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39 章 不得了了

“宮尋?”她托着下巴,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武林大家錄內、後起之秀一章內見過他的名字。似乎是玄黃派掌門人有生以來、也是病入膏肓時收下的關門弟子。

這所謂的關門弟子即是老師最疼愛、也是最後所收的直傳弟子。江湖上的人都很不能理解,為何鶴老非得在他快死的時候才肯親傳身授,這樣勞累自己不是離死更快麽?

具體原因她也曾問過師父,而月隐只說這是鶴老那樣心胸狹隘之人的顧忌,若不是到了眼下的地步,他是斷不會甘願将自己一生所學授與他人的。

而顧相惜還記得自己當時便問月隐,那她呢,他會将一生所學教授給她麽?但師父卻只是笑了笑,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

在望月樓,直傳弟子共有九位,月隐雖未收過關門弟子,但這些年來卻是再未收徒,只讓他的八位直傳弟子各自收徒,自己卻去當甩手掌櫃。顧相惜也不知道,自己這個三師尊到底是幹什麽吃的,一直以來似乎就只有添麻煩的份。

“沒想到姑娘竟然知曉宮尋污名,實為甚幸,敢問姑娘芳名?”他整個人都如三月的春風一般,和煦生暖,使人不禁生出要靠近的意思。

“我叫顧相惜。宮公子聲名遠播,我不想知道都難吶。只是沒想到竟然有幸可以見到本尊。”顧相惜說着違心的話,這個宮尋可是玄黃派掌門人的關門弟子,而玄黃派與花間佛素有仇怨,這樣一來,那他與花間佛自然也就是仇敵的關系了。

顧相惜很是可惜的搖頭,最見不得美男子之間的殺戮了,傷了哪一個都不好啊!

“原來是顧姑娘。”宮尋客套道。

但這話落在不懂人情世故的顧相惜耳朵裏就不一樣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自己可沒和他見過面啊!便不知好歹地道:“我們以前認識麽?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是要回客棧呢?”

顧相惜的第一個問題就讓宮尋愣了好大一會,一向很鎮得住的他也有些端不住了,心想這人倒有趣,不過是客套的話她倒當了真,真不知是該說她天真還是愚蠢。

他便忽略第一個問題,只回答她的第二個問,道:“今日下午我從客棧出來的時候,看到望月樓的房玄昭正在向掌櫃問一個人的行蹤,我憑他的描述便肯定他正在找的那個人是你,因而猜到你是要回客棧并不難。”

顧相惜“哦”了一聲,她突然想起了花間佛,如果說宮尋能看出她的想法是因為推測,那花間佛呢,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宮尋見她思索的表情俨然是戀愛中的神色,便移開目光不再說話。這個女子與望月樓是何關系他是不得而知了,但見她身上的送行衣,只道是個被攆出去的可憐人。

二人結伴回到客棧,正巧遇到在客棧門口等候她的房玄昭。顧相惜自覺又讓人擔心,惹了麻煩,便乖乖地過去認錯。

“師弟我錯了,師姐以後再也不亂跑咯!”她戳戳房玄昭的胳膊,可憐兮兮地道。

見此房玄昭也只有嘆氣了。若她再晚回來一步,他就要違背師訓,在外動用術法尋她了。比起受點懲罰,他更怕她出事,如果在自己身邊卻還發生了不測之禍,那他必會責備自己一輩子。

“玄昭,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宮尋笑道。

先前房玄昭的注意力都落在顧相惜的身上,他聽着說話的人聲音頗為熟悉,這才注意到宮尋,遂驚喜并擔憂地道:“宮尋!自上回一別可好久都未見你了,近來如何,身體無恙罷!”

