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俠引仙 - 第 212 章 冰塊人
明亦天以為她在說醉話,也沒當回事,“我已經給父親說好了,後天一早,我就帶着莊裏五分之一的人,去協助那群修者,至于到時是守住惡力線,還是去往翼北毀掉食壁,就看你的負心人易痕的決定了。”
樂小透為兩人都倒滿了酒,然後碰了一下,“祝你平安回來。”
“這碰杯的詞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一點誠意都沒。”
“我是真心的,明亦天,謝謝你為翼屏區做的這些事,你走後,我就要想辦法回家了,希望翼屏區和思微界的人,都能好好的。”樂小透看着他的眼睛,認認真真的說道,最後将那一杯酒都灌了下去,然後亮了亮杯底。
冷風吹過,長廊兩側曳地的輕紗從她身上劃過,明亦天攥緊了酒杯,“那你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了……”這個傷心地,她再也不想回來了,就當這是一場夢吧。
明亦天的眼神黯淡下來,但心中又升起了些慶幸,“走了好,你走了,我就可以繼續我的逍遙日子了。”
樂小透笑了起來,笑意依舊未達眼底,她執起酒杯,“那為你以後的逍遙日子,咱們得喝一杯。”
“說不定後天我就能看到易痕了,你需要我幫你傳什麽話嗎?”明亦天舉了舉杯,眼中邪邪一笑。
“傳啥呢?”樂小透抓着酒杯,歪着腦袋想了想,“那就告訴他,姐姐我走了,以後江湖不見!”
“姐姐?”明亦天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據我所知,易痕要比你大一百歲呢。”
“原來我找了個比大叔還要大叔的人啊。”她喝了一口酒,吃吃笑了笑,又苦着臉道,“算了,還是什麽都不要說了,他以前待我也好。就這樣。兩不相欠,再也不要提及對方了吧。”
“你倒看得開。”明亦天起身為她斟滿了酒,“那你到時要怎麽走?需要我派人送你不?”
“不必。只要多給我留幾壇酒,不要讓人打擾我,我回家有自己的辦法。”
第二日酒醒之後,樂小透便試着引發吸引力。卻發現胸口依舊堵着東西,而且在她胡思亂想之時。那東西還會刺她一刺,只有喝酒後,才會暫時消除一些痛苦。
難道她要醉酒後,再引發吸引力嗎?吸引力會同意她這麽做嗎?
樂小透試着灌自己半壇子酒。卻發現醉酒後,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腦子中仍舊時不時地飄過那人的身影。
她終于悲哀的發現。如果不徹底放下,她只能永遠留在這裏了。
回不去了。她真的回不去了。
可是留在這裏,為誰而留?
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留下來的理由,留下來只會增加她與那兩人的碰面,只能讓她更加的痛苦。
誰讓她忘不了易痕呢!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還有這麽多酒陪着她,如果她一直醉下去,醉上個一年半載,那時醒來後,是不是就可以忘記他了?
人不是常說,時間是最好的療愈方法嗎?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她現在是個瘸子,心位的傷一直都沒治好,出去也幫不了大家什麽忙吧,反而會遇到他,那樣不是給別人添堵,也給自己添堵嗎?
像是說服自己一般,樂小透給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終于能沒有心裏負擔地喝酒了。
整個翼屏區最閑的人恐怕就是她了吧,不過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也就樂得做個世外閑人了。
喝了一天又一天,每日昏昏沉沉,稍微清醒一點時,她就打坐練功,不管怎麽樣,回去之後,她希望自己能健健康康的,不能讓這過去的任何東西留在她身上。
又是一個夜晚,曾幾何時,夜晚變成了她最怕的時候,不管在哪,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越是睡不着,胸腔就越是悶痛,越是悶痛就越是睡不着。
今夜,不如繼續喝酒吧。
她拄着拐杖,一壇又一壇的搬了三壇酒放到長廊上的桌子上,輕紗拂起處,就是萬千美景,而且有酒,她也不怕冷了。
一杯接着一杯,沒過多久,一壇酒見了底,她站起身準備揭開第二壇,卻發現身子晃悠悠地,站也站不穩了。
這個阿辰釀酒的技術進步得這麽快!
