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愛神女 - 第 17 章 收集紅線

第17章 收集紅線

天上的神仙下凡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奉玉帝皇令下凡辦差事,另一種則是犯了錯事被貶下凡,或者下凡歷劫。

前者騰雲駕霧,自行下凡即可,後者,則需要前往三界六道往生之處登記投胎。

雲桃和月老此番下凡是奉玉帝差遣,下凡收集紅線,自然是前者,只需騰雲駕霧自行下凡即可。

雲桃剛化形沒幾日,昊天交給她的仙法也都是些逗趣,讨人歡喜的,騰雲駕霧屬于高階仙法,她不會,所以只能指望月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老老實實的站在月老身後,小心翼翼地攥住他袖口一角,看着周圍四處飄散的雲彩,還有冷風拂面,着實有些恐高,根本不敢往下看,更何況連點安全措施都沒有,這要是摔下去,還不得粉身碎骨。

雲桃越害怕就越安靜,不知月老是不是看透了她這恐高的毛病,故意使壞報複,騰雲駕霧的風馳電掣,速度極快,比雲桃在現代坐的跳樓機還刺激,她心髒砰砰砰直跳,感覺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呼吸困難。

不管月老是不是故意的,雲桃都把這筆賬算到了他頭上,原本還矜持地只攥住他衣袖一角,現下也不顧形象了,手腳并用從後面牢牢抱住他精壯有力的腰,緊緊閉着眼睛威脅:“慢點!”

月老感受到身後女子的綿軟,還有玲珑曲線,身子一僵,冷俊面皮染上薄怒,耳尖通紅,下意識就想揮掌将雲桃打飛出去,還好他理智尚存,硬生生忍住了,他緊緊咬着牙警告:“松開!”

雲桃臉頰貼在他寬大有力的背上,突然轉了攻勢,聲音嬌憨軟糯,十分俏麗,讓人聽了心就軟成了一灘水:“你慢點嘛,我害怕。”

她心中冷哼,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就不信有人吃硬不吃軟,佛祖賜她這樣一張芙蓉面,美人計還不是信手拈來。

月老聽見她嬌裏嬌氣的,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佛口蛇心,長的仙姿玉色,卻一肚子壞水,他面色冷淡,閉口不言,并沒有搭理雲桃,騰雲駕霧依舊飛快,徒留雲桃一個人緊緊抱着他,手指緊緊勾着他腰間玉帶,氣急敗壞帶着哭腔的叫罵。

“你給我等着!”

“啊啊啊,救命啊!”

“慢點,慢點好不好。”

不管雲桃是斥罵,還是哀求,月老都置若罔聞,不為所動,天上神仙騰雲駕霧,十萬八千裏,轉瞬便到達凡間。

剛才急劇的下墜感讓雲桃大腦空白一片,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吓得她緊緊閉着眼睛,直到耳邊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到了,睜開眼睛。”

雲桃怯怯地緩慢睜開一只眼睛,入眼是一片青蔥綠意的樹林,他們二人站在高地之處,山下就是月老廟,袅袅煙火,屋檐挂琉璃,寺廟中央有一顆巨大的梧桐樹,樹枝上紅線飄飄,全都是祈求姻緣的木牌,看着倒是香火極旺盛的樣子。

腳落在了實處,踩在地上,讓雲桃心安不少,絲毫看不出剛才被急劇墜落吓得臉色蒼白的模樣,按照雲桃的脾氣來說,落地第一件事肯定是和月老算賬,但看着眼前的春景綠意,還有煙火氣十足的姻緣廟,她暫時不想跟他計較了,反正今天一整日都要一路同行,膈應他的機會還多着呢,月老極厭惡她,想來不管做什麽,他都看不順眼。

雲桃勾起唇,聲音輕快:“怎麽收集紅線啊?”

月老懶得同她解釋,神情倨傲冷淡:“先變幻一套人間的衣服。”

雲桃讨了個沒趣,悶悶地哦了一聲,水袖翻飛,淺淺轉身,周身有桃粉色瑩潤光芒暈開,霎時間,她就變幻了一身穿着,身着粉霞錦绶羅絲緞裙,肌膚如白雪,粉腮紅潤,綢緞一般順滑的青絲,眉心一點桃花钿,端的是仙姿玉色大家閨秀。

月老輕輕瞥了她一眼,極快速地就移開視線,垂下眼簾,讓人摸不清看不透他的情緒。

雲桃擺出大家閨秀的儀态,端莊娴靜,催促月老:“我都變幻完了,你還不快着些。”

月老冷哼一聲,雲桃還沒反應過來,白茫茫一閃,他就換了副模樣,褪去了他在九重天上那襲烈烈如火的紅衣,變成了月白繡着鎏金龍紋蘇繡的錦袍,白玉為冠,腰間懸挂青紋美玉,薄唇緊緊抿着,潑墨一般的眉眼如同覆了一層冰霜,像是百年朱門養出來的矜貴世家子。

