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別忘記休我 - 第 9 章 韶光似錦
身子漸漸痊愈,搬離簡府也就這兩日的事情,羅栖自當前去答謝簡夫人。
沒想到還能再遇他。
明明就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偏偏挺秀如松,目若朗空,氣度自有一種不可言表的巍巍風骨。
更難得他的外貌也絲毫不輸泓虛羅氏,這種好看不同于羅氏的陰柔,反而不管認識或是不認識他的人,第一眼望去,都不會辨錯他的性別。
這就是個好看的男孩子。
不過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別人注意他的外表,單從氣勢便已攝人。
簡珩抄着兩手微微作揖,卻不料這羅栖主動開口了,“珩哥哥好。”
喲,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
羅栖這麽漂亮,完全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簡珩本就喜歡,當然很高興被叫一聲“珩哥哥。”
“栖妹妹身體還好嗎?”他稍稍下視,羅栖比玲珑矮一些。
“已經大好。”羅栖微微垂眸,冰雕似的白玉面孔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化,忽然低聲道,“就是因為她,你們才拒絕與羅氏聯姻?”
她,當然指薛玲珑。
這聲音既輕且淺,不過簡珩聽力很好,點點頭,“沒錯。”
羅栖一窒,緊緊咬着下唇,氣氛緘默的有些尴尬。
換成薛玲珑得不知怎麽羨慕她了。
你想啊,簡珩居然肯好好說人話,你知足吧!換成我,不得被他的毒舌堵一嘴!
“栖妹妹若喜歡,待我長大便娶你。”
忽然又聽他來這一句,羅栖僵硬了半晌,一張看不出表情的小臉耳根卻微微的發紅。
簡珩得意的一笑,邁步離開,殊不知羅栖立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離開的方向,良久,良久。
……
雁安最有名的酒樓叫思飲居,樓上的雅間既能俯瞰整個山清水秀的雁安,又能品嘗獨一無二的老君眉茶,別有一番惬意灑脫。
兩個男子蜷腿坐在茶室交談。
中年男子似乎戴着人/皮/面/具,表情有些呆板,聲音嘶啞。
年輕的大約十五六歲,寒星般的眸子沉如深淵,通身玄色窄袖束腰長袍,簡練的沒有一絲多餘的墜飾,脖頸潔白修長,被玄色衣衫映襯的越發瑩瑩如玉。
“這幾年你便待在此地,切忌驚動簡氏。”中年男子道。
當然刺殺簡珩才是重中之重,可惜雁安是簡氏的地盤,非但不易得手,很可能又要折損死士,主公那裏不好交代。
少年微微垂眸,神情冷若冰霜。
多天以前,簡氏已經将雁安徹底的清理一遍,除了辛世瞻,所有釘子皆無幸免,想想都不寒而栗。
時光鬥轉星移,眨眼薛玲珑十七歲。
現在的她已經被夫人調/教的站有站相,坐有坐樣,也能像模像樣的做些衣服鞋子,尤其簡珩的貼身衣物,基本都交給她。
別看她總是活蹦亂跳,一旦做起正事仿佛換了個人,宜動宜靜,頗有股出塵灑脫的姿态。
十七歲,普通人家孩子都生兩個,可不就是板板正正的大人了。有了這樣的覺悟,薛玲珑的言行舉止不知不覺穩重許多。
很多事情,不用刻意強求,夫人剛有了那點意思,薛玲珑就已經着手去做,甚至比大人們預想的還要周到。
只因她心底明鏡似的。
寄人籬下這四個字來形容玲珑的處境不免涼薄,卻也是實情。
簡家對她好,她就更不敢行差踏錯,依然牢記爹爹的囑咐,多幹活,說好話。
就拿女紅來說,誰敢想象她拿繡花針啊,可她不僅拿了,繡出的花也不比紅娟姐姐差哪兒去。在夫人的鼓勵下,一氣呵成縫了六條裏褲送給簡珩。
簡珩嫌惡心。
不就腰頭秀了朵蘭花嗎,不穿拉倒,正好便宜了薛玲珑,這可是上等的天苎棉。
占便宜歸占便宜,她家少爺也不能沒裏褲穿不是,薛玲珑就用剩下的布料裁了裁,給他重新做了幾條。
接着又忙的腳不沾地甄選布料,為他做直裰。
想曹操,曹操就到。
簡珩衣冠整齊,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過來量下尺寸,你長得也忒快了,這兩年做了多少衣服。”她取下繞在脖頸的軟尺迎上來。
簡珩笑容僵住,只見她兜頭抱住他,呃,也不算抱,就是圈住他,兩只手在身後一陣搗鼓,嘴裏還念念有詞。
忽然發現薛玲珑長大了。
從前扁豆似的小身子居然有了腰身,她居然有腰!
簡珩詫異,不由得仔細打量,确實是腰!
那也說明不了什麽,只不過因其他地方比較胖,襯托的罷了。
那個“其他地方”是指胸/部和臀/部麽?這個只有簡珩自己清楚。
玲珑光想着腦子裏的數字,根本沒注意到簡珩耐人尋味的目光。
看着手裏寫的數字,她驚嘆,“你的腿好長。”
簡珩徑直坐在榻上,随意往後一躺,眯着眼道,“最近怎麽與秦妹妹來往甚密?”
不說這個她還不來氣呢!玲珑丢下筆“騰騰騰”竄過去,俯身瞪着他。
“你還不是跟栖妹妹來往甚密!”
