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女帝 - 第 90 章 提升實力 為星黛露打賞水晶鞋加更
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不管昨日發生了什麽樣的大事,太陽都不會殒落,平時殷玄都要上早朝,寅時三刻前随海就會到達寝宮外面,等殷玄的通傳,但今日,随海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裏面的通傳聲,随海也不敢擅自進去,就立在門外等。
王雲瑤和浣東浣西沒來,聶青婉平時醒的晚,她三人也就來的晚,昨天又因為聶青婉中箭,她三人提心吊膽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聶青婉半夜醒了,她三人松下心,這回去一睡就又習慣性的晚起,當然,她們也知道聶青婉身邊有殷玄照顧,這才能睡的如此踏實。
大臣們老早就來了,昨日因為封妃大典,休了一天朝,今日皇上并沒有通知罷朝,所以都準時準點的來,有些人還提前了。
金銮殿外面黑壓壓地站了一大片官員,華圖和謝右寒站在金銮殿下方的石板地上,沒有上前,功勇欽看到了華圖,即刻屁颠屁颠地走了過來,笑着打招呼。
看到旁邊的謝右寒,功勇欽打量了一眼,問道:“這位是?”
昨日殷玄封謝右寒為禦林左衛軍統領的時候是晚上,那消息也沒有傳出去,所有人都不知道,又加上謝右寒剛來帝都懷城,還沒露過臉,功勇欽不認識他也很正常。
華圖介紹說:“謝右寒,我華府的人。”
功勇欽立刻拍馬屁道:“謝公子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功勇欽是官場裏的老人了,雖然年齡不老,可混了這麽多年的官場,自然知道謝右寒不會無緣無故進宮,亦不會無緣無故等在金銮殿,今日站在這裏,必然是等着封官呀!
有了華圖那一起先例,功勇欽覺得,這位謝公子的官,也可能不小。
謝公子是華府的人,如今,華圖又是功勇欽的上司,功勇欽自然得巴着結着。
平時華圖可能還會跟功勇欽有說有笑,可今天,他無論如何是笑不起來的,因為他的女兒如今是個什麽樣的情形,好或是不好,他壓根不知道。
華圖沒心情聊天,謝右寒又蹙着眉頭站在一邊兒,看上去有些難以親近,功勇欽也不敢說笑,昨日大街上發生的事情,他可清楚着呢。
功勇欽是個極有眼色的人,這個時候也知道不能提婉貴妃,便也不說話。
三個人安靜地站着,上面金銮殿門前的大臣們卻議論紛紛,議論的都是昨日禦辇出事和婉貴妃中箭的事情,陳家人站在那裏,一個字都不說,只有衆大臣們的紛紛議論聲。
原本聲音挺哄,可忽然某個瞬間,那聲音全都戛然而止了。
華圖不解,擡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最底下的臺階處,走上來一個男人,一身黑衣,身後跟了一個男人,也是一身黑衣。
謝右寒也看到了那人。
功勇欽也看到了。
功勇欽眼眸大睜,激動的老淚縱橫,昨天他已經知道皇上起用了聶北,亦知聶北已經掌管了整個刑部,在聶北走上臺階的時候,他立馬沖上去,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大禮:“大人。”
這一回,聶北沒甩他茶杯了。
這一回,聶北也沒說那些警告的話,聶北淡淡看他一眼,又淡淡地‘嗯’一聲,說道:“過來吧。”
功勇欽喜笑顏開地跟上。
等來到華圖和謝右寒二人跟前了,功勇欽立馬為他們介紹,當彼此認識了之後,華圖看着聶北,聶北也看着華圖。
