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別忘記休我 - 第 10 章 誰大誰小

忠心也表了,海口也誇了,然而簡珩還是一臉不看好她的樣子。

且怎麽也不肯解釋“沒切什麽”。

玲珑特別受傷,想來自己已經醜到令簡珩改正她的心情都沒有。

沖喜新娘與明媒正娶的妻子略有區別。

說不是正妻吧又是正兒八經拜堂的,說正妻吧又差了好多,關鍵還得看男子成年後的意願。

倘若覺得尚可,便會再娶一遍,屆時新娘的名字也被列入族譜。

反之,便可上書改妻為妾,或者休掉,手續簡單易操作,不像休正妻那麽麻煩。

不過聽說可以得到一筆贍養費。玲珑急忙搖了搖頭,趕走這種恬不知恥的想法,簡府可不欠她半文錢。

她将早晨收集的六種香花露水煮沸,熟練的烹制楓露茶,這茶不光簡珩喜歡,夫人也特別鐘愛。

端着杯盞走進內室,就見簡銘趴在炕上玩,圓滾滾拇指大的珍珠被他當成了彈珠。

簡銘是簡珩的弟弟,今年六歲。

看見親切可人的玲珑,他烏黑的圓眼睛立刻放光,喊道,“阿珑姐姐。”

玲珑捏了捏他的肉臉。

簡夫人笑着邀玲珑坐下,說了會話,簡銘一個勁纏着玲珑。

看在眼裏,笑在心裏,簡夫人覺得玲珑很會帶孩子,再過幾年就讓她與珩兒圓房,早點抱孫子。

就見紅绫姐姐捧着一束新摘的鮮花款款而入,一頭/插/花一頭對夫人道,“羅姑娘在外面求見。”

簡夫人臉上的笑慢慢冷下,“又不是來看我的,何必假惺惺,反正珩兒不在我屋裏。”

這話說的有些尖銳。玲珑低着頭,很認真的陪簡銘玩彈珠。

到底礙着長輩之間的情面,簡夫人還是召見了羅栖,不鹹不淡的聊了兩句,末了,不出玲珑所料,吩咐道,“玲珑,陪栖丫頭去吧,少爺愛喝楓露茶。”

也就是讓她打着烹茶的幌子去做讨嫌鬼咯。

玲珑欲哭無淚,又礙于夫人的威嚴,只得點頭。

簡銘立刻上前摟住玲珑細長的脖頸,“阿珑姐姐陪我玩。”

玲珑看着簡夫人,簡夫人點點頭,她立刻笑道,“好,我們一起去大少爺那裏。”

兩個姑娘一前一後出了夫人的屋子。

走至簡珩院子的花園,羅栖的腳步才稍稍放慢,“有勞薛姑娘。”

“不必客氣,反正我是閑人。”她還能說啥,反正夫人和簡珩又不是第一天利用她。

殊不知羅栖心裏已是千回百轉,有的人生來就是為了做對手的。

為何偏偏是自己與她?

腮邊一模一樣的紅痣,奇特的百毒不侵體質。

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自己為何嗅不出毒物的味道。

心裏多少有些隔應,卻也不會特別将玲珑放在心上,畢竟這個寄人籬下的女孩對誰也産生不了威脅。

羅栖用眼角打量了下尤不自知的薛玲珑,暗暗驚詫。

玲珑根本不知這些年自己身上的變化。

簡珩雖然說話刻薄,卻有意無意從小事中給她灌輸為人處世的道理,不知不覺耳濡目染的玲珑,氣度自然比尋常人出色,卻從未掩蓋她天生的超然灑脫,兩者結合竟形成了另一種獨特的氣韻。

于紅塵中始終堅持本心。羅栖腦中竟迸出了這麽一句極高的評價。

只有秦如眉那樣的傻子才會覺得薛玲珑是個傻大姐。

光憑堪破事物本質這點,就可看出羅栖的聰穎天資,也不枉簡珩對她另眼相待。

跨過拱月門就見簡珩坐在院子裏下棋,自己跟自己對弈。

小厮竹清立在旁邊回話。

剛剛沐浴過的及腰長發還有點濕潤,随意披在身後,簡珩的身量已經比玲珑高半個頭,就是瘦了點。

遠遠看着,這身姿這氣度,非但沒長歪,還比小時候更好看,薛玲珑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幸虧您上次出面,否則真不知趙國世子還要鬧到什麽時候。”竹清也與有榮焉。

為了擎蒼書院的一個名額,趙國世子跪在雁安渡口,腦袋都磕腫了,引起不小的輿論風波。

誰知簡珩走過去,撒了把琉璃珠,抽劍一一剁碎。

趙國世子木愣住。

趙國使者也安靜下來。

不需分說,衆人也猜出這位神仙似的小公子是誰,雁安簡珩。

簡珩指着滿地碎琉璃碴,溫和道,“打擾了,請繼續。”

繼續個毛啊!

人家磕頭磕好好的,你過來弄一地碎碴,存心要戳死我!

