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 - 第 68 章

第68章

雪棠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 可不知為何,近期經常起夜,有時候一夜甚至要起來四五次。

睡至半夜, 雪棠照常被一陣尿意憋醒,她睡眼惺忪,慢吞吞坐起身, 欲要往盥室如廁,這才發現她雙腿上的布條雖已被解開,雙臂卻依舊被牢牢縛着。布條的另一端被熟睡的沈離握在手中。

他竟連在睡夢中都要将她桎梏起來。

雪棠氣竭,她深吸一口氣,手臂輕移,想要把布條的尾端從沈離手中抽出來,奈何剛剛抽出了一小截, 沈離就警惕地睜開了眼睛。

他一把将雪棠摟到懷中,手臂箍得緊緊的,幾欲把雪棠揉碎在身前。

胸腔被緊緊擠壓着,雪棠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伸手在沈離堅實的脊背上掐了一下,低聲斥道:“你又在發什麽瘋!”

沈離微微怔愣了片刻才把雪棠松開, 他直愣愣盯着雪棠的眼睛,低聲問道:“你要去做什麽?”

如廁分明是極尋常的事情,可在沈離的注視下雪棠忽得就面紅耳赤起來,她沉默片刻,最後終究是敵不過愈來愈強的尿意, 壓低聲音道:“我想要如廁。”

沈離“哦”了一聲, 站起身牽着雪棠向盥室走去。

他莫不是要親眼看着她如廁?饒是二人早已做過最親密的事情,雪棠也斷不可能在沈離的注視下做出最羞恥的事情來。

果然, 沈離站定在官房前,他指了指官房,示意雪棠快些解決個人需求。

饒是雪棠極力壓制,此時也忍不住開了口,她氣急敗壞道:“你站在這兒,我怎麽能溺、溺出來?”

沈離不言語,只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

尿意愈發洶湧,雪棠憋得臉色脹紅,她甚至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這時,站在官房旁的沈離總算慢吞吞移動了腳步,但他并沒有走出盥室,而是站到了屏風的另一側。

雖說屏風不能隔絕聲音,好歹能隔絕視線,雪棠輕舒一口氣,這才坐到官房上淅淅瀝瀝溺了出來。

溺完以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尚被縛着,竟連擦拭都做不到。她羞窘難當,卻又不好發作,只沉默着坐在官房上。

這時,忽聽到沈離的腳步聲,沈離繞過屏風走到雪棠跟前,他從官房旁的木架上抽出一塊布巾,沉聲對雪棠道:“站起來。”

他竟想給她擦拭溺液。

雪棠的臉頰火辣辣的,像是要燒起來一樣,她将頭扭到一側,擡起雙臂舉到沈離跟前,小聲道:“你把布條解開,我要自己擦。”

空氣陷入短暫的靜默,沈離沉默片刻後終究還是給雪棠解開了布條,而後轉過身背對着她。

雪棠飛速将自己清理幹淨,越過沈離,飛一般奔到寝屋,将自己緊緊裹到錦被內。原本還置着氣,可不知為何,聞到沈離身上的龍涎香後,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雪棠睡醒的時候太陽已躍上中天,龜茲的日光仿佛比大英的要灼熱一些,明晃晃照到屋內,晃得人眼睛直發暈。

她慢吞吞坐起身,這才發現縛在手臂上的布條已被沈離解下,心裏倏得便放松了很多。

雪棠垂下眸子,目光不經意間在自己身上掃過,她的肌膚瑩白如玉,原本半點瑕疵都沒有,現在腰側卻赫然刺着兩個淡青色的字跡,

那兩個字遒勁有力、鐵畫銀鈎,赤luoluo昭示着沈離對她的占有欲和蔑視,像一把鋒利的利劍,将她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雪棠呼吸一滞,再不想看到那昭示着恥辱的刺青,忙去穿塌邊的衣衫,可惜,昨夜折騰了半袖,那衣衫也被蹂1躏的皺皺巴巴,再不能上身。

她鑽到錦被內,提高聲音道:“來人,取一套衣衫過來。”

