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23 章 咳咳咳咳

除去那些已奪舍重生的亡人還未清除,餘下亡人也在從世上消失。但這只是第一天,憑月隐如今也難在入夢引神,餘下二日還不知撐不撐得過。

亡人群化作藍色熒光随風消散,其數之多,連天也映成藍色。薄霧漸起,再過一會這百鬼夜行便要散了。

她負劍行至花間佛面前,步伐落得堅定。那麽長的距離,也未用任何術法,繞她面上笑顏如舊,但也不難看出,她這縷殘魂氣數盡了。

這是她未料想到的,附身在自己轉世身上,受到限制不說,竟還差點被她反吸了魂魄。

她一笑,她的轉世果真不得了。如此強的排斥力,幾要将她從這副身體裏踢出去。

“她很不錯。只可惜吾不能見她登頂。”她随意坐下,将紅櫻嫁橫放于膝蓋上。目覽天地,看熒光滅去,金盤破雲。

晨霧漸薄,山道上青燈跳動。花間佛捂上她的眼,“我在。”

話音方落,顧相惜便無聲地往後一倒,正靠在他膝上。

————

皇宮清苑

宮牆下的光景,讓身經百戰的韓琮雲也是作嘔不已。

從前與他作戰的是人,人與人刀劍交鋒,流的是人血死的是人命。而現在,他眼下的那群東西嘴裏嚼着的是什麽,那群死了站起來的又是什麽?

韓琮雲扶住石柱,他原是可以接受的。但從看到自己複活後再去攻擊旁人的部下時,絕望在他心裏就此蔓延開來。

絕望之際,再多的絕望都是屁。就像是一鍋燒開了的水,再怎麽加柴它的溫度也不會再升高。

世間最恐怖的事莫過于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死,有人說這恰恰是最幸福的,但前提是一瞬間的死。

幸運的人正在chuang上沉睡,不幸的人瞧着幸運的人成為不幸。

這一夜将過未過之際,晴亘将寫好的罪己诏撕毀。這天下是他的,治得好是他的,治不好也是他的。

他徒步登上宮牆,只見高臺上大将軍韓琮雲發髻已散,神色蒼涼。俯身一望,更是血色一片,滿目瘡痍。

“将軍快關宮門!”宮牆外回蕩着他們的臨終之言。

作為一國之君,晴亘看着臣民死去,卻只能任其發展。就好比是袖手旁觀,而他則親眼見證他們的死亡以及所謂的重生。

“皇上!”韓琮雲铮然跪下,背景是身着兵服、正推開宮牆門的亡人。“為這江山,末将及下屬都盡力了!”

這話他是低吼的,尾音還帶着些許哭腔。聲不算大,被風吹的都快聽不清楚,但其悲壯卻讓一國之君的晴亘也紅了眼眶。

“你與朕都已盡力,雖不得圓滿,但将來史書青筆,定會還你我二人公道。”他取下燒得極旺的火把,“就将鬼節改成火把節,如何?”

韓琮雲瞠目,只看那火把與燈油落下,在皇城門口燃起熊熊大火。

後據史記所述,錦國的滅亡就源于這天啓八年間的一場大火。極廣闊的疆域,昭示着尊嚴體面之時天生就帶着豺狼虎豹的窺視。

無論是治理好還是不好,宮中的太醫總是忙得歇不住腳。治理得好會費心神頭疼,治理得不好被言官及百姓批得頭疼。總之,錦國各處的青年才俊從小想做的便是大夫,尤其是皇宮裏的大夫。

但讓歷代皇帝最頭疼不已的卻永遠不是百姓如何如何,他們最擔心的是藩王如何如何。

錦國歷代的君王都挺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這一點就充分體現在政治之上。比如禁止修仙論道,禁止藩王聯盟,而後來卻都是一一不用禁止了。因為禁止它們的錦國已經亡了。

具體亡在哪一年,其中又有什麽情仇糾葛都是後話。晴亘和落月搖的故事還沒開展。

清晨之際,濃霧漸被日光驅散。重獲人身的亡人在火海之中再次死去。

望月樓飛鳥峰

不見盡頭的石階上,兩側的青燈漸漸淡去。晨風掩去引魂草的氣味,似乎又是回到了普通的一天,而月隐也正忙着趕去收拾清苑那邊的爛攤子。

顧相惜被花間佛抱在懷裏,只見她膝蓋處的黑色東西已經消失,化作細線游走在經脈各處。即便是花間佛,目前能做的也只是點穴,禁止黑氣的進一步的擴散。

她皺着眉頭,最終還是醒了過來。而睜開眼後,發現自己還是在花間佛懷中,那人神色如舊,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般。

山道中,日光熹微,略涼的晨風敲打着人的神經。枝葉“簌簌”地抖,落下片片飛葉。

應着樹影裁下的日光,她想起在長林中、那個豔陽天,她坐在曬得滾燙的石凳上抄書。結果一筆劃出紙面,随後她就端着一杆毛筆坐在了這人的身上。

那人靠着一截斷牆,身上紅衣被血染得更深。他墨發淩亂,随意得貼在額前,遮擋住一雙眼眸。

顧相惜側着腦袋,她好像從未認真瞧過他的模樣。便往上看,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覺花間佛嘴角弧度更翹,眼角眉梢都帶了尖,容顏愈發魅惑。