心裏嘆着,她努力撐着桌面,穩住身體,然後一手按住酒壇,低頭一咬,酒壇上方的紅布便被揭了下來。
她拿着紅布看了看,呵呵一笑,頓時忘了明亦天讓她注意隐藏行蹤的話,将那紅布随手往廊外的懸崖上一扔。
咦?紅布怎麽沒有掉下去,反而定在了空中。
她歪着腦袋仔細看了看,弄不明白怎麽回事,那紅布卻動了起來,慢慢地朝她這邊移了過來。
樂小透倒不覺得害怕,只覺得有些好玩,側着脖頸傻傻地看着紅布。
一陣冷風吹了過來,凍得她哆嗦了一下,夜明珠的光溫和的落在紅布上,她這才發現,紅布後面有一個人,是他拿着紅布飛了過來。
那人身上都是雪,衣服都像結了冰一樣,硬邦邦的,他的臉色也好不了哪去,慘白慘白的,神情也如他身上的衣服一般,冷冰冰的。
樂小透仔細地看着那人,眉頭慢慢皺了起來,然後像小孩子一樣抽泣起來,“都說了讓你走,不要再出現了,為什麽,你老是趁着我喝醉酒,就偷偷地溜了出來。”
看到她哭,那人冷冰冰的神情瞬間融化,變成一抹柔色,他将那紅布扔回桌上,定定地看着她,啞聲道,“小透……我找你找得好苦。”
樂小透抹了抹眼淚,伸手推了他幾下,“走啊,你走啊!”觸手之際。又冷又硬,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冰雕一般。
她像是不敢看一般,又偷偷瞧了他一眼,發現他還在原地,突然慌亂起來,嘴裏喃喃道,“我可以忘掉你的。真的可以的。不忘掉你。我怎麽回家啊!”邊說邊像是為了證明一樣,她踉跄起身,摸不到拐杖。就拽着長廊邊的白紗一步一步往裏挪,“對了……喝醉酒後,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好了。”
才沒走幾步。突然被人拉了過去,整個人身體頓時像陷入了冰窖一般。冷得她直哆嗦。
“小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到她的動作,那人的聲音愈發沙啞。像是每一個字都在用他的血肉說出來。
周身的冷硬讓她恢複了些神智,她努力掙脫着,“冷……冷……”
易痕這才想起身上的衣服已經凍成冰塊了。連忙放開她。
身體猛然失去了支點,樂小透‘砰’地一下摔倒在地。
疼痛再次拉回了些許理智。她撐着手臂想爬起來,眼前卻伸出了一雙有力的大手,像是要攙扶她起來,她一愣,猛地擡頭一看,這才發現了那雙手的主人。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她努力地眨眨眼睛,還是不敢确認看到的是否是真的,只本能地往拖着左腿後退了幾步。
“小透,是我,你到底怎麽了?”聲音中滿是疼惜,那人連忙前進一步,想扶她起來。
“不要過來!”樂小透害怕似地又連退了數步,借着長廊的支柱站了起來,有些戒備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是易痕,你認得我嗎?”英挺的眉皺得更緊,躊躇了幾下,易痕不敢再上前,怕再次驚到了她。
這些或許是夢吧,迷醉的腦子沒辦法思考,樂小透給了自己一個最直接的解釋。
“你來做什麽?”她哆嗦着,極力克制住要掉下來的眼淚。
“我來找你。”
“找我又要做什麽?你已經不需要我了,不是嗎?”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努力将眼淚往回逼。
“我怎麽可能不需要你。”為什麽她會這麽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樂小透慘然一笑,如果真是個夢,她幹嗎要跟夢裏的人吵架呢,看來酒還是喝得太少了,否則早就醉死過去了,怎麽會出現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輕跳了幾下,跳到了桌邊,像是垂死之人一樣,抓起剛剛打開的酒就要往嘴裏灌。
“你的腿怎麽了?”易痕震驚地看着她無力耷拉在地面上的左腿,再也忍不住,迅速上前,蹲了下來,去查看她的左腿。
筋脈盡皆壞死,只靠着一絲濁氣凝成的假脈維持着。
易痕心痛難忍,搶過她手中的酒壇,扔回桌上,盯着她的眼睛,重複道,“你的腿怎麽了?”
“我要喝酒,你是假的,我不跟你說話。”
酒……就是當初她在平安村喝的那東西嗎?翼屏區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易痕伸手扳過她的肩膀,命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好好看清我,我是真的易痕,不是你幻想出來的!”
樂小透被那眼神瞪得有些害怕,擡手在他臉上摸了摸,不确定地說,“難道你真是易痕。”
“我是易痕,小透!”
剛才還如渾渾噩噩,像是失了魂魄的她,臉色突然平靜起來,“如果你是易痕,你才不會在這裏呢,易痕……易痕他早就不要我了,他選了別人。”說到最後,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濕了整個臉頰。
易痕想伸手抱住她,但又怕周身的冰塊凍着了她,于是一咬牙,那結成冰塊的外衣頓時碎成無數個小塊,跌落于地。
心也疼得碎成一片一片,他把亂動的她緊緊箍入懷中,“傻瓜,我怎麽可能不要你。”
“你親口對我說的,你不記得了嗎?”
“我沒有!”
“易痕,為何你要否認呢?”
易痕痛苦地垂下頭去,這樣的小透,他該怎麽辦。
“你願意陪我喝酒嗎?”
半晌,那清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ps:報應啊!報應啊!剛把女主左腿寫殘,自己的左腿就被燒傷了……易痕大哥,原諒我啊,我馬上讓她的腿好起來-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