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人。”

中标的鬼名叫周志全，也就是那個立志要将全世界出名建築彙聚于一個旅游村的鬼才。

“那您看咱這報酬…”

他搓着手，滿臉都是市井小民的滿腹盤算。

“報酬啊，”周嘉钰眨了眨眼，把人間政府那套糊弄學了個十成十：“等工程結束再說吧。”

周志全一噎：“大人，我這小本生意，恕不賒賬。”

“什麽小本生意，你這都跟地府建設接軌了，哪還能是小本生意，”周嘉钰忽悠他：“格局要放大，我也可以提前告訴你，五千注香火，不少了吧？”

周志全：“……”

他不想要格局，他想要香火，這家夥是不是想白嫖？

周志全狐疑地打量了眼周嘉钰，他什麽都沒說，但那個上下打量的眼神，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行吧。”

他琢磨了一會，還是點了頭，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周嘉钰又不是一個孤魂野鬼，她大小也是個判官，判官殿就在那，難不成還能跑不成？

“工期我也不給你定死，反正你有在做就行了，”周嘉钰指着現在鬼市的地方說：“但是有一點，這個鬼市必須還得存在，而且你得把這個市場規劃起來。

這也是我為什麽說建設旅游村這件事情，和你們每個鬼都息息相關。”

聽到這句，旁邊其他的鬼也全都看了過來。

“鬼市不能關，也不可能關，它将是旅游村裏最重要的一環，只不過吧，這以後鬼市得管理起來，要有秩序，要有規矩，這樣才能做大做強，你們說是吧。”

“嗯嗯嗯，是是是。”

衆鬼應得很敷衍：

“您就直說吧，我們能承受得住。”

“好吧，”周嘉钰沒了賣關子的興致：“以後鬼市的攤位都要收費，一個攤位一天一注香——”

話音未落，攤主們就不樂意了：

“大人，您可不能這樣，咱們本來一天就賣不了多少東西，您再給這麽一折騰，那真是，我們連本都回不了啊。”

“別急，”周嘉钰擺了擺手：“我怎麽可能不給你們賺頭，不給牛吃草，光叫牛幹活，那牛也不是傻的啊。

你說說你們在這擺攤，一天到晚沒個眨眼的時候，這麽辛苦，但是為什麽沒幾個生意？”

“原因還不簡單，”有鬼嘀咕着：“咱們在這賣的都是老三樣呗，一天天的都沒個新意，除了那剛來的傻白鬼，誰還會來我們這鬼市買東西。”

“對啊，”周嘉钰順着他的話說下去：“說到底就是因為這些貨不夠搶手，巧了，我有辦法給你們弄來搶手的新貨，如果我這樣說，你們願意交這個攤位費了嗎？”

大部分鬼遲疑了，但也有那膽大的應了聲：“如果能有搶手的新貨，那攤位費算個啥。”

劉強在一邊聽得一肚子霧水，他趕忙扯了扯周嘉钰的袖子：

“大人，你瘋了？你上哪找這些新貨來啊？真打算辭職做生意啊？”

“辭什麽職，做什麽生意，”周嘉钰白了他一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樣子：“咱們手上是沒這些新貨，但是那些經常跑人間的鬼差手上不是有嗎？

反正他們帶回來以後也是順手轉給地府交易所，你說如果咱們能給出更高一點的價格，他們會把東西給誰？”

“可是這樣的話，”劉強很是迷惑：“咱們的定價就會比地府交易所的價格高了呀？這樣會有人來買嗎？”

周嘉钰：“怎麽會？價格定一樣的，無非咱們少賺一些，但好歹是有賺頭的，總好過他們之前一點都賣不上的時候吧。

再說了，等時間一長，地府交易所裏的存貨賣完了，以後他們再買得去哪買，還不得來咱這？那這一來二去，鬼市的生意不就起來了嘛？”

他們說這話的時候，那些鬼也沒閑着，都擱着一邊偷聽呢，聽到這最後這句，都紛紛點頭，覺得甚是有理。

劉強：“……”

他豎起大拇指：“您是真的強，不過這樣不就擠了地府交易所的生意了嗎？”

“怎麽會？這些東西對于交易所來說本來也只是副業，那裏賣得最多最火的可不是這些東西。”

像什麽夢境探險，好運庇護，這些才是地府交易所賣到脫銷的熱銷品。

衆所周知，對于法力低下的普通鬼來說，入夢并不是像周嘉钰這樣随便睜眼閉眼就能做到的，他們得用到道具才能順利入夢，這個道具就是交易所裏賣的夢境探險。

至于好運庇護，它就是字面意思，可以給予人間的親人一次好運庇護，做不到讓人中五百萬大獎彩票，但是能讓人幸運一點，喝瓶水喝到再來一瓶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所以即使周嘉钰搶了交易所的一部分生意也完全不影響它，因為它本就不靠這個賺錢。

