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就沒有更加精準一點的範圍？”

“我們初步做了嫌疑人畫像，我們懷疑兇手從事于類似偵探，心理醫生等工作，因為他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現場找不到他留下來的一丁點痕跡，哪怕一個腳印都沒有。

而按照死者飙濺在牆上的血跡來判斷，兇手應該是男性，手段殘忍，力氣極大，身高在175到185左右。”

“沒了？”

周嘉钰瞅了眼劉小林。

對方咳了兩聲，有些尴尬：

“暫時沒了。”

“那還真是糟糕。”

一邊的周雯默默吐槽：

“更糟糕的是您打算去現世查案好吧。”

“說到現世，”周嘉钰換了個坐姿：“劉強那邊還沒解決嗎？”

周雯嘆了口氣：“難為您還記得他啊。”

“他是遇上什麽事被絆住了嗎？”

周嘉钰問道：

“實在不行，咱就上去幫他一把。”

“被事情絆住了倒是不假，不過…”周雯直接明了得說道：“您還幫不上忙。”

“哎？”這回答讓周嘉钰稍吃一驚：“為什麽那麽肯定啊，我已經提升很多了好嘛，雖然還是比不上律言，勝妄他們，但是至少——”

“我肯定您幫不上忙是因為，”周雯打斷她：“他們正在發愁用什麽來當攝像機記錄下那些畫面。”

“因為唐婳，也就是那位受害者說，想要留下最過分的五個造謠者，把他們被反造謠後遭到的報應全部記錄下來。

這樣一來，如果片子在地府火了的話…”

周雯奇怪得笑了笑：

“那他們就算是死了，下了地府也逃不過人們的歧視和冷眼，除非重新投胎或者魂飛魄散，但是投胎哪有那麽容易，而這種人怎麽樣都不會去死的，肯定會像過街老鼠一樣賴活着，這樣一來也就達到了唐小姐想要的複仇效果。

即使片子沒火起來，也沒什麽影響不是嗎？反正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幹嘛不做呢。”

周嘉钰摸着貴妃，十分得贊同。

這姑娘是個聰明人啊，她還想着到時候等他們複完仇下來再找演員去拍。

她倒好，直接真情實景，連演員演技都不需要，因為就是最真實的反應，這樣拍出來，這片子只要能放，哪有不火的道理。

硬要說的話，全片只有她自己一位演員，可重複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那怎麽能叫演戲呢。

要說劉強這邊，他的确正處于一種水深火熱的煎熬之中。

不過跟人沒什麽關系，倒是跟互聯網有關系。

因為那些造謠者皆是在網絡上發的言，他們得根據網名算出其大概的位置，再到那個地方找人。

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

尤其在看網名算地址這一塊，那是尤其得慢。

首先是因為足足有三千多人，人數衆多。

其次是因為只有劉強一個鬼差能算，鬼怪的能力就是再強，也沒法根據一個網名算出對方的位置。

不過…

如果咒怨足夠深，鬼怪倒是可以順着網絡去找對方尋仇。

或者學習貞子小姐，通過媒介鏈接也是可以的。

“好了，查到了，這一個你想造什麽樣的謠？”

劉強在電腦前敲敲打打，熟練的動作莫名透露出幾分心酸。

要知道他可是個死了幾百年的古董鬼，一個古代人能學會摸這些高科技，也不知道是搗鼓了多久。

但他忙，唐婳也沒閑着，她在試到底用什麽東西留影效果最好。

因為是鬼魂，現世的那些攝像機之類的留影工具是照不出他們的樣貌的。

即使法力強大的鬼怪可以現身，也會因為磁場磁帶等多重問題導致留影不穩定。

那可不是唐婳要的效果，她要做的，可是一部足夠流傳千年，甚至百萬年的影片。

忙着手裏的活，她抽空看了眼屏幕，上頭的網名只有一兩分眼熟，不過這網名本身就足夠讨人厭了。

叫什麽不好，偏偏叫審判官。

唐婳眉頭一皺問道：

“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哦，”劉強敲了敲鍵盤：“看他帖子，準備結婚了。”

“準備結婚？那我還真要做回好人好事，幫這姑娘脫離苦海。

就造謠他劈腿染上性病吧，雖然老套了些，但管用就行。”

“行。”

劉強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念念叨叨了幾句話後，忽眉頭一舒：

“成了。”

但凡跟那人認識，有點關系的人在剎那之間都是一頓，一個古怪的念頭浮現在他們腦海裏，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對那個念頭深信不疑，恍如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天知道，那不過是一段虛假的謊言。

可當信的人多了，它也就變成了事實。

這些人圍繞着那個曾經的造謠者成了一個密閉的小圈子。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個有關他劈腿染上性病的謠言就這麽一來二去，盛行了起來。

