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冥界有套房 - 第 24 章
第24章
演唱會的前一日,周嘉钰四人整整忙活了一天,他們要用法術搭造起演唱會所需的舞臺和可以容納那麽多人的座位。
雖說是用法術搭建,不需要自己一磚一瓦去折騰,但還是要費心去做,要不然東西也不可能憑空出現。
還有要用來做引導,維護秩序的紙人。
這些全都得自己一張張疊,因為沒有合适的紙張,周嘉钰就只能将就貢獻出自家爸媽給自己燒的紙錢。
這也是沒辦法,畢竟他們這幾個人裏,也就她還能收到紙錢了。
劉強是死得太久,親人早就沒了,哪還有記得他,清明時節能有個後輩把墳清一清就算是很不錯的了。
周雯則是去的時候太小,壓根沒給進祖墳,直接給在外頭買了個公墓葬了,再說那對夫妻現在也有二胎了,壓根就不想想起一胎的傷心事,又怎麽會主動給周雯燒紙錢擺供奉。
至于萬九洲?
這家夥父母走得比他還早,相鄰的親戚關系都不咋好,意外死亡後哪還有人記得他這號人。
就算粉絲還記得,可年輕人大多都不信鬼神這套,又怎麽會給他燒紙錢上供奉。
疊好的紙人輕輕吹上一口氣,紙人就有了靈氣,動了起來。
它們有些紮得大,等人般大小,有些紮得小,不過拇指般高度。
大的那些就主要負責維護秩序,小些的就負責一些雜瑣的後勤工作。
演唱會定的時間是辰時,換算成現在的二十四小時制,就是早上的七點到九點的時間。
也算是一大清早了,不過在地府沒有時間的概念,畢竟無論是什麽時候看,地府的每一寸天空都是幽幽的黃昏色。
一直忙活到後半夜,四人都沒歇息過,他們成功在鬼界堡門內搭建起了一個足夠大的舞臺,圍繞着舞臺,還設置了不少座位,足以容納至少上千鬼魂。
時辰還沒到,下頭看熱鬧的鬼魂就聚集了不少,他們挨在舞臺邊上探頭探腦,試圖跟臺上忙活的人搭上話,好在這裏頭探刺些八卦出來。
就是不會說話的紙人,他們都沒放過,死命盯着直到紙人消失在他們視線之中,才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放棄。
一直熬到辰時,柳如玉三人如約而至,舞臺下的座位上聚集的鬼怪更多了。
他們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至于演唱會能不能開起來,臺上人唱得怎麽樣,這個他們是不關注的。
他們主要是好奇,怎麽會有鬼想着在地府開一個演唱會。
既然人到齊了,那接下來就有排節目了。
看着端着酒杯一副玩世不恭樣子的溫煦,萬九洲搖了搖頭,又去看抓着木子牌正念叨着什麽的何弦漠,他又搖了搖頭,扭頭去看這三個鬼裏頭相對正常一點的柳如玉。
她板直着身子,手正放在胸口的位置,不時從喉嚨間發出奇怪的音調。
“你在幹嘛?”
第n次被怪聲吓到的周嘉钰問。
柳如玉:“大人,奴家吊嗓子呢。”
“她在吊嗓子。”
萬九洲也替她解釋說,這兩個人倒是難得同頻了一次。
但聽着柳如玉那過尖的嗓音,周嘉钰總覺得,這兩個人似乎還是在雞同鴨講。
畢竟一個在練的是戲腔,一個在唱的是流行音樂。
你說它不是一個東西吧。
但都差不多。
可你說它差不多吧,這又差的太多了點。
“所以,”萬九洲小心得思考着措辭:“你們都會些什麽才藝?”
三位嘉賓愣了下。
柳如玉掐着嗓子,帶有幾分不好意思的忐忑:“奴家,會哼兩首小曲。”
何弦漠敲了敲桌子:“會唱詞算才藝嗎?”
萬九洲咬牙:“也行。”
溫煦沉默了:
“舞劍行嗎?”
“都行。”
萬九洲的心在滴血,他已經可以預感到這個自己期待已久的演唱會會被糟蹋成什麽樣子了。
“那這樣,上半場我唱,下半場你們上。”
三位嘉賓當然沒有意見,他們恨不得幹脆就不上場。
安排完節目,萬九洲扭頭去看周嘉钰三人:
“你們要不要也上個什麽節目。”
“什麽節目,”周嘉钰苦着臉:“大變活人嗎?”
“那算了,”萬九洲搖頭:“不過還得有個主持人,你們誰當主持人?”
劉強還沒反應過來,就有兩根手指筆直地指向了他。
“他。”
“他。”
“哎?”
被推出來交差的劉強一臉懵逼:“為啥?”