華圖心想,原來此人就是聶北,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聶北心想,原來他就是婉婉現在的父親,晉東遺臣王,二品刑部尚書,往後他們就在一個衙門共事了,當真那句老話說的很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聶北淡淡颔首:“往後刑部的事情,要仰賴各位了。”
功勇欽立馬屁精地說:“應該的,能為大人效勞,是功勇欽的福氣。”
華圖道:“人多力量大,有聶大人來掌管刑部,我也能有個主心骨了,往後也能跟大人一起學習探讨,着實是一樁喜事。”
聶北正欲說話,那些原本站在金銮殿門前議論紛紛的大臣們看到他後都沖了下來,用着激動震驚興奮驚訝甚至是見了鬼的樣子看着他,紛紛朝他見禮,不管是比他官大的還是比他官小的。
當然,如今的聶北,雖只是提刑司,可殷玄昨日說了,他在朝中的地位,等同三公,也就是說,縱觀這裏的所有大臣,只有陳亥能與他平起平座了,旁的大臣,都沒他官大,全都要向他行禮。
陳亥領頭在前,笑着沖聶北說:“當真是好久沒見了,聶大人的風采不減當年呀。”
聶北淡淡一笑:“不及陳公如今的威風。”
陳亥笑道:“什麽威風不威風的,就是鞠躬盡瘁,為國效力,為皇上分憂。”
聶北不溫不熱地說:“是,陳公是為皇上分憂的。”
一句話,把陳亥說的面色稍變。
若旁的人說這話,陳亥不會多想。
可聶北說這話,陳亥就不得不多想。
陳亥窒了一會兒,又笑道:“當然,如今聶大人也要為皇上分憂了。”
聶北輕輕抿唇,不冷不熱地扯了一個冷笑,他擡起頭,看向遠處好幾個臺階之上的金銮殿,不再搭理陳亥。
這個樣子,完全就是不給陳亥面子。
陳亥位列三公之一,如今的三公又只有他一個人,他在朝中自然是尊貴的。
這三年來,沒一人敢這麽甩他的臉子。
但聶家人一出來就這麽當着衆大臣的面打他的臉。
陳亥能不氣嗎。
陳亥是氣的。
可這麽多大臣在呢,他又不好對着聶北發脾氣,只能忍着哼一聲,怒拂了一下袖子,走了。
他一走,很多大臣也跟着。
也有很多大臣看看陳亥的方向,看看聶北,猶豫不定地要站在哪一邊。
最後,很多人選擇了去金銮殿的門口,哪個隊都不站。
誰說如今的陳家獨大,可面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是聶北呀!
聶北進了朝廷,那就等于聶家人要重出江湖了,聶家人一出,陳家人還能不能安穩,不好說呀。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透明人。
等了沒一會兒,随海過來了,說今日皇上不朝議,讓他們先散了。
衆人一愣,想着大概是婉貴妃還沒醒,皇上沒心思早朝,紛紛低嘆了一聲,卻什麽都沒說,陸陸續續地出宮。
華圖沒走。
聶北沒走。
謝右寒沒走。
随海看了他們一眼,在大臣們都離開後,他走到華圖面前,笑着見了個禮,悄聲說:“婉貴妃昨晚已經醒了,晉東王不用擔心了。”
華圖一聽,當即大喜,問道:“當真?”
随海道:“晉東王這話說的,奴才哪敢拿這事來糊弄你。”
随海把昨夜婉貴妃醒來殷玄傳祝一楠和冼弼的一事說了,又道:“放心吧,今日這罷朝的話就是婉貴妃傳出來的,奴才想着,婉貴妃确實沒無大礙了。”
華圖喜極而泣,說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謝右寒也松了一口氣,想着醒了就不會再有危險了。
聶北道:“人既醒了,我們能去看看嗎?”
随海道:“皇上沒傳話,奴才不敢帶你們去呀。”
聶北抿唇,不言了。
華圖想着人醒了就好,這一時半刻看不到也不當緊,就對随海說:“謝謝公公。”
随海說了句“晉東王客氣了”就向三個人行了個禮,退回去了。
他回龍陽宮,向聶青婉複命。
為什麽向聶青婉複命,而不是向殷玄複命?