她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被夫人和簡珩來回折騰。
夫人特別喜歡秦如眉,迫于無奈的她不得不跟秦如眉交好。
誰知簡珩并不想娶秦妹妹,這個色/狼八歲的時候就看上羅栖。
羅栖無論家世、美貌還是才情全部達标。
達标就達标,為什麽在強調這兩個字的時候特意從頭到腳瞄了她一眼?
當然,那不算重點,重點是夾在中間的薛玲珑不知該聽夫人的還是簡珩的。
在簡夫人眼中,羅栖清高孤傲,即便才情卓然也不讨喜,可兒子到底是男人,是男人就不可能對羅栖無動于衷?
更何況羅栖還不是省油的燈,明知自己不讨喜,偏還大模大樣的接觸簡珩。
母子意見不合,殃及池魚,玲珑就是池子裏的魚。
簡珩睜眼就瞧見一張怒氣沖沖的包子臉。
黑水晶似的眸子仿佛浸在一汪春/水中,他的心“咚咚”跳了兩下,目光不由得閃爍。
目光閃爍了吧?就知道你心虛!她嚷道,“別怪我沒警告你,除了拉手,什麽也不準做!”
保護少爺的貞/操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似乎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簡珩猛然坐起來,差點碰到她的臉,笑道,“你嫉妒了?”
嫉妒?是指她不高興?玲珑使勁點點頭,“當然嫉妒,你忒偏心了,只對栖妹妹好,都不管我。”
“那你想要我怎麽對你好?”他又湊近了幾分。
說話就說話,為什麽要靠的這麽近?玲珑感覺很奇怪,就直起身子,柔柔的臉頰也離開了他炙熱的鼻息,只見她掰着剝青蔥似的嫩手指道,“起碼帶着我一起玩嘛?把我扔下,算怎麽回事!”
她還記得上回的仇!
見色忘義,喪心病狂的簡珩!
騙她出門,說給她買好吃的。
到了思飲居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就謊稱有事要離開。
玲珑才不傻呢,嚷道,“騙人。”
“少廢話,三兩銀子。”簡珩直接把錢拍桌上。
“走吧,兩個時辰之後別忘記來接我。”玲珑把銀子收進口袋。
他點點頭。
誰知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只不過去了趟茅廁,回來錢袋就被人偷了。
不顧店小二異樣的目光,玲珑硬是在雅間坐了兩個時辰。
卻沒等到簡珩。
直到她抹着淚跟掌櫃解釋自己真不是吃霸王餐的,簡珩才姍姍來遲。
那一刻如果簡珩不來,她真不知改怎麽辦才好。
更可怕的是不知夫人通過什麽途徑對此事略有了解,竟誤會她是促使簡珩與羅栖在一起的罪魁禍首!
回憶到此,玲珑眼圈一紅,嚎道,“你的栖妹妹千嬌萬貴,有麻煩了你就心疼,可也不能拉我墊背啊!”
“還哭了,對得起這麽厚的臉皮麽?”
“栖妹妹能哭,我為什麽就不能哭?”她不服氣。
簡珩還笑,氣的玲珑揚手就要拍他,卻被他驀的攥住,順勢拉進懷裏。
“真沒騙你,遇到栖妹妹是個意外。”他一說話氣息就吹進她的頸窩,又癢又麻,玲珑打個寒噤,急忙隔開他。
“反正你就是偏心她!”她一口咬定。
“別動,就抱一會。”他閉着眼,咽下那句“我為何不能偏心她”。
抱一會,會不會影響貞/操啊?她有點疑惑,打算改天問問夫人。
卻聽簡珩咬牙道,“你個白癡,不準到處亂說。”
情/趣這東西用錯對象,無異于媚眼兒抛給瞎子。
玲珑滿腦子都是如何勸誡簡珩“改邪歸正”。
“秦妹妹也不差,這兩年越發的漂亮,你還真的非羅栖不娶?”她調整了下姿勢,感覺兩個人抱在一起怪怪的。
還是互相搭着肩膀比較帥氣。
他笑容漸斂,微微蹙眉。
“實在不行,就委屈一下,把我娶了吧,我也沒那麽差,對不?”豁出去了,就不信自己同秦如眉,沒一個比得上羅栖。
簡珩一愣,轉而握着她肩膀,目光諱莫如深。
還以為他又要展開譏諷模式,玲珑立刻補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改還不行,說吧,什麽條件我都可以考慮。”
做生不如做熟,好歹咱倆也這麽多年友誼。
玲珑的想法既中肯又便捷,壓根就沒考慮對方看不看得上自己。
推開薛玲珑,簡珩的心緒漸漸冷卻。
他似笑非笑道,“你沒有鏡子嗎?”
“有啊。”她從懷裏掏出個靶鏡。
只見簡珩長手一伸,捏着她腕子,将靶鏡調整成對準她臉的角度。
“你該減肥了,腰上全是肉。”他幽幽道。
原來因為這個。
玲珑一拍胸脯,誇下豪言壯語,“馬上就減!”
多讀書再減減肥,起碼混個參賽資格,免得夫人罵她不積極抵抗。
簡珩搖了搖頭,就沒見過臉這麽厚的,上趕着要嫁給人家,不過他喜歡。
便笑着捏她臉,“你呀,還是乖乖做個美妾吧。”
“沒切什麽?”她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