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62 章 大結局上
落月搖死了。
遠遠天際泛起了烏光,狂風挽枝,枝桠斷裂的聲音此起彼伏着,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敲打着人的神經。
顧相惜警惕地看着晴亘,這個男人離他不過五尺,要解決他并非難事。但他身後的大軍,卻是不會叫她輕易得手的。
她犯了難。此刻的她遠沒本事能在敵衆我寡的條件下殺掉一介君王,但此時若不除掉晴亘,将來他報落月搖之仇時,她怕得有一番好受。
“你殺了孤的王後,孤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望月樓!”從落月搖身上流出的血沾滿了他的衣襟,一代君王的眼角緋紅着。
微涼的日光灑落,映在他帶血的衣角上。晴亘抱起落月搖,從她二人身旁走過,濃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顧相惜的神經。
大軍撤退前,他回首望了眼已露了尖的三山五峰,繁華昌盛的望月樓一如他初來乍到之時,而這昔日的光景,在一片風聲蕭瑟中,落進他憤恨、充滿殺戮的眼中。
“孤的皇後死在這裏,她七日歸仙後,孤要将這裏夷為平地。”他的聲音在大軍撤退時的铠甲碰撞聲中微不可聞。
就如夏日暴雨的來勢洶洶,皇帝的大軍來得急去得也急。
顧相惜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有些疲憊,站在偌大的望月樓,漸漸瞪大了眼睛。月隐仙逝,房玄昭被殺,而花間佛就站在她面前,她卻不知該何去何從。
風愈發得大,将落葉吹得旋旋升起。她怔怔得看着身後即将完工的榮華殿,恍惚間竟看見月隐身披黑色大氅,眉目清冷着,在一片搖曳的竹葉中踏風而來。
天地一片旋轉,只餘滿目翠色。遙遠的記憶在她腦海中炸開,胸腔似壓了千斤重物般,累得她難以呼吸。
顧相惜的身子徐徐往下倒去,她艱難的動着手指,似想抓住那年在竹林時,救了她的人的手。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月隐早已離她而去,此刻,他的屍身正躺在冰涼的棺木內,沉寂在永恒的黑暗中。
那個人救過她的命,留給她的卻是十三年後這一場慘痛的殺戮。而她所相信的、憧憬的都在這場殺戮中一一颠覆。她所立身的世界,于她是陌生的。
顧相惜跪倒在地面,身子因重力向前伏去。而就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眼角瞥見了一抹紅色,她疲憊地往上看去,他拿起了劍。
大雨磅礴而下,頃刻間便在大地上布下一道雨幕。血際順着細小的水流蜿蜒流下,血腥味充斥着這片區域。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第二日,因昨日的大雨,皇帝的大軍冒雨折回也才在今日正午時分出了樓。晴亘此行雖未損失一兵一卒,卻也失去了他此生摯愛。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晴亘在回銮路上還碰上了早已布下陷阱,欲以截胡的江湖門派。
中計的晴亘損失頗重,在得知他們認為自己是去取長生不老藥後,謊稱自己并未拿到藥物,長生不老藥還在望月樓,且還将月隐已死的消息“無意間”透露給了這群江湖人士。
還未等晴亘回宮,月隐已死,長生不老藥還在望月樓的消息便已在重語城傳開。所有人蠢蠢欲動,從前有月隐在他們不敢造次,但如今月隐已死,而他的弟子又處于混戰之中,此刻正是他們殺入望月樓,分一杯羹的時候。
顧相惜醒來時已是次日的傍晚時分,她搖搖頭,想清醒一下自己。她鼻腔裏還殘餘着血腥味,那是昨日大雨沖刷過的落月搖的血。
顧相惜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是在楚狂殿中。在那日的情況下,會将她送來這裏的人也只有花間佛了。
她欲從chuang上下來,卻在這時碰到了一個冷硬的東西。她詫異了會,側目去看,只見紅櫻嫁靠在她身邊,刀身被白緞縛着,好似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莫名的讓她安心。
但這安心之餘,她也不免去想。花間佛不是已将紅櫻嫁收回麽,怎肯又借與她?