趙國世子狼狽的爬起來。

“你呀,也就只會看表面。”簡珩目不斜視,說話的同時絲毫不影響他腦中排列有序的棋局。

竹清納悶的撓撓頭,“難道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所以讓你多跟展令學習,你還偏不。”簡珩抄着兩只手,思忖下一步走哪路比較好。

想到了,他嘴角上揚,落下一子,心情爽了,這才解釋,“趙國世子趙琦,非常聰明,就是野心有點大。”

那樣還叫聰明?竹清驚訝的合不攏嘴。

簡珩點點頭,“只不過比我笨一些。”

世子這個頭銜對趙琦而言聊勝于無,在趙國,稍微有點底蘊的家族皆看不上他。

唯一的出路便是進入擎蒼書院。但趙國國君又怎會給他這種機會。

他便铤而走險,裝瘋賣傻,卸下趙國國君最後的心理防線,更趁機引起簡珩反感。

要知道被簡珩反感,那也是博取關注度的方式。

從前那些只會溜須拍馬的人士不禁扼腕,我怎麽就沒想到。不過此類想法很快就被否定,輕易不得嘗試,除非你有能力直面簡珩接下來的挫磨。

想必趙琦有了充足的自信。

而簡珩給他這個機會,因為趙琦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若是把這些彎彎繞繞說給阿珑聽,她定會捂着腦袋嚷嚷,“繞暈了,繞暈了!”,想到此,簡珩不由得失笑。

冷不防就對上了那雙容易“繞暈”的明眸,活潑而多情,卻是沒心沒肺的阿珑。

“想什麽呢?”她張開五指在他臉前晃晃,卻被他一把捏住。

餘光瞥見羅栖,簡珩不着痕跡的松開玲珑,一本正經道,“栖妹妹。”

羅栖點點頭,也不避諱薛玲珑,“安北晶礦本就以羅氏為主,你扶植墨家,置我于何地?”

礦主易位,做為羅氏族長的父親肯定舉步維艱,剛得知這個消息羅栖腦子嗡嗡的,簡直不敢相信。

為何不信?

因簡珩對她的勢在必得,還是因自恃簡珩對她的迷戀?

有氣魄!玲珑在心裏給羅栖豎起拇指,也只有她敢氣勢洶洶的找簡珩說道理。

全然忘了時常與簡珩打打鬧鬧的自己。

不過這不是看熱鬧的時候,眼看那兩人就要起争執。

連續栽過幾次跟頭的玲珑已經有了一套躲避危險的策略,抱起簡銘,“竹清,把那套藍釉冰裂紋的茶具拿出來,上回我就沒找到。”

說完一溜煙不見了。

火紅的石榴樹下,簡珩目光深凝,從容不迫。

羅栖卻是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

“簡珩,你當真真心娶我?”她也有她的驕傲,盡管為了這個少年一再的退讓。

“勢在必得!你大可拒絕,如果你心裏想。”他唇角微翹,飄逸的廣袖猶如兩面旗幟烈烈飛揚。

這一瞬,羅栖感覺快要不能呼吸。

若心裏想,當初便不會主動招惹他。

此刻,她才意識到簡珩是個多麽危險霸道的人。

本就清冷的小臉又白了幾分,驕傲與倔強無不讓羅栖心痛,眼眸忽然一酸,兩行淚就順流而下。

簡珩微微心軟,上前執起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放在手心,輕輕拍了拍,“別犯傻,若是因家族利益與自己未來的夫君為敵,将是你此生最後悔的決定。”

“那薛玲珑呢,你準備怎麽安置她?”女人到底是女人,家國利益面前終究還是逃不開這些瑣碎。

簡珩收回雙手,理了理衣袖,朗聲道,“她,我也要。”

“你還真是貪心。”羅栖冷笑。

“或許吧,不過我覺得像我這樣的男人一生只要兩個女人,并不算過分。”簡珩邊走邊道。

羅栖低頭不語。

就當簡珩以為她可能要掉頭離開時,她竟默默的移步走來,想來是接受了。

這丫頭除了冷傲了點還是蠻不錯的,嗯,心眼也有點多,只要別欺負阿珑便好。簡珩抄着手步入內室,就看見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玲珑蜷腿跪在案前分茶,六歲的簡銘好奇的趴在她背上,時而撓撓她耳珠上不斷搖晃的珍珠。

竹清則在旁邊不時搭把手,仔細聽玲珑講解。

不過玲珑卻不認為自己看到什麽好的畫面。

羅栖的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簡珩看上去……呃,看不透。

沒錯,青梅竹馬長這麽大,玲珑從沒覺得自己看透過簡珩。

就覺得他是個外熱內冷的人,笑容可以很和煦,想法卻通常很冷酷。

玲珑硬着頭皮道,“哈哈,這是廚房新做的糕點,快過來嘗嘗。”

吃點東西壓壓火,栖妹妹,我真不是故意在這裏礙事,夫人不給我走啊,你別這樣看着我。她額頭冒出一滴冷汗。

羅栖似乎已經整理好情緒,旋即來到對面而坐,笑着接過玲珑遞來的茶,忽然道,“有勞妹妹。”

簡珩目光一凜。

“不勞不勞,欸,妹妹?”玲珑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比羅栖大兩歲,不是應該喊姐姐嗎?

無視怫然不悅的簡珩,羅栖繼續道,“妹妹還沒适應自己的身份。”

我是妻,她是妾,其樂融融,不就是你想看到的景象嗎?我可以忍,那麽薛玲珑會不會忍?羅栖斜眼看向寒眸冷霜的簡珩。

原來有人還不知道自己做妾這件事?羅栖只覺得既惶恐又興奮。

“難道你忘了我比你大,叫我姐姐才對。”玲珑眨了眨眼糾正。

“尊者為長,我就是你姐姐,你說對嗎,簡珩?”羅栖問。

玲珑轉瞳探向簡珩,好奇道,“搞什麽啊,你來告訴她,我是不是比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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