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女帝 - 第 176 章 調任刑部
陳德娣出了宮門,宮門外有陳間和陳璘來上朝時所坐的馬車,馬車的車夫是陳家家仆,他們都識得陳德娣。
陳德娣不大識得他們,但識得清陳府的馬車,故而就讓何品湘和采芳扶了她上了馬車,讓車夫們先送她回陳府。
車夫們自然不推辭,這個時候車夫們也不知道宮裏面發生了什麽大事兒,不知道他們陳府最驕傲的一個主子已跌落塵埃,不再是皇後。
車夫們只是見陳德娣身後沒有跟任何皇後儀仗,也沒有坐辇轎,身邊就只有兩個忠實的丫環,且觀此三人的神情,大都眼框通紅,悲戚異樣,車夫們內心大驚,卻不敢亂問,也不敢多嘴問,在陳德娣和何品湘以及采芳都進了馬車,坐穩後,車夫們就駕着馬車往陳府去了。
回到府上,府門一開,陳德娣就跌跌撞撞地飛奔了進去,她最先去的就是胡培虹住的軒雅院。
胡培虹原本在陪着陳府一衆女家眷在陳府祠堂裏為陳亥祈福,但昨晚殷玄來陳府看了陳亥,當天晚上陳亥就醒了,故而昨夜胡培虹以及陳府的一衆女家眷們就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好生歇息了一晚。
今兒早上醒來,胡培虹先是去延拙院看了陳亥,看了窦延喜,又回來歇息,實在是在祠堂閉關祈福的那幾日,勞心勞累,這不歇息個三五日,完全歇不回來。
躺在涼榻上,丫環們在一邊兒打着扇子,錢桂英在外面忙碌,此情此景,該是惬意無比的,可是,正享受着呢,原本在外面忙碌的錢桂英忽然大驚失色地沖進來,尖細着嗓音叫道:“不好了!夫人!你快出來!”
胡培虹現在當真聽不得‘不好了’這三個字,錢桂英是老仆人了,怎麽還犯這等忌諱!
胡培虹十分不喜,面上露出責備的神色,睜眼準備斥她幾句,結果,眼一睜,還沒來得及斥責錢桂英,倒先看到一個淚人沖了過來,一路沖進她的懷裏,抱着她痛哭流涕,喊着娘。
胡培虹僵硬木讷了好一會兒,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哎呀了好大一聲,胳膊一伸,将陳德娣抱住,下一秒她就迅速地坐起,一邊拍着陳德娣的肩膀,哄慰她,一邊擡起眼睛,詢問的目光看向随後進來的何品湘和采芳。
何品湘和采芳也都哭了,回到了家,這眼淚就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何品湘流着淚,哽着聲音說:“娘娘,不,小姐今日去金銮殿,自請廢後,皇上……準了。”
這一句話,字不多,信息量也不多,就一條信息。
可這條信息不可謂不讓胡培虹震驚。
自請廢後?
她倒是沒想到她的女兒竟有此等勇氣。
胡培虹內心又酸又疼,想到女兒自請廢後,皇上準了,那就等于說女兒成功且安全地離開了皇宮,胡培虹忍不住松一口氣,可見女兒哭的撕心裂肺、傷心欲絕的樣,胡培虹又十分的擔憂。
胡培虹輕拍着陳德娣的肩膀,沖一屋子的下人們揮了揮手。
等下人們都退下去後,胡培虹輕聲說:“哭吧,哭了之後咱們就重新上路,不再眷戀過去,亦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兒,從今天起,你還是陳府的十小姐,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的,也會越來越好。”
陳德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到最後,暈倒在了胡培虹的懷裏。
胡培虹吓的趕緊喊人去叫了窦福澤過來,窦福澤這麽一來,整個陳府的人就都知道了陳德娣今日在金銮殿上自請廢後而皇上也應允了一事。
這事兒對目前的陳府來說,是好事兒。
可見陳德娣如此失魂落魄,衆人心頭又是一陣心酸。
昨日皇恩似乎依在,可今日已是黃花漸冷,恩情遠逝。
陳亥初醒,身子大不如前,一只腿還不能行動,另一只腿行走也不利索,可他還是不顧窦延喜的勸阻,在尹忠和陳津的攙扶下,去了軒雅院,坐在了陳德娣休息的那個榻沿,他蒼老的臉上布滿病後的虛弱,看着床上折了翼的女孩兒,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都是祖父的錯,若祖父當年……”
話剛說到這,還沒往下啓程,陳德娣就紅着眼框打斷了他,她眼中尚有青淚,眸色複雜而一言難盡,她輕輕開口說:“不,不是祖父的錯,祖父不知道婉貴妃是誰,所以你不知道我們面臨的對手是誰,若沒有這個人,我的後位無人能撼動,我們陳府也不會遭受今日大厄。”
“祖父,你知道婉貴妃是誰嗎?”
