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霧繞花滿樓 - 第 35 章

巫雲深和花滿樓被仆從引進花廳的時候,陸小鳳正一臉的大大咧咧的歪在桌子上喝酒。巫雲深眉毛挑了挑“青梅子酒?”

“是啊!”陸小鳳又飲盡一杯,然後一臉陶醉的摸樣稀罕的看着杯中之物,青碧色的液體散發出瑩瑩的光茫,清香宜人。

“呵!”花滿樓搖搖頭,笑着拉着巫雲深坐下,方才開口“陸兄莫不是因為這酒才說雲兒和他想象?”巫雲深一手高超的釀酒技術花滿樓呢又如何會不知,此刻倒是想到了之前雲兒言語中對西門吹雪此人的推崇,感興趣的問道。

陸小鳳則是迅速的将身子扭了過來,貼近花滿樓,語氣搞怪的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說他們倆像,你還別否認,等一會兒見到了西門吹雪你就知道了,啧啧,要不是知道雲丫頭的底細,我還就以為這萬梅山莊不知道何時丢了妹妹!”

巫雲深聽着陸小鳳的打诨,也不生氣,只是眼中還是多了幾分好奇,畢竟陸小鳳雖然話說的不盡真實,但總還是有着幾分底氣的。巫雲深并沒有見過西門吹雪,所知所想不過是通過上輩子的事情還有江湖中的傳聞罷了,現在聽陸小鳳這麽說,她真的被挑起了好奇心。

這西門吹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不過也不用猜測了,花滿樓已經起身站起,面向着門外,微微一笑道“西門莊主。”

西門吹雪從外間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微微打量了三人幾眼,然後開口,聲音充滿了冷意,沒有絲毫的起伏溫度,卻也顯示了主人的孤傲和堅定。

“花滿樓。”然後眼神微微的看向一身青衣的女子,停頓了一下才開口“巫雲深。”

花滿樓點點頭,道:“只恨在下身帶殘疾,看不見當代劍客的風采。”

西門吹雪凝視着他,忽然道:“閣下真的看不見?”

花滿樓道:“莊主想必也該聽說過,花滿樓雖有眼睛,卻瞎如蝙蝠。”

“眼盲心卻不盲,你比世間的大多數人要更為透徹,這很好。”

陸小鳳和巫雲深都沒有想到西門吹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陸小鳳長大了一張嘴巴,似是不可置信的瞪着西門吹雪,而巫雲深卻是細細的觀察了這後來名動江湖的劍神大人片刻,露出了欣然的笑容,于是陸小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西門吹雪繼續道:“閣下難道竟能聽得見我的腳步聲?”

花滿樓道:“據在下所知,當今天下,最多只有四五個人行動時能完全不發出任何聲音,莊主正是其中之一。”

西門吹雪道:“但你卻知道我來了!”

花滿樓笑了笑,道:“那只因莊主身上帶着的殺氣!”

西門吹雪道:“殺氣?”

花滿樓淡淡道:“利劍出鞘,必有劍氣,莊主平生殺人幾許!又怎麽會沒有殺氣?”

嗤笑一聲,西門吹雪突然開口,言語中竟有着些許嘲諷“劍本就是殺人的劍法,若是不沾染殺氣,又要練劍做些什麽?你若是不滿,大可不必前來。”

聽見這些話,就在陸小鳳以為兩人會鬧翻而着急的抓耳撓腮的時候,花滿樓卻是意外的笑了,比起方才淡淡的言辭,此刻的笑聲竟是如此的柔和和愉悅。

過了一會兒,停下來之後,花滿樓突然将頭扭向巫雲深的方向,唇角依然挂着愉悅的弧度開口道“現在我相信了,雲兒之前和我說起的那些話,想來是早就想到了吧,其實若不是那樣,或許我也不會覺得,其實,雲兒和西門莊主真的在某些方面很像。”

西門吹雪的眼神頓時向着巫雲深看去,目光冰冷刺人,而陸小鳳則是一副終于能夠松了口氣的摸樣,但是還是奇怪地問道“雲丫頭和你說什麽了?”

花滿樓笑笑“西門莊主的劍意本就如此,我又何須置喙?更何況如此堅定執着的追求劍術的人,如雲兒所言,純粹不失傲骨,又怎能不讓人欽佩?”

西門吹雪的眼中亮了。

花滿樓搖搖頭又繼續道“更何況,這本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又于我何幹?”

真正的了解過江湖之後,花滿樓終于明白,有些事情,本就是自己的意願,他熱愛生命,雲兒從不殺人,可這難道就能夠否認別人的原則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只要不是罪惡到極致,他又何必如此放不開胸襟?

