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冥界有套房 - 第 85 章
第85章
白衣人答應得快,辦事的速度也快,不過一天不到的時間,他就再次出現在周嘉钰面前,這次他只留下了一句話,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說:“這下,我們兩清了。”
周嘉钰一時呆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
不知道是該笑前世自以為聰明算計了白衣人的自己,還是該笑本想偷梁換柱卻還是得老老實實來協商白衣人。
或許,該被笑的是一無所知,卻為此丢掉性命的自己。
周嘉钰在那站了很久,直到被遠方天際的煙花爆竹聲吓了一跳。
擡眼望去,昏暗的天空上,炸開一團團彩色的光線。
“真漂亮,不是嗎?”
突然響起的說話聲讓周嘉钰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哎呀,姑娘你沒事吧。”
說話的老太太連忙要上來扶她,周嘉钰卻笑了:
“沒事,死都死了,還能有啥事。”
老太太也笑:“快過年了啊,他們上頭是熱鬧了,咱們在下頭就跟貓抓一樣,鬧心啊。”
“您不和朋友一起過嗎?”
周嘉钰小心翼翼得開口問。
老太太樂了:“我才剛下來一個禮拜,哪有那麽熟的朋友。”
“那您老伴還在上頭?”
“他啊,那死得早咯,估計早投胎去了。”
周嘉钰不說話了。
老太太笑眯眯着問:
“那小姑娘,你呢。”
“我?”周嘉钰裝作無所謂得聳了聳肩:“白發人送黑發人,雖然我也不想,但是…注定我爸媽以後要自己過節了。”
老太太依舊笑眯眯,她轉過頭,去看那鋪滿天際的煙火:
“別擔心,他們有他們要走的路,我們自然也有我們要走的路,各自都是生活,開心最重要。”
“您說得也是。”
周嘉钰應着聲,随口回應道。
老太太笑眯眯繼續說:“我看我們挺投緣,不如我就上你家去過年吧。”
“嗯,對…”
“嗯?”
周嘉钰震驚的尾音都快拖到天上去了。
老太太卻像是完全不會覺得尴尬一樣,還在熱情得推銷自己:
“小姑娘,你別看我歲數大了,但我幹活可是一把手,麻利得很,年輕的時候,也是村上宴席的一把手呢。而且…”
周嘉钰聽得迷迷糊糊,別的都沒聽明白,就聽清楚了一句。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是村上宴席一把手。
老天爺啊,這不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她當即點頭同意:“好啊,相逢就是緣!”
老太太一愣,又有些猶豫了,她怕不是遇上了什麽壞人?
周嘉钰卻不願意給她猶豫的機會,拉起人就往自家走。
這一路給老太扭捏得,她最終還是沒憋住,開口說了真話:
“其實,我在上頭沒有親人了,下頭就算有也不知道,”老太太吸了口氣:“我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後來長大後也沒有結婚,沒有生孩子,估計我死之後,連葬禮都不會有,能有人把我體面得擡出去,就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我沒有體驗過家的感覺,我很好奇一家人坐在一起過年,到底是什麽感覺。
所以今天我在大街上閑逛,我想着,總要和別人一起過一次年。
可是我在這裏等了好久啊,好久都沒有人,直到你和那個人來到這。”
老太太哆嗦着嘴唇,有些顫抖着說:
“我就是,就是想找個地方過年,可不是想進別人肚子啊。”
“您在想什麽呢?”周嘉钰笑眯眯:“我就是想體驗體驗一群人過年的感覺。”
“不過,”她扭過頭:“我有件事想再确認下,您廚藝挺好是吧?”
“那也算還行,”老太太勉強點頭:“考過證的,不過——”
不過這個和過年有什麽關系?
周嘉钰打斷她的話:“那您啊,就在我家安心等着過年吧。”
老太不敢置信得眨了眨眼,是萬萬沒想到,好事就這麽直愣愣得砸進了她的懷裏。
“到了。”
老太瞧着眼前挺豪華的三層小樓,心裏安定了幾分。
再瞧這院子裏還種了葡萄藤,更是連連點頭:
“這個好啊,好啊,葡萄泡酒不錯的。”
再往裏屋走,就讓堆了滿客廳的年貨結結實實吓了一跳。
“這,剛買回來沒多久,”周嘉钰讪笑着:“沒來得及收拾。”
老太懸着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年輕人都這樣,我懂。”
周嘉钰:“……”
總感覺被內涵了。
而老太瞅着滿地的東西,挽起了袖子:“剛好,這現成的東西什麽都有了,我給你現場露一手,你想吃個啥?”
又來了,死亡選擇題,吃啥。
“這,”周嘉钰抓了抓頭發:“您擅長什麽?”