主要是給地府的鬼差們賺個外快而已。

甚至可以說地府交易所就不是開來賺錢的，畢竟收的都是冥幣，這玩意除了在地府交易所，就沒別的地方能用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那幾個膽大的鬼生怕周嘉钰變卦：“你給我們提供新貨，我們給你交攤位費，以後聽你的指揮，在這擺攤遵守這的規矩。”

周嘉钰趕忙說：“新貨我可以弄來，但是你們得花錢買，這可不是白送的啊。”

“這是自然。”

“是啊，哪有不花錢就拿貨的道理。”

眼看周嘉钰和那幾個先開口的膽大鬼談成了，其他鬼見沒了談判的餘地，也就紛紛開口贊同了這場交易。

廢話，再不開口，怕是連他們喝粥的餘地都沒有了。

“那行，”周嘉钰招了招手，附在劉強耳邊低聲說道：“你跑一趟，幫我去聯系下那些鬼差，比交易所高一成的價格，問問他們願不願意。”

劉強嘆了口氣：“您就沒想過萬一他們不同意可怎麽辦。”

“不可能，高一成的價格呢，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你就等着看吧，以後你從咱們這個殿走出去，這幫鬼差能把你供成財神爺。”

劉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做夢吧？”

當一中間商，還當出優越感來了？

她是哪來的自信？

劉強一臉懷疑得走了。

“那就先這樣吧，”周嘉钰對衆鬼說：“你們建旅游村，我——”

“回去上班。”

劉強接話。

“對，”周嘉钰咬牙，擠出一句：“我回去上班。”

“大人，大人，等會，”有個老鬼竄了上來問：“距離咱這旅游村建成，怎麽說也得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咱這攤子…還能繼續擺嗎？”

“能，為什麽不能。”

周嘉钰能說不能嗎？當然不能，她收東西的話都讓劉強放出去了，這攤子怎麽能不擺呢。

“明個兒應該就能有準信了，你們有想拿貨的就能上賞善殿來拿貨了，攤子照擺，而且我還能給你們個優惠政策，在旅游村建成之前，我都不會收攤位費，作為咱們合作的誠意。”

“那敢情好啊。”

問話的那個鬼松了口氣，後頭圍觀的鬼也一同齊齊松了口氣。

目送周嘉钰倆人一貓一塊離去後。

有個新鬼愣了下，琢磨出不對味來了：

“這不對勁啊你們說，她這啥也沒出，咱們怎麽就要平白給她出攤位費？”

“重點是，”有鬼摸着下巴琢磨：“咱還得對她免這一陣子攤位費的事情，感恩戴德？”

“也不能說啥也沒出吧，”另一個鬼反駁：“她不是說給咱賣新貨嗎？”

“你見着東西了嗎？”

反駁的男鬼氣勢矮了下去：“那倒沒有。”

“說到底啊，”老鬼嘆了口氣：“還是得有權，你們看看人家。那是兩頭一牽線，事就妥妥當當辦成了。哪像咱們折騰這麽多年，鬼市就這麽不溫不火的。”

新鬼怔愣了下：“那這事，你們說它到底是個好事啊，還是壞事？”

“那當然是好事，你們就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咱們這鬼市啊，就要大變樣了。”

有那軸的腦子還沒轉過來那股勁，嘴裏還是咬着那句不放：

“說到底，她那就是空手套白狼。”

不過，嚴格來說，他說的倒也沒什麽錯。

回過頭不光是鬼市的這群攤主們琢磨過來味了，周雯和劉強也反應過來了。

“得咧，您這可真是…”

周雯摸着下巴，瞧着地上擺着的這一大堆人間下來的新鮮貨，不由感嘆：

“厲害啊，空手套白狼。”

“那是，咱啥也沒出，還兩頭賺。”

劉強踉踉跄跄從殿外進來，臉上得意的笑還沒落下來，腳都挨不着實處，就跟踩在雲上似的。

“我是真沒想到啊，”劉強樂呵得連眼睛都瞧不見：“現在他們那幫鬼差一看見我，那真跟看見財神爺差不多。”

他什麽時候有過這待遇啊，出門走到哪都有人給他打招呼，你一言，我一句的，恨不得給他捧到天上去。

給他吹得，走路都打飄了。

“哎哎哎，”周嘉钰趕忙喊住準備撞柱子的劉強：“你幹啥？準備自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