因為殷玄還沒醒。
昨天聶青婉中箭,在生死邊緣徘徊,殷玄也在生死邊緣徘徊,他傷心欲絕了一天,半夜裏見到聶青婉醒了,沒事了,整個人一松,躺下去就睡了個昏天暗地,寅時沒醒,辰時也沒醒。
聶青婉在卯正的時候醒了,不是自然醒的,是被餓醒的。
醒了就往外喊人,随海聽見了,立馬推門進去,進去了也不敢靠近龍床,站在很遠的地方開口問:“婉貴妃有什麽吩咐?”
聶青婉說:“餓了。”
随海立馬道:“奴才去讓禦廚那邊傳膳。”
聶青婉道:“先端一盤玉米糕來吧,我着實餓的不行。”
随海聽她說餓的不行,哪裏敢耽擱啊,沖出去就一路跑到禦廚,親自從禦廚那邊端了玉米糕過來,還是雪梨味的,禦廚是全天候備菜的,尤其玉米糕,最近皇上吃的頻繁,又特別愛吃雪梨味的,禦廚每天都會備着,所以随海去了,拿了現成的就走。
拿來後聶青婉又讓随海去喊王雲瑤和浣東浣西,等王雲瑤和浣東浣西來了,見聶青婉狼吞虎咽地吃着東西,三個姑娘總算可以徹徹底底地将心放下來了。
浣東和浣西上前伺候,給聶青婉倒茶水,又伺候她洗臉洗手。
王雲瑤去喊冼弼和祝一楠。
聶青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問随海:“今日有早朝嗎?”
随海說:“有。”
聶青婉往旁邊看了一眼兀自昏睡的殷玄,對随海說道:“那你把皇上喊起來吧,如果你不喊,他大概能睡到中午。”
随海虛虛地擡起眼皮,往遠處的龍床看了一眼,離的遠,實在瞧不清楚,又有帳幔阻擾,就越發看不清楚了,但是,不管看得清還是看不清,他都不敢上前。
至于把皇上喊醒這樣以下犯上的事情,他更不會做。
随海低頭道:“還是婉貴妃喊吧。”
聶青婉道:“不要。”
随海心想,你是不要還是也不敢呀。
你都不敢,奴才就更不敢了。
随海想了想,說道:“不然,先讓大臣們回去吧?若皇上醒了,要上朝,再傳?”
聶青婉點頭:“也行。”
于是随海就打着婉貴妃的口谕,将大臣們遣回去了。
等随海回到龍陽宮,冼弼和祝一楠已經給聶青婉號完脈,冼弼下去熬藥,祝一楠下去開藥,今日聶青婉傷口要換藥,亦要換紗布。
換藥這種事情,旁人當然不會做,亦不敢。
祝一楠只負責開藥,開完藥,什麽時候換,那就是皇上的事兒了。
随海進去彙禀,聶青婉表示知道了後,随海問了一嘴:“婉貴妃,皇上醒了嗎?”
聶青婉又往旁邊那人看了一眼,說道:“沒有。”
随海于是無奈,退出去。
吃完玉米糕,聶青婉舒服了,浣東浣西已經給她洗過臉,也給她洗過手,她吃東西的時候是靠在軟枕上的。
早上那會兒王雲瑤沒來,浣東和浣西也沒來,她一個人支着手臂坐起來,稍微扯到了傷口,這個時候,傷口正緩慢地滲着血,但她穿着衣服,一時瞧不見。
隐約感到有疼意的時候,聶青婉讓浣東和浣西把她衣服解了,看一看傷口。
浣東和浣西照做,等衣服解開,果然看到紗布見了紅。
王雲瑤皺眉:“得換藥了。”
聶青婉道:“等祝一楠的藥開來,你給我換吧。”
王雲瑤是練武之人,對包紮傷口這樣的事情也算司空見慣,又加之她伺候聶青婉這麽長時間了,也沒什麽不能做的,就點頭道:“行。”
說完,看了一眼一旁的殷玄,又道:“會不會影響到皇上休息?”
