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別忘記休我 - 第 74 章 二更合一
她垂下目光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摸向袖子裏,手腕一緊,被辛世瞻捉住了。
他就在身後,圈住她,下巴輕輕點在她縮起的肩頭,說話時一陣陣熱氣打在她欺霜賽雪的脖頸,他說,“袖子裏藏了什麽,給我看看。”
被發現了?玲珑汗毛立起,不經大腦的回答道,“袖子裏是胳膊,還能有什麽……”
辛世瞻沉默了一息,無言以對。
“那,那個,辛世瞻,其實打架不好,咱們以後還是溫和一點相處吧,主要我覺得暴力解決不了問題,反而還會加深大家的矛盾。”玲珑一臉義正言辭,這畫風扭轉的連她自己都覺得生硬。
不曾想這番話居然“打動了”辛世瞻。他竟松開手,原來是去點案幾上的燭臺,又點亮床頭的一盞宮燈。
柔和的光暈須臾間塞滿了房屋的每一個角落,也清晰了男子如山水般秀美的容顏。
“誰跟你打了?你接得了我一掌?”辛世瞻嗤笑一聲。
玲珑硬着頭皮道,“接不了。反正打來打去的也沒意思,咱倆誰也沒讨了好處,是吧?”她可算是苦口婆心,并打算循循善誘。
辛世瞻想了想,旋即否認,“誰說沒好處,該看的我都看了,親也親了。”
這句話仿佛一把火,點着了玲珑心內的炮仗,氣得她臉色變幻莫測,好半天才壓下火,生硬的笑了笑,“我吃了這麽大虧都不跟你計較,你一個大男人還是見好就收吧。”
辛世瞻瞥了她一眼,嘴角似是彎了下,又好像什麽也未改變。
唯恐他再說什麽恐怖的話,玲珑又擠出一抹假笑,“說來也奇怪,就在剛才,我忽然想通啦,咱們好好談談吧,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呢!”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腦子壞了才跟你做朋友!
“朋友?”辛世瞻坐于榻上,曲起右膝,似是在思考玲珑說的話,轉而擡眸打量她,“不,我不跟女人做朋友。”
男人跟女人怎麽會成為朋友?如果是,也是因為我想上你。這麽粗淺的道理,辛世瞻不打算對玲珑明說。
男人理性,女人感性,也許感情都是真的,但表達方式很難達成一致。辛世瞻發現自己喜歡薛玲珑,但還尚能假裝淡定,可自從親了以後就仿佛打開一道口子,窺視了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世界,吸引他進去探尋。
怎麽探尋,無非就是想上她。但因為喜歡,所以理智總能很好的控制本能,在能給她承諾之前,他不打算為難玲珑。
雖然辛世瞻的态度散漫,還一臉無所謂,可到底是肯坐下來聽她講話,玲珑覺得也挺好。
壓根就不在意他是否願意跟自己做朋友。反正她也不稀罕呀。
“辛世瞻,你就放了我吧!”
