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我可能穿了個假民國 - 第 13 章 ☆、達令

安如新換了件墨綠金繡線旗袍,這是她少有的幾件定制的旗袍。

她是那種最不顯老的娃娃臉,臉上的嬰兒肥還尚未褪去。不認識得人很難猜到其實她已有二十五歲了。所以這最顯成熟女人韻味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便有些違和。仿佛是小女生處于好奇心偷穿了媽媽的衣服。

這也是她不經常穿旗袍的原因,随身帶幾件旗袍全是為了将來上課的時候能有稍顯成熟,增添些威嚴,不遭學生們看輕。

不過她的如意算盤顯然是落空了。

她一下樓,便受了柔嘉笑話,她輕聲打趣她說:“安如,你怎麽把你媽媽的衣服也穿出來了,這一招是學了鴻漸的嗎”

聽了柔嘉的話,大家皆是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辛楣眼中愉悅更甚。

安如聞言,臉上仿佛吃了胭脂般,飛紅一片。

鴻漸見又提起了他,不禁扶額哭笑不得地說:“我和安如是為感懷父母之艱辛與不易,故将父母之衣物穿于身上,已卻思鄉之情。”

安如嘴唇輕輕蠕動了下,終了卻一字未說,鴻漸話是為自己開了脫,只是她聽了卻又不是那般滋味。

她腳尖在地上輕劃了一個圈,想着這身旗袍只穿這麽一次,便将它當作壓箱底。

李梅亭發話道:“好了,我們要出發了,在聊下去天該晚了。”

安如和辛楣聞言,都動了身往汽車站去了。李梅亭自認為是前輩,大跨步走在前頭,很有些領頭人的氣勢,當然前提是不看他一身狼狽模樣。

這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的古訓不是沒有道理。這社會偏是如此現實,有些人偏偏只看你外在裝扮的是否堂皇,哪管你內裏千秋。不過若是真滿腹經綸,哪怕穿着乞丐服也是鶴立雞群的,只是李梅亭是不具備這種将乞丐服穿出天價的資質的。

辛楣走在安如前頭半步,兩人一路無話。走在前面的李梅亭突然停下來,轉頭責怪他們道:“現在年輕人怎麽都像你們這般慢慢吞吞,以後我們這些老人退下去了,哪敢讓你們頂替我們的位置——許小姐,我勸你同我走一起。為什麽呢?因為這是內地,不比上海風氣開化,你和趙先生兩個人年紀相當,又沒什麽關系,走在一起惹人笑話。”

辛楣道:“李先生的位置,我們是不敢接替的,夠不上格,夠不上格。”

安如也說:“李先生是前輩,我哪敢和你齊平着走呢!這對你不夠尊重——且不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自心安,并不懼他人閑言碎語。不過還是多謝李先生的關心。”

李梅亭冷哼一聲,自言自語現在年輕人不懂人言可畏,遲早要吃虧,然後扭頭不在管他們。

李梅亭的這番插科打诨,安如倒覺得她和辛楣間已不那麽尴尬了。

愈靠近汽車站,愈顯繁華,來來往往地人多了起來,許多人是趕着坐汽車的,各色的人都有。有人的地方便有生意,沿街許多叫賣的小販,吵吵嚷嚷,很有趕集的味道,不過行人卻沒有趕集人那麽悠閑自在,都各自奔着不同地方去,行色匆匆。

走他們前面的李梅亭不久便消失在人海裏頭,人聲鼎沸中,找個人不是容易的事情。辛楣人高視線望得遠些,安如問他說看見李先生的蹤跡了嗎

辛楣搖頭道是不曾瞧見。他們在這邊犯愁,因為片子還在李梅亭手裏,也不是說非要他片子不可,而是他們不能會合,兩波人都去買了票,豈不是多此一舉。

辛楣說:“索性李先生要到車站去的,我們不如去車站口等他,有個固定坐标也好過這般漫無目的的瞎找。”

安如說好。卻待他們要往車站方向走的時候,卻見前頭圍了些人,罵聲漸起,而這裏面又屬李梅亭聲音最有特色。

撥開人群見李梅亭和一小販在争吵。他臉漲得通紅,手舞足蹈,嘴裏噴出的口水勢有不把對方淹死不罷休的勢頭。

李梅亭見安如和辛楣過來,底下更足了些,與人争吵的聲音也上揚了許多。

安如問:“李先生,怎麽了?”