時間一長，自然傳進了他那位未婚妻耳朵裏。

沒什麽意外，這場婚禮自然也就取消了。

因為謠言纏身，身邊的朋友同事，除了幾個混不吝的光棍，其他人不約而同都遠離了他。

沒什麽原因，不過是被自家老婆，女朋友提耳教訓了一通。

如果單純只是出軌，他們或許還沒有那麽聽老婆，女朋友的話。

可再加上對性病的忌諱，也就不奇怪他們會遠離造謠者了。

雖說大多數性病是通過性行為傳播，但是萬一他感染的那個是少數呢？

謠言的可怕程度就在于人們只相信自己想聽想知道的。

所以，哪怕造謠者拿出醫院的檢查證明，證明他沒有性病，外人也并不相信。

誰都知道這醫院的檢查證明也是可以做假的，再說，就算沒有性病，出軌他是解釋不清楚的，還不是人品有問題。

再說天底下人那麽多，他們結交一個對自己有用，或者用得上的不行嗎？

誰會去揪着一個人品不好還有傳染病的家夥。

說一千道一萬，當懷疑産生的時候，罪名就已經成立了。

當人們覺得一個人有罪的時候，無論他有沒有罪，他都已經被審判了。

略過劉強這邊進展緩慢的複仇計劃。

周嘉钰那頭在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之後，正抱着貴妃，打算往人間去。

“真要去查案啊？”

周雯顯得有兩分不情願。

“不然呢，早點抓到那個兇手，也能少幾位受害者，這說起來也算得上是一件積功德，最重要的是，”

周嘉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口水：“我垂涎火鍋已經很久了。”

判官鬼差與普通的鬼怪有所不同，不受太陽，陽氣等原因的壓制，如果她們想的話，大白天也是可以在人類眼前顯出真身來的。

只不過周嘉钰覺得，還是晚上更符合她的生活習慣。

因此她在受害者頻出的那個小區租了套房，每天到傍晚才拉着周雯上人間晃悠。

據說那個殺人犯挑選受害者雖然沒啥特點可言，不過倒是有個規律。

那就是每天晚上淩晨兩點以後還在外面滞留的年輕女性。

這種規律，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情傷。

周嘉钰上到人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路口擺攤賣東西。

這倒還真不是她想這麽幹，純粹是不擺攤賺錢，就沒錢出去花。

現世可不像地府，不能揮揮手就找到一堆鬼借錢。

在現世，去找陌生人借錢，人家只會丢兩個白眼過來。

擺攤賣的也不是什麽新鮮玩意，是周嘉钰用法術凝結出來的一些小飾品，一個個精巧絕妙，讓人愛不釋手。

唯一的缺點是，法力耗盡後會消失。

不過到了那時候，應該買主自己都忘了曾經買過這麽一個東西。

畢竟買這些小玩意的，大多都是年輕小姑娘，不過圖的一時新鮮好看。

“一百，二百…六百，一千！”

“好，”周嘉钰滿意得把數好的錢塞進錢包，拍了拍貴妃的脊背：“你想吃什麽，我的寶。”

周雯：“……”

“不應該問我嗎？”

“不問你，”周嘉钰振振有詞：“你不願意我上現世耍。”

周雯一陣無語，啪得一聲拍在臉上，頗是有些無奈：

“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生料店，上來之前我做了攻略。”

周嘉钰一聽，眼睛就亮了：“真是口是心非，你居然還做了攻略，我都沒想到，我就尋思着随便找一家去吃，好不好吃全看命。”

“沒辦法，”周雯看了她一眼：“誰叫我攤上一個一心只想着玩，完全不把修行放在心上的大人。”

“玩不好嗎？你這小小年紀，都已經長生不老了，就別太苛刻修為了，反正只要歲數上去了，修行自然也會上去。”

周雯：“……”

這樣說，似乎也沒錯？

不對，周雯搖頭，她不能動搖。

她家這位大人已經夠不愛上班了，如果再多一個人贊同她這些偷懶的鬼主意，那以後賞善殿估計就看不見她的人影了。

生料火鍋的食材很豐富，從常見的雪花牛肉，到小衆的牛骨髓，花腸等內髒，連海鮮的都有不少。

倆人進了店，一股腦點了一堆，引得旁人頻頻注目。

“兩個小姑娘，吃得完那麽多嗎？”

“又不是自助餐。”

不過外人也就是嘀咕幾句。

等到鍋裏的食材咕嘟冒泡，一人調上一碗調料，誰都顧不上多說兩句廢話，筷子下鍋就是一通夾。

生料火鍋，吃的就是一個鮮。

一是新鮮，二是鮮味。

少了哪一樣都不成。

要說這火鍋也是神奇，明明是一個味道的鍋底，燙出來的食材從味道到口感都是不同的。

連吃好幾口以後，周嘉钰才長舒一口氣，板直的腰松垮了下來，擡起眼打量起了過往的食客。

這家店距離那個小區很近，幾乎就是樓上樓下的距離，說不定，下一個受害者，或者說殺人犯，就藏在這裏頭吃火鍋呢。

她看得認真，連吃得正歡的周雯都愣了下問：

“大人，你看什麽呢？”

“我看這裏頭有沒有殺人犯。”

周雯：“？”

“這還能看出來嗎？”

說話的卻不是周雯了，而是鄰桌的一個年輕姑娘。

她坐在倆人桌上，不過卻是一個人來的，店家在她對面放了一只等人高的巨型玩偶。

但要周嘉钰來說，這放了還不如不放，不放還能借口朋友還沒到。

放了就等于承認真的是一個人來吃火鍋。

這可是被評為十大孤獨之一的，一個人吃火鍋啊。

“多少能看出一點吧，”

周嘉钰自然不可能說自己是判官，看一眼這人面相就知道他這輩子幹了什麽好事壞事，那樣說絕對會被人當成神經病，所以話到嘴邊轉了一圈變成了：

“畢竟不是都說相由心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