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這裏有海盜 - 第 131 章 縱容2

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黃銅色的鐵盒子,蔣異浪大拇指在盒子一側輕按了一下,盒子發出一聲脆響,機關輕快彈開,露出一派黑皮白嘴的香煙。

拿出一根香煙,含至嘴唇,蔣異浪派頭十足的朝旁側別頭,等着随後下來的白雲天點煙。

白雲天早就準備好火機,打開火,為蔣異浪點上煙。

将拐杖伸出車門外,還沒來得及下車的馮和,樂呵呵的笑了兩聲,道:“幫把手,腿被這破車颠簸麻了,下不去車。”

蔣異浪右胳膊搭到車頂上,随意的歪着身體,吐出一口煙氣,道:“麻了好,說明這你腿還有得治。”

“再怎麽治,也離不開拐杖。”馮和湊趣的接着話。他借着白雲天的力道,将右腿搭到地上。

蔣異浪把拐杖遞到馮和手上,扶着馮和的胳膊,與白雲天一起,将馮和從車裏扶了出來。

馮和拄着拐杖站好,朝車裏司機揮揮手,吩咐道:“去對面等着。”

司機應聲,将車子拐了個彎兒,掉轉頭行駛到對面,停在對面等着。

蔣異浪拍拍馮和的肩膀,道:“幸虧帶着你,要不然,我和白雲天可找不到這麽好的車夫。等有時間了,我也學學這軟塌塌的上海話。”

馮和笑道:“我看行。不如我開個學習班子,做個小老師,教大家上海話。錢也不用給我多了,意思意思就行。”

白雲天笑道:“要錢沒有。”

蔣異浪道:“走,進利花園逛逛,今晚好好享受享受。”

蔣異浪和白雲天慢悠悠的朝着利花園裏走,馮和跟在兩人身側,雖然拄着拐杖,卻絲毫不顯怯氣。

他在逃命途中,遇到了蔣異浪和白雲天等人。因為蔣異浪曾向他買過沒有內蕊的炸藥,蔣異浪認出了他,将他收留了下來。

馮和此後就一直留在了蔣異浪身邊。他能言善辯,有做買賣的卓越才能,漸漸成為軍師一樣的人物,為蔣異浪看重。

再者,因為海葵這層關系,蔣異浪對他格外關照,為他找來名醫,醫治腿病。

知恩圖報,他亦盡心幫助蔣異浪。

蔣異浪三人雖然是生面孔,但派頭十足,進門便受到了貴賓待遇。他們進的包廂,正巧是海葵之前呆過的那間。

房間視野極好,與異樓的包廂建築有些類似,打開內側窗戶,便可盡看到戲臺上的一切。

蔣異浪在看到包廂構造的時候,心有所感,道:“這包廂的樣式,和異樓有些像。”

“異樓已經沒了。”馮和感慨,“那些奇珍異寶,都進了廖守靜的口袋。”

蔣異浪道:“早晚收拾了他。”

白雲天應和道:“我派去廖守靜那邊的探子,探聽到廖守靜最近在研究長生不老術。依我看,不等我們打過去,他自個兒就把自個兒折騰死了。”

“長生不老?”蔣異浪笑着搖搖頭,不屑的将煙按死在煙灰缸裏。

馮和道:“他倒是會做美夢,除非他成了枝三和對月那類的山人。”

白雲天用筷子一敲桌子,道:“廖守靜說不準還真就打着這樣的主意呢,想變作山人一樣的人,這樣就可以永遠不死。”

蔣異浪擺擺手,叉開話題,道:“不說這個了,咱們今晚上只享受,不談煩心事。看戲,看戲。”

“這小娘聲音可真是好聽,纏纏綿綿的,唱的我骨頭都酥了。”馮和眯着眼睛,細細看着戲臺上甩着水袖的戲子。

蔣異浪定睛朝那戲子看,突然笑出了聲音,“那是個男人,不是姑娘。”

“有喉結。”白雲天隔空點點臺上戲子的咽喉。

馮和朝前抻着脖子,仔細看了看,失望道:“還真是個男人呢,我還以為是個姑娘家。這身段,這眼神,可惜了。”

蔣異浪道:“管他男人還是女人,戲好看就成。”