更甚者,能夠得到陸小鳳和雲兒同時認同的劍客,花滿樓怎會不信任那個人的人品?

于是,西門吹雪的眸光更亮了,臉上刀削般的容顏竟有微微的動容,總是緊抿的薄唇此刻張開,褪去了幾分疏離冷硬,清朗的聲音分外好聽。

“我的劍法不需要別人的認同。”

花滿樓微微一笑,默然不語。陸小鳳則是眉眼笑開,可見是十分的高興了。

四人如此方才落座,西門吹雪出乎衆人意料的先開了口“陸小鳳,你這次來又是想做什麽?”

呃……陸小鳳其實是想了一肚子的說辭的,真的被西門吹雪問起,陸小鳳先是狠狠的幹了一杯酒,然後硬聲硬氣的開口。

“你這輩子有沒有求過人?”

花滿樓聽到這句話,好笑的搖了搖頭,而巫雲深則是一臉不堪忍受的扭過了頭去。

西門吹雪挑了挑眉:“沒有。我的要求并不高。”

“所以有人來求你,無論是什麽人,開出什麽條件,你也不肯答應?”

“我想要去做的事,根本就用不着別人來求我,否則不管誰都一樣。”

陸小鳳終于豁出去了,僵着脖子嚷道“若有人要放火燒你的房子呢?”

西門吹雪道:“誰會來燒我的房子?”

陸小鳳看到某人依舊無動于衷的表情之後就知道完了,于是垂下頭,悶悶的開口“我。我這次來,本來是要你幫我去做一件事的,我答應過別人,你若不肯出去,我就放火燒你的房子,燒得幹幹淨淨。”

西門吹雪沒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放到剩下來的兩個人身上“你們也是如此?”

花滿樓笑而不語,靜靜地坐在那裏,等着陸小鳳的表現。

巫雲深則是慢慢的擡起了頭,沉默的看了陸小鳳一眼,然後轉向西門吹雪,肯定的開口“我與那個人無關。”

真是,太丢人了!巫雲深在心中恨恨的想到。

西門吹雪安然的坐在那裏,眼睛依然沒有從巫雲深的身上移開,只是唇角微微的勾了勾,一身的白衣如雪,此刻沒有了那如同出鞘之劍的森寒之氣,卻多了幾分悠然靜遠的清冷,正如冬日裏的梅花一般,只可遠觀,不可亵渎。

說起來,西門吹雪并非是第一次聽到巫雲深的名字,不僅僅是因為江湖傳聞,更是因為每當梅子熟時,總會有一個不請自來的酒鬼在莊園裏上蹿下跳,不得安靜。而且似乎自從第一次見到陸小鳳,那個人就驚訝的開了口“西門吹雪,你是不是有個妹妹?”

當時的他僅僅是皺了皺眉,只是時日愈久,他知道了,陸小鳳認識了一個女子,正是江湖中頗具盛名的鬼影醫仙,脾氣古怪,行蹤難尋。而從某個酒鬼的口中,他又知道了,其實這個女子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其實這個人有着非同一般的責任感和執着,她不殺人,卻每每因為陸小鳳而不得不涉足麻煩之中,她其實并不是冷漠,只是習慣了守護,女子的心很小,也只裝得下幾個人。西門吹雪并不覺得這樣的女子和自己有什麽相似之處,只是被念叨的多了,下意識的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就把她套在了‘妹妹’的身上,然後,繼續皺眉。

蹉跎了最好的年華只是為了一個靜等男子的回應,西門吹雪不是陸小鳳,當然從他的敘述中輕易地猜到了這個女子每次看似無意實則計算巧妙的行動,他不懈的撇撇嘴,實在是無法認同這樣癡傻的行為,甚至會冷哼一聲,給予不屑的蔑視。如此不幹不脆還想着稱他的妹妹,西門吹雪着實惱恨。直到前沿見到之前,西門吹雪都不認為這樣一個女子有什麽資格能夠讓自己認同,聽着陸小鳳的唠叨,西門吹雪甚至都會不自覺的在心中腹诽,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腹诽之中有着幾分的不屑,亦或是,恨鐵不成鋼。

只是真的見到了,西門吹雪邁步走近花廳的時候就又聽到了陸小鳳的老調重彈,本來時緊皺着眉頭的,進了屋子後也是下意識的掃視了過去,然後西門吹雪就覺得,似乎有些事情,都是順理成章的。

