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 - 第 70 章

第70章

謝華瑩除卻震驚, 心中又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雪棠視昭帝為親父,天底下又有哪個女兒能接受得了父親觊觎自己的身體?真相不僅令人震驚,更讓人作嘔。

雪棠在錦繡堆裏長大, 自小幾萬千寵愛于一身,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是以哪怕昭帝已然駕崩,謝華瑩也将這個秘密死死瞞了下去, 只她沒想到沈離會為了雪棠将昭帝殺掉,也沒想到他會隐瞞這個秘密。

他為了雪棠,連自己的生父都能除掉,又如何會因着所謂的名聲放過雪棠呢?

沈離于雪棠而言是可以遮風避雨的港灣,卻也是死死桎梏着她的枷鎖。

謝華瑩知道,雪棠再不能自由自在地飛翔,再也擺脫不掉沈離打造的樊籠了。

她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将自己的傲骨生生折斷在泥土裏,仰頭看向沈離,低聲哀求:“阿棠這次出逃吃盡了苦頭,她以後再不會逃了, 你将她腳踝上的鏈子打開吧!

好端端的一個人,成日裏被鏈子鎖着, 便是沒病也會憋出病來。你瞧瞧她現在瘦成了什麽模樣,再這樣下去身子定會垮掉。”

沈離眸光微動,沒有言語,轉身走出房門。

寝屋內,雪棠正卧在貴妃椅上發呆, 神色怏怏的, 一副無精打采模樣。

她被貴妃捧在手掌心長大,打小作養出來的氣韻騙不了人, 即便臉頰瘦得如巴掌一般大,瞧起來依然貴氣逼人。

那通身的氣派原就屬于皇宮,也合該屬于皇宮,又怎能躍出宮闱飛到外面去?

沈離垂眸踱到雪棠身邊,在一側的交椅上坐下,伸手捏住雪棠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

他凝着她的眼睛,低聲問道:“阿棠,你還記得太極宮那只百靈鳥嗎?”

雪棠自然是記得的,她被沈離關進琉璃囚籠的時候,他特地将那只毛色豔麗的百靈鳥挂在了她身邊。

那只百靈鳥來自山林,因着兀然失去了自由,日日躁動不安、啼叫不止。連宮人喂養的苞米都不食用。

食皇宮有的是好吃食,後來宮人索性用烹軟的小米喂養百靈鳥,那樣精細的吃食,百靈鳥自不會拒絕。

不過月餘,那鳥便适應了在籠內的生活,百靈鳥過慣了飯來張口的日子,後來宮人即便把金絲籠的閘門打開,也再不會飛走。

百靈鳥依舊是那只百靈鳥,只歌聲再不複以往悠揚動聽,便連敏銳的眼神也呆滞起來。

雪棠知曉沈離提起這百靈鳥意欲何為,他可以将那只鳥馴化的百依百順,卻休想将她也變成那樣。

她直起身子擡起頭,直直看着沈離,譏諷道:“皇兄,我是人,不是鳥,便是你将我關一輩子,我對你的态度也絲毫不會改變。除非你将我殺掉,否則休想讓我對你俯首帖耳。”

她的脖頸挺得直直的,滿臉倔強,即便被鏈子鎖着腳,也依然驕傲的像一只孔雀。

她這副驕傲的樣子可真好看,可惜,為了讓她安安分分留在他身邊,他必須将她的傲骨一點一點折斷。

沒了傲骨的阿棠依舊是阿棠,只要是她,無論變成什麽樣子,他都喜歡。

他再不能讓她離開他。

他征服了三山五岳,征服了數不盡的能人志士,自然也不差雪棠這一個。

沈離凝着雪棠削瘦的臉頰,勾起唇角笑了笑,漆黑的眸中閃過熠熠的光彩。

沒有哪個獵物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也沒有哪個獵物能不對他心悅誠服。

他彎下腰,一把将雪棠抱起來,動作明明充滿了侵略性,卻又十分輕柔,仿若害怕将她捏碎一般。

沈離把雪棠放到榻上,伸手攥住她的腳腕子,将她的繡花鞋脫掉。

因着只在屋內走動,雪棠連绫襪都沒穿,潔白的肌膚和金色的鏈子互相映襯,瞧起來美得無與倫比。

沈離的手指在金鏈子上一掃而過,而後輕輕攥住雪棠的腳腕,她的腕子又滑又細,帶着沁人的涼意。

她知道他是在欣賞他的戰利品。

即便已經一敗塗地,雪棠依舊不想讓沈離得逞,她深吸一口氣,死命想把自己的腳踝從沈離手中抽出來。

可惜二人力量懸殊,她不僅沒有如意,沈離的手還沿着她的小腿一寸一寸向上攀爬。

手指移動的速度不急不緩,所到之處撩起一陣陣酥麻。

雪棠忽得想起以前和沈離雲雨時,他也曾這樣撫1弄過她的小腿,二人已然撕破臉,再沒有虛與委蛇的必要,她唯恐他不管不顧,逼迫她行那事,內心忽得就揪了起來。

她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斜斜睨着沈離,眸中滿是警惕。

眼看着他的手指撫到她的大腿處,繼而又在她的小腹上滑過,最後停留在腰間的系帶上。

雪棠呼吸一窒,神經繃得簡直要斷裂開。當她欲要出聲斥責沈離的時候,忽見沈離站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雪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沈離抱着她的時候只覺得她輕飄飄的,仿若一團棉花,可适才卻又發覺她的小腹不僅沒有清減,甚至還比以往豐腴了一點點。

