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了轉,“嗨,這可不怪我!”

玲珑不熟悉路卻也不可能走丢,這樣的宅子起碼有三進,構造也差不多,來回摸兩遍就能走出。她順着挂了鳥雀的游廊往前走。

忽然聽見吱吱的叫聲,異常清脆,是那只小白猴,又圓又胖。毛絨絨的小身子蹲在紅酸枝的鳥架上蕩秋千,鳥架的主人八哥被它拆了幾根羽毛,正扒着飛檐罵它。它得意的緊,忽然發現陌生人玲珑,立刻龇牙咧嘴。

玲珑并不在意一只猴子的挑釁,漆黑的眸子卻在發現它的瞬間睜大,仿佛有什麽風暴要呼之欲出,渾身僵硬。

因它脖子上系着一枚朱紅的絡子。

她還以為自己眼花,腦子卻比什麽時候都清醒,那是“小龍絡子”,除了薛琳琅,誰也不會打。

“吱吱——”

小白猴兇神惡煞的跳開,怎麽也沒想到玲珑敢上前抓它。

它被馴養過,輕易不會傷人,但也不是好惹的。

“猴子,你過來。”玲珑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小白猴只聽簡珩的話,此外最怕竹清,其餘人等甩都不甩。玲珑喚它,它惡意的将屁股對準玲珑,搖了搖尾巴,嗖得一聲竄上橫梁,幾個起落間竄出游廊,沿着一側竹林假山狂奔。

玲珑怎會放過,只覺得渾身如滾水澆了似的的沸騰,誓死也要捉住小白猴。

殊不知急沖沖離開的簡珩此時正立在游廊深處。

一名随從垂手恭立回禀:“屬下已經證實,事發當日出入之人皆無嫌疑。兇手對路線十分熟稔且輕功極佳,箭頭血槽也并非島上工藝,一擊不中便撤退,并未留下絲毫痕跡。”

簡珩沉吟片刻。狩獵那日,背後的冷箭确實不是冷鶴所放,目标竟也不是他,反而是不聲不響的呂勁節。敢在明鏡島行刺殺之事,可見兇手有多猖狂,多半是置生死而不顧之人。除了暗影,別人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實力。

簡珩淡淡睇了随從一眼。

那人低頭道,“屬下明白,這就去查呂勁節。”

不止要查,還得徹底的查,包括他進入擎蒼學院之前的事,尤其被荀殷滅門之前。

簡珩揮揮手,那人疾步退開。

一道拳頭大小的白色身影“吱吱”地撲向簡珩,穩穩躍上他肩頭,翹着尾巴對那個氣喘籲籲追來的人擠眉弄眼。

阿珑!簡珩也發現了,精神為之一震,以為是來找他理論的,不由做好迎戰準備,神色之間隐隐有些得意與期盼

小白猴自以為主子天下無敵,無人敢靠近,明知玲珑撲過來也不躲,反而叫嚣的更大聲。

簡珩心裏道一句壞丫頭!

“我可沒空,有事明天再……”他還沒說完。

玲珑像是沒看見他似的,一把抓住小白猴,撕下它脖子上的挂件。

簡珩愣住。

小白猴淩亂了,這才幡然醒悟,張嘴就要咬玲珑,孰料簡珩動作更快,掐着它的脖子甩樹上。

簡珩箭步上前攔住玲珑去路,“還有沒有王法?大白天就敢搶劫,不要太過分啊。”

小白猴有氣無力地挂在枝桠上,主人,過分的是你啊,你到底跟誰親,居然為了外人打我!

玲珑往後退,與簡珩拉開距離,“這個絡子是誰的?”

“我的。”他說。

“不可能。”玲珑似是下了決心,“你不說,我也能找到。”

簡珩滿臉不在乎。

“那你就試試呗。”他說。

誰知她還真就頭也不回就跑了。這還得了,會輕易放過她才怪!

簡珩伸手搭上游廊的紅漆柱子,攔住玲珑去路,朝她伸出另一只手,“站住!東西拿來。”似乎玲珑拿走的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不交出來今天便誓不罷休。

玲珑垂下長長的睫毛,又擡起眼眸,那只握着小龍絡子的白皙手兒一再遲疑。

“想要?”簡珩揚起下巴。跟我說句“要”就那麽難嗎?

他也就等她一句話罷了。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經把絡子甩他臉上了。

簡珩面沉如水。

“我是招你啦!”他抓下臉上的絡子,連聲吼道,“我是招你啦!”

玲珑任由他握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肩膀,兩只小手無措的擋在心口。

簡珩面無表情的又問,“我招你啦?”好端端的沖過來對他發瘋!

玲珑想掙紮,卻在絕對的力量下翻不出半點浪花,她還想呼救,才發現自己從來都是一個人。

“把休書給我!”既然斷就斷個徹底,玲珑也不甘示弱。

簡珩笑笑。

“行啊。”他說。

這樣敷衍又漫不經心的态度激怒了玲珑,兩只攥緊的粉白小拳頭幾乎要捏出水。

“你是我見過的最壞的人!”她悲戚道,“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簡珩一臉無所謂。

“把眼閉上。”他說。

“你——”她噎住。

玲珑睫毛顫巍巍地眨了眨,似是不願在他眼前落淚,急忙用袖子揉眼睛。

她哽咽道,“拿來!我現在就要!就要!”