聶青婉抿了抿唇,讓浣東和浣西再将她的衣服穿好,等衣服穿好,聶青婉用餘光掃了殷玄一眼,在王雲瑤的注視下,在浣東和浣西的注視下,聶青婉擡起一只腳往殷玄的身上一踹。
睡的正香的男人猛然受襲,驚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眼睛睜開的剎那,伸手就往旁邊去撈,他想撈聶青婉,把她護在身下。
可聶青婉抄手甩給他一個大抱枕,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
殷玄默默地把臉上的抱枕拿開,幽幽的擡頭,帶着哀怨的眼神看她。
見她靠在那裏,氣色尚好,他又默默地坐起來,問道:“怎麽醒這麽早?”
聶青婉沒理他,只道:“我要讓王雲瑤給我換藥,你收拾收拾出去吧。”
殷玄一聽,原本還有些惺忪的眼睛咻的一下如箭一般射向了王雲瑤。
王雲瑤被那樣的眼神冰的渾身冒冷汗,她紮下頭,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娘娘出賣了:“娘娘是見皇上還在睡着,不忍心吵醒您,就讓奴婢來換,既然皇上醒了,那奴婢就先下去了,冼太醫和祝一楠已經來給娘娘號過脈,冼太醫已經下去熬藥了,祝一楠也去開藥了,大概等換完藥也能喝藥了。”
聽到王雲瑤這樣說,殷玄收回那雙冷戾的眼,揮了揮手:“下去吧。”
王雲瑤福了福身,立馬轉身走了。
浣東浣西也不敢再留,跟着快速地離開了寝殿。
等龍床兩側沒別人了,聶青婉瞪着殷玄:“別拿你的龍威吓唬我的人。”
殷玄不理她,她想讓別人給她換藥,她想把他撇到一邊,他只是吓唬吓唬她的婢女而沒吓唬她已經很慈悲為懷了,別以為她受傷了她就可以在他懷裏橫着行了,別以為她受傷了他就什麽都不聞不問地依着她,旁的什麽事情都行,唯獨侵犯他美好福利的事情,一件都不行!
殷玄見旁邊擺了玉米糕盤,問道:“吃過早飯了?”
聶青婉不大情願地嗯了一聲。
殷玄坐過來,伸手摟住她的腰,将她小心翼翼地摟到懷裏,跟昨天一樣,讓她躺靠在他的懷裏,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服,被她輕微的用手按住。
殷玄道:“我看看傷口。”
聶青婉道:“你既醒了就去上朝吧,這些事情王雲瑤和浣東浣西都能做。”
殷玄皺眉,這才想到今日是要上朝的,他往外面看了一眼,揚聲把随海喊了進來,問他什麽時辰了,随海嘆氣啊,想着皇上您今天可真能睡,這都快到辰時了。
随海站在門口的位置,壓根不敢進去,遠遠地說:“快辰時了。”
殷玄問:“大臣們還在等着?”
随海道:“早上那會兒婉貴妃醒了,見您還沒醒,就先讓大臣們回去,想着皇上您要是醒了,若要議朝,再傳。”
殷玄‘哦’了一聲,餘光看了聶青婉一眼,又把随海趕出去了。
等門合上,殷玄将聶青婉的小手拿開,一邊解她的衣服一邊說:“你心疼朕,朕也心疼你,乖,讓朕看看傷口。”
聶青婉的力氣掙不過殷玄,索性也不争了。
他想伺候她,那就讓他伺候吧。
殷玄是真心擔心她的傷口,沒有任何非份之想,即便脫了上衣,看到了那副白花花的身子,他也沒有任何旖旎心思,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片染了血的紗布上,眉心狠狠地擰起,俊臉原本因為見她氣色轉好而露出的淡淡欣慰的神情也猝然不見,他的薄唇緊緊地抿着,顯然在克制着莫大的暴躁和戾氣。
他低聲問:“疼嗎?”
聶青婉實話實說:“有點疼。”
殷玄道:“換了藥就好了,你今日起來,亂動了?”