宮尋點點頭,許是站在風口久了有些咳嗽,待咳了幾聲後,道:“大夫說這點運動無礙的。這才瞞着師父,偷偷出來了。本想着能趕上望月祭奠和你們再聚一回,未想路上出了點事,來遲了些。”

“總歸是見了面的,由此可見上天對宮兄仍是眷戀着的。”房玄昭一陣安慰,又問了他是如何遇到顧相惜的事,并簡單說明了他們二人下山的目的。

“哦……原來是這樣。”宮尋若有所思,轉過身對她道,“顧姑娘是個有福之人,現在雖身困其中,但來日必能沖破枷鎖。姑娘只需定下心,坐等來臨的那一天。”

顧相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宮尋安慰自己她是很感動啦,但是被一個剛剛被人安慰了的人安慰……這感覺怎麽就那麽微妙呢?還是說互相安慰是他們這些城裏人的常識?于是,她再一次向四周釋放了冷場的技能,只見顧相惜一臉興奮地道:“所以現在是該我安慰師弟了麽?”

“師姐……”房玄昭黑了臉,“話說在前頭,玄昭可是沒有傷心事的。”

“哦!”好可惜的。

在拿到新衣并換上後,顧相惜二人與宮尋分離,兩撥人朝反方向而去。

路上,房玄昭似乎還在為她失蹤的事情感到後怕,遂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道:“師姐這回沒事是幸虧遇到了宮尋,若是遇到了旁人可就危險了。師姐也要為師弟的心髒作考慮啊,若以後再突然消失,那就算你是師姐,師弟也會以下犯上,替師父教訓你的。”

“啊,你對師姐怎麽可以這麽狠心。”顧相惜好不哀戚,一路上都垂着頭,只一心想着自己被房玄昭好一頓教訓的場景。卻不知後者正掩着唇笑得不能自已。

待察覺到自己又被人蒙騙後,顧相惜已經是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了。她是不是太容易輕信人了一點?遂下定決心鍛煉自己看穿謊言的能力,并決定從此開始積累生活經歷,等她能夠再次出來的時候,就能危害社會了!

“師姐小心枝桠。”房玄昭護住她的面部。

“哼,還想騙我。”她氣哼哼地拿開他的手。

“啊……”

一切都來的太快,顧相惜捂着被劃出道血痕的臉,誠心地表示這亂世枭雄還是讓給別人吧,這個世界好複雜的。

————

夜惜宮某處

花間佛将信鴿放回,他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着,“顧相惜由房玄昭護送,二人已離開重語城,不知往何處而去。”

她這是要回長林了。花間佛閉目,自從那日被月隐先請去蒼鹿山過後,再回來時就已經不見顧相惜。而她也只言片語都未給他留下,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只恨沒在她腳上拴根繩子,将她牢牢箍在自己手心裏。

他并不知道,顧相惜其實是留了書信給他的,只不過那封信并未落入他的手中,而是被前來給房玄昭送東西的平野星看到,并将其納入袖中帶走。

就在他思索着要如何讓她乖乖聽話時,門外突然有了動靜。還未睜眼便聞貓叫聲,便知這來人是誰了。

此時的夜惜和那只貍貓已經是密不可分了。夜惜是習以為常,而那貍貓似乎也是死了心放棄了複仇,只沒日沒夜地跟着夜惜,也不知道是因為恨還是別的什麽,總之是要打算和他死磕了,每日他去哪裏它便跟到哪裏,反正在這五界之內是沒有它去不了的地方。

“前段時間我被夜宮主拉去做事,因而沒能過來。”夜惜剛一坐下,那貍貓就理所當然地勾着他的褲腿爬上了他的肩膀,并坐在上面一面維持着平衡感,一面梳理着毛發。

這一幕若換做是旁人那定是十分違和,但是換在夜惜身上卻是讓人挑不出什麽錯來。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奇特的屬性,可以将身邊的東西糅合,最後變得和自己渾然一體。

“聽說,那幾日你在望月樓過得很是快活,每夜入睡都有美人相陪啊。”夜惜話裏無不譏諷,沒想到一向潔身自好的花間佛也有深陷泥潭、夜夜與人交歡的時候。

“替少宮主的人辦事越來越不盡心了,連我在楚狂殿到底做了什麽也不知道。這樣人自不配留在少宮主身邊,不過請少宮主放心,在下已經替你處置了這些人。”面對夜惜的尋釁,花間佛并未直接回應,而是從側面進行反擊。