“妖孽。”她下意識就說出了口,片刻後才捂住口,只驚嘆自己肥膽真壯。

花間佛卻只是笑笑,并未說些什麽。

“唔,我記得上次師父帶我,是沒走這麽久的。”她十分麻溜的轉移話題,但卻忘了,這話簡直就是在罵花間佛的修為沒她師父高。

“他用了縮地成寸。”

“哦、你不會?”把話挑明了、欲在作死之路上狂奔到底的顧相惜樂呵呵的問道。

花間佛挑眉,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後才道:“會,但是不想用。”

顧相惜被盯的背後發毛,吞了好幾口唾沫也沒敢問他為什麽,就怕自己犯蠢,又說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彤雲出岫,從天蓋灑下光芒。她蓋住自己的眼,指縫中洩下點點光輝。

“花間佛?”她頭腦有些發昏,只覺恍惚記起了什麽,“你好像親過我了?”

這話可不得了,連一向最能蛋定的花間佛也沒法定了,身體僵在原地動也不動。誰會想她會這麽沒腦子的突然來這一句呢?且光是聽這尾音的扭曲樣就想讓人撞南牆。這感覺,倒似被她嫌棄了一般。

“我以為你不記得了,還當是要重複。”

“別、別!我記得吶!”顧相惜趕忙道。天啦嚕,男女授受不親,他這樣自己還能嫁人?

“嗯,其實你記得也沒關系。”話音未落,顧相惜便覺唇部一片濕潤,她瞪着眼,只覺大腦一片空白。

事後,他也沒給顧相惜說話的機會,直接點了她的睡穴。這身體終歸是顧相惜的,凡胎肉體受不得多少傷痛。

月隐趕到時,皇宮清苑已被熊熊大火包圍。那些亡人在火海中漸漸化為灰燼,這倒是歪打正着了。他在亡人周圍設下一道結界,以免火勢擴大。随後便去會晴亘,與他商議後事。

繞是如此,大火依舊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人,而這時那些亡人也都燒成了焦炭,是再辨不出模樣了。衆人見盛京陡遭劫難,都紛紛救援。一桶桶的水澆在火舌上,“嘶嘶”幾聲後便冒出滾燙的蒸汽。

而這期間,在百姓眼裏,盛京中的軍隊、皇城中心裏的帝王連面都未露過。一夜之間,滿城落滿焦屍,詭秘至極。

“這是怎麽回事,一夜之間怎麽就成了這般樣子?軍隊呢?皇帝呢!”

“不知道啊!咱們交的國稅都是喂了些什麽人吶!”

“嗳,這怕是咱們皇上一意孤行,推行無神之說,最終惹怒老天爺,結果卻苦了我們這些百姓咯……”

望月樓,淩宇軒。

花間佛将她抱進殿門,轉至屏風後不由一愣。只見在那chuang上閉目躺着的,正是前些日子死在他手裏的沈錦竹,沈青竹唯一的妹妹。

沒想到她們二人竟然認識。他神色一凜,出了淩宇軒,索性将她帶回了楚狂殿。留在自己身邊他總是要放心些。顧相惜剛剛躺上去,脖頸間的黑石便滑了出來。他拾起血靈古玉,攤在手心裏翻看。

隐約想起,這是從前他托月隐送給紅妝轉世的。血靈古玉,從前便是她的東西,由她一直貼身戴着,久而久之也沾上了他的氣息。他若有難,血靈古玉自會将她帶回他的身邊。

花間佛嘆氣,算着時間,月隐在那邊也該結束了。然而神識一掃,卻看到月隐還在和那小皇帝說話。他只好先渡靈氣與她,吊着她那條小命。精純的靈氣順着經脈在她身上游走,與之同時,他也知曉了她被黑氣侵蝕的程度。

他從前去過其餘四界,五界之中數浮生界靈氣最弱。大抵是因此處正是那年戰亂的開端,錦華金鼎的所在。

于理智而言,若當初他選則其餘四界的任意一處,也不致如今水準。但于他,其餘四界都沒有顧相惜。

長年積攢下來的靈氣所剩無幾,短期內他難再施術法,人間的武學他又甚少習之,這番回去怕難再與她見面。

花間佛坐在chuang沿,食指沿她臉龐的輪廓描畫。紅妝也罷,顧相惜也罷,他所在意的從未變過。

淩宇軒外,月隐攏袖而來。

“你将她推下山崖,為的不止是鞏固仙根吧?”

未等那人回複,他又道:“你算計好我會救她,她得仙根穩固,我則元氣大傷。這一石二鳥之計,甚好。”

這初代神女的同門師兄,歷經兩個時代、耗盡無邊歲月之後,神女故去、青木時代結束,獨他一人存活至今。事到如今,花間佛也只能稱嘆一句,不愧是神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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