“她是太後。”
她是太後——這四個字從陳德娣的嘴裏說出來,簡直形同晴天霹靂,轟然炸響在每一個在坐或在站的陳氏人腦頂,然後将他們的腦門生生地撬開一個洞,閃電與雷,一齊并入,打的他們全體麻木,手腳冰涼,死亡兜身,整個卧室就那麽詭異地一靜,靜的針落可聞。
很久很久之後,陳亥才張了張嘴,機械的聲音問:“你、你剛剛說什麽?”
陳德娣說:“婉貴妃是太後。”
陳德娣把昨日發生在壽德宮裏面的事情說了,亦把聶青婉對她說的話全部複述了一遍給陳府衆人聽。
陳府衆人已經完全沒了反應,何品湘和采芳吓的尖呼,二人臉色唰的一下慘白,想到昨日那個婉貴妃的所作所為作說,二人忍不住嘴唇打顫,目露驚恐,何品湘想,昨天她差點死在了太後手裏,采芳心想,昨天她差點冒犯了太後!不,不是,她們居然看到了太後!不,也不對,太後、太後怎麽可能是婉貴妃!
二人這麽想,整個陳府衆人們此刻腦袋裏也是這麽想的。
他們在想,太後明明死了呀,怎麽、怎麽可能會變成這個婉貴妃呢!
所有人的反應都跟陳德娣甫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一樣,又很久很久之後,陳府衆人們回過神了,然後卧室就炸開了鍋。
“太後?婉貴妃就是太後?怎麽可能呀!”
“太後死了,為什麽會莫名其妙成了這個婉貴妃?這太匪夷所思了!”
“……”
衆人七嘴八舌,陳亥坐在榻沿,一聲不吭,可那蒼老的眼中盛滿了光,光中又聚滿了淚,那佝偻的身子越發的佝偻,拄着拐杖的手隐隐地發顫,可力道又極大,大的幾乎要将整根拐杖給捏碎了。
他瞠目結舌地呢喃一句:“婉貴妃是太後。”
原來,她是太後。
原來,這段時間他們一直與之交手的是如此強大的敵人。
原來,敗的不屈。
忽然之間,陳亥失聲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沒人知道,陳亥的眼淚,不是悲,而是喜極而泣。
那個主宰大殷的神又回來了。
陳亥又忍不住在內心裏嘆氣,皇上該要怎麽辦呢?皇上是知道了吧?所以才那麽寵她,把所有世間最好的都給她。
可太後睚眦必報,此番回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陳亥現在沒心情去想太後是如何回來的,又如何成了華北嬌,陳亥擔心殷玄,可他擔心有什麽用呢,皇上不需要他了,不需要他們陳府了。
也罷,皇上自有龍威護體,太後靈魂歸來,不一定能制伏得了皇上了,以前她能,現在還真的不一定能。
陳亥讓窦延喜掏了帕子給他擦臉,擦幹淨眼中和臉上的淚之後他問陳德娣:“太後還有沒有別的指示?”