老太眯起眼睛,露出懷念的神色來:
“我喝了大半輩子的面條,對面這個東西,是最熟悉不過。”
“那就,來碗面吧。”
在周嘉钰眼裏,面條可能是最難煮的東西。
同樣是清湯白水面,有的人煮出來面是面,水是水,吃不出一點好吃的感覺,可有的人煮的清湯白水面,卻是滋味豐富的陽春面。
這廚藝啊,在周嘉钰看來,簡直是天底下最難攻破的食物。
老太太在廚房忙活了一會,很快端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
面條上方疊碼着一大層牛肉片,撒着些許蔥花和香菜碎,用筷子一攪和,乍一看就是一份清湯寡水的牛肉面。
可真喝上一口,才會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那湯滋味醇厚得很,也不知是怎麽煮出來的,反正略微粘稠的同時又不會糊嘴,挑起一根面條喝進嘴裏,面條有嚼勁,粘着湯汁,一股子肉香和蔥花香味。
“好吃!”
周嘉钰眼前一亮,無比慶幸自己把人請過來了。
要不然過年的時候還不知道年夜飯該怎麽整呢。
喝完一碗面條,周嘉钰一抹嘴,又上班去了。
周嘉钰出門後,老太太慢悠悠在懶人椅上坐了下來,看着滿屋的年貨,長長得嘆息了一聲。
“大人。”
“大人。”
回到賞善殿的時候,這兩個正湊在一塊不知道聊些什麽,一看見她進來了,立馬不聊了,掩耳盜鈴式得坐直了身子,跟她打了聲招呼。
這眼神一對上,周嘉钰就懂了,這聊的八卦跟她有關系。
“聊我呢?聊啥?”
讓她看出來了,劉強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說:
“聊郝判官到底給您發了多少紅包。”
周嘉钰呆住了。
“咋了?”
周雯瞅着她站了半天沒動,問道。
“忘了,忘了!”
周嘉钰一拍大腿,滿臉懊惱:
“忘了問他要紅包了。”
周雯和劉強對視一眼,又看向她:
“那你倆聊啥去了?”
“我倆,”周嘉钰眼珠一轉:“不告訴你們。”
劉強和周雯又互看了一眼,湊一塊又嘀咕去了。
“對了,大人,”劉強突然想到什麽,擡頭看向周嘉钰:“今天有鬥雞比賽,您要去看看嗎?”
周嘉钰性質缺缺,想都沒想就拒絕:“不去。”
“聽說會請觀衆吃烤雞。”
“烤雞?”周嘉钰一拍桌子:“去。”
本來以為過去會看見一片片鬼腦袋烏泱泱的,誰知道過來一看,零零碎碎就三兩只鬼。
劉強:“這麽少鬼啊。”
周嘉钰瞥了他一眼:“少才好,要不那烤雞哪有我的份。”
她說得倒是一點沒錯。
眼看她們過來,大賽的負責人格外熱情,上來就把他們請上了座。
看着籠子裏頭的雞鬥了一會後,有一股香味就從後頭飄了上來。
扭頭一看,老大一個爐子燒着,香味越來越濃,再忍不住扭頭去看的時候,那烤好的烤雞已經上了盤子,端到了他們面前。
烤雞烤得酥脆流油,片成小塊,蘸在醬汁吃進嘴裏,酸甜可口。
“來來來,還有飲料。”
負責人又端上來三杯汽水,一口烤雞,一口飲料,不能再美了。
場上的雞鬥得正兇,一頭屁股上頂着彩羽,一頭是黑羽,張牙舞爪得,全身的羽毛都炸開了,又是用爪子抓,又是用嘴啄,瞧起來很是兇狠。
吃飽喝足,他們又打道回府。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得過着,一轉眼,就到了小年夜。
老太太今個兒做了一大桌子飯菜,四個鬼圍着一桌子的菜,一時不知道該動哪個筷子。
“看啥呢,”老太夾起一個餃子放進周嘉钰碗裏:“來,先吃口餃子墊一墊,再慢慢吃,今個兒我還去打了酒,米酒,度數不高,咱一邊喝小酒,一邊吃菜,這日子不美啊?”
周嘉钰順着她的話,夾起了碗裏的餃子咬了一口,韭菜雞蛋餡的,一咬開韭菜那股霸道的味道就上來了,香得很。
屋外風雪不止,吹打在關不嚴實的門窗上,拉出一曲不成調的笙歌。
屋內燈火通明,爐子裏燒着幹柴,溫着熱水,和朋友家人聚在一起,吃着菜,聊着天。
大概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來來來,喝!”
老太樂呵呵端起杯子就是一個碰杯。
她的酒量和這年紀着實不符,不過倒也不奇怪。
以她的歲數,那個年代敢不結婚不生孩子一個人走到頭的人,想也知道應該是個不普通的性格。
“來,我們幹個杯。”
周嘉钰舉起杯子。
衆鬼同時舉杯,四個杯子一同碰上,酒液撒了些出來,伴随着那聲異口同聲的:
“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