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22 章 送卿西離

臨死前的屈辱一直萦繞在他的腦海,卻也是這種近乎怨氣的執念,才能讓他屍骨得以保存?

他後退兩步,難道歷史又會重演?他又會再一次被她殺死?

正當此時,她手中骨鞭的影像開始模糊,那人恍然大悟,嘴角的得意笑容漸漸展開,躍上了他整個眉目。

原來如此,紅妝怕是早已死去,如今不過是附在別人身上的殘像而已。

他催動雲中劍,極陰寒的鬼氣灌入劍中,游走于經脈之間。他如今雖也是鬼魂,但借由那人相助,也有了一具凝實的軀體。比之那毒婦,可以說是占盡上風。

“今日某家定要為那些同僚先輩報仇雪恥!”

百鬼齊聲嘶吼,替它們的鬼王助威。

她一笑,倒像是看了場笑話。手中骨鞭一扔,素手輕勾,似要隔空将什麽引來一般。

紅櫻嫁顫動微鳴,彈指間便拔地而起。只見一道白光掃過,帶着出尖銳的嘯聲,将兩邊亡人震倒了一地。

那劍穩穩落在了她手上。

“小子猖狂!”紅櫻嫁帶着虎虎的風聲朝他掃去,那人猝不及防,狼狽得連連後退,倒是周邊亡人頃刻間便碎了一地的骨頭渣子。

那人雖未受傷,但也是生了警惕,一時不敢再上前來,只看着她,也不知在籌劃着什麽。

她雖心知肚明,但也懶得去看。只揮舞幾下劍,好趁機熟悉手感。她揉了揉發紅的手腕,只嘆這身軀的主人過于懶怠,明明是她的轉世,竟還不知好生歷練。而這柄劍少說也有二尺長,量及百斤,憑她現在的情況是斷舞不長久的。

呃,只有暴力碾壓了啊。

“發什麽愣,再來!”

長劍相接,她使了十足的勁力,将他虎口直直震裂,後退了數十尺不止。但她這軀體的手腕也是經受不住,發出細微的“咔擦”聲。

那人連連後退,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體。擡眼一看,只見她高高在上,自己卻伏于低處。分明就是一介女流之輩,竟也敢淩駕在他們之上。

他低吼一聲,黑白分明的眼中浸出血絲。那人将長劍催動到了極致,準備用雲中劍最後一式來了結此人。那時是那些仙人不濟,才導致他一敗塗地。如今已得貴人相助,他必勝無疑!

長劍周身起了一陣旋風,亡人由嘶吼轉為哭嚎。百鬼燈忽明忽暗,離得近的幾盞已經熄滅。

旋風原來越大,身後亡人已離開百鬼燈的吸引,飛奔着向他這裏趕來。

————

夜清明徒手刨着磚瓦,榮華殿豁然傾塌,青、紫占風铎各碎一角。

月隐抖着袖袍中的碎塊,灰溜溜的走了出來。他抹抹臉上的灰塵,內心忍不住大罵這賊老天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不近人情……

他懶得理夜清明,徑直走到山道口,透過神識,正看到那亡人群朝望月樓狂奔而來,就連那些在皇城中享受血肉盛宴的,也扔下手中食物,往望月樓而來。

月隐大驚,還有什麽會比引魂草更能吸引這些孽畜的?

令他更為吃驚的是,這些亡人皆化作了原本的靈體狀态,說白了就是鬼火一樣的藍色光團,最後這些靈體順着旋風都被吸進了雲中劍。

“這厮似乎是雲中劍柳延?”月隐托着下巴,從前他也聽過此人名號。只因他那一把雲中劍舞得極好,常引得一衆劍仙與他切磋讨教,但從未有人扛得過他前十一招的,而這最後一式就更無人知曉了。也是因此,這雲中劍才被傳的神乎其神。

他也是好奇,這雲中劍最後一式是個什麽模樣。他擡眼,本欲再看那柳延,但這番卻再怎麽也挪不動視線,只落在柳延對面,那背對他的紫衣女子來。

只見她衣袂翻飛,直挺身姿似梅還松,天生一股雌雄莫辨的英氣。二尺長的紅櫻嫁被她側垂于後,淬煉精致的刀身折射出耀眼白光。正映着那婆娑樹影,生氣氤氲。

“惜……紅妝。”他笑了笑,倒似心願已了。

柳延眸中血光大勝,身上所迸發出的威壓絲毫不亞于她。

伴随着入魔征兆,亡人靈體封入劍中的速度越來越快。

柳延森然一笑,露出慘白的獠牙,“紅妝,你不是想學最後一招麽?我教給你,你敢學麽?”

她不懼但喜,只笑道:“來!”

到此,月隐已知曉雲中劍最後一式是何。只道難怪無人見過,平常的切磋比武,他柳延如何敢用這殺招!

他飛身至她面前,喝道:“你若不躲,定會害她!”