辛世瞻轉回臉,眯眸。
玲珑急忙道,“別生氣別生氣,我當然知道你也有難處,總不能抓了半天白白把我放了,你放心,有什麽條件咱們可以慢慢協商。”
辛世瞻嘴角抽了抽。
“錢,想必你也不稀罕,主要我也沒你有錢。你們不就是想要琴師麽?”她睜大眼眸,努力分析辛世瞻每一絲表情,是吧,我猜對了吧,想要琴師!她繼續道,“本來我是不想說的,畢竟行走江湖,多少得要留點神秘感。不過現在留不留也沒啥關系,反正我也打不過你。”
她說着,自己撿了個方凳坐下,“琴師,也就出了一個秀之先生那樣的奇才,其他人不過就是用琴打架罷了,尤其我,一點用也沒有。你也看到了,有用的話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
“你想多了,主公手底下不缺人才,沒人覺得你超群卓絕。”辛世瞻目光對上玲珑的。
玲珑撓了撓臉上的發絲,悄悄挪開。切,這種話對她的傷害值等于零。
辛世瞻憋着笑意,“其實魏國挺好的,也有會做芸豆卷的廚子。”
玲珑哦了聲,壓根就沒深思辛世瞻怎麽知道她喜歡吃芸豆卷。
“那你捉我回去幹什麽?”她問。
“反正不會要你的命,不過落在我師兄手裏,可就難說。”他壓低了眉毛,恐吓道。
“那你的師兄可能要失望了,簡珩不會受制于人。”玲珑篤定道。
她太了解簡珩了,簡氏的利益至高無上,縱使有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不可能令簡珩退讓半步。
不過她若死了,簡珩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
至于有多傷心,玲珑想不出。
不過,她才不會像小女兒家那樣怨恨的要死要活,畢竟她的命是命,依附簡氏而生的那些命也是命啊。
家國天下的事,玲珑雖然懵懵懂懂,卻也知悉退一步所要犧牲的是什麽。
倘若簡珩為了她,棄大局于不顧,置身生父母和祖父的生死而不管,以別人的鮮血和生命成就他與她的一生相伴,那麽,玲珑覺得,這樣的簡珩太涼薄,且也不會真正的快樂,縱使活着,也只剩一副軀殼罷了。
大概,有些無奈,不是深情便能改變。
“你不覺得喜歡那樣一個人很累麽?”辛世瞻問。
玲珑想了想,“我不知道。”
她确實不知道,仿佛有只無形的大手,推着她,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倘若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也許她會在沖喜拜堂的第二天逃走吧,消失在簡珩出現之前。
可是世上發生的事,又怎會再倒回去。
她稀裏糊塗的嫁給他,簡簡單單的過日子。
他對她好,她便笑,說要她,她很開心,本來就是嫁給他的。說不要她,她也不反對,畢竟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才能天天笑。
可他忽然對她不好了,傷了她的心,鬧了半天,又忽然說喜歡她,只娶她一個女人,且也不再對她做那種事了,不做那種事,玲珑已經很滿足,日子似乎又變成小時候的簡單快樂,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玲珑這麽覺得。
辛世瞻有些煩躁,抓了抓頭發道,“你是不知道喜不喜歡他,還是不知道累不累?”
“我不知道累不累。但我喜歡他。”玲珑誠實道。
喜歡小時候的他和現在的他。卻不愛處在小時候與現在之間的那個他。
“辛世瞻,難道你真的喜歡我?”玲珑忽然問。她若是再一無所覺也就太遲鈍了。
冷不防這丫頭問的這麽直接,辛世瞻一愣,局促的側開臉,淡淡嗯了聲。
“既然喜歡一個人就不能讓人家為難,你這麽對我說不通啊。這樣吧,你擄走我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也會極力勸說簡珩不跟你記仇,你繼續做你該做的事,我回我該去的地方,下次再見面還能笑着打招呼,不比臉紅脖子粗的掐架要好。”玲珑的想法多麽樸實無華。
辛世瞻大概被她的樸實無華感動了,久久說不出話。
玲珑笑道,“不用覺得難為情,我不記仇。”
辛世瞻臉黑了。
“如果不想說話就別說,只要你點點頭,我便會明白。天亮我就出發,這件事到此為止。”她補充道。
“你給我閉嘴!”辛世瞻忍無可忍。
出其不意的一聲吼啊,吓得玲珑險些從方凳上翻下來,那些打好的腹稿瞬間煙消雲散。
“滾!”辛世瞻吼道,“你再啰嗦一句,老子現在就上了你!”
嘤嘤嘤!玲珑爬起來就跑,這老半天就當她白說了。
翌日,玲珑一臉晦氣的下樓吃飯,風百川瞄了她一眼,露出一個猥瑣的笑,昨晚他看見她從辛爺的房裏出來。
小娘們,有一手啊,不知辛爺喂沒喂飽你。
玲珑皺了皺眉,辛世瞻狠狠瞪了風百川一眼。
風百川立刻閉上嘴。
用過早膳,辛世瞻連消食的機會都不給玲珑,直接拎着她上樓,風百川默默道,再這樣下去,辛爺的身子就要被小娘們掏空了。
風百川在樓下坐了會,才上樓收拾行李,他與辛世瞻兵分兩路,辛世瞻繼續往北,途經燕國,最後目的地是魏國。而他,則要去趙國臨安城。
路過玲珑房門,心裏的小猥瑣不禁有些意動,尤其裏面還傳來一聲壓抑的女人尖叫聲,更讓風百川貓抓貓撓似的燥熱,于是膽子肥了,悄悄挪了過去,側耳傾聽。
“不要,啊,疼死我了!”