青衣的女子面帶鬼面,靜立一旁,身上散發着淡淡的疏離和清冷的氣息,然後并非是那種自傲的傲氣,卻是單純的如同冰雪般冰冷的寒氣,就好似初冬落在梅樹上的白雪一般,趁着女子沉靜清澈的眼眸,烏黑如墨般的發緞,就好似一抹高懸山頂的輕雲,飄邈悠然。當然,西門吹雪更注意到,雖然女子的氣息寒冷,但是每每看向幾人的目光卻是內斂而溫柔,可見,是真的将這兩個男子放在了心底。

第一眼,西門吹雪就看出了兩人的相近。不但是那一身的寒氣,只要是敏感的人,譬如花滿樓,就能很容易的發現兩人的不同。他的冷冽是因為性格,更是因為肅殺,比起女子純然的冰冷,他竟顯得更為的世俗。但是,真正讓西門吹雪改觀的,還是花滿樓的一席話,西門吹雪如何聰慧,自然清楚,如若不是之前這個女子已經和花滿樓談過,恐怕但是這一身的殺氣就足夠讓這個翩翩貴公子遠離了,只是如果那樣的話,西門吹雪也不屑說些什麽,雖說同是陸小鳳的朋友,難免會有交集,只是他人的眼光從來都與自己無關,若是花滿樓無法認同,他亦不屑與之共處一室。但是事實是,花滿樓并沒有這樣的想法,西門吹雪很像感嘆陸小鳳交友的眼光,他自然能夠看出花滿樓是真心的與自己結交,但是其實更令西門吹雪意外的,則是巫雲深。如此,西門吹雪突然明白了,陸小鳳為何多次強調兩人的相似,不是因為外在,而是因為內心,那種渾然一體的氣質和同樣孤傲獨立的想法,讓西門吹雪和巫雲深有了不可忽視的相似。

西門吹雪突然覺得,巫雲深也該是懂劍的,至少,她懂自己的劍。既如此,便是妹妹,也沒什麽當不起的。

西門吹雪看着巫雲深一臉恨不得揪起陸小鳳暴打一頓的神情,好吧,別問西門吹雪是如何從一張面癱臉上看出來的,面紗早在落座的時候就被揭去了,此刻西門吹雪看着丫頭憤恨的情緒,突然就起了逗弄陸小鳳的興趣。

“你若是想要燒我的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西門吹雪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最多的時候也只有兩三個,但你卻一直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不管什麽時候要燒我的房子,都可以動手,也不管從哪裏開始都行。”

陸小鳳怔住了,他也很了解這個人。

這個人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射出去的箭一樣,從來也不會回頭的。

西門吹雪道:“我後面的庫房裏,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議你最好從那裏開始燒,最好在晚上燒,那種火焰在晚上看起來一定很美。”

陸小鳳忽然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大通、大智這兩個人?”

西門吹雪冷冷道:“聽說這世上還沒有他們答不出的問題,天下的事他們難道真的全知道?”

陸小鳳道:“你不信?”

西門吹雪道:“你相信?”

陸小鳳道:“我問過他們,要用什麽法子才能打動你,他們說沒有法子,我本來也不信,但現在看起來,他們倒真的了解你。”

西門吹雪看着他,忽又笑了笑,道:“這次他們就錯了。”

陸小鳳道:“哦?”

西門吹雪道:“你并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打動我!”

陸小鳳道:“我有什麽法子?”

西門吹雪微笑着,道:“只要你把胡子刮幹淨,随便你要去幹什麽,我都跟你去。”

于是,花滿樓再次微笑起來,而且就連眉眼都是從未有過的舒展,甚至從那清澈空茫的眼眸中,仔細觀察,甚至可以看出幾分期待已久的喜悅。

而巫雲深,則是看着一旁白衣烏發的男子,對上那人看過來的沉靜無波的眼神,一向清冷的眼眸突然悄悄彎起,如同兩泓清泉,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了然和心安,不同于花滿樓帶給自己的相依相伴的甜蜜的安全感,巫雲深突然覺得似乎看到了一座山,只要那座山巋然不動,她就可以倚靠,可以長舒一口氣,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雖然突然,但是如同遇見花滿樓,巫雲深笑了起來,沒有忐忑,唯有釋然。

或許,這就是所謂穿越者的福利?巫雲深在心中悄悄的嘀咕了一句,然後微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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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咱還要拆了孫秀青和石秀雪呢,沒點關系,雪眸還真怕劍神大人一劍削下來,女兒就灰飛煙滅了,唉,果然,當娘,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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