他臉上挂着笑,心裏卻并不舒坦。

身處與異樓類似的包廂內,蔣異浪想到了海葵,想到與海葵在異樓相遇時的情景,想到他過去與海葵再一起發生的點點滴滴。

一口酒一口酒的朝下灌,蔣異浪越喝越清醒,越喝越難受。

馮和将蔣異浪這副模樣,心知蔣異浪肯定是想到了海葵。他端着茶杯,觀察了了一會兒金黃色的茶水,突然将茶杯放到蔣異浪面前,斟酌着說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海葵并沒有死。”

“嗯?”蔣異浪側眼看向馮和。

馮和手指尖點點桌面,道:“你派出的手下,當時見到的只是燒焦的兩具屍體。那兩句屍體,也有可能不是海葵和海容。”

“我想過,但是。”蔣異浪搖搖頭,眼裏染上痛苦,“但是,海葵和海容從那裏之後再沒有任何消息。附近的人,再沒有人見過他們。如果,如果他們沒有死,不可能一點兒蹤跡都沒有。”

馮和道:“也許,他們喬裝改扮,去了別的地方。”

“不可能。”蔣異浪搖搖頭,道:“如果他們離開了海城,車站肯定會有人看到,但是并沒有人看到。”

白雲天給了馮和一個眼色,朝馮和搖搖頭,讓馮和不要再說這個話題。

馮和話題一轉,生硬轉到戲臺上,聊着半夜開始的纏綿戲。

海葵睡夢正酣,根本不知道蔣異浪和馮和談過自己。她沒心沒肺,早就将蔣異浪和馮和忘到了腦袋後頭。

清早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在院子裏吵嚷着,搶奪着紅花和綠花撒出去的小米粒。

海葵揉着略微發腫的左臉頰,打開房門,皺眉看着院子裏的麻雀們,烏裏烏突的說道:“紅花,給我找點兒消炎藥,我牙疼。”

紅花拍拍手,笑嘻嘻應聲。

海葵坐到椅子上,郁郁不快的瞅着搶食的麻雀們,腳尖一挑,将拖鞋抛到麻雀群中,驚的麻雀叽叽喳喳亂飛。

見麻雀胡亂到處飛,吓的亂叫,海葵心情好上了幾分。

她将另一只拖鞋也抛到麻雀群中,又驚起一群麻雀。

綠花笑着嗔怪海葵,“您別吓它們了。它們受驚了,不下蛋。”

海葵意興闌珊的搖搖腳丫子,應了一聲,一手拄着臉側,了無滋味的看着麻雀們。

這群麻雀是陳錦之屬意喂的,因為陳錦之要吃麻雀的蛋。陳錦之也不知道從那裏找來的偏方,說吃酒泡麻雀蛋,能治療他的風濕,便讓丫鬟們喂麻雀,以便取麻雀的蛋。

她問綠花,“海容和陳錦之出去了?”

綠花應聲,“一清早就出去了,去看昨天簽的鋪子。”

“那一會兒把早飯送到這邊來,我就在這桌子上吃。”海葵接過綠花手裏的毛巾,胡亂擦了擦臉。

吃過早飯,海葵精神起來。

她想起今天和喬安安約好了,要去釣魚。

緊忙讓紅花拿來魚竿等釣魚用具,她讓綠花去叫來車子,帶着紅花和綠花急匆匆的上了車。

消炎藥不管用,海葵左邊臉頰鼓起來,內部牙齒也隐隐作疼,疼的她有些心煩意亂。輕輕揉着臉頰,海葵張開嘴,讓紅花看她裏面的牙。

紅花瞅了一會兒,道:“這是要長智齒了。長智齒都這樣,都會疼上幾天。等它長出來,就沒事兒了。”

“嘶嘶。”海葵吸了兩口氣,閉上了嘴巴,含含混混的說道:“太難受了。”

紅花道:“小姐,要不,您今天就別釣魚了,去找大夫看看。”

“不,不用大夫,我得去釣魚。”海葵搖頭,擺手,“這疼不礙事,就是難受,像是在嘴裏載了棵樹似的。”

“載了棵樹?”綠花不解。

海葵解釋,“正在朝土外頭鑽呢。”