他一愣,叫的好誇張,辛爺有那麽大?
緊接着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把嘴張開。”是辛世瞻的聲音。
女孩子嘤嘤嘤。
“張開!!”
風百川縮了縮腦袋,口味真重啊。
“不要,別塞我……唔唔唔……”
“忍一會兒就好了,別動……”辛世瞻低吼。
風百川血脈沸騰,腦子裏的畫面也電閃雷鳴。
房間裏的玲珑,眼淚汪汪,無辜的坐在圓木交椅上,雙手和雙腳被辛世瞻綁的結結實實,最過分的是竟把她的嘴也給堵上了,那麽大一團棉布,嘴巴好痛!
她說不出話啊,眼淚一個勁往下滾。
辛世瞻有些不忍,聲音便放柔和許多,“誰讓你不乖,淨給我添亂,現在我要出去一會兒,你乖乖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玲珑擠了擠眼角的淚,嘴堵成這樣,很疼的,還休息個屁,換你試試啊!
“不想這樣的話,只好打暈你。”辛世瞻擡手,作勢要砍她脖頸。
玲珑吓得脖子一縮,拼命搖頭。
他笑了,忽然捧住她的小臉,雙唇緊緊貼着她的額頭,貼了許久,玲珑感覺腦門都要被他燙熟了,他才移開。
唔唔唔,你要幹什麽?玲珑瞪圓了眼睛,驚恐的盯着辛世瞻伸進自己衣襟裏的手,他作孽的手啊!
掏了半天,總算掏出了玲珑私藏的兇器,辛世瞻毫不留情的沒收,“這個不好玩,也殺不了我。你若喜歡,回到魏國之後,我親手給你做一個小巧的匕首,好不好?”
不好不好!玲珑拼命搖頭。
可惜辛世瞻已經扭身離開,還将門關得嚴嚴實實。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風百川的慘叫,之後又恢複了寧靜。
圓木交椅材質普通,可再普通也是木頭做的,玲珑覺得弄碎它有些難度,最可惡的是嘴巴也被堵上了。
她睜大眼睛,唯有脖子還能活動,怎麽辦,怎麽辦?
有時候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啊,她一直覺得自己運氣挺好的,每回陷入絕境都能逢生。
案幾上的銅燭臺底座是半固定的,而銅燭臺的形狀是一朵五葉花,那葉片雕刻的極為精致,葉尖纖細而微微上翹,不正是一個天然的小勾子麽?
玲珑喜極而泣,只要把嘴裏的棉布團勾出來,就有辦法跑出去求救,到時候随便給辛世瞻安一個強搶良家婦女的惡名,總會有人幫她的。
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案幾旁,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嘴裏那團棉布勾出來。期間各種糾結與緊張,唯恐進行了一半,辛世瞻推門而入,她該如何解釋?
總不能說嘴巴癢癢,過來蹭蹭?
呼呼,玲珑使勁喘息幾口,嫩生生的唇又酸又麻,倘若被辛世瞻撐成個大嘴婆,縱使做鬼也不會饒了他!
其實辛世瞻并未下狠心塞她,所以塞的并不深也不緊。
他嘗過那兩片水潤的紅唇,又如何舍得真正蹂/躏。
不過有些事情卻并沒有像預料的那樣發生。辛世瞻原以為簡珩會緊追不放,甚至派出簡氏安插/在周國的耳目,誰知耳目是出動了,竟不是為薛玲珑而來。
他不由得冷笑,連心愛的女人丢了都這麽沉得住氣,這樣的人還會有感情?
