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 當今最多是覺得自己大兒子不堪重任, 可被賈政這麽唯唯諾諾的一道歉, 皇帝已經開始大兒子是不是在宮外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賈政即使在不成器好歹有個當國公的爹，照理說, 哪裏需要這麽唯唯諾諾的向大皇子道歉, 更何況，這事的理本來就在他們那邊。

既然疑心, 皇帝自然是要派了人去查一查大皇子, 可鑒于大皇子平日裏塑造的良好形象。

還真是半點沒讓皇帝派去的人打聽到半點大皇子不好的話來, 倒是有不少誇贊的話。

什麽大皇子敏而好學，什麽大皇子禮賢下士。

當今就越發惱怒起來，覺得這個大兒子怕是已經收買人心。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可現在在皇帝的眼中，大兒子不僅睡了, 還連床都收買了。

當今也知道，大兒子能如此得人心, 到底還是因為他是皇子, 追随的人又盼着日後能有個從龍之功。

當今也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 自然也知道蛇打七寸的道理，直接就在一次朝會上當堂訓斥了大皇子, 話裏話外的意思還是大皇子不堪重任。

如此一來, 當今算是把大皇子繼承皇位的可能性都給抹殺了。

可賈家也算是把大皇子得罪透了, 不過當今最讨厭有人忤逆, 當今還在, 大皇子也就不敢對賈家動手。

賈珠這次被賈政打成這樣，賈代善便想着索性寫了折子，讓賈珠不再去宮裏了。王氏聽到這個消息都快額手稱慶了，這可不是因禍得福麽，她的珠哥兒也能安心準備科考了，可當今那頭卻是不同意。

徒銳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契合的伴讀，怎麽能就這麽放過呢。還好，當今也沒有讓人帶傷上課的想法，大筆一揮給賈珠放了一個長假。

當今給賈珠的這個養傷假長到顧懷之帶着賈瑚從江南回來，賈珠還在家中休養。

原本，賈瑚考中了秀才，放榜以後就應該趕回來的。但是，顧懷之覺得賈瑚和顧硯平日裏一直是閉門讀書，對外頭了解的太少。

江南這邊又是出了名的文風鼎盛，索性就帶着這兩個小子，在江南這邊參加文會，游覽山水，反正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放。

倒是賈瑚和顧硯因着顧懷之的面子還見到了不少江南有名大儒，甚至還得到了些這些大儒們親手寫了批注的書。

古代科舉完全靠先生們教導，然後就全憑考生們自我理解了，也沒有薛金星王後雄之類的教輔用書，所以這個大儒親手批注了的書就顯的越發珍貴了。

如此過了大半年，顧懷之才帶着這兩個依依不舍的小子準備回京。

臨行前，賈瑚又得到消息，她姑媽又給他添了個表弟。賈敏也有各色節禮和土特産讓賈瑚一道帶回京城。

史氏已經有近一年沒看到她這個大孫子了，這會兒見到了，自然是好一頓搓揉。各種吃的喝的玩的，都往賈瑚那裏送過去。

原本，史氏因着憐惜賈珠對賈珠倒是也頗有照拂，賈瑚不在，那些個好東西都便宜了賈珠。

可還沒等王氏高興她兒子終于成了孫輩裏的第一人，賈瑚就回來了，賈珠當即在史氏的心目中退了一射之地。

這種變化，在榮國府下人們的做派中就能看出來，倒不是說下人們眉高眼低，給賈珠不痛快。

而是，下人們最想要讨好的人已經變成了賈瑚，所以來賈珠這邊獻殷勤的人就少了不少。

賈瑚回來的第一事就是把他從江南帶回了的東西對着簽子一一的分給府裏的衆人，當然，還有賈敏讓他帶過來的這些東西。

賈瑚打小看來，他爹娘就與二叔二嬸的關系不怎麽好，所以賈瑚也沒送什麽好東西給賈政和王氏，只尋常罷了。

賈敏作為一個出嫁的姑奶奶就更嚣張了點，她對王氏的不喜已經到了一個份上，再加上她在賈代善心目中的地位和在林家已經站穩了腳跟，讓她完全可以無視了王氏。

所以賈敏給榮國府和寧國府衆人都備了禮，就連賈家有些旁支都帶了都帶了東西，可偏偏就沒給王氏。

可這禮物畢竟是賈瑚送出去的，反倒讓王氏記恨上了賈瑚。

當然，這點記恨對賈瑚來說也無所謂了，反正王氏記恨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賈瑚和顧硯從大儒那裏得了不少大儒的親手的筆記，這些當然是舍不得送出去的。但是自己親手抄幾本送給兄弟們還是可以的。

