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下神壇 - 第 5 章
第5章
◎代發毒誓,源頭廠家拿貨,零差價,包應驗◎
肅飔想不透,但大受震撼。
他修鬼道雖是走了代償的缺德路子,但收益是實打實的,以他目前的靈體強度,加之蛛印為基,侵占一具人類軀殼實屬探囊一般。
豈料,這囊通地府。
“唉呀使不得使不得,太珍貴了,這個我不能收。”遲問看夠了路箋,才慢悠悠直起身來,回了肅飔一句。
這半妖不鬼的東西,居然跑來上陰差的身?這跟醉駕把車開進派出所有什麽區別。
“啊這這這——神子殿下——咳咳咳,友,友友啊……”肅飔慌得連稱呼都亂了,“莫要誤會,我這不是着急嘛。”
狼蛛只是沒把人類放在眼裏,又不是蠢,他很快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對方鬼道在他之上。
“我懂,你要把靈脈給我嘛。”遲問逗狗一樣戳了戳肅飔的妖魂,“确實着急了,都忘了去頭。”
巧了麽這不是,她此番盤算着要取的東西,正是這狼蛛的靈脈。
而他不僅白給,甚至還搭上了妖魂。
“啊是是是,老糊塗了,殿下且把靈體推還回來,我将那沒用的殘魂撚去,再将靈脈奉上。”肅飔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他可不敢再想着诓騙什麽了,只求能保下妖魂即可。
靈脈雖貴,到底不涉命門,該舍就舍。
“噢?推回去,像這樣?”遲問當真把肅飔的靈體又勾出了體外,“噫~莫非友友又舍不得予我了?”
“舍得,舍得。”肅飔這話更是在說服自己,“與神子約,不敢妄言。”
他再次卷起風旋,試圖将自己的靈體控回。
遲問扣住他的妖魂,明明都要笑出聲來了,語調卻還十分真誠,“可我舍不得啊,初來乍到,才尋見一個舊識,卻是要永別了。”
這麽說着,她擡手直接掐了個決,并指一點,只見綠幽幽的光暈下倏地乍現一道白光,劈得路箋和肅飔皆是一愣。
小仙獸因為乏味,早就從半倚的姿态變成了側躺,整個人卧在棺材上似是貴妃醉酒般松弛,這會兒終于尋見了些樂趣,擡了擡臉,“你……念了個雷訣?”
遲問挑眉,“我試一試我天緣如何。”
肅飔是風系,用雷攻之是對的,只奈何她體內沒有雷脈,那雷訣又是聽小村童念了一遍現學的,到底只是鄉野術法,能聽個響已經很不錯了。
“友友貴為神子,自是最有天緣。”肅飔被電了一下,反而松了口氣。
剛才或許過于緊張了,這人類大概率就是個繡花枕頭。
一個魂脈都不曾契合的生瓜,不管為何鬼道這般厲害,她總歸是不懂得如何分割靈體的。
那麽只要現在撐過——
“——肅飔啊。”遲問打斷他,“我該比你大的,對吧,算起來我是你的姐呢。”
“啊?”
“你說說,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姐?”遲問加重語氣,誠懇異常。
“那…那當然是。”
咣——
一道極強的雷柱直劈入地,氣勢之壯,壓得遲問差點喘不過氣來。綠恹恹的地洞被盛極的白光一分為二,緊接着豁然開朗,任頂上的豔陽沖了進來。
濃重的陰氣散得極快,日光溢入地穴,遲問看到肅飔的靈體被掀出去好遠,她這一問,好似招來了不得了的規模。
“倒挺有意思。”路箋沒受什麽影響,“天緣。”
誰又能跟神子比天緣。
遲問其實也沒做什麽,她只不過替肅飔發了個誓而已,是他自己說的:與神子約,不可妄言。
雖不曾修煉,遲問卻也知道魂脈一旦契合成靈體,便極難分割,但兩物相融,只需其一,又何必費事拆解,把不需的那半毀了不就行了。
從決定要取人家風靈開始,遲問便打好了向天借雷的主意。
而天境管雷的,是她(前)二哥,二神子睚眦。
此神怪哉,喜歡憑空賜雷。不僅劈亂發誓的,也劈秀恩愛的,身上有雷靈的能引,身上沒有的,他看着覺得有緣,也給。
遲問自覺這啓境人潮裏,不可能尋得比她更與睚眦有緣的人了。
“薅株靈脈而已,何至于鞭屍。”路箋懶洋洋地從棺材上坐起,擡頭望了一眼被天雷劈開的豁口。
肅飔是只大妖,這“大”字可不只體現在能力強盛,他的原身本就極大。
具體有多大呢,大到就算被路箋吃了一半,另一半還能茍活數載,最後撐不住開始腐敗後,尚能容尋常生靈在內裏通行。
“內裏。”遲問倒也猜得出肅飔的肉身就在附近,只不過她以為是躺在那棺材裏頭。
不曾想,是她,走在了人家的屍身裏頭。
然後一道天雷把戶主的內魂外身都毀了。
“惶恐,惶恐,我甚慚愧。”遲問趕緊自我檢讨,“只是經由這般才能遂了友友之願,此罪我是要擔的。”
那純血靈脈,也是必須薅到手的。
她說着朝肅飔的風靈所在挪了過去,路箋跟在身後,慢悠悠提醒,“那狼蛛也沒騙你,尋常生靈,一魂一脈一體,缺不得也多不得,冒然添了,暴斃事小,暴體可還如何許我?”