簡珩派出的駱九娘快馬加鞭直奔燕國,而簡珩本人似乎消失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辛世瞻才不信對方真的不做任何動作,這才選擇了一個地形絕佳之處落腳,并派人暗中埋伏客棧周圍。
一旦簡珩敢露面,就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落腳的這家客棧,地形十分巧妙,立在屋頂,以殇陽關為中心的幾處要道盡收眼底,外面的人卻很難觀察到這裏的情況,小小一家客棧,竟是進可攻,退可守的一處絕妙地段。
風百川沒想到辛世瞻還懂兵法之中的陣列之術,不過他再也不敢跟辛世瞻混了,這厮太狠了,說打就打,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辛世瞻走出客棧,立刻有兩名普通商人打扮的男子牽馬迎上前,從他們結實的身材以及腳步的穩健程度不難看出都是練家子。
三人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如今簡珩身邊幾位重要的人,不是留在明鏡島便是為了應付袁伯宗而參加試煉。
唯一能調動的只有周國的暗衛,然而暗衛調動一次便形同暴漏一次,倘若為了個女人這樣大費周折,既壞了薛玲珑的名聲又會引起更多人的不滿,簡珩想要娶薛玲珑,更是難上加難。
辛世瞻笑了笑,沒有如雲高手圍繞的簡珩,還能接我幾拳。
斷骨之仇怎能輕易忘卻?辛世瞻十分期待當着薛玲珑的面将簡珩揍成狗,把她無比崇拜的男人拉下神壇,讓她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個男人有多狼狽,根本不值一提。
“辛爺,簡珩在趙國臨安城,發現他的兄弟一個跟丢了,另一個被殺了。”刀疤臉漢子對辛世瞻道。
辛世瞻暗自思忖,簡珩這是什麽意思?
放着薛玲珑不救反而在趙國東躲西藏?
“他身上有密線圖,就是因為發現這個,那個兄弟才被滅口。”有人咬牙切齒道。
密線圖!
這可是大家都在搶的東西。
簡珩盯着辛世瞻,辛世瞻未嘗不是死死盯着簡珩。
調動了這麽多人,不僅僅是為了殺簡珩,更是為了他身上的密線圖。
原來說交給荀殷,只是個幌子。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辛世瞻都不會放棄。
三人同時策馬加速,直奔臨安城。
而從客棧到臨安城一個來回,最好的千裏良駒也要三個時辰。
玲珑剛要想辦法磨斷繩子,忽然聽見了女人的腳步聲,腳步離房門越來越近,接着是開鎖的聲音。
門打開,是客棧的老板娘。
顯然兩人都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看着彼此。
大約對視了幾息,玲珑剛要喊救命。
老板娘笑道,“你還真是調皮,綁着都不老實,怎麽橫着躺在地上,椅子不咯的慌啊!”
玲珑乖巧的閉上嘴,此人被辛世瞻收買了。
此番前來,老板娘只是看看玲珑需不需要喝水或者上官房。
玲珑當然要,不放過任何一個松綁的機會。
結果繩子解開了,依然沒法逃。變态的老板娘竟臉不紅心不跳的陪她一同走進官房。
折騰一圈,玲珑再次被牢固的綁到了圓木交椅上。也不是沒想過打暈老板娘,誰知人家會功夫,玲珑剛舉起花盆,老板娘旋身奪過,一掌劈碎,這手掌是鐵鑄的麽?
玲珑:“……”
沒想到第二天,竟換了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進來服侍。
小姑娘是老板娘的女兒,因為母親身體不适這才替母上場,臨行前,母親一再警告,千萬不能放走薛玲珑,否則咱們一家子都活不成了。
女孩被吓個不輕,哪裏還敢搭理玲珑。
普通的好人和壞人,區分起來尚且難不倒玲珑,比如這個小姑娘,雖然也會功夫,卻眼神清澈,望過來的目光不時落在繩索上,流露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不忍,一看就不是心腸惡毒之人。
玲珑喝了口水,對她小聲道,“謝謝你。”
小姑娘在這偏僻地方長大,還從未見過玲珑這般好看的姑娘,皮膚乳白而透着粉,嬌濃的猶如盛開的海棠。
不由得又多看了幾眼,心裏也多了幾分憐憫。好可憐的樣子,連功夫也沒有,綁的活像個粽子,可自己不敢拿一家子性命開玩笑啊,于是同情歸同情,小姑娘不敢與玲珑多說話。
“小妹妹,我知道你不能放我走,我不會強人所難的。”玲珑放柔了聲音。
小姑娘停下腳步,“姐姐,你休息一會吧,我不敢與你多說話。”
“不用多說什麽,只借我這裏的信鴿一用,好嗎?既不連累你們,也能救救我。”玲珑柔聲道。
驿站附近的客棧都會養信鴿,幫助客人将書信送達驿站,傳遞迎接來使的消息。簡珩化名的方宇出使趙國,便是趙國的來使,倘若她寫封信過去,就一定會有人交給簡珩。
小姑娘略有為難,“這樣真的好嗎?”