回想起雪棠最近食欲不振的樣子,他腦中乍然便閃現出了一個念頭。

沈離召來貼身侍奉雪棠的宮人,開口詢問:“公主最近一次來月信是什麽時候?”

沈離生得岳峙淵渟,仿若清風朗月,宮人萬沒想到他會直言不諱,問出這樣私密的問題,小臉倏得便紅透了。

她沉吟片刻,低聲回道:“公主自來了王宮,便沒來過月信。”

女子來月信,有的人準時,有的人則無規律可言,再者雪棠現下又格外削瘦,月信推遲也情有可原,是以宮人并未往旁的方面思忖。

宮人不了解雪棠,沈離卻甚了解,他不僅知道雪棠的月信十分準時,便連那日來都清清楚楚。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眸中漾出一抹柔柔的暖意。

阿棠怕是有了身孕。

有孩子在,二人便會永遠都羁絆在一起,血濃于水,阿棠便是想離開他恐怕也舍不得孩子。

想到二人有了共同的血脈,沈離的漆眸中不由漾起一抹笑意,但那笑意只停滞了片刻便又收斂了去。

只怕雪棠性子烈,容不得那孩子出世。她若實實在在有了身孕,當盡力隐瞞才适宜。

沈離皺起眉頭,複又折回寝屋。

雪棠依舊保持着他出門時的姿勢,聽到他的腳步聲連頭都懶得回。

她的态度分明冷淡至極,可只看到她,只想到她腹中可能存在的胎兒,他的心就化成了一汪水。

龜茲寒涼,雖只是初秋溫度卻比大英低很多,沈離坐到榻邊,伸手把錦被蓋到雪棠身上。

他原是極有耐心的人,這次卻有些迫不及待,當即便命人傳太醫給雪棠診脈。

聖上有召,太醫自然來得十分迅疾,剛要敲門,便見房門從裏面打開,接着便看到沈離嚴肅的面容。

沈離瞧了太醫一眼,轉身向一旁的隔間走去,他的行為實在古怪,太醫雖不知沈離意欲何為,卻還是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沈離坐到一側的交椅上,擡手在眉心按了幾下,而後才把目光投到太醫身上,低聲交待了幾句,二人方一前一後進入內寝。

手下的脈搏流利有力、滑動如珠,是喜脈無疑了,想到沈離的囑托太醫不敢讓雪棠知道真相,随口說道:“公主氣血兩虛,身子虛弱,需補一補方能康健如初。”

他的話倒也不全是胡謅,雪棠有孕以來食欲不振且思慮過多,身子甚虛,需得溫補一番,方能将胎坐穩。

太醫萬分鄭重地寫了一副方子,将方子交給宮人煎煮後才才俯身告退。

在皇宮的時候,雪棠雖和沈離行過數次雲雨,可每每事後凝枝都會給她熬避子湯,她只當自己是氣血兩虛才導致月信不致,倒是從未料想過會懷有身孕。

現下處境艱難,身子若垮了,一切都是枉然,只有把身子養好才有機會和沈離鬥上一鬥。

往日裏最最嬌氣的人兒,連沈離遞來的蜜餞都未用,端起瓷碗便将藥汁一飲而盡。

夜一點一點沉下來,雪棠只覺得疲累極了,不知不覺便進入了夢鄉。

沈離就那樣坐在榻邊,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着雪棠的睡顏,眸光流轉,誰都不曉得他在思忖什麽。

更漏嘀嗒作響,到亥時十分沈離才寬衣上榻,一鑽進錦被便察覺到了絲絲涼意,雪棠就寝這樣久,腳丫子竟還是涼的。

他挪到榻尾,将雪棠的雙足捂到胸前。肌膚與肌膚相觸,溫熱的胸膛将雪棠的腳一點一點暖熱,只腳踝處的鏈子依舊冰涼。

沈離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所做的決定,他真的要像熬鷹一般一點一點磨掉雪棠的棱角,讓她像行屍走肉一般待在他身邊嗎?

