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西廂 - 第 4 章 章節

進不得退不得:“姐姐是不喜歡我了麽?”她喜歡崔莺莺,喜歡跟着她,讓她教自己很多東西。

“這不一樣的——”崔莺莺眨眨眼,試圖讓自己的解釋更完美一些,好展現自己比她強:“男女之間的喜歡更深一些,你想想,當你看到這滿園的花,便會想一個清隽的男子,替你摘了,再給你戴在雲髻中。那,是不一樣的。”

費力的解釋,自恃的聰明,便是姐妹,也要争個厲害。

三面青山環繞,一面乃是郁郁蔥蔥的樹林。一座矮山上生生劃開了一道水路,供那瀑布傾瀉而下,迫不及待,要落至下方的水流中,激起浪花,方心滿意足,聽話乖巧而去。間或碰到阻路的石頭,便又不依不饒起來,非得沖擊幾下,才接着往下而去,尋找新的樂子去了。

水聲,鳥語,樹搖,一人立于水間的石頭上,雙手合什,閉目冥想。一襲袈裟寬大而威嚴,正如妙覺的神态,令人不敢不敬,匍匐在地,道聲:“佛祖保佑!”呵,把他當成了佛祖了?也是,瞧那剛正不阿的臉龐,威嚴肅穆的神态,還有随風而動的寬大袈裟,身子卻是絲毫不動,可見其修行專心,心無旁骛。如此一心一意之人,自然是佛祖最喜愛之人,時不時的,往他額上一點,便是将悟性賜予他了!

忽然,劍眉微動,妙覺睜眼,往那林間看去,極好的耳力已然捕捉到了某些不堪入耳的異動。

女人的笑聲,欲拒還迎地把戲,男人的急躁,衣衫驟然撕裂。男女的糾纏,迫不及待,如這瀑布,擊打起無數的浪花,又引來綿延不斷的激情。水包着石頭,撞擊着石頭,石頭搖搖欲墜,終究敵不過這挑逗,葬身于欲水中,任由溫柔或粗暴的撫摸,滲入它的裂縫中,侵蝕它的肉體。

污濁的聲音,妙覺閉了耳,朝那有着異樣氣味的地方飛身而去,腳不沾地,袈裟飒飒飛起,雙目尋找到了那一幕罪惡。

男人在女人懷中,衣衫半解,正好遮住了不堪入目的地方。凝脂玉肌,烏發散亂,汗水交融。用盡全力,享受肉身之樂。妙覺垂目,口中喝道:“妖孽!”這一喝,将那男人原本漸去的魂魄給招了回來,将那妖物震得氣血翻湧。

男人驚醒過來,忙扯了衣衫慌亂逃離,獨留那嬌美人兒,雲雨才一半,精元尚未到手,又惱又怒。

但見是一個英俊的和尚,妖物眼珠子一轉,立做不敵樣,輕喘連連,凝脂身子拖曳着無法遮體的衣衫,匍匐到了袈裟下方,寇紅指甲纏住了對方強健有力的小腿,秀美微蹙,低低道:“師傅,我已知錯,還請手下留情呀!師傅……”要命的十指還在往上爬,試圖勾起欲的饞蟲,将他拉入從未經歷過的深淵。

“大膽!”妙覺一喝,雙目一瞪,将那妖物吓退了。

妖物見他不受蠱惑,惱羞成怒:“如此不解風情,白做人了!”話才出口,金光已從大掌中飛出,直朝她罩來!大驚,身形一變,化作了一縷黑煙往林中深處逃去。妙覺冷哼一聲,飛身跟去,口中降妖咒語念個不停,讓那妖物心神錯亂,被樹枝打中了好幾回,直攪得頭暈腦脹,渾身不适。

眼看就要被追上,妖物邊逃邊求饒:“師傅饒命呀!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錯了!”

知錯?逃了這一回,下次接着害人。妙覺嫌那聲音煩人,當下一個暴喝:“袈裟!”但見袈裟有了生命,從他身上離開,旋至半空暴漲開來,漫天滿地地席卷而去,壓過了一棵棵樹木,壓過了一聲聲求饒,将妖物困住。袈裟張牙舞爪,得意非凡。

有誰能夠逃得過它的追捕?