“哦。”綠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紅花噗哧笑出了聲音,捂着嘴可勁兒樂。她別眼看向窗外的時候,突然看見穿着一身白西服的白雲天,緊忙嚷嚷着,讓海葵看,“快看,快看,外面有個男人長的像是神仙下凡一樣。”

海葵捂着腮幫子,沒有轉頭,輕斥紅花,“我可不信你的眼睛。王潇那樣的大驢臉,你都能看上。神仙樣的,那肯定是一張馬臉。”

紅花着急道:“真的,特別好看。唉,擋住了,過去了。”

海葵別眼朝外看的時候,車子已經拐了彎,她只看到街拐角的兩個胖婦人。

綠花突的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傻乎乎道:“我也看到了,太好看了。就像,像是拍電影的大明星。就是香港那個,那個安哥。”

海葵問道:“真的?”

她想了想,道:“說不定真是那個安哥。前幾天,海容說喬家新店開張,要請安哥這樣的大明星過來剪彩。一會兒見到了喬安安,我幫你們問問。”

紅花紅着臉激動的看着海葵,道:“小姐,我想要張簽名照片。”

“如果安哥來了,我就給你們要一張,一人一張。”海葵別別嘴角,道:“我沒覺得安哥好看啊。你們肯定沒見過長的好看的,所以才覺得安哥好看。他油頭粉面的,長的油膩膩像是發面包子,一點兒都不好看。”

紅花辯駁道:“可所有人都喜歡安哥。”

海葵摸了摸腮幫子,道:“我見過比安哥好看幾百倍的。要是他當明星,肯定會紅透全天下。”

“誰啊?”紅花好奇問道。

海葵道:“一個海盜,現在是土匪了。”

“有名字嗎?”紅花一臉向往。

“有啊,叫白雲天。”海葵應聲,将白雲天的名字報了出來。

白雲天大大打了個噴嚏,掏出手絹捂住鼻子,左右看看,甕聲甕氣道:“誰在想我,我耳朵都燙了。”

蔣異浪笑道:“那是太陽曬的。”

不等白雲天接話,他就迎上了從車上下來的王旭。王旭是王大帥的大兒子,王潇的大哥。

蔣異浪将王旭請進酒店,熱情的與王旭寒暄着,俨然至交好友。

王旭也十分熱情,初次見面,便與蔣異浪稱兄道弟,擺出一見如故的模樣,像是恨不能立刻焚香為誓做那異姓兄弟。

他們身影引入隐秘包廂之中,商談合作事宜。

海葵這邊,則在湖邊與喬安安碰上了面。

喬安安這次沒帶瑞溪過來,而只帶了一個貼身的丫鬟。她流着時髦的短發,穿着寬腿豎條白色西服褲子,上身穿着白襯衫,潇灑甩氣。

“我在這邊。”喬安安朝海葵招手,手上的釣鈎甩來甩去,幾次都差點兒勾到樹上。

旁邊丫頭忍不住叮囑喬安安,換來喬安安冷冽的一瞥以及兩個大白眼兒。丫鬟不敢再多嘴,退到一邊乖乖站着。

海葵皺眉來到喬安安面前,上下打量着喬安安,“你這衣服哪兒來的?褲子這麽寬,怪裏怪氣的。”

喬安安顯擺的在海葵面前轉了一圈,嫌棄的輕哼一聲,道:“你可真土包子。這可是現在香港最時髦的褲子,大明星慧慧穿過的。我爹地去香港的時候,特地給我帶回來的。”

“喝。”海葵朝後別了下身體,做出誇張受驚吓的模樣,“怎麽改成叫爹地了?”