思緒紛飛如雪絮,雜亂無章。

沈離沉吟良久,終是站起身從牆邊的小幾內拿出一把鑰匙,“咔嚓”一聲,将鏈子頂端的小鎖打了開來。

這分明是失去理智以後做出的無理之舉,他的心卻猶如撥雲見日,一下子就舒朗起來 。

雪棠肌膚嬌嫩如脂,只一條細細的鏈子環着,腳踝上便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紅痕。

沈離仔仔細細在紅痕上塗了一層藥膏才重新躺到雪棠身邊,小心翼翼把她抱到懷中,安穩入睡。

龜茲無主,将士們沒有主心骨,短短時日就被大英士兵殺得潰不成軍,盡數繳械投降。與此同時沈離調遣的封疆大吏也抵達龜茲主事。

至此,龜茲再不為國,歸于大英疆域,為大英所治理,沈離只需将軍務整饬一番,便可帶着大軍向大英折返。

處理完政務,沈離仰躺到身後的交椅上小憩,這時聽到一陣敲門聲,道了一聲“進”,十一便推門而入。

十一是沈離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能力卓絕,這次卻馬失前蹄,總完不成沈離交待的任務。

他拱手向沈離請罪:“陛下,卑職無能,尋了這些時日也尚未尋到二王子彌沙的蹤跡。”

這個彌沙倒是幾分本事,沈離神色未變,低聲對十一道:“接着尋,尋到了殺無赦!”

天一點點沉下來,夜色深深,心緒也變得粘稠含糊。

沈離頓在書房內,百般躊躇。心裏惦記着雪棠,恨不得立馬就見到她,但又唯恐雪棠厭惡他,以至于心思沉郁傷了身子。

他在書房內踱來踱去,徘徊了一個時辰,估摸着雪棠已然就寝,才提步向偏殿行去。

屋門緊閉,沈離在門口矗立了片刻才輕輕推開房門,視線掃過床榻,只見床幔挂在床架兩側,床榻上的錦被也疊得整整齊齊,連雪棠的影子都沒有。

他的心倏得就提了起來,揪得緊緊的,像是要崩裂一般。難道雪棠又逃走了?

要是以前他定會毫無猶豫的帶人去追,便是她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她縛到他身邊。

可今時不同往日,雪棠的身子本就虛弱,現下又懷着身孕,更是嬌氣,若他追得緊了,吓到她了可該如何是好?

正在他進退兩難之際,忽聽到盥室裏響起細微的水聲,原來她只是沐浴去了。

沈離無奈地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竟是草木皆兵到了這般境地。

浴桶內泡着粉色玫瑰,香氣馥郁,是雪棠極喜歡的味道。她在水中浸了很長時間,直到水溫變低,才不情不願踏了出來。

也不知怎麽回事,她最近分明瘦得厲害,可腰腹間反而臃腫了一些,總覺得行動起來不若以前那樣便宜。

不過絞了絞頭發上的水珠子,擦拭了一遍身子,便覺得有些疲累,真是奇怪地緊。

雪棠坐到繡榻上小憩了一會子,這才拿起一旁的布巾裹到身上向寝屋折返。

盥室裏沒有蠟燭,只在牆壁上嵌着兩顆夜明珠,光線暗暗的,雪棠未瞧見地上的水珠子,腳底一滑便向前方跌去。

她低呼一聲,只當自己要吃一番苦頭,沒想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穩穩拖住了手臂。人雖未跌倒,卻因着慣性撞到那人身上,衣料摩1擦間布巾散落開來,直直掉到地上。

這段時日,沈離雖日日和雪棠同寝,二人卻并未行過雲雨之事,因着雪棠抗拒,更未像現在這樣袒誠相見過。

馥郁的玫瑰香味鑽入鼻端,玲珑白皙的身子浮現在眼前,且懷中的溫香軟玉正是自己心儀之人,沈離不自覺便有了反1應。

二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雪棠頃刻間就察覺到了沈離的變化。

她臉頰一熱,快速站直身體,大步向寝屋奔去。直到躺到榻上,雪棠的耳朵尖也是紅的。

沈離表面瞧起來清心寡欲,行起那事來卻孟浪的很,一點都不肯節制。

他素了這麽長時間,現下又有了反應,今日定不會放過她。自被沈離尋到,雪棠就知曉二人定會敦倫,雖說她不情願,卻也知道無法避免。

她直直盯着盥室的珠簾,百般滋味萦繞在心頭。

更漏滴答作響,約莫過了一刻鐘,沈離都未從盥室出來,雪棠疑窦叢生,這時忽聽到一道刻意壓抑着的低1喘聲。

盥室內,雪棠那件碧色繡玉蘭的小衣被沈離握在手中,随着他的低1喘,一道□□噴灑到輕薄的衣料上,慢慢暈開。

雪棠曾聽到過這種喘氣的聲音,在她和沈離雲1雨之時。

她怔忪片刻方知曉沈離在盥室內做了什麽。

他怎麽能做這種事,她就在他身邊,他又為何要做這種事?

慶幸、疑惑伴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心間發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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