雲桃繞着他打量,啧啧兩聲:“還真是人模人樣的。”

月老輕飄飄看她一眼,臉色冷了三分:“随我來。”

說着,就擡步往山下走去。

雲桃提裙快走幾步就追上他,纖纖玉指像水中紅鯉一般滑進他寬大有力的指縫間,十指相扣,緊緊握住。

月老腳步頓住,冷眼看向雲桃,掙紮兩下要甩開她,雲桃卻握得緊緊的,眉目盈盈,示意他看山下,眼底滿是壞笑:“一男一女來姻緣廟的都是有情人,人家都郎情妾意,嬌嬌纏纏的,你這幅冷冷淡淡的模樣,凡人看了多突兀啊,難不成你想惹人注目?”

月老不信雲桃這歪理邪說,可往山下看去,也确實如此,南儋部州民風開化,不設男女大防,來這月老廟求姻緣的自然都是郎情妾意,癡癡纏纏。

他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麽,擡步往山下走去。

雲桃打定主意要膈應他,勾起唇,在他手背上摩挲了兩下。

月老只覺得從一陣酥麻從脊髓處升騰而起,随即漫向四肢百骸,他緊緊抿住薄唇,像是在克制什麽,臉色更冷了,看向雲桃的眸子裏快要結出冰霜來。

雲桃只是笑盈盈的看他,一臉無辜。

兩人就這樣交握着手往山下的月老廟走去。

在山上看着的時候煙火袅袅,香火很是旺盛的樣子,但實際走近了才發現,除了月老廟中央那顆巨大梧桐樹上紅線飄飄,挂滿了姻緣牌,廟裏面卻極少有人上香。

雲桃和月老此刻變幻成了凡人模樣,端莊娴靜的大家閨秀和矜貴冷傲的世家子,般配至極,來來往往的香客投注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數不勝數。

月老不為所動,如高不可攀的谪仙,而雲桃則暗自爽歪歪,享受這衆星捧月,視線中央的感覺。

兩人直奔月老廟裏,在梧桐樹下挂姻緣牌的香客很多,而進到廟裏上香的卻很少,甚至連月老像都落了灰,香蔬瓜果也不新鮮了。

月老看清後臉色鐵青,怒火中燒,他在九重天為他們這些凡人的姻緣盡心盡力,他們竟敢這樣慢待他,簡直膽大包天!

本來進香的人就不多,雲桃和月老進來之後,三三兩兩的香客拜叩完就出去了,唯剩一個小家碧玉的姑娘跪在蒲團上死死盯着月老像,冷哼一聲,憤懑不滿:“窮書生配千金小姐都是哪百年子的陳舊事了,什麽日子雖清貧了些,但勝在和和美美,誰稀罕,我偏要做人上人,過那高床軟枕的日子!”

說着,她垂頭從水袖裏拿出生辰八字,冷冷盯着月老像:“人定勝天,瞧,我說八字不合就是不合,我偏偏要自己找姻緣,怪不得這月老廟日漸荒涼,給我配了個窮秀才,簡直荒謬!”

這女子說話聲音本不大,奈何雲桃和月老不是凡人,他們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有修為,耳清目明,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月老面色冷若冰霜,他覺得被凡人冒犯,姻緣天定,哪裏由得她一個凡人做主,他擡手,手腕翻轉,霎時間,指尖就出現一抹紅光,烈烈如火,似是要懲罰那小家碧玉的女子。

雲桃反應極快,攀附上他的手臂,笑盈盈的握住他手,嗓音嬌啼婉轉:“九郎。”

月老收了法術,輕飄飄看了那凡人女子一眼,面色不虞,随着雲桃走到蒲團前跪下。

那小家碧玉的女子見又有香客進來,便沒再停留,起身捋平整羅裙,擡步離開。

女子離開後,這偌大的月老廟裏就只剩月老和雲桃二人,香火稀稀疏疏的燃燒着。

月老眼角眉梢都染着冷意,倏地起身,繞着月老像踱步。

沒有凡人在,雲桃也懶得做樣子了,她才不要跪月老像呢,她本來可以成為女海王,養一池塘魚的,結果被他一把火燒了,全都泡湯了,她恨他還來不及。

雲桃由跪變為坐,沒骨頭似的,懶散的坐在蒲團上,單手托腮,勾起唇,壞笑着嘲諷月老:“公道自在人心,你這個月老當的可夠失敗,也是,你自己都這幅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樣子,想來都沒嘗過情愛的滋味罷,又哪裏能配出圓滿和美的姻緣呢。”

月老神色倨傲冷淡,開口聲音也冷冰冰:“休得胡言亂語!”