還未等她細想,便聽見厮殺之音。她怔了怔,連忙從chuang上躍起,在沖出楚狂殿的那一刻稍稍覺得不适,是有人施過術的痕跡。
她禦劍飛天,擇了個稍隐蔽的位置,在高處俯瞰着已化為一方戰場的飛鳥峰。
交戰雙方正是望月樓與各門各派的江湖人士,看那遍地的屍體與已凝固的血液,想來也打了有些時候。
小魚小蝦與學藝不精的弟子皆已倒地,在作他人棋子的路上早早離世。此刻也還能在戰場上站着的都是精英,實力不容小觑。
顧相惜運起“通靈共目”一術,很快便在戰場上找到了平野垂與何必清。這二人一直詐死,只躲在幕後看別人自相殘殺,落月搖與洛九他們尋了許久也未找到,想不到如今卻被外界侵擾逼得現了身。
視線一轉,與平野垂對戰的人容顏似雪,豔而不妖,即便是在此慌亂的光景裏也能叫人第一眼便落在她身上。然而,若非是她右手上提着的一顆白發蒼蒼的頭顱、以及她嘴角綻開的笑的話,顧相惜差便以為此女子就是書中那身處亂世也不忘初心,遺世而又獨立的女主角了。
她見平野垂神色變化,遂收回了落在那女子身上的眼光,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戰場上,
“素聞扶搖閣的手段不一般,尤其是閣主,心狠手辣,連獄中酷吏也甘拜下風。從前倒還不信,如今見了也才知曉。南扶柳,不知你手刃恩師的感覺如何?”
平野垂收起折扇,得意得看着她。鶴老的狠厲之名江湖聞名,被他教養過的人更是有着生不如死的經歷。光看今日南扶柳趁亂殺了鶴老的行為便能看出她平日對鶴老的恨意。看着他人的痛苦,這讓平野垂十分的愉悅。
“南扶柳?”顧相惜重複着她的名字,總覺得似在哪裏聽過。
而正當此時,那叫做南扶柳的女子一揮袖便将那顆頭顱一刀斬成兩半,腦漿和鮮血四濺,些許落在了她的臉上,南扶柳很是嫌惡得掏出方繡帕擦了擦臉。
顧相惜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不适。她定了定心,想着那張被斬成兩半的臉,很少有人能安詳的死去,更莫說是鶴老這樣臨死前充滿恨意的臉了。她想着那扭曲的五官,不适感更重了。
她忍不住幹嘔一會,終于想起那顆頭顱的身份。那人便是她在紅葉村時,遇見過的宮尋的師父,玄黃派的掌門人。而這個叫做南扶柳的,便是一開始依附着鶴老,羽翼豐滿後又在戰亂中斬落恩師頭顱的淩煙仙子。此女不可不謂是心狠手辣。
平野垂似也被她此舉震住,幹笑了兩下:“淩煙仙子手刃恩師,重獲自由之身,實乃可喜可賀。若你此刻停手,你依舊是自由之身,但若還敢觊觎望月樓,本尊便讓你知曉什麽是不知死活!”
南扶柳卻未将他的話放在耳裏,只按捺不住地連連大笑,似在為自己終于手刃鶴老而喜悅。她看不也不看沾了鶴老鮮血的劍,嫌惡得将用了十餘年的寶劍扔開。
她随手拔下一柄插♂進死屍身體的劍,甩了甩劍身上暗紅的血,指着平野垂,擡起她倨傲的下巴:“本閣主才是要你知曉,何謂不知死活!”
平野垂冷哼一聲,與她打鬥在一起。顧相惜讓紅櫻嫁落在房頂上,她趴在上面躲藏住自己的身體,爾後催動紅櫻嫁,朝平野垂二人劈去。
紅櫻嫁帶着寒芒,兇悍的劍氣将兩旁處于交戰中的人震開,尖銳的嘯聲突破天際,震耳欲聾。
所有人皆是一怔,停下打鬥轉而将注意力放在那柄還縛着白緞的劍上。平野垂察覺到時着實被驚了一跳,天地間靈氣枯竭,為不透支靈氣,因而青木時代過後所鑄的飛劍階位皆低。
而像這種階位比一般飛劍都要高,且還用縛靈帶掩藏住靈力的劍,世間絕難尋出第二柄。平野垂面上的震驚轉為狂喜,是顧相惜!她自己從楚狂殿出來了!
南扶柳也是被撼住,她記得在上一次的望月祭奠,有個女弟子的飛劍就是這模樣。然而她同時也記得,那日花間佛從不離手的紅櫻嫁并未帶在身邊。
他們二人雙雙後退,欲避開紅櫻嫁的攻擊。但就在此時,紅櫻嫁卻掉轉方向,氣勢不減地朝平野垂斬去。
不遠處,一直未停手的二人終于罷了手。何必清借着那劍的寒芒,看見正被紅櫻嫁逼得節節敗退的平野垂。他大吃一驚,扔下與他交戰的人便趕去支援。
宮尋甩了甩劍,将長劍利落地收回劍鞘。月光落在他完美的側臉上,忖得他輪廓越發柔和。他遙遙得看了下那柄劍,疑惑道:“花間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