話音一落就響起了推門的聲音,那人在衣櫃前停頓了片刻,而後便抱着衣衫進了屋。

“你将衣裳置到床頭便到外間候着罷!”雪棠肌膚嬌嫩,經過一番雲1雨,身上盡是痕跡,饒是她習慣了被人貼身伺候,也斷不肯讓人瞧見她肌膚上旖1旎的紅痕。

她躺在錦被內,擎等着宮人出去以後再穿衣裳,哪成想左等右等也聽不到聲響,擡起頭來,來人哪裏是宮人,分明就是沈離。

沈離靜立在榻邊,彎腰把雪棠從錦被裏撈出來,慢條斯理給她穿衣裳。

今時不同往日,二人已然撕破臉,雪棠又哪裏會任沈離搓圓捏扁,她彎下腰,倏得便從沈離的桎梏中逃了出來。

沈離眼疾手快,探出長臂将她勾回去,不知在她的哪個穴位上點了一下,她當即便沒了掙紮的力氣,只能頓在原地任他魚肉。

沈離拎起一件小衣,慢悠悠套到雪棠身上,而後又仔仔細細給她系腰間的細帶,灼熱的呼吸噴灑到她的腰間,激起一陣戰栗。

雪棠覺得難受極了,既難受又屈辱,卻半點也反抗不得,只能任沈離為所欲為。

她知道沈離是在刻意折磨她,她想要離他遠遠的,他偏要讓她求之不得。

他要折掉她的翅膀,磨掉她的銳氣,從此以後再不敢背叛他。

雪棠雖然氣憤卻前所未有的平靜,眸光閃閃,眸中滿是不屈。

沈離輕笑一聲,彎下腰,把一雙繡了海棠花的藕絲雲履套到雪棠腳上。

雪棠輕舒一口氣,原以為沈離要離開,忽見他從梳妝臺上的木匣子裏拿出了一條純金打造的長鏈子。

那鏈子十分精致,在陽光的照耀下煜煜生光。

雪棠呼吸一滞,當即就想到了那只囚禁她的琉璃囚籠。

她再也按捺不住,雙目緊緊鎖着沈離,開口問道:“你要做什麽?”

沈離勾起唇角笑了笑,“咔嚓”一聲便把金鏈子套到了她的腳踝上,而後踱到床邊,把鏈子的另一頭鎖到了床腳上。

雪棠氣得臉色都白了,她現下的處境,和沈離當初養得那只金絲鳥又有什麽區別?

淚水在眼眶內不停地打轉,她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滴落下來,将頭扭到一側,再不肯多看沈離一眼。

沈離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雪棠的反應,他神色未變,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內室。

十一早就侯在了正殿,一看到沈離便上前彙報戰況:“鄭将軍用兵如神,不過三日就将龜茲邊境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

據現下的局勢看,最多半月,鄭将軍定能拔幟樹幟。”

沈離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現下的局勢盡在預料之中,只十一拿不準他到底是想把龜茲歸到大英的版圖中,還是收為附屬國,遂開口問道:“屬下已将龜茲王室盡數關了起來,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陛下示下。”

沈離沉思片刻,低聲說道:“盡數誅殺。”

如此便是要為大英開疆拓土,把龜茲收為己有了。十一心裏有了數,處理起事情來便有了分寸,遂領命而去。

不過兩刻鐘,十一又匆匆折回正殿。他性子沉穩,甚少失态,這次卻有些着急忙慌。

十一雙膝跪地,對沈離道:“陛下,二王子不見了。”

二王子身體羸弱,仿若風一吹就要折斷一樣,沒想到這樣一個人,竟在大軍的嚴防死守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了。

他倒是有本事,恐怕那病恹恹的身子也是僞裝出來的。沈離皺了皺眉,沉聲對十一吩咐:“即刻派追兵追捕二王子,追上以後殺無赦。”

沈離吩咐完以後微微頓了片刻,接着對十一道:“将看守二王子的侍衛盡數斬殺。”

十一微愣,随即便明白了沈離的用意。正是和龜茲對峙的關鍵時刻,便是那些侍衛有萬分之一叛主的嫌疑,也得将他們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兩軍交戰、軍務繁忙,十一離開以後,沈離又連接接到了十幾條軍報,待處理完以後已過了午時,他匆匆用完午飯便回了雪棠的住處。

一進門就看到了胡桌上的吃食,那些吃食完好的擺在碗碟內,一筷子都未動。

沈離沉着臉踱到屋內,只見雪棠正靜靜地站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裏的銀杏樹發呆。

神情木然淡漠,連半點眼角餘光都不願分給他。

沈離有個習慣,那便是心裏越生氣,面上越發雲淡風輕,他倏得便笑了出來,勾着唇角輕聲問雪棠:“你這是要絕食?”