“現在就要?”他一臉驚訝,忽然傾身湊近她的耳朵,幾乎碰到了她的臉頰,“天黑再說。”

為什麽要天黑再說?她沒轉過彎,卻從他不懷好意的眼眸裏猜測出了什麽,煞白的小臉騰地燒起來,恨不能抓花他的臉。

這根本就不是她認識的簡珩!

她再也不認識他了!

簡珩有些煩躁的別開臉。面前的女孩根本就不知這含嗔帶羞的怒容不但震懾不了人,反而像是一片白羽,不斷的撓着撓着。

“別碰我!”她仿佛點着的炮仗,聲音都有些尖銳,“你等着!你等着!別得意!我也有辦法讓你不好受!我會寫信給夫人,把你做的壞事都告訴她,你還不到十八歲就……就……你這個壞人!”

就不信夫人再也不憐惜她了。她那麽乖那麽溫順,不用別人使眼色就主動把事情做的妥妥帖帖,怎麽可以不憐惜她?

簡珩呵了聲,“是嗎?我好怕呀。”

說完便後悔,自己這張嘴确實能氣死人。

她哭的這樣傷心,他的心就跟着狠狠一揪,那些努力掩飾的情緒終于找到了缺口,蜂擁而出。原來自己早已将她攬入了懷中,自認倒黴道,“好了好了,乖,不哭!是我不好,不該欺負你!別亂動,反正也掙不開,你不累嗎?”

她是香的,軟的,就連憤怒而絕望的眼眸也清澈的驚人。

她無力的任他拿捏,卻一字一頓道,“你、就、是、個、人、渣!”

他用一個幾乎疼痛的吻來堵住她的嘴,拇指狠狠捏住她的下颌,無法合攏,便也無法咬他。

軟軟的唇,說不出的香味,小小的舌,綿綿的溫熱,他想吓吓她,粗魯的含住,瞬間心就軟了,不禁一點一點的吮/吸,又輕輕探入她的口中,撫慰搬的撥弄她。

玲珑攀住他堅硬的胳膊,食指扣緊,她仰着頭,眼中是雪絨樹飛舞的花絮。

那麽美,卻也不過短短一月的花期。

就像即将凋零的她。

她無法理解,都這樣了,為什麽他還能生出這種心思?

簡珩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瓣,心口劇烈的起伏,穩了好半天,才認真的凝視她。

“之前你越拒絕,我就越想挑戰,現在,再不識擡舉,我可就煩了。”他吓唬道。

此時游廊西面走來兩名高大的男子,為首的荀殷笑着對身後的随從道,“搬穩了,別給我摔着。哎,你怕什麽,到時候就說我拿的。”

随從苦哈哈一張臉,認命的點點頭。手裏捧着簡珩新得來的一盆六色香茶,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回了。秀之先生看中了花草,即便是島主的都敢拿,更何況少爺的。

他就是個一天不作妖,渾身便不舒服的禍害。

“哎哎哎,打起來了!”荀殷一眼就發現立在一射之外糾纏的簡珩與玲珑,急忙走過去,馬鞭還一點一點的遙指前方,“我說你倆還真神奇,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

簡珩沉默的截住玲珑揚起的手,又捏住另一只打來的腕子,她無法收回胳膊,被迫張開,幹脆放棄了掙紮,任由他處置。

“荀殷來了,算你走運!”他冷哼一聲,臉上火辣辣的疼,适才話音剛落,阿珑就打了他。趕明兒得閑了,他非把這兩只爪子的指甲都剪齊了不可。

簡珩松手,禁锢的力量旋即消失,玲珑一個趔趄往後踉跄幾步,荀殷已經走至她身後,正好扶了她一把。

好哭鬼!荀殷滿眼促狹地打量着玲珑。

“你們不用客氣,接着打,我就看看不說話。”他看熱鬧不嫌事大。

簡珩不動聲色地挑開荀殷的手,“不用扶她,讓她站一邊去。”

喲,不至于吧?荀殷笑道,“阿珑,你這個主子忒壞了,打人不說還不準別人扶一把,走,跟我種花去。”

簡珩斜睨着玲珑,聽見沒,打人也忒壞了。

玲珑別開臉。

簡珩忍不住提醒,“你可想清楚了,否則我可真就不管你了。”

荀殷誇張的瞅了瞅簡珩,又瞅了瞅仿佛一陣風就要吹倒的玲珑,“別聽他的,把花種好,我就提拔你當侍琴小厮,既可以出入教舍,還有機會聽我授課,多有意思。”

玲珑嘴角微翕,使勁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咬緊下唇,仰臉望向荀殷。

簡珩心裏火燒似的,偏要若無其事的笑,跟他走是吧?你行!別後悔!

他才懶得聽她與荀殷說什麽,轉身大步離開。

不就睡了你一夜,從床上哄到床下,還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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