“這可是唯一救命的法子了,信鴿那麽多,誰知道跑了哪只,絕對連累不到你們。”玲珑這也算急中生智了。
小姑娘有些猶豫。
玲珑趁勝追擊,“倘若再晚一天,他,他肯定就找好了賣家,我此生便也落入火坑,再也沒有生路了……”說完眼淚就滾下,反正逃不掉跟掉進火坑也差不多了。
小姑娘大驚失色,“娘說你是他的娘子,收了人家的禮金又想逃婚……怎會,怎會又要把你賣入火坑呢?!”
同為女子,有哪一個不怕火坑?從此一點紅唇萬人嘗,生不如死啊!
什麽?
娘子!
玲珑險些氣暈過去,辛世瞻,我上輩子一定殺了你全家,你才這樣報複我,敗壞我,嘤嘤嘤……
罷了,罷了,幹脆不解釋了,免得又要浪費好多時間。玲珑邊哭邊道,“別聽他瞎說,娶我那會兒他窮的叮當響,一枚銅錢都沒花就把我騙回家,爹娘找他說理去,竟也被打破了頭。”你敗壞我,我也敗壞你,玲珑在心裏罵道。
“不對啊,他挺有錢的,出手很大方。”小姑娘說。
“大方?那是他拐賣了多少良家女孩掙來的錢!”玲珑一邊痛斥辛世瞻,一邊想着傷心事,淚越流越多,也越流越逼真,直瞅得那小姑娘心驚肉跳。
“如今他錦衣玉食,坐上了香車寶馬,只聽新人笑那聞舊人哭,便覺得我是個累贅,”玲珑哽咽了一聲,“又見我年輕貌美,臨了了還要從我身上榨一筆銀子。本來計劃把我賣給同村的張大人,張大人挺好的,今年才五十八歲,可他又嫌人家出的錢不如那青樓楚館的多,這才……這才動了邪念……”
玲珑已經泣不成聲。以上所說出自兩年前最火爆的話本《薄情郎》中的精彩選段,兩年前小姑娘才十一二歲,肯定沒看過。
“世上怎會有這般薄情的男子……”小姑娘聽不下去了,眼淚汪汪的,卻想起了辛世瞻的臉,以及那瘦高結實的背影……多好看啊,好看成這樣的人怎會傷害女子?
玲珑道,“小姑娘,你太天真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真的沒法判斷,到底他說的是真的,還是你說的是真的。”小姑娘眼淚流的比玲珑還多。
“當然得信我!我連你都打不過,若不是逼急了,又怎會逃跑?你看他,還要挾你家人性命呢,這樣的人絕非良善之輩啊!實話跟你說吧,他偷偷打量你的樣子都被我發現了,他……他真的很好色啊,你要相信我,不要被他的樣子騙了,等把我賣了,說不定就會打你的主意……”
小姑娘滿臉通紅,吓得就要逃跑。
“你別走,別走,其實我……我還懷孕了!”玲珑閉上眼,心一橫。
一道天雷劈下。
小姑娘愣在原地。
“小姑娘,麻煩你去為我娘子熬碗安胎藥。”醇厚而清越的男子聲音自門口響起。
辛世瞻走進來,拿下遮陽的鬥笠,如畫般的眉眼清冷如冰,嘴角卻微微上揚。
心中似有數以萬計的異獸奔騰,玲珑眨了眨眼,悲傷的望着小姑娘。
小姑娘也瞄了她一眼,轉身就跑。
“嘤嘤嘤,辛世瞻,我開玩笑的……”玲珑覺得,自己上輩子不是殺了辛世瞻全家,而是刨了他全家的祖墳啊!!