附着在顧相惜身上的,便是當年沒能一起入輪回的殘魂和執念。雖是殘魂,但也是神的魂魄,就算這雲中劍最後一招再如何了得,對她也造不成實質的傷害,但于凡胎肉體的顧相惜,那便足以将她抹去。

“你是……見過尊神。”她客氣恭敬地道,當初神隐教過她幾招,算是她的師父。如今輾轉多年,又成了她轉世的師父,當真是有緣。

她向前幾步,催動紅櫻嫁準備接招。“即是我的轉世,那定勝過旁人千百倍。她若是死了,我便将她奪舍重生。”

她話已至此,月隐于公再說不得什麽,于私……花間佛都未說什麽,他也只好一邊看着。

談話間,雲中劍已将魂魄吸收完畢,而亡人已去了大半。只見雲中劍狹長的刀身泛着淺淺的藍色熒光,柳延吸了無數鬼魂,連形态都發生了變化。青白的獠牙穿破上嘴唇裸#露在外,長而尖的形狀顯得極為兇狠。

她擡首瞧了瞧天色,嘴角暈開一抹極豔麗的微笑。她将劍側平,“垂雲,莫忘昔年你許下的諾言。”

周遭青燈跳動不已,而他身後的已經完全熄滅。曾經白衣勝雪的仙人已是全身發青,嘴角獠牙叢生,俨然一副惡鬼模樣。

柳延低吼一聲,從嘴角溢出絲絲透明液體。雲中劍裂風上長出類似人體的肉塊,映着青燈隐約可見上面跳動不斷的神經。

雲中劍第十二式不需任何動作,光是憑它吸取的魂靈便可直接暴力碾壓,殺仙傷神不再話下。

柳延将裂風立于眼前,雲中劍最後一式需要吸收大量的天地靈氣,如今他已經死了,魂魄中的鬼氣與天地靈氣相沖,因而只能吸收鬼氣。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究竟威力如何,他自身也不清楚。

陰冷的藍光熒滿他的劍身,“定要你和我一起,永入無邊地獄!”

裂風先在空氣中橫向一劃,空氣像是被割開了一個口子,從中不斷地溢出黑色氣體。

黑氣如霧,向着她飛速延伸,不一會便襲上她的膝蓋。彈指間,那膝蓋處的衣裙便迅速發黑,最終僵硬碎裂,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肉來。

她倒不在意這些細節,只揮動紅櫻嫁将纏上膝蓋的黑氣盡數斬斷。

然而,這黑氣在柳延的操作下速度陡然加快,并再次席卷而來。她避其鋒芒,側身轉至石燈處。而她膝蓋處像是被炭塗了一般,染了一層黑色。

這黑色東西竟如活物一般,在膝蓋處打了幾個轉後便化成線四處散開。順着靜脈游走,看那架勢,怕是不侵蝕到心髒不肯罷休。

她點下幾處大穴,硬生生将這黑氣阻斷。她想着這可不劃算,就算這丫頭死了,她拿到一副殘壞的身軀又能幹什麽?便側首問月隐,“這鬼東西能治好吧?”

月隐扶額倒吸一口涼氣,這丫頭膽子忒肥!便沒好氣的道:“能!”

正這時,那黑氣得了空子,鋪天蓋地的落下,将她完全蓋住。黑氣緊緊聚攏,似要将裏面裹住的人吞噬殆盡。柳延得意的大笑:“你果真是完了!某家就說,倘若那些廢物能再撐過一會,将他們的魂魄都給我,你還有什麽可怕的!”

那黑氣已經縮成了一團半徑不足五寸的圓球,按理,這根本無法包住一個人,然而她就是這麽不見了。

圓球上,那黑氣不斷游走,一層層的加重厚度,同時又一寸寸得縮小直徑。那黑球已是十分厲害,連隔得遠的月隐也覺得自己的神魂似架在火堆上炙烤般灼痛難耐。

他瞥一眼花間佛,見他卻是鎮定自若。就像是早已知道結局,不過是來享受過程罷了。

柳延見黑球已經縮成了一個桃核大小的東西,心中是喜不自勝。再過一會,等縮成了一顆彈珠大小後,那紅妝也就徹徹底底被煉成了丹藥。雖他也無法複活,但總是有莫大好處的東西,可助他以鬼王的姿态重返人間。

想到這裏,他不禁舔舔嘴皮,幻想着一口吞入紅妝魂魄後複仇的快#感。

“如此就沒了?”不斷旋轉縮小的黑球中飄出一人的聲音,帶着不滿和失望,“那你便也完了。”

黑球裂開數條裂縫,溢出道道白光。她穩穩落下,足下的塵埃被蕩開。

“不過爾爾,等你這麽長的時間當真白費。這最後一式不學也罷。”

柳延大怒,龇牙咧嘴的,涎水流了一地。他催動雲中劍,朝她飛奔而來準備再次進攻。

正迎城中雞鳴,日露熹光。她知自己再待不長久,擡首閉目,只道人間美妙,這一去就再難得見。她側首回眸,但見花間佛長身玉立,籠了一身晨光,那光在他身上打下模糊的輪廓,使她再看不清楚。

她嘆一口氣,不過彈指間,便消失在衆人面前。而柳延的神經還來不及探測反應,就見她執劍逼上自己脖間。

他是仙啊,竟會看不清她的動作!他的手還在催動雲中劍,想将還使出的招數使完。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不會輸!

但她卻沒給他機會,那時便是如此,而她現在又是這樣,剛看出一點苗頭,便又失去興趣般地要将他結束。

“神縱然死了,她也是神。”她推動紅櫻嫁,自左往右割下他整顆頭顱。劍客修煉成的仙,成因雲中劍,敗為雲中劍。

作為曾經的仙劍,裂風落在地上,斷成了兩截。斷口中不斷溢出藍色的光團,落在地上化作人形卻又漸漸得灰飛煙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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