剛剛陳德娣說了昨日在壽德宮裏聶青婉與她說的話,可沒有說那個懲罰,她是想讓家人們緩過這個勁兒了再說,可如今陳亥問了,陳德娣便不再隐藏,如實地将聶青婉說的那句話說給了家人們聽。
家人們聽後,又是長久的一片沉默。
廢除戶籍,逐除大殷,永不赦免——這樣的懲罰于死有什麽區別呢?他們雖保住了命,卻保不住根。
陳亥一時悵然若失,心情說不出的難受,他沉默了許久,這才低嘆一聲:“這樣也挺好。”
陳溫斬站在門口的位置,他沒有擠進來,在床鋪近前的都是女眷們,可哪怕站的遠,他也将裏面陳德娣所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他想,原來今日十妹妹自請廢後了,殷玄也準了,原來小祖宗把她的真正身份告訴給了十妹妹,小祖宗廢除了陳氏戶籍,将陳氏一族人貶出了大殷。
對于這樣的結果,陳溫斬不能說不高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家人們的性命,只是再也不能回大殷,這多多少少讓他也有些悵然若失。
其他陳府的衆人們也在聽到這樣的處罰後長久的陷進了沉默裏,但知道這個婉貴妃居然是太後後,他們內心又生出了無限僥幸,想着還能活着,這又何嘗不是萬幸呢,雖然以後要漂泊異國,但總好過鬼門跟前走一遭啊。
婉貴妃就是太後這件事情對他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到現在都還有些渾渾噩噩,難以置信。
想到這段時間他們與婉貴妃的交手,再想到陳溫斬的忽然回歸,陳亥驀地醍醐灌頂,他閉了閉眼,回想陳溫斬回來的那天晚上,他在書房裏對家人們說的話,一回來就讓他們全體辭官,那個時候溫斬就知道了眼前的婉貴妃就是太後吧,溫斬很清楚,他們陳府面對的敵人是太後,不管陳府如何厲害,都不是太後的對手,所以他積極地讓他們辭官。
若那個時候他聽了溫斬的建議,辭了官,也不用挨到後面,以苦肉計行一招金蟬脫殼的險棋。
不過,好在大家尚都安健,還能全身而退。
陳亥讓窦延喜把陳溫斬喊進來,對他問道:“你一早就知道婉貴妃就是太後?”
陳溫斬點頭:“嗯。”
陳亥問:“是婉貴妃親自告訴你的吧?”
陳溫斬又點了點頭。
陳亥嘆道:“果然太後對你就是不一樣,而她能放過陳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陳溫斬微蹙了蹙眉,沒應答。
可他不應答,陳亥也知道。
發生兇殺案那晚陳亥還沒有醒,但昨晚他醒了後陳津就把那件事情告訴給他了,如今陳亥想着那晚陳溫斬出手救下聶北的舉動,不免對這個孩子又高看了幾分,他知道找人買殺手這件事不可為,可他也知道家們人固執己見,勸說無用,亦可能他也知道家人們若不買殺手殺了聶北,就一日難安,所以,他從不苛責他們,也不幹擾他們,他放任他們作為,卻在背後,以自己的方式,為他們抵擋一切後果。
陳亥老眼濕潤,擡手輕拍了一下陳溫斬的手臂,欣慰道:“你跟随太後多年,很有太後的風範。”
說完這句話,陳亥讓窦延喜扶起他,他面對着滿屋子的陳家衆人,說道:“等老二、老三和老五以及其他陳氏子弟們退出來,咱們就舉家搬遷,這段時間你們就讨論讨論,咱們去哪個國家,不要沮喪着一張臉,能活着,該高興。”
衆人淚中含喜地應了一聲是,之後陳亥便要回去,只是剛由着尹忠和陳津扶起來,守在門口的小厮就匆忙跑過來,對着陳溫斬說:“三小公子,宮中來旨,讓你現在進宮一趟。”
陳溫斬一愣。
陳亥剛站起到一半的身子也怔愣住,緩緩,他拄着拐杖,兩邊肋下被陳津和尹忠緊緊扶着,陳津和尹忠都有武功,這麽一提,也是用了內力的,所以陳亥即便一只腿已經廢了,一只腿還沒好利索,卻也能拄着拐杖,走的穩穩當當。
陳亥對陳溫斬說:“去吧。”
在所有陳府衆人中,陳溫斬是跟他們不一樣的存在,陳溫斬早年跟随太後,是血浴九州的六将之一,他的軍功是寫在功德錄上的,而大殷帝國的功德錄,記千載功名,書德行大方,自大殷建國開始記載到如今,那功德錄早已經不是一本書了,而是一道豐碑。
太後雖說貶了他們陳府出大殷帝國,可這個‘太後’非以前那個太後,這只是口頭的懲罰,并沒有列為明文,除了陳家人知曉外,旁人都不知曉,這件事,太後知,陳家知,而哪怕只是口頭懲罰,陳府衆人也不會違背,但這個懲罰陳府衆人與太後心裏都明白,并不争對陳溫斬。
陳府衆人和陳溫斬心裏也都明白這個時候皇上宣他進宮做什麽,陳溫斬不推辭,‘嗯’了一聲,轉身就出了門。
陳溫斬随着來傳旨的公公進了宮,一路去了金銮殿。
踏進金銮殿的那一刻,陳溫斬輕輕地、輕輕地在內心裏松了一口氣,截止今日,他終于不再日夜擔心家人們,也不用再想方設法地去掙功勞為家人們的贖罪,從這刻開始,他要全力為小祖宗讨一個公道,讓殷玄為他的所作所為償命!