肅飔需要的是遲問的神魂,他才不管這人體耐不耐得住大妖靈脈,左右是壽數有限、體能低微之軀,他原也瞧不上。
但路箋還等着啃呢,他将手往遲問掌中一遞,于指尖化出一枚利爪,“我先幫你把神體碎片引歸。”
他讓遲問自己選個地方劃一下,放點血。
遲問沒有質疑,聽罷便握住對方的長指就勢一抹,直接讓利爪割破掌心皮肉。
玄青碾開粉白,朱紅滾落,路箋順着她的掌紋用力一撫,僅一瞬,遲問便知道那被百妖觊觎的東西,回來了。
因為她聽到自己的神識在腦海裏嘆了一句,【啧,結果長的是爪子啊。】
緊接着是一小段記憶畫面同步映入腦海,她看見自己牽着路箋的手,笑着催他,“獸耳肉墊大尾巴,你挑一樣給我長就行了,好不好嘛。”
噫,撒嬌的怎麽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咳,咳咳。”遲問清了清嗓,擡起臉試圖尋回一點關于路箋長相的記憶。
可惜沒有,想來她把小仙獸扔下天境的時候,他還沒長得這麽高。
而碎片附帶的記憶需要很近似的畫面才會喚醒,這一點她幼時便弄清楚了,遲問沒再嘗試,打了個直球,“衆生皆盼為神,為何獨你不要這碎片?”
“你這些碎片僅于你有特殊作用,其他任誰尋得了,不過就是份加持而已。”路箋看了看指尖蹭到的血跡,“我,不需要加持。”
你清高。
遲問報以慈祥的微笑,她亦知道這些神體碎片就跟游戲裏的職業神裝一樣,成套的限定加成僅神子本神可享,但別的族類撿了,就算只有一點點,也能得到可觀的神力加持。
路箋看不上,她卻亟需此力,遲問目前就是個揣着大號密碼的萌新小號,啓境衆生誰不想把她登出去。
得趕緊支棱起來,遲問試着感知這股天賦,“呃,我沒有搜尋到任何神力恢複的痕跡。”
“恢複了,只是沒恢複到你身上。”路箋說罷嘆了口氣,“在我這。”
“……我不理解。”遲問預習的功課裏沒有這個知識點。
路箋也挺苦惱,“你推我下界的時候,把自己的神印給我了。”
如果說神體是神子的黑卡,那麽神印就是神子的付款指紋。
“就是說那些碎片被誰撿了都無所謂,反正神力會回流到你身上?”
怪不得他不要黑卡,他有親密付!
貴圈砸資源養小白臉的路數也不過如此了,神子到底還是很疼路箋的嘛。
可惜,事實并非這般。
“對,是會疊到我身上沒錯,但我用不了。”
路箋很是無奈,甚至覺得委屈,“不僅用不了,那神印每得一分神力回流,我就會多受一重折磨。”
因為神力與路箋自身的修為相斥,它不僅半點助益沒有,還時刻在壓制着他。
圈養小白臉?
打壓舊情人!
“我有苦衷。”遲問面不改色地試探,“畢竟你是那樣的身份。”
路箋一頓,“噢,記起了?”
“記不起,但好像是很了不得的品種。”遲問直接現編,“兇獸,世間罕有,天地不容。”
他笑,“你本覺得我是玄潭的龍。”
因為與肅飔争搶路箋的那一年,玄潭龍宮确實少了顆龍蛋,“但後來我洗澡的時候你也看過了,說是尾椎無鱗,不是龍。”
遲問忍不住瞄了一眼路箋的後腰。
“又想看?”
“是免費能看的嗎?”
可以,他擡手就扒上了自己的衣襟,惹得遲問護食一般猛地一扯,拽起他大氅的布料就遮了回去。
“別別別。”非是她不想看,是她眼下不适合看,那六戒符咒印在手上到底不是擺設,就這麽胡亂瞄了一眼,竟就開始發作了。
破律己戒會哭,遲問一瞬紅了眼眶。
路箋穿得講究,深綠的大氅上還覆了一層薄紗,被這麽一扯,剛好蓋住了敞開的領口。
午陽滑過林葉跌撞下來,透進輕紗又斑駁在胸前暗金的妖紋上,若隐若現,無限旖旎。
就這個品相,放現在,遲問也照樣會去偷看他洗澡。
“嘶~”巧克力色的極景晃在眸中,疼在手上,遲問反射性縮了縮身子,側開了臉。
路箋只道是拉扯中弄疼了她剛才破開的手掌,“疼?”
他問完,還歪了歪腦袋,把臉往遲問側開的方向湊了湊,難以置信道,“疼哭了?”
洞頂的光影錯落在立體的彩繪鬼面上,簡直蘇感和san值齊飛。
“嗯,沒錯。”遲問頂着一雙濕紅的淚眼,“疼,你太高了,人類的脊柱是有自然弧度的,仰久了違反人體工學,不看了不看了。”
她豎指胡亂畫了個弧,路箋學着也比劃了一下,“噢,那得這般看我,才舒服?”
“對,又或者——”
這話還沒說完,她就突然雙腳一懸,被路箋環腰攬了起來。
鬼面再一次近距離貼着她展現,遲問像只驚慌失措的貓,差點沒在路箋胸口蹬上一腳。
太失禮了,她趕緊扶住對方的肩穩住自己,另一只手借勢一捧,按在了他的面具上。
早在六歲時就對路箋長相有過詳細展望的遲問,從未料到自己會得到這麽一個結果。
她的手,穿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