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53 章 全面戰争

平野垂搖着折扇。之所以笑,是因他在這場戰役中掌握着最大的勝算。确實,比其其他師弟師妹各有的傍身技而言,他是沒有什麽尤為擅長的,但卻每樣都做到了平衡,綜合各師弟師妹之長,将自己的總水平提升至首位。

更莫說,他在長年累月的相處中早已摸清落月搖等人的思維模式。因而她會派人來拖住自己的事,也就不是那麽難以預料了。

他擱下茶盞,尾指做了緩沖,白瓷輕輕落在木桌上,發出細微的一聲脆響。音落之時,一枚尾端系着金線的飛镖破窗而入,直直嵌入一旁的柱子,繃直的金線将平野垂的去向攔住。

他垂眼看了看,正是落月搖的秘術,她想将自己困住。

平野垂合起折扇,他站起來,沿着黑線向窗外的方向滑動,金屬制成的扇骨與金線磨出刺耳的聲音。兩點一線,這條線的盡頭便是那投出飛镖的人罷。

“老四,靠你了。”他敲了敲金線。

殿外一撥人劍拔弩張,僅候他一聲令下。平野垂的人沒有動,卻平地起了陣烈風,吹開将散未散的霧氣,三嗖冷箭沿着黑線方向射去。

數聲慘叫聲入耳。

一身着黑色勁裝,眉目冷峻的男子顯出身形。箭弦還在顫動,他右手向後攤開,一枚帶着黑色箭羽的箭似憑空冒出般落在他手上。

何必清把箭搭了上去,雙腳略微分開,穩如磐石,他将弓拉得極滿,只等剩餘人暴露。他所用的箭比常規的粗上一圈,與箭羽一般黑的箭身從他鼻尖拉至耳後,忖得他眉目越發邪氣。

在漫長的對峙後,落月搖的人終于按捺不住,将數枚飛镖擲出。與此同時,剩下的一個弟子施了隐身書,慌忙離去。

何必清放了箭,锃亮尖銳的箭頭破開空氣,尾端帶着一道黑色的光,在擊碎迎面而來的一枚飛镖後,直入那人眉間。

而剩下的飛镖竟皆消失在他身後。平野垂掀開垂花門下的竹簾,走出殿外哈哈笑了幾聲,拍着何必清的肩膀:“老四,多虧有你師兄這裏才能無恙。一別三載,你這破空術是習得越發精巧了。”

不遠處層層疊疊的樹葉之中,一只麻雀歪着腦袋,安靜的看着這一切。

單憑他這一聲“老四”,足可見他與何必清關系之親密。

常年不在望月樓的可不止顧相惜一人,何必清本是望月樓四師尊,卻因相貌或許冷峻妖邪,早早便被月隐發至西北荒漠之地,讓他鎮守在邊界,以防諸侯國叛變。

而他所擁有的破空術,可将敵方千軍萬馬盡歸于無,一人便抵得上一只軍隊。他也頗得皇帝重視,早在年滿十八歲時,便由晴亘親授他車騎将軍一銜,金印紫绶,位比上卿。

“這些就是在和師兄作對的人麽?除了他們,還有誰,師弟盡幫你除了。”他作了個手勢,方才還在手上的弓箭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急,下一批也快來了。”平野垂搖開折扇。考慮到洛九與池鶴會結為一盟,他也不得做出決定,因而才會趁月隐昏迷不醒之際,說出那一番話來。

——着所有在外的直傳弟子,無論其身處何方,即刻返回望月樓!

因而,才會有站在這裏、替他掃清障礙的何必清,也才有被困在水牢中、遍體鱗傷的顧相惜。

能坐上望月樓首席大師尊的人,怎可能是個中庸之人。

而從這一日開始,便是被困在離地表足有五尺的水牢中的顧相惜也感受到了凜凜的殺意。

就在她頭頂五尺的上方,正在展開一場厮殺。顧相惜并不知平野星在此之前就已死去,于她而言,那群人如何鬥都與她無關,她所擔憂的也只是房玄昭。

所幸在她所會不多的術法中,恰巧有這麽一個可以讓她看清地面形勢的。她運起“通靈共目”一術,借由望月樓三山五峰的生靈,目由心及,代替她了解她所想知道的。

顧相惜一直留意着房玄昭,見他與上次相見時相比憔悴了不少,似是經歷了什麽可怕的事。房玄昭一言不發,而他身邊的弟子對他也擔心不已,毫無參戰的欲望。

房玄昭那邊暫時沒有動靜,她只好将注意放些在戰場上,看了落月搖與平野垂相鬥的整個過程。那個老四她有些印象,他自幼與平野垂的關系便極好,如今更是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而此刻,洛九與池鶴更是深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并未急于動手,而是帶着人埋伏在離平野垂住所的不遠處,只等着旁人與平野垂戰個你死我活。