“香港都這麽叫。”喬安安驕傲的像是小孔雀似的,聲音卻甜膩起來,“安哥說的,香港都叫爹地。叫爸爸太土氣了,哪有叫爹地好聽。”

“你爸身體還好吧?”海葵突然問喬安安爸爸的身體。

喬安安豎起眉毛,“你別歪歪心思想嘲諷我,我爸好着呢。我爸聽我叫爹地,高興的不得了。這是流行,時髦,你這土包子一輩子都不明白。”

海葵掀了掀上嘴皮子,別了喬安安一眼,“我們釣魚吧,別浪費時間了。”

坐上丫鬟們準備好的兩個小凳子,海葵将魚鈎挂上魚餌,甩進湖裏。喬安安動作慢,在海葵甩下去兩分鐘後,她才剛剛穿上魚餌。

把魚鈎甩進湖裏後,喬安安右手拄着膝蓋,手掌心托着下巴,眨巴着描了烏黑眼線的大眼睛,笑嘻嘻看着海葵。

“海葵,你後天去我家宴會嗎?”喬安安問海葵。

海葵“嗯?”了一聲,“你家宴會?應該去吧。”

“你可一定要去啊。”喬安安拉住海葵的胳膊,搖晃了兩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去我家的宴會啊。到時候,我介紹安哥給你認識。安哥你知道吧,大明星安哥,他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好看,而且特別溫柔。”

海葵想拒絕,想到紅花和綠花想要的照片,點點頭,道:“我去。到時候,你幫我個忙,給我弄兩張安哥的照片。”

喬安安嘻嘻嘻笑了幾聲,嘟起嘴,道:“我讓安哥和你一塊兒照相。”

“那不用了。”海葵随口拒絕。

紅花在後頭咳嗽了一聲,在海葵轉頭的時候,着急的朝海葵擠眉弄眼。

海葵揉揉鼻頭,道:“好啊,到時候,你幫我,讓安哥同我們照張相。”

“嘻嘻嘻。”喬安安像是小老鼠似的,又是一陣嘻嘻嘻。

這一上午,海葵根本沒釣上魚來,因為喬安安一直叽叽喳喳的說來說去,說到興奮的地方,會情不自禁抓着她的胳膊搖晃。

海葵多次警告喬安安,讓喬安安動嘴不要動手,喬安安當時答應的好好的,但當她說到開心的地方,依舊會扯着海葵的胳膊搖晃。

蹲了一上午,海葵只收獲了一小桶半指長的蝦,以及五只河蟹。蝦和河蟹是紅花綠花抓的,海葵什麽都沒釣到。

喬安安那邊收獲更少,只抓了一只小孩掌心大小的河蟹。

她興高采烈的邀請海葵,“等幾天,我們再來釣魚。”

海葵耷拉着臉,“下次不和你一起釣魚了,你太吵了。”

喬安安搖晃着海葵的胳膊,“別啊,下次我不吵了。海葵,你別這樣嗎,來,笑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管幹什麽都想和你一起。下次我們一定要一起釣魚,下次我絕對不吵。”

海葵三白眼瞅着喬安安。

喬安安道:“好嘛,我知道我太能說話了。但是我只喜歡和你說話,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要是換成別人,我半天都不吭聲。真的。”

在喬安安的軟磨硬泡下,海葵答應了喬安安,後天一定去喬安安家的宴會,大後天則和喬安安再次來釣魚。

海葵回到家的時候,海容和陳錦之已經回來了。

海容給海葵買了新裙子,白色的蓬蓬裙,還有白色的小皮鞋,頭上則準備了白色的頭箍。

海葵不喜歡一套白,尤其不喜歡這種蓬蓬裙兒,她覺得穿起來特別傻氣,而且不耐髒。

“能不能換個顏色的?”海葵用拇指食指捏着蓬蓬裙上的小珍珠,同海容商量。

海容道:“白色的好看。”

海葵問道:“你那天的西服是什麽顏色?”

“黑色。”陳錦之翹着二郎腿,“我和海容的西服,都是黑色。”

“那我也穿黑色。”海葵松開手,“白色太不耐髒了,我穿着這樣的衣服,都不敢走路,也不敢好好吃飯。”

海容軟着聲音,勸着海葵,“只穿幾個小時,我們進去走個過場,就立馬出來。”

“穿着像只鵝。”海葵很不明白海容的品味,為什麽那麽喜歡讓她穿白色的裙子,“你總是喜歡讓我穿白裙子,太不耐髒了。我出去玩的時候,老是擔心會弄髒裙子。”

喬家舉行宴會的當晚,海葵穿着雪白色的蓬蓬裙,左挽海容,右挽陳錦之,入場。

十幾分鐘後,蔣異浪白雲天及馮和三人,随着王旭一起,進入宴會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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