聶青婉咬了咬唇,說:“吃玉米糕的時候,我往床頭靠,大概扯到了傷口。”
殷玄道:“都怪朕,朕應該守着你到天亮的。”
殷玄這會兒很後悔,他昨晚怎麽就那樣睡了呢,他要是一直守着她,就不會讓她一個人撐着往床頭靠,那也不會扯到傷口了,不扯到傷口,她也不會疼了。
殷玄很自責,可聶青婉覺得這點傷又不要緊,便道:“一點兒疼,我還受得了。”
殷玄想說,芝麻大點的疼朕都不想讓你受,更不說這樣的一點疼了,可他最終沒說,只在心裏暗暗地發誓,今晚上就不睡了,免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又扯到傷口了。
殷玄拿薄衾将聶青婉蓋住,等祝一楠拿了藥和紗布來,殷玄下床取東西,又把祝一楠趕出去後他又上龍床,換藥之前還是讓浣東和浣西打了幹淨的溫水進來,給聶青婉的傷口清冼了一遍,又用消毒的藥洗了一遍,這才換上新藥,又重新包紮。
換藥和包紮的時候浣東浣西不在,就殷玄一個人親力親為。
包紮好,殷玄又去重新拿了一件衣裳,要給聶青婉換上。
聶青婉不要換,殷玄道:“換個幹淨的衣裳躺的舒服些,那件已經染血了,有血腥味,會不舒服。”
聶青婉抿了抿唇,為了不自己受罪,還是接受了。
等換好衣服,殷玄将她小心放平,又喊了王雲瑤和浣東浣西進來伺候,他傳了随海去另一個殿裏更衣。
收拾好,他去吃飯。
吃完飯問随海今日有沒有見到謝右寒。
随海說見到了,殷玄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又問:“李東樓今早可有來過?”
随海道:“沒有。”
殷玄道:“去把他叫回來。”
随海有點兒不明所以,但還是下去找李東樓,等李東樓進宮,殷玄已經去了禦書房,進了禦書房,殷玄見李東樓一臉的青色,就猜到他昨夜沒休息,殷玄道:“不用搜查了,朕知道這個兇手是誰,你下去休息休息,讓禁軍們也休息休息,勞累了一天一夜,不睡可不行。”
李東樓昨夜确實沒睡覺,兇手沒抓到,他何以睡得着?
他作為禁軍,護衛皇上安危,卻在青天白日裏讓兇手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動了禦辇,動就動了吧,他若有所察覺倒還好,至少證明他還有點能為,可關鍵是,他連一點兒察覺都沒有,直到禦辇出事後,他都沒有發現哪裏有危險,亦不知道禦辇是怎麽遭襲的,也不知道兇手在哪個方向。
李東樓很慚愧,原本他想,不抓到兇手,他誓不收隊。
可皇上剛說,他知道兇手是誰!
李東樓一愣,擡頭看着殷玄,問道:“皇上知道兇手是誰?”
殷玄道:“嗯,這個兇手聶北自會追查,你只需配合他就行了。”
李東樓垂眸,想着皇上不愧是皇上,什麽事情都知道,他也不勉強自己了,低低地說了一聲好後就行了個禮,下去了。
等他站在禦書房門外,他想,他得提升自己了。
李東樓先去通知禁軍們收隊,各回各家休息一天,然後又回龍陽宮,他最近住在龍陽宮的下人院子裏,這會兒也是返回龍陽宮的下人院子裏補眠。
因為一天一夜沒合過眼,回屋倒床就睡了。
睡到晚上,他起來梳洗梳洗,重新換了一套衣服,出門,剛出去就看到了王雲瑤,她大概剛伺候完婉貴妃,正跟浣東浣西一起往隔壁的院子進。
李東樓站在那裏看着,等到三個姑娘進去了,他眼眸一轉,一個縱飛而上,上了高牆,三五下掠到了王雲瑤所住的那個房屋的屋頂。
李東樓之所以留在龍陽宮,那是因為奉殷玄之命來監視這個王雲瑤。
之前經常宿在王雲瑤的屋頂,也算輕車熟路了。
以前是監視,如今,也不用監視了。
他是來切磋武藝的。
李東樓上了房頂之後王雲瑤就察覺出來了,她冷哼一聲,白天已經當着衆人的面暴露了武功,現在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之前隐忍的脾氣一下子暴發開來,只見她手指一彈,原本放在桌面上的茶杯就像被打了雞血似的猛的彈起,又像一把疾如閃電的箭,咻地砸向李東樓正站的那塊屋檐。
李東樓暗驚,想着這王管事果然一身好武功,他翻個跟頭下去,落在了她的窗戶邊上,伸手敲窗。
王雲瑤又哼一聲,見李東樓從房頂下來了,手一伸,巨大內力湧出,将堪堪要砸向屋頂的水杯又收了回來。
水杯急猝落手,那下墜的勢頭很猛,若是真砸到了手,那必非傷即殘。
李東樓推開一扇窗,看着水杯落勢砸向王雲瑤手婉的一幕。
想像的非傷即殘沒有,水杯入手,好像水滴入潭,一點兒漣漪都沒有。
王雲瑤接住杯子,潇灑地一撩裙擺,坐在桌邊,喝起了茶。
李東樓在窗戶處拍手笑贊:“王管事果然好武藝呀!”