雲桃輕哼一聲,起身走到月老像前,拿了一個紅彤彤的果子随手擦拭了一下,送進口中:“看着不新鮮,竟還挺甜。”

她一邊吃果子,一邊看戲,幸災樂禍:“有時間訓斥我,還是清理清理你的月老廟罷,都落灰了,你看,那邊角落裏還有蜘蛛網,這瓜果也不新鮮了。”

月老審視着月老廟裏邊邊角角,越看越覺得他被這些凡人怠慢,怒火中燒,臉色鐵青,薄唇緊緊抿着,他一甩衣袖,原本落了灰的月老像頓時洗盡鉛塵,光潔如新,香案上的瓜果也煥然一新,十分新鮮水嫩,上面還帶着清晨的露水,看着就鮮甜。

雲桃看他憋屈,又沒辦法對凡人發火的樣子,只覺得痛快,輕笑着,眼底不懷好意:“快快收集紅線罷,一會兒又有香客進來了。”

月老面色冷,更看不慣雲桃幸災樂禍的模樣,但好歹沒忘了正事,衣袖翻轉,朝着月老像施法,烈烈如火的紅光漫天,像日薄西山的紅霞,燦麗稠豔,只可惜這樣漂亮的法術,凡人看不見,只有她能欣賞到。

月老施法後,有絲絲縷縷的紅線從香火裏簇簇而出,雲桃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自己掩在水袖下的手腕,上面綁着僅剩的一根紅線,怪不得這紅線裏有夾雜着鎏金粉似的東西,極為漂亮,原來這姻緣線是由祈盼姻緣的香客供奉的香火而成。

不知是不是這月老廟日漸荒涼的緣故,供奉的香火也少,月老收集到的紅線不如想象中那麽多,但也勉強可以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

月老将絲絲縷縷,纏雜在一起的紅線捋平整收好,看向雲桃,眉眼冷淡的開口:“走罷。”

雲桃剛好吃完果子,拿出手帕,輕輕在唇瓣上按壓了幾下,拭去唇瓣上的汁液,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尾音上揚嬌纏:“走罷,九郎。”

她挽着月老的手臂,走出了月老廟。

月老臉色冷俊,拒人于千裏之外,不染人間煙火氣,可身邊偏偏站了一位溫柔清麗的大家閨秀,極為般配。

兩人還沒走出月老廟,在陰涼處就被人攔下,是位仙氣飄飄,捋着白胡子的老道,他故弄玄虛:“二位,可要問姻緣?”

雲桃下意識看了月老一眼,忍俊不禁,掩袖嬌笑,這可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啊。

要給主管天地姻緣的月老算姻緣,可真有你的。

雲桃故意膈應月老,更想看看這江湖術士是怎麽坑蒙拐騙,糊弄人的,所以便接下他的話茬,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我們已經拜過月老了,一事不托二主,老人家不妨問問別人。”

老道士捋着胡子,看着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随口胡謅:“二位有所不知,這月老廟可是越發荒涼了,屢屢配出怨偶,世人大多早已經不信他。”

聽到這話,雲桃幸災樂禍地望向月老,只見他面如冰霜,不怒自威,怒斥:“休得胡言!”

“月老乃天地姻緣之主,豈容你肆意诋毀!”

這老道士也有幾把刷子,若是一般凡人八成早就被吓得跪下求饒,他卻安之若素,不卑不亢:“公子不必羞惱,姻緣多求多問自不是壞事,何不讓老道為你二人看上一看。”

雲桃勾唇,挽着月老的手臂,端的是溫柔如水:“九郎,便聽他一言罷。”

她心中暗笑,讓凡人給月老算姻緣,這還不羞辱死他!

老道士看雲桃端莊娴靜,性子溫柔好說話,連忙順杆爬:“我同小娘子有緣,便只收你一錠金。”

雲桃明眸善睐:“好說好說。”

老道士裝模作樣的閉上眼睛,掐指一算,故弄玄虛了一會才開口:“二位是天定的正緣,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八字正相合,日後定是姻緣美滿,神仙眷侶。”

雲桃覺得這老道士一張巧嘴,說出來的話還真是合她心意,月老極厭惡她,他這老道還大言不慚地說他們二人是天定姻緣,怕是要把月老氣死。

果不其然,月老聽到這話,眼神冰冷至極,看向那老道,讓人如置冰窖,他甩袖拂開雲桃,徑直離開,白茫一閃,那老道突然口不能言,驚恐地瞪大眼睛,掐着自己的脖子啊啊啊的直叫,卻發不出聲音。

雲桃笑盈盈的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放到那老道的手心裏:“一錠金沒有,只有一個果子。”

“雖然你是信口胡謅,但說的話還挺襯我心意,日後莫要再行坑蒙拐騙之事了。”

“将果子吃了,三更天就能開口說話了。”

老道士連忙抓緊了果子,感激又驚恐地跪下給雲桃磕頭。

雲桃沒再管他,轉身提着羅裙去追月老,眼底滿是戲谑,嗓音卻纏綿悱恻的在他身後喚着:“九郎,九郎,等等我呀。”

月老走在前面,聽到她嬌嬌糯糯的喚九郎,神色冷冽,長而密的睫羽輕輕顫了顫,腳步卻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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