妙覺落地,威武異常,看着袈裟将妖物收攏,漸漸回複普通大小,那下面,掩蓋了一只妖物,猶在掙紮着,奄奄一息:“師傅,別收我……別……”一切都是徒勞,她被打回了原形,變成了一只蜈蚣,幹幹癟癟,了無生氣。

妙覺不屑,這便是妖,原型可怖而醜陋,偏生化作了美貌女子或俊俏公子,将世人迷惑,吸其精元,奪其魂魄,可惡至極。他此生既是為普度衆生而來,自然不能手軟,将世間妖物一一鏟除。但,妙覺不悅,這世間的人,又有幾個是幹淨的?有幾個能抵抗得了心中的欲?他卻要為了這些人勞心勞力——

一驚,怎可如此自私?阿彌陀佛,妙覺愧疚,閉目悔過。

師傅,你為何硬要收了我呀?我可從沒幹過壞事。

不知為何,他竟想起了前幾日碰見的蛇妖,她說,她沒幹過壞事,可到底什麽才是壞事,恐怕她自己都弄不清。

搖搖頭,他朝普救寺返回。

張果老兒

張果老兒 入了夜,紅娘卻不在房中,她奔回青山綠水間,将腦袋枕在玉樹的大腿上,身子微微蜷着,看着天空一輪明月不語。此刻,她不是紅娘,她又變回了嫣紅。她回想着白日裏的情景,崔莺莺說的心上人,感到新鮮無比。

“小丫頭,”玉樹一手撐地,一手撫弄着嫣紅的發絲:“在想些什麽?”他的腿長得漫無邊際,修長而矯健。

嫣紅咬咬手指,發覺十指極涼,她不喜歡自己這冰涼的身體,順其自然地将手指探入了玉樹的懷中,尋找溫暖:“玉樹,你為何總是這般暖和?”

玉樹輕笑,将她拉了起來,抱入懷中:“男人,總是暖和的。”

“男人?”嫣紅似懂非懂:“可你不是人呀!男人……”她在玉樹的懷中取暖,男人,是不是就像那和尚一樣?強壯有力,目光如炬?看他那日追趕而來時,額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可見他定也是個身子極熱的人,否則,怎會在這初春便輕易出汗?

那麽,玉樹算不算是男人呢?她沒有太大的感覺,五百年來,兩人習慣了親密的行為,她只當他是有着溫暖皮毛的狐貍,而她是需要取暖的蛇。

玉樹輕撫她的面頰:“那崔莺莺待你可好?”他不大喜歡那個相國之女,那高傲的神态,在嫣紅面前自居高深的樣子,讓他心中不快。嫣紅是他的寶貝,五百年來守候着她,不曾讓塵世中的一絲污濁沾染上她,怎甘心讓她前去服侍一個人類?

嫣紅眼中一亮:“挺好的呢!她也沒讓我幹什麽活,若是有,我一個妖術便行了。她教了我好多東西呢!”

玉樹失笑:“這話聽着倒好似我沒教你東西。”

嫣紅癟嘴:“就是嘛!”加之她又懶,就更不知何為人情世故了。

“我那是舍不得呀!”玉樹委屈:“怎舍得讓我的心肝變成那市儈之人?”他要他的嫣紅幹幹淨淨的,簡簡單單的,只知道尋找他的保護和照顧。

私心,愛一個人的私心,便是如此,不顧她可能會碰到的一切,只當自己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護她周全。豈知,便是神仙佛祖,也有算漏的一着,又何況一只妖?

“心肝心肝,”嫣紅白了他一眼:“你的心肝不在你身上麽?為何老說我是心肝?那血淋淋的東西,哪似我的美呀!”話尾,有了些許的得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孩。

“紅娘,你說,”崔莺莺拿起梳妝臺上的簪子比劃着:“玉的好看,還是這銀色的與我的衣裳登對?”如今,每夜她都仍在為父親燒香,但一覺醒來、休息足了,她仍舊是個愛打扮的年輕姑娘,花容月貌,正是春華之時,怎可浪費?

只是,想到日後要與那鄭恒婚配,便不禁幽幽嘆息。

紅娘卻看着那一簇繁花發飾出神,做工精致的一朵牡丹,紅得正好,花瓣舒展開來,昭示着它的尊貴與繁華。她拿起這牡丹,往崔莺莺的雲髻中一紮,花王傲然于上,将美人的仙姿又襯出了幾分倨傲。

崔莺莺對鏡細看,極喜歡:“紅娘,你真會挑,哎……”又嘆了起來,想着能真正有一個屬于她的如意郎君,将美麗的花兒摘取,插入發髻中,将臉兒映襯得嬌豔欲滴。

紅娘看她老在嘆氣,心下道:莫非,這就是玉樹所說的,人間的——思春?正胡思亂想間,崔莺莺轉身一看她又赤着腳丫,便責怪道:“紅娘,跟你說了多次了,女兒家不可赤足,這回可記住了?”

“為何?”

“女兒家的玉足不能被別的男人看到,除非是你的夫君!”崔莺莺笑道:“我看,若真有人要做了你的夫君,定是會買了一雙繡花鞋,再替你穿上鞋子!”

“果真?”紅娘半信半疑,這便是夫君?替她穿上繡花鞋的男人?

一雙手,拿過繡花鞋,細細替她穿上,溫暖十指,觸到了她的冰涼玉足,便從足底驚起一陣陣的波瀾,直達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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