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怎麽辦？”

何弦漠顯得很是苦惱。

“如果打不過，”周嘉钰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嘆道：“那就加入他們吧。”

何弦漠：“？”

溫煦：“？”

“上去各唱各的，誰聲音大誰就贏了。”

“還是算了吧，”溫煦搖頭：“我們自己鬧個兩敗俱傷，反倒讓下頭的小鬼看了熱鬧，何必如此，傷了和氣。”

何弦漠冷哼一聲：“難道現在就不傷和氣了？”

溫煦沉默了一下：“只要我認為沒有，那就是沒有。”

懂了，自欺欺人。

你是懂成語的。

這樣不行，她得給上頭的萬九洲使個眼色，讓他有點自覺性，得讓嘉賓有點參與感啊。

誰不想随意一個動作，就帶起一片尖叫聲，每一步都備受關注呢。

然而周嘉钰快把眼睛眨閃了，萬九洲也沒接受到這個信號。

反而以為周嘉钰在跟他打招呼，很高興得朝他們揮了個手。

旁邊的周雯毫不留情罵了句：

“傻子。”

“你說他們還得唱多久，”周嘉钰有些無力：“才能感覺到累。”

“鬼是不會感覺到累的，”周雯說：“按理說，他們唱個三天三夜不成問題。”

周嘉钰：“……”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很小心地問了一句：

“那是不是代表地府可以007，還不用怕被勞動局逮？”

周雯也沉默了會，說：“地府沒有勞動局。”

“資本家的天堂啊。”

天知道這話題怎麽會偏得這麽離譜。

随着越唱越興奮，演唱會的熱度會推上一個高潮，群鬼不再滿足于單純的唱，不知道是誰站了起來，随後所有的鬼開始了…

群魔亂舞。

周雯感嘆：“幸好這不是在人間。”

周嘉钰：“不然會怎麽樣？”

“不然他們就會被當做磕嗨了逮進去蹲局子。”

周嘉钰：“……”

她突然發現周雯有一種詭異的搞笑能力，或許有一天她做膩了判官，還可以考慮去應聘下脫口秀演員。

她相信周雯百分百會被面試上。

她們在打诨說笑的時候，周圍圍觀的鬼也沒閑着嘴巴，各自挨湊在一塊，積極議論着。

“地府好些年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場面了。”

“是根本沒有過好吧，除了地獄裏頭，你還能看見哪裏聚集這麽多人？”

有鬼感嘆：“如果能每天都這樣，那地府和人間也沒什麽差別了。”

“如果地府能每天這麽熱鬧，我不投胎都行了啊。”

“別高興太早，大家夥為啥不敢聚在一塊，原因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等着吧，我剛剛看見餓死鬼已經過來了。”

“餓死鬼過來了？”

一聽到這個名頭，實力差些的小鬼就心生恐懼，離舞臺邊遠了些許。

“看裏頭流口水的那兩個，不是餓死鬼是什麽？”

餓死鬼。

顧名思義，就是被餓死的人，死後又被人叫餓死鬼。

這種鬼因為是餓死的，所以它怎麽吃都不可能吃得飽的。

都說做人要做人上人，做鬼不做餓死鬼。

可見在鬼中，餓死鬼有多慘。

但比起慘，餓死鬼更讓人恐懼，因為始終填不飽肚子，餓死鬼會一直吃，一直吃，直到魂飛魄散。

它們見到什麽吃什麽，從土地黃泥到動物鬼魂。

因為不停得吃，它們的魂力要比普通的鬼怪強悍一點，普通的小鬼很難反抗它們。

按道理來說，這種在地府作亂的鬼會第一時間被鬼差捉拿去才是。

但餓死鬼很聰明，它們吃鬼，不吃一整只，就扯個胳膊腿的。

這樣一來，罪行不大，鬼差就不會出動。

但缺胳膊少腿對于一個鬼魂來說，還是很可怕的事情啊。

畢竟魂體不全的鬼是沒辦法投胎的，就算運氣好僥幸能投胎了，也只能投入畜牲道。

這些魂體不全的鬼魂大多會去往野鬼村，在那等待，掠奪一個新鬼的胳膊腿，這樣他們就又完整了。

因此，為了保住自己的胳膊腿，這些鬼魂就不常聚集在一塊，常年到處跑，這樣就算倒黴碰上吊死鬼，好歹場地寬闊，可以肆無忌憚得逃命，活不活全看命。

至少不用像今天這樣，餓死鬼一過來，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到處都是鬼。

幾個狂奔而來的餓死鬼沾沾自喜，它們深覺今天可以飽餐一頓了。

外頭圍觀的鬼則是搖頭嘆氣，看來今天注定又要有鬼失去自己的胳膊和腿了。

可惜的這幾個餓死鬼砸的不是旁人的場子，它們砸的是周嘉钰的場子。

周嘉钰什麽人啊，高低也是個判官。

就算她不行，那不是還有個大鬼在旁邊嘛。

所以當幾個餓死鬼開始向人群裏的鬼下手時，幾個紙人先撲了上去阻攔，可它們力微，很快被餓死鬼撕了個粉碎。

臺下的何弦漠和溫煦正等得發慌，這幾個餓死鬼不就正好趕上槍口來了，兩人一甩袖子就直接上了。

“何方宵小！”