陳溫斬抿緊薄唇,眸底冰冷地鋪着暗沉的兇光,但很快這抹兇光就被他不動聲色地斂于平靜的眼底,他端端正正地走進去,走到大殿中間了,他拱手沖殷玄行了個禮,并問道:“皇上宣臣,是有何事?”
殷玄看着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沒在煙霞殿當差?”
陳溫斬波瀾不驚道:“這天色還早,我一般都是吃了早飯再過來,前兩天因為明貴妃在晚上的時候說看到了‘太後’,她心裏害怕,就宣我值了夜,但我不當夜差,我只當白日的差,今日當差的時辰還沒到呢。”
殷玄唔了唔,似乎是信了這樣的說辭,他道:“今日宣你,是因為聶北遇刺那夜你恰巧在現場,又親手殺了那個殺手,那夜相關的另外四人都受傷躺在床上了,不能起,也就沒辦法幫刑部什麽忙,你既好好的,就去刑部,配合華圖查案。”
陳溫斬挑眉道:“殺手已經死了,屍身也被神秘人帶走了,這案子還要怎麽查?”
殷玄道:“你不是跟殺手交過手嗎?以你豐富的戰場經驗,會查不出來這個殺手的招式來自哪裏?”
陳溫斬抿抿唇,有點兒沒好氣地說:“我就跟他對戰了幾招,這天下武功路數千萬,你讓我怎麽去找?”
殷玄事不關己地道:“這是你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朕,反正從今天起,你調任刑部,協助華圖查案,什麽時候案子查清,什麽時候對你封功行賞,若案子查不明白,那這賞也就罷了。”
陳溫斬冷笑,當着金銮殿裏那麽多大臣的面兒,他絲毫不給殷玄臉色,不陰不陽的說:“皇上,你不想對臣封賞就直接說,少拿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我搪塞衆大臣,就你這小心眼的德性,我也不指望你能賞我什麽,行,去刑部協助查案是吧?我去,但是,那天晚上跟殺手還對過招的人,尚有一個,也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呢,既然皇上認為我能幫助刑部查案,那麽,那個人也必然能,皇上你若不承認你是在故意争對我,不想對我封賞,那就把那個人也調派到刑部來,共同幫助刑部查案。”
殷玄漠然地睥睨着底下的陳溫斬,冷笑道:“你就是小人之心度朕這個君子腹,讓你協助刑部查案是因為那殺手太可惡了,竟在大殷帝國明目張膽的傷我大殷那麽多的官員,朕不能容忍這件事不說,朝臣和百姓們也不能容忍,故而才派你去,希望能夠盡早破案,現在給你封賞有什麽用?破了案再給封賞,你不是受得更心安理得嗎?”