他說着,單手一支窗臺,一個輕功走起,潇灑而入。
王雲瑤擱下杯子,冷眼看着他:“李統領,好好的大門你不進,偏要走房梁屋檐窗戶狗栅,完全是小人作為。”
李東樓額頭抽了抽,大敕敕地往她旁邊一坐,瞪着她:“什麽叫窗戶狗栅?難道你的窗戶是狗栅?”
王雲瑤氣的一拍桌,內力絕然向李東樓掃去。
李東樓連忙伸出兩腿,內力一輸,人以及凳子就好像風一般眨眼轉到了王雲瑤的後面,避開了那股強大的內力後肩膀也穩穩地搭向王雲瑤。
王雲瑤斜着肩上的那一只手臂:“拿開。”
李東樓沒拿開,像對待好哥們那樣還故意把她往身邊摟了摟,他笑道:“王管事別動怒,今日來只是想跟王管事切磋切磋武藝,提升點修為。”
王雲瑤翻白眼,心想,你一個眼睛長在天上的人,還跟我來讨切磋?開玩笑的吧!
王雲瑤道:“沒空。”
見他不自覺,手不從肩膀上拿開,她就伸手去拍。
李東樓抓住她的手,神色十分的認真:“王管事,我沒有跟你開玩笑,雖然東樓不願意妄自菲薄,但東樓自知武功在你之下,說來找你切磋,其實是想跟王管事學習學習。”
王雲瑤看着他,翻舊帳:“就你之前做的那些事,還好意思來找我學習?”
李東樓心想,我之前做什麽事了?不就是宿了你的屋頂,探過你的武脈,摸過你的手,監視過你?但那些又非我想做的,是皇上讓我做的,那不能怪我。
李東樓道:“你若介意,我給你道歉。”
王雲瑤挑眉,想着這人今天當真是轉了性,居然會說道歉,王雲瑤盯着李東樓看了半天,最後吐一句:“你要怎麽道歉?”
李東樓一愣,沒好氣道:“我就是跟你說說客氣話,你還真讓我道歉?”
王雲瑤翻白眼:“誰跟你客氣。”
李東樓看着王雲瑤的小白眼樣,忍不住笑出聲:“行,不跟我客氣,那你說,你想讓我怎麽道歉,我之前宿過你的屋頂,不然你也去宿宿我的屋頂?我之前探過你的武脈,你也探回來?或者。”他看了一眼她的手:“我之前摸過你的手,你也……摸回來?”
王雲瑤惡心:“誰要摸你的手。”
李東樓卻将大掌往她面前一放:“你摸吧。”
王雲瑤:“……”李統領是個神經病。
王雲瑤拍開他的手:“我沒你那麽變态。”
李東樓低咳一聲:“我給你機會了呀,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往後就不要再提道歉的事兒了,以前的事,翻過了。”
王雲瑤道:“你可真心機。”
李東樓嘿嘿一笑:“那,王女俠,咱們以後能經常切磋了吧?”