幾個餓死鬼被打得四處逃竄，臺上的歌聲被這場混亂弄得一懵，可算停了。

解決完餓死鬼，何弦漠和溫煦看準時間，直接飄上了舞臺，兩個人特別有默契。

一個開始清唱詞，一個開始舞劍。

因為一個動，一個靜的，結合起來倒也讓人感覺不錯。

還沒唱夠就讓人搶了位子的萬九洲和柳如玉一懵，甚至都來不及質問兩句，就讓這倆人擠進了舞臺角落。

都到這份上了，還有啥不明白呢。

合着這倆就是來搶地盤的。

“嘿。”

柳如玉不甘示弱，和何弦漠較量起了嗓子。

萬九洲被擠在兩個姑娘之間，恨不得把耳朵直接就給它堵上。

“你說，”周嘉钰生無可戀：“他們要多久才能結束？”

“按照那三人的法力，”周雯很認真得提議：“我覺得我們回去等個幾天再來，時間也綽綽有餘。”

“那，走，走吧？”

他們回去的路上還看見不少鬼聞聲而來，耳邊不絕于耳的，全都是關于演唱會的議論。

大多數是表示震驚和贊撼的，這些話聽起來還算是順耳，至少周嘉钰聽着是飄飄然的。

或許是因為地府真的沒什麽娛樂項目，區區一個小小的演唱會，加上主辦方也不過才七個人的粗糙演唱會，居然吸引了能有上億的鬼魂。

走到後頭路根本就走不動了，直接讓鬼給堵死了。

“我是萬萬沒想到，”周雯目瞪口呆：“地府有一天也能堵車。”

“何止能堵車，”劉強指着一個被鬼怪壓到下頭的小姑娘：“還能發生踩踏事件呢。”

“那個小姑娘…”周嘉钰眯着眼，打量了好一會，才不确定地問：“好像是個生魂啊。”

“生魂？”

一時間整個空間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鬼虎視眈眈看向了地上縮成一團的姑娘。

那孩子明顯感覺到了衆鬼的視線，她哆嗦得更厲害了。

“幹嘛幹嘛，”周嘉钰撥開這群不壞好意的鬼：“當我不存在是不是？怎麽說我也是個判官，多少給點尊重啊。”

怎麽說也是個判官，雖然沒什麽實力，但好歹挂着個名頭，一群鬼勉強把目光從小姑娘身上挪開了。

“周雯，”周嘉钰指揮着：“你把人帶上，我們回殿裏再問問她具體的情況，看把人給送回去。”

周雯沒說什麽，過去把人拘了起來。

看得周嘉钰忍不住提醒她：“也不用這麽嚴格，畢竟這不是犯人。”

周雯有些不耐煩，拍了拍鎖鏈，把人給松開了。

全程這小姑娘都沒敢說話，她似乎還沒從來到地府的恐懼中脫離出來，說話都是磕磕絆絆的。

“說吧，”等回到殿內，周嘉钰開口問道：“你一個生魂，怎麽能來到地府？”

“我，我不知道啊，”小姑娘害怕得厲害，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我明明是在冰島旅游。”

“在冰島旅游？”

沒出過國的周嘉钰表示羨慕。

“是啊，我和家裏人吵了架，所以一時沖動，就買了去冰島的票。”

周嘉钰更加羨慕了：

“你一時沖動能去冰島，我一時沖動頂多能去冰箱。”

此話一出，殿內的周雯和劉強都沒憋住，側過頭隐隐笑了兩聲。

“笑，笑笑笑，笑什麽笑。”

周嘉钰甩了個眼刀給劉強：

“你，問的就是你，出過國嗎？”

劉強十分羞澀，搖了搖頭。

“那你呢。”

她又扭頭去看周雯。

周雯也是搖頭：“以前太小，父母不給出，現在父母不管了，也出不去了。”

“唉，”周嘉钰莫名其妙嘆了口氣：“都是苦命的孩子，不怕，以後姐帶你們出去耍，去看最遠的星星，去騎最野的馬，去喝最烈的酒。”

劉強：？

周雯：？

到底是他們老了，還是他們太年輕了。

怎麽就沒有一個人能跟上周嘉钰的頻道。

“你再給仔細說說，”周嘉钰又問那小姑娘：“仔細想想，怎麽就從冰島一日游，變成地府一日游了，要不然我給你送回去也不成，你還得回來。”

“我仔細想想…”

小姑娘白着一張臉，瞧着很是可憐。

“我，我想不起來。”

“要不然就先給送回去吧。”劉強說：“說不準只是個意外呢。”

“那也行，反正我們也沒個會算的，看不出你到底咋下來的，不過…”劉強說：

“你下次要還那麽倒黴下來了的話，你就朝着一個方向一直跑。”

“這是個什麽說法？”周嘉钰問。

“人身上是有生機的，她往一個方向一直跑，那些生機會指引她，往她自己的身體裏跑回去，除非有人給她做了法，讓靈魂沒辦法回到身體裏，要不然都是可以成功跑過去的。”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