陳溫斬噎了噎,這臭小子的道行越來越深了。
陳溫斬不溫不熱道:“那皇上把王雲瑤也派過來吧,那天晚上她也跟殺手對招了,多一個人幫忙,這案子就能早一天了結。”
王雲瑤是聶青婉身邊的管事,出入都伺候在聶青婉的身邊,現在要把王雲瑤從聶青婉的身邊調開,去刑部幫助查案,聶青婉不一定同意。
而且,殷玄把陳溫斬調到刑部幫助華圖查案,是沖着讓他破案去的嗎?是沖着讓他有去無回的目地去的,若真有了王雲瑤的幫忙,這個案子破了,那殷玄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
可不傳這個王雲瑤,顯得他當真是針對陳溫斬似的。
殷玄抿了抿唇,擡頭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先是沖随海問了一句:“幾時了?”
随海說:“快辰時了。”
平常這個時候朝議早就散了,但今日因為陳德娣忽然來金銮殿自請廢後,耽擱了很長時間,故而早朝又推辭了。
殷玄微蹙了一下眉頭,側着臉交待:“你去龍陽宮,先看婉婉醒了沒有,她若醒了,把事情原委跟她說一遍,她若不許,你就不要帶人過來了,她若應許,你就再帶王雲瑤過來,若婉婉沒醒,你先把王雲瑤帶過來,事後朕再跟她解釋。”
殷玄在這麽向随海交待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陳溫斬聽的清清楚楚,大臣們也聽的清清楚楚,陳間和陳璘也聽得清清楚楚,皇上這麽寵着婉貴妃,他們早已見怪不怪了,但還是忍不住擔心,皇上若是一直這樣下去,難保不會成為一個昏君啊。
大臣們憂慮,但不敢表現在臉上,而且現在的婉貴妃雖然得寵,卻也沒有做出任何有損大殷皇室的事情來,也沒有早晚的纏着皇上,讓皇上不務正事,荒廢政務。
皇上照樣十分勤懇,除卻帶婉貴妃去大名鄉那幾天把江山抛諸腦後,有失一個君王的作為外,其它時候,皇上都很稱職,亦很聖明。
大臣們想到這些,即便心中對這個婉貴妃頗有微詞,也暫時歇下,故而,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那裏,不動亦不言。
陳溫斬也不動不言,只等聶青婉把王雲瑤放出來。
随海聽了殷玄的吩咐後片刻不耽擱,立馬親自跑到龍陽宮,去找聶青婉。
聶青婉這個時候已經醒了,王雲瑤和浣東浣西正在屋裏面伺候,随海隔着門沖裏面提高了聲音說:“婉貴妃,奴才奉皇上命來向你彙報一件事情。”
聶青婉剛醒沒多久,浣東和浣西還是負責給她梳洗,去打水了,王雲瑤在床邊為聶青婉穿衣服,已經系好了領口,正在整理下擺,聽到門外随海的聲音,王雲瑤眉頭一挑,聶青婉低頭說:“行了,先聽聽随海說什麽,再來梳發洗臉。”
王雲瑤于是站起來,将随海喊了進來。
聶青婉攏了一下耳邊的發絲,找到一個涼榻坐了下去。
随海走進來,站在她面前行了一個禮,這才開口把剛剛金銮殿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陳德娣跑去金銮殿自請廢後一事兒随海沒說,若真說,那也是皇上說,不需要他這個奴才多嘴,随海就只說皇上調派了陳溫斬去刑部幫華圖查案,而陳溫斬又把王雲瑤給牽涉上了,皇上無法,就差了他過來,話裏話外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陳溫斬身上,表現出殷玄的無奈來。
王雲瑤就在聶青婉的旁邊候着呢,聽了随海這話,愕然地愣住,半晌後她出聲問:“皇上讓奴婢跟陳大人一起去刑部幫助查案?”
随海應道:“是呀。”
應完,眼睛看向聶青婉,看她是什麽個意思。
聶青婉能是什麽意思,她當然會毫不猶豫地應允,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陳溫斬這一招猴子摘桃可真是摘的好。
聶青婉沒有立馬給随海回話,而是側擡頭,看着王雲瑤,說道:“陳溫斬這個說法沒錯,那天你們好幾個人都跟殺手過了招,但只有你跟陳溫斬沒受傷,可以自由行動,那個殺手死了,屍體也不見了,皇上能想到讓你們拆他招式進而去查出這個人的出處,也是對的,既然刑部需要你,你就去吧,我這裏有浣東和浣西伺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