雪棠看了他一眼,繼而又把目光投到窗外凋零的銀杏葉上。

沈離似是沒看到她這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慢悠悠走到八仙桌旁,坐到一側的交椅上,低聲道:“你若不高興就盡管絕食,左右你用多少吃食,我便讓人給貴妃娘娘和宣平侯送多少吃食。”

什麽,父親和母妃竟也落到了他手中,雪棠倏得把目光投向沈離,顫聲問道:“你對母妃做了什麽?”

沈離淺飲幾口茶水,幽深的漆眸盯着雪棠,慢條斯理道:“未曾做過什麽,不過你若是不聽話,恐怕就會做些什麽。”

他竟用她的父母威脅她,他現下的行徑和傅修安又有何異。

生氣之餘雪棠又生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戚,盈盈的桃花眸中不自覺便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挪到八仙桌旁,木然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用起飯來,吃一口蒸粟就一口蔬菜,純粹為了吃而吃,連入口的食物是什麽都不知道。

龜茲的蒸粟比大英的稻米要幹澀很多,沈離唯恐噎着雪棠,便盛了一碗雞湯遞到雪棠跟前。

雞湯是撇了油脂的,十分清淡,只不知為何雪棠總覺得油膩。但她無意和沈離周旋,接過瓷碗便将雞湯灌到了口中。

堪堪喝了幾口,惡心之感便鋪天蓋地而來,她“咣”地一下把碗擲到八仙桌上,便匍匐到一側大吐特吐。

她吐得臉色脹紅,眉頭皺得緊緊的,淚花不自覺便流了滿臉。

沈離原是想冷着雪棠的,可看到她這副狼狽模樣,又那裏還舍得冷待她。忙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伺候着漱了口。

他把雪棠抱到膝頭,輕輕給她按摩胃部,溫聲問道:“你可是吃壞了腸胃,短短兩日的時間,竟已吐過了兩次。”

話畢,就要尋太醫。

雪棠最厭惡苦澀的藥汁,搪塞道:“不過是雞湯太油膩罷了,你若不緊緊相逼,我又何至于這樣難受。”

她剛剛吐過,當十分不好受,沈離不想再讓雪棠為難,遂不再提召見太醫的事,只讓廚房炖了一碗清甜的銀耳湯,約是那湯合了雪棠的胃口,她倒是喝了個幹幹淨淨。

喝完銀耳湯雪棠舒适了很多,思維也清明起來,她看向沈離,低聲道:“我想見一見母妃。”

龜茲發生戰亂,母妃見不到她定會十分着急,只有二人面對面說上話,母妃才能安心。

看着雪棠蒼白削瘦的小臉,沈離心裏一軟,險些脫口答應。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他必須得狠的下心來。

雪棠敢給他下藥,離他而去,依仗的無非是他對她的百依百順。

他再不能讓她有這樣的心思。

沈離低聲對雪棠道:“你乖一些,待我開心了,自會讓你和貴妃相見。”

他怎樣才會開心呢,他想要的無非是将她馴服成最聽話的獵物,讓她心甘情願服侍他罷了。

左右她已擺脫不掉他,和他行了一次房事,和行五十次、一百次又有什麽區別,又何故因為這個憑白讓母妃心焦。

雪棠深吸一口氣,繼而紅着臉去解沈離的腰帶。

好容易将他的腰帶解開了,他卻半點行動都沒有。

雪棠擡起頭,狐疑地看向沈離,只見他臉色鐵青,眸中除卻憤怒還充斥着濃濃的傷楚,仿若被欺侮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一樣。

“皇……”雪棠低喃一聲,話還未說完就見沈離猛然站起身來,大步向門外走去。

門邊擺着一只瓷瓶,也不知那瓷瓶怎麽礙了他的眼,他長臂一揮便把瓷瓶掼了個粉碎。

接着又響起震天的摔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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