王女俠盯着他看了半晌,問道:“怎麽會這麽想要切磋了,以前你也沒這麽積極吧。”
李東樓面色一沉,緩緩地抿了抿嘴,把椅子挪到一邊,沉默地提起她桌子上的提梁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低頭喝着。
李東樓是不想跟王雲瑤說昨日禦辇出事之後他內心的那一種崩潰。
以前你或許認為自己已經很出色了,可在某一個瞬間,你突然發現,你弱的不堪一擊。
那種心情的反差,天堂與地獄的碰撞,大概沒幾個人能懂。
李東樓将一杯水喝完,這才捧着水杯,低低地說:“因為忽然覺得,我若連本職的保護工作都做不好,那我就白活了。”
王雲瑤一聽,當即就明白李東樓說的是什麽意思了,昨日在街上,禦辇出事,身為禁軍統領的他沒能第一時間沖上去,護着皇上。
當然,咱們的這個皇上武功超凡,不用人護。
可身為禁軍統領,當時的那個狀态下,讓皇上自保,确實是他這個禁軍統領的失職。
王雲瑤抿了抿唇,雖然李東樓是忠皇上的,不是忠她家娘娘的,他盡不盡忠跟她都沒有關系,可一個人能表現出這樣的忠誠來,足以證明這個人高尚的品質。
他想提升自己,他不想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失職之人。
遇挫折不退縮,反而愈發的勇往無前,亦知該怎麽做,不拘泥與她之間的一些小過節,坦蕩直言,可見此人又是一個正直率真之人。
王雲瑤從進宮開始跟這個李統領就不大接觸,後來因為聶青婉住到龍陽宮了,二人碰面的機會增多,但鮮少深交,在王雲瑤看來,李統領就是個随時随地盯梢她的探子,她鄙視他。
可如今,她倒覺得,此人其實還挺可愛的。
王雲瑤想了想,說道:“李統領想要的并非只是簡單的切磋,你是想增進實力,但我的武功跟你不差上下,就算比你高,也高不到多少,并不能助你真正提升,若是你真想要提升的話,那……讓我哥進宮來教你。”
李東樓一愣:“王雲峙?”
王雲瑤道:“是呀,別小看我哥,我哥的實力你壓根想像不到。”
李東樓道:“我沒有小看他,但是,他要怎麽進宮來教我呢?”
王雲瑤唔了半晌,說道:“不如讓他擔個禁軍教頭,這樣他能教你,也能教一教禁軍,有我哥當這個禁軍教頭,你們可賺到了,整體實力肯定突飛猛進。”
李東樓覺得此提議好是好,但是:“皇上不一定會同意。”
王雲瑤道:“跟婉貴妃說就行了。”
李東樓眼睛一亮,笑道:“是這個理,婉貴妃同意了,那皇上也必會同意。”
王雲瑤笑着看他:“李統領算是個明白人。”
李東樓撇嘴,心想,我比你明白着呢,以前覺得皇上寵這個婉貴妃是監視她,可現在他不那樣想了,但不可否認,煙霞殿那一起‘藥材殺人’事件還有壽德宮‘皇後中毒’一事着實跟這個婉貴妃有很大的牽扯。
這兩起案子如今依舊是懸案,懸在刑部,懸在衆人心頭。
不過,好在,聶北如今掌管了刑部。
那麽,此兩件懸案,必然也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了就能真正看清楚,皇上到底是真寵這個婉貴妃,還是假寵了。
李東樓道:“那我們就這樣說了,你睡覺吧,明早去伺候婉貴妃的時候你提一提,我也向皇上提一提。”
王雲瑤說了一聲好,李東樓就走了。
走出兩步,他又回頭:“你當真不來我的屋頂宿一宿?”
回答他的是一個疾射而出的茶杯。
李東樓接住:“……”不宿就不宿,用得着如此送客嗎?沒禮貌!
李東樓拿着茶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