他走過來,蹲下,一言不發解着她身上的繩子。
玲珑扁了扁小嘴,帶着哭腔道,“我不是故意敗壞你名聲,誰讓你……誰讓你先敗壞我的!誰收你聘禮了,誰逃婚了,你個混蛋!”
“你編的更離譜吧,我什麽時候打你爹娘了,又什麽時候偷看小姑娘?”辛世瞻皺眉道。
“這個,這個……是話本裏寫的,用的急,我都沒來得及改編。”
“綁了這麽久,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嗎?”他問。
玲珑:“……”
又錯過了一次逃跑的機會,玲珑坐在屋裏傷心抹眼淚,晚膳的時候才被辛世瞻拖出去。
偏僻地方哪有什麽精致菜肴,不過是些農家小菜,但勝在清新爽口,玲珑與辛世瞻都不是挑食的人,兩人就這樣對桌而食,氣氛詭異。
縱使有天大的難事,玲珑照樣細嚼慢咽,吃的飽飽的,保存體力。
女孩子飯量小,吃的自然比辛世瞻快。她放下碗就往樓上去,率先進了屋子,關好房門,倒了杯涼茶消消火氣。
不知不覺又走到窗邊,推開窗,一眼就能望見客棧後院的馬廄,馬廄啊,那裏都是馬,如果有輕功,一下就能飛過去,騎上一匹,縱使辛世瞻有三頭六臂也追不上!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閃過,玲珑這才發覺落腳這麽多天,辛世瞻都沒有離開的意思,為什麽?
他不是急着趕路麽?
心中隐隐有了一個猜測,玲珑感到心髒撲騰撲騰加快,既期盼無比,又十分害怕。
簡珩,不會有危險吧?
玲珑在房間轉來轉去,猶豫再三拉開房門,吓得她差點跳起來,辛世瞻像鬼一樣倚在對面的牆上。
“你有病啊,大晚上的!”玲珑氣的将門狠狠摔上。
誇嚓,一聲異樣的響動。
被摔上的門因為年久失修,裂開了一條縫。
玲珑傻眼了,“怎,怎麽會這樣,我沒用多大力氣啊?”
門,合不上了。
辛世瞻走過來,試着推了下,單薄的門板轟然倒地。
玲珑與他面面相觑。
在客棧老板娘與夥計不時偷偷瞄過來的異樣目光中,玲珑厚着臉,雙手環抱立在窗前,假裝欣賞窗外的風景。
門,很快就被修好,辛世瞻付了一筆銀子。
“是不是在想,簡珩會從哪裏進來呢,又用什麽方法救我呢?”辛世瞻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他從後面擁住了她。
玲珑一怔,仿佛一條滑滑地魚,立時從他懷裏溜走。
辛世瞻将手裏的東西遞給她,“趙國的芸豆卷可能沒有明鏡島的好吃。”
那是一只精致的小食盒,是夏天專用的,裏面儲存了冰塊,用以保鮮,他來就是送這個的?
不是裝鬼吓我?
玲珑差異的擡眸,辛世瞻綿綿的一個細吻也飛快的落在她柔嫩的臉頰,正中梨渦那點豔麗的朱砂紅痣。
下一瞬,便含住了她圓潤的耳垂。
玲珑瞪圓了眼,舉起食盒砸向他。
含住玲珑耳垂的辛世瞻,眯眸冷冷的打量着窗外,同時擡手攥住女孩襲擊過來的手腕,又順勢将驚慌失措的玲珑壓在窗臺,半顆腦袋都懸空了。
“小丫頭,先別吃芸豆卷了,我們來做點其他好玩的事吧。”辛世瞻嘴角彎起一抹殘忍的笑,目光始終緊緊盯着窗外。
他說,“讓我看看,你的簡珩還能忍多久。”
說着,俯身吮/吸玲珑不斷躲閃的紅唇,下半身稍一用力就抵住她胡亂踢騰的雙腿,将她固定的死死的,無法動彈。
玲珑只想說,每天有那麽多人死去,辛世瞻,你怎麽不去死!!
“別哭,殺了簡珩,我會好好待你。你想要他怎麽死,嗯?”他伏在她耳邊低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