李梅亭呸了對方一口道:“我好好光顧這孫子生意,他不知廉恥,竟然污了我的大洋。”

想來李梅亭是真生氣了,連髒話都冒了出來。

對面的小販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臉的橫肉,他這幅相貌倒是不适合做買紅薯的,會把客人吓走,若是改行賣豬肉倒是更适合些,對方吼一嗓子,抵得過李梅亭十句話的威勢。

原來是李梅亭肚子餓了,想買個紅薯吃,誰成想沒帶零錢,身上只幾個大洋傍身,他出大洋要那漢子給他找,誰成想漢子看他外地人好欺負,料定他吃了虧也沒折,所以才想要将這錢給昧下來。畢竟一塊大洋不是小數目,有人見財起了龌龊心思也屬正常。

辛楣雖對李梅亭沒好感,但好歹李還是自己人,見他在外頭受了欺負,心上自然也是不爽快的。

他說:“貪了我朋友的錢最好快點拿出來,免得大家鬧到警察局去了不好收場。”

漢子扯嗓子吼道:“說我貪他的錢,你們倒是拿出證據來啊!不拿出證據,我還告你們诽謗。”

這漢子是個混不吝的,料定他們拿他沒辦法,周圍的人要不是湊熱鬧的,要不便同這漢子認識,更不可能站他們一邊。

李梅亭失了錢,又丢了面子,氣得渾身發抖,可一時間确實拿對方半點辦法沒有。

安如在一旁觀察了良久,她才慢悠悠地不甚在意地道:“李先生,不過一個大洋罷了,同這莽夫争辯你也不嫌失了身份。”

李梅亭對安如睜眼怒目而視。辛楣也詫異地望她一眼,安如不經意地時候給辛楣打了個眼色,辛楣雖不知她要幹什麽,但好歹不動聲色,真等需要他的時候也好随時援助。

李梅亭剛要說她站着說話不腰疼,安如搶在他前頭繼續說:“這麽個小賊,你若真氣不過,大不了我讓我爸爸把他抓進警察局裏關個幾年,他自然就老實了。”

同李梅亭罵地歡實的漢子突然住了口,看向安如的眼神将信将疑。

安如還嫌不夠刺激,她臉色微愠地挽住辛楣的胳膊,辛楣沒防備被她捉個正着,不自然地想往後縮去,又被安如死死箍住了。

她嬌着嗓子對辛楣道:“達令,真掃興,剛回國就遇上這樣的糟心事。李先生是爸爸請回來的貴客,這群人怎麽敢這麽對他。他若是還了錢還好,不還錢,我肯定是要讓爸爸捉他的。”

也虧得她大學時候同話劇社一起演過幾場話劇,才能将這些嬌滴滴的話眼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來。

辛楣咳嗽以作掩飾,安如在他手心劃了幾個字。他只覺得一股電流直從尾椎骨一直延伸到大腦皮層,也沒有意識到安如在他手心寫了什麽字。

他下意識地跟着她的節奏踩着不曾有的劇本說:“警察局地方有限,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你若真不樂意,找幾個人将攤子砸了就是,李先生,你說呢?”

辛楣說話的時候聲音往上仰起,他不愧是在政府工作些時候的,打官腔的姿勢還真有那麽些味道,氣勢是十足的。

李梅亭雖還弄不清狀況,但也歡欣鼓舞地道:“豈止要砸了他的攤子,我看就該把他槍·斃都算便宜他了。”

漢子原本還是半信不疑的,可現在确實信了十成,誰不知道警察局局長的女兒新從國外回來,這位大小姐還有一個月就要結婚了,警察局局長将女兒要結婚的事傳的整個縣城都知道,并且結婚當天他們這些人也可以去吃一杯流水席,白飯誰不想吃,漢子也不例外,他前頭還跟人商量着要去了,現在怎麽就把這正主得罪了。這回不但白飯沒得吃了,說不定還要吃槍·子呢!

他忙躬身道:“劉小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得罪了您的貴客真是該死。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家裏母親重病急着用錢才出了這種馊主意貪了這位先生的錢,我馬上把錢還給這位先生,求你放了小人一碼。”

漢子用他那碩大的手掌往自己臉上一拍,還真響,安如都替他痛。

這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做着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還真有些說不出的滑稽,安如忍住不笑出聲,她裝着猶豫不絕的樣子問辛楣,“達令,他也挺可憐的,只要他還了錢我們就放過他吧!”

漢子眼睛裏劃過一絲竊喜和輕松,他暗道果然不經人事的大小姐就是好騙。

辛楣冷哼道:“未免太便宜他了。”

李梅亭握着他的那枚大洋,放在耳邊吹了口氣,清亮的聲音久久回想,他笑的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又假裝大肚地擺擺手道:“辛楣,算了,同這種小人有什麽好計較的。”

仿佛剛剛還在同人破口大罵的不是他一般。如此辛楣才松了口。

待他們走後,安如方才松了辛楣的手,她朝兩人比了個V,以示勝利。

辛楣感受着尚還留有她餘溫的手癌,心中莫名有些空蕩蕩得難受。

李梅亭大笑出聲,他說:“好啊,安如,我到是不知道你還有個做警察局局長的爸爸了,失敬失敬。”

他朝安如做了個揖,稱呼已由許小姐自覺成了安如,他繼續道:“這麽妙的辦法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來晚了,卡文卡得總算靈感蹦發的,可喜可賀,論文也成功搞定,棒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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