從江南到京城一路坐船也是無聊，賈瑚就索性抄起了書，順便也自己回顧了一遍知識。

賈瑚作為一個好哥哥，自然也是要把賈珠也考慮進去的。

因為又從顧悕之那裏聽說了賈珠為了自己遭了一場無妄之災，賈瑚為表誠意還特意又添了些自己從江南帶過來的東西給賈珠送過去。

這些東西雖然看着也不貴重，可這些都是顧懷之的朋友們看在顧懷之的份上送給賈瑚的表禮。

能和顧懷之臭味相投的，也都是些名士作風的人。這些東西看着平淡無奇，可都是能說得出由來的。

比如賈瑚打算送給賈珠的那方硯臺，不過是塊不怎麽貴重的松江石，可架不住據說是書聖用過的。

賈珠是識貨的，看到這些東西自然是歡喜，尤其是賈瑚送過來的那幾本書，上面的批注有時候能讓人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王氏不知道啊。

王氏只以為是大房看不起他們，且看看賈瑚給東府送的是些什麽，再看看給他們二房送的是什麽。

這也就算了，可珠哥兒好歹也是他兄弟吧，居然只那了些破書和破石頭來充當禮物。

關鍵是她的傻兒子居然還寶貝，說什麽這硯臺就看得出是大哥割愛了。

要說這是書聖用過的，王氏是萬萬不信的，書聖能用這種不值錢的松江石當硯臺？王氏覺得可能是她的珠哥兒被怠慢了，導致兒子有點不識貨。

正好，王氏的嫁妝裏也有當年她娘為了裝風雅特意添上去的白玉做的硯臺，王氏特意從庫房翻找了出來給兒子。

可沒想到她兒子居然還是只寶貝那塊破硯臺，王氏深深地覺得，大房的賈瑚就會拿寫小恩小惠糊弄她兒子。

王氏覺得哪怕是為了兒子不要再被大房那些別有用心的騙了，她都得做些什麽。

顧悕之也已經快懷孕八個月了，雖說顧悕之身邊有女果，更何況現代人都是在二三十歲才結婚生孩子的，自然覺得也沒什麽事情。

可到底在史氏和其他人看來，顧悕之這一胎已經算是高齡生子。

自從賈代善上次給史氏解釋了賈赦和顧悕之為什麽要去大皇子府賠禮道歉以後，史氏對這個兒媳婦也越發倚重起來。

更何況，顧悕之肚子裏的這個還是被史氏看來是能旺她的寶貝大孫子和旺她的，史氏自然是關心的很。

所以到顧悕之月份大了以後，史氏就把管家權給接了過來，好讓顧悕之好好安胎。

“太太也年紀大了，也該想清福的時候，既然大嫂現如今不能管家，倒不如讓媳婦來替您分擔一點。”

王氏覺得自己過的是真心苦，丈夫是個不争氣的，原先結親的時候還說賈政是個好學的，可到現在連個功名都沒有，整日裏就知道抱小妾。

唯一的兒子又被大房攏了過去，王氏就更加覺得應該先得了管家權，從公中多撈點錢，才能有錢養自己的人手，才好跟大房争鋒。

史氏皺了皺眉頭，什麽叫太太也年紀大了“要讓我享清福，到不如你們能少鬧點事情。”

史氏也算是為二房操碎了心，她生的兩兒一女中，大兒子中了進士，又娶了門當戶對的魏國公府的嫡幼女。

小女兒也嫁到了書香世家，生了三子，日子過得也不錯。

可就她最為疼愛的小兒子，什麽功名都沒考上也就罷了，反正榮國府也養得起。

小兒子與兒媳婦又日日吵架，鬧得整個榮國府都不安寧。

史氏倒是想偏幫着點賈政，可奈何二房還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總不能為了二房還委屈了大孫子吧。

***

三月初三上巳節這天，本來是踏青出游的好日子，可賈赦卻帶着賈瑚和賈琏兩個在東院門口打轉。

顧悕之正好在這一天發動了，所以原先顧懷之打算帶着瑚琏兩兄弟出門踏青的計劃也只能靠後了。

顧悕之生賈琏的時候賈瑚年紀還小并沒有什麽印象，賈琏更是因為是最小的，更加沒什麽印象了。

産房這兩兄弟不能進去，所以兩人在産房外頭纏着賈赦着急的問道。

“爹，妹妹到底什麽時候能出來？”

“我們要不要再去請個太醫來？”

賈赦被問得煩了，自己又也心急只能先哄着兩個兒子去看書。

在天色快暗的時候，顧悕之終于有生下了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