落月搖通過“一線牽”,與存活下的弟子取得了聯系。得知何必清其實早已回來,很是冷笑了一會。平野垂為瞞住他們,好叫他們掉以輕心也是下足了功夫。

“計劃取消,不必攔杜謀。”在聽到落月搖下的令後,顧相惜還是哆嗦了一會。她這樣做,便是要讓杜謀做她的墊腳石,叫他去送死。他們望月樓這幾個師尊之間的同門情誼,實在是脆弱得緊。但再一想,都是她那涼薄的師父教出來的,只怕平日裏能保持和氣就已不錯了。

埋伏在路上的弟子們暗了下去,如海水退潮一般沒了沒了聲息。杜謀領着一群人通過虹橋,暢通無阻得來到了臨水峰山腰。

而待他們進入平野垂的狩獵範圍,便如如甕中之鼈,唾手可得。

但杜謀似乎并未想着要去招惹平野垂,雖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大家似乎對這樓主之位并不怎麽看重,以致他從未損一兵一将就從離得最遠的擇木峰來到了這。

杜謀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也未多想,就帶着人隐去聲息,妄圖悄悄地奪走這樓主之位。

然而,在平野垂的狩獵範圍裏,是沒有僥幸一說的。池鶴在看見有人來時是屏住了呼吸,激動萬分的。但一看來人是杜謀,便垂頭喪氣,提不起絲毫興致。

洛九則摸了摸下巴,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人和他們一樣,也想做這黃雀。

接下來的事,便是勢力差距的碾壓了,沒有厮殺聲,只是單方面的屠殺。杜謀在一片不可置信中閉上了雙眼。

顧相惜麻木得看着那飛濺出來的紅色液體,面上表情并未有什麽變化。她知道這意味着習慣了殺戮,她深知這是錯誤的,也認為對此自己應該感到恐懼,但事實卻是,她漠然地看着這一切。

這一結果讓池鶴頗為吃驚,卻不是為這場單方面被碾殺的一戰。只見他拉着洛九的袖子:“我還以為以大師兄的性子,他會顧及往日的同門情誼,得猶豫一會呢。”

“以往的性子?只怕他從前的猶豫不決和中庸,都是做給旁人看的罷。看樣子,他等這一天,比我們二人是要久了些。”

“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池鶴皺着眉,收起了散漫與頑劣。

“接下來,短時間內,便無人敢再犯了。”平野垂接過手帕,擦拭着劍上的血。

何必清聞言,收回弓箭。他立于平野垂身後,看着這正在收拾殘局的血流成河的戰場:“到底是養在溫室裏的人,這場戰役,怕用不了多久便能結束。”

“撤退。”洛九沉思了會,擡起手往後一揚。

“今日且讓他先得意一會。”落月搖拒絕了座下弟子的提議。

夜幕降臨,望月樓似又恢複了往日的祥和靜谧。這才第一日,八師尊杜謀便已成為刀下亡魂,落月搖用了一群人的性命,既未髒自己的手,又測出了平野垂實力的深淺。

這一石二鳥之計,冷血絕情又精于算計。顧相惜深感佩服。

她将視野移至飛鳥峰,房玄昭依舊是悲痛欲絕的模樣。顧相惜頗有些驚訝,她知道只有一種才可能會讓他變得如此頹廢。

——那便是平野星的死。

她掐指算了算,以她的功力,雖測不出個因,卻還是能得到個果的。平野星果真是死了。

憑心而言,她這個時候死,于她是了了一件難事的。對房玄昭可能有一些冷漠,但她确實頗為欣慰。至少她不用因顧及他,而在殺與不殺她之間反複煎熬。

現如今,她唯一能坐的便是等。再過四日,便到了她上戰場的時候。她不知道憑她這樣的身體,能否取出紅櫻嫁,并依靠着它登上樓主之位。

她從未想過要去淩宇軒,去用他冰下的藥。在她心裏,将她推到不得不殺害同門的地步上的,便正是她昔日的恩師。而他施恩于她,卻是為了保住那個迫害她的侍女。

在神葬界時,她劍尖所向的是欺霸一方的妖魔鬼怪。而那些鬼怪,曾經吃過她的肉,喝過她的血。但在四日之後,亡在她劍下的便是同門子弟,而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曉她的存在。

她的雙手将沾滿同門的鮮血,甚至是房玄昭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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