周嘉钰還敷衍一下說:“我覺得你應該很适合這種大場面。”
周雯就直白多了,直截了當說:“我不想去。”
劉強:“……”
我懂,但是能不能不要說得那麽直接。
“那就這樣定了,”周嘉钰拍了拍劉強:“上吧,主持人。”
沒有一點點培訓,甚至沒有一點點準備,劉強就這樣出現。
在紅色的幕布裏,他狼狽地拿着擴音話筒,對上了下頭坐得密密麻麻的鬼怪。
“咳。”
劉強馬上強撐着站直了身子,努力挽回些他身為判官副官的形象,即使聊勝于無,也總好過沒有的強。
“各位觀衆。”
下頭的鬼怪立馬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和他對視。
劉強讓他們看得頭皮發麻很想說能不能別盯着他看,換個地方不行。
也幸好他沒有問出聲,畢竟如果他問出聲,那下頭的鬼怪一定會齊刷刷地搖頭,再跟他說不行。
想想那個場面,倒也挺震撼。
“各位觀衆,歡迎你們來到我們的演唱會,”劉強磕磕絆絆地說:“現在…”
他像是實在想不到要說什麽了,憋紅了臉,半天吐出來一句:“讓我們有請今天的主人公上場。”
沒有歡笑與掌聲,也沒有高聲吶喊的激烈,在鬼怪們的一片寂靜中,萬九洲就這麽尴尬地登了臺。
他初上臺時也和劉強一樣,被下頭的幾百甚至幾千個鬼的眼神給看懵了。
“額,”他咽下一口口水,問了個很蠢的問題:“你們,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
下頭先是死寂,随後鬼怪群裏爆發出一陣足以掀了天的爆笑聲。
“你們聽到他在說什麽了嗎?”
“他叫我們不要看他。”
“笑死了,不敢讓人看還開什麽演唱會啊。”
亂哄哄的吵鬧聲後,下頭齊刷刷響起來噓聲:
“下去,下去,下去!”
周嘉钰相信在萬九洲人生裏最難的時刻都沒有現在難,很明顯的,因為他就站在那,似乎是被吓到傻到六神無主了,連該做什麽反應都不知道了。
“怎麽辦?”
周雯扭頭問周嘉钰的意見。
“簡單,這時候就該轉移注意力。”
周嘉钰看向她的一號嘉賓:
“如玉,到你上的時候了。”
柳如玉柔柔應了一聲。
她上臺的時候,臺下的人依然在起哄,只見柳如玉盈盈上了臺,掃了眼臺下鬧騰的鬼,啥話沒說,直接放出了自己的怨力威壓。
她再怎麽說也是個小獄主,實力擺在那裏,下頭大部分的鬼怪都不如她,讓這麽一威懾,瞬間都從尖叫雞,變成了安靜如雞。
周嘉钰在幕後看得恍然大悟。
懂了,在地府,實力至上。
“各位官人,”柳如玉随意見了個禮:“奴家給你們請安了。”
她說完,清了清嗓子,一只手開始比劃,一段戲此從她口中吐出,這就開始唱了。
臺下上了歲數的老鬼要比新時代的年輕鬼多,所以戲曲腔調一起,大部分鬼都能聽得懂,有那癡迷此道的,還能跟着哼上一兩句。
眼看這事終于翻篇,一邊的萬九洲狠狠松了口氣,他在臺上站了一會,不知是怎麽想的,竟也跟着柳如玉哼唱起來。
只是他唱的是改了很多的戲腔,和戲曲不同,戲腔年輕鬼還是能聽得懂的。
一時間臺下跟戲曲的跟戲曲,哼戲腔的哼戲腔,倒也還算是一片其樂融融。
“還好還好,”周嘉钰拍了拍胸口:“還好沒真讓鬼趕下來。”
“不可能,”周雯哼了一聲:“他們不敢砸場子,畢竟是判官起的場子,對地頭蛇,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你怎麽懂這麽多。”
周嘉钰戳了戳周雯的腦袋。
“我怎麽不懂。”
周雯氣鼓鼓地戳了兩下貴妃,搞得它整只貓都懵了,傻乎乎得擡下巴去看周雯,好像在說,我又沒招惹你,你戳我幹嘛呢。
周嘉钰被貴妃的小表情逗樂了,她撓了撓貴妃的下巴,這只小貓就迷糊得把仇給忘了。
“下一個表演節目的是誰?”
周雯拿着一個單子,好似在認真分辨上頭寫的字,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不過也就是裝個樣子,他們哪裏寫有什麽單子,都是口頭說的話。
“我去吧。”
“我去。”
溫煦和何弦漠的聲音在空氣中碰撞在一起,一種無名的火藥味就并濺了出來。
看得出來,他們都迫切地想趕緊表演完好跑路。
周嘉钰重重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前路坎坷。
然而他們真的是想太多了,現在讨論誰先上毫無意義,因為臺上的萬九洲和柳如玉倆人壓根就沒有下來的準備。
“他們還要唱多久?”
周嘉钰撸了把貓貓:“不知道,但我感覺他們不打算下來了。”
他們确實也沒有下來的意思,兩個人你一句我一曲唱得正歡,下頭圍觀的觀衆也聽得正陶醉。
一群人跟着歌聲一塊搖晃,乍一眼看過去,如果忽略掉某些法力底微鬼魂略帶血腥的死相,這場演唱會和人間的演唱會也沒什麽區別。
一樣的人聲鼎沸,一樣的激昂熱情,一樣的熱火朝天。
不太一樣的是,這裏從演唱者到觀衆,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