對于花間佛的做法夜惜并不吃驚,他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手段一向狠絕,從不會給人留後路。但就是這樣,才不能讓他成為夜惜宮的敵人,他嘆了口氣,道:“那些人的死生與我無關。阿佛,我與你一同長大,有這樣的情分在,不論你做什麽我也很難和你刀劍相向。但只有一點,你絕對不能碰的,答應我罷。”

花間佛閉目,道:“少宮主之命,花間佛定會遵守。”

望月樓

傾塌的榮華殿在望月祭奠結束後已在重修之中,而月隐在這段時間一直就住在蒼鹿山的斷魂苑。

這一天在平野垂回過話後,他就端了筆紙臨窗作畫。畫中沒有任何人物存在,有的只是自然風景。

落日餘晖顏色瑰麗,映在蒼茫大地上忖出一片血色。她已離去了七日,而榮華殿也進入修葺之中,一切都将回到最初的模樣。

月隐不住捂了捂耳朵,以他的修為可目視千裏之外,耳聞萬裏之音,湊在一起像是千萬只夏蟬在耳邊鳴叫,從前還能關閉,但現在卻難随心所欲。

因而即便是在蒼鹿山也能聽到榮華殿的修葺之聲。他心中煩悶,便施法在四周設下一道結界。

這下耳邊可清淨了不少,他挽袖蘸墨,正欲提筆但卻似遇到了瓶頸,月隐的手停在半空中難再下筆。筆尖墨水因重力聚集,落下厚重的一滴在累累青石之上。

他嘆了口氣,似乎在嘆自己太過粗心,便揭過這一張紙,将它放在了另一邊。

方瑛潔在踏入斷魂苑時,就看到了這令她驚恐、并永生難忘的一幕。

她敬慕一生的人扶着書案,嘔出一口黑色的血朝後倒下。而他手中的筆也直直落下,在地板上砸出一道可怕的黑色墨跡。

“師父!!”有生以來她第一次的驚慌失措。方瑛潔恐懼得無以複加,并驚懼之下将他和月隐的真實關系叫出。

聽得有人喚自己,月隐轉過頭,透過昏暗的視線似看到方瑛潔朝自己跑來。他伸出手,也朝她的方向遞過去,神識不清地道:“惜兒……”

眼見月隐即将倒下,方瑛潔不顧一切得撲身上前,險險将他接在懷裏。

林蔭小道內,殘陽從樹縫裏落下,籠住前行着的二人。

顧相惜扯了根狗尾巴草學着混混們的模樣叼在嘴裏,同時胡亂地哼哼着自己也不知道哪聽來的調子。正當她惬意之時,突然襲來的痛楚遍布全身,她在這片血色黃昏中驀然回首,一股不可名狀的空落湧上心頭。

她只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

“師父……”

“嗯?怎麽了?”見顧相惜突然開口說起了師父,他感到有些不解,遂問道。

顧相惜垂下頭,緊緊咬着自己的嘴唇。她現在心裏慌亂得很,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感覺,但卻相信一定出了什麽事。因為在上一次百鬼夜行、榮華殿坍塌之時,她便有這樣的感覺,只不過現在的更為絕望。

“我只是覺得師父那邊似乎出了事。雖然我也不大清楚……”她猶豫了會,雖然不太敢相信師父會出事,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房玄昭正要說她多慮了,但下一刻自己的随身攜帶、以保持和望月樓聯系的令牌卻突然開始震動。他面色一變,趕緊下馬掏出後将它立在平地上,随後施法。

只聽裏面傳來大師兄平野垂的聲音,他語氣鎮定、卻還是掩飾不住有慌亂之意,用一種盡量不露出情感的口吻,道:“這裏是望月樓大弟子平野垂。以下的話各位雖然會懷疑,但務必相信這是事實。望月樓現任樓主月隐,已行将就木,即便傾盡望月樓所有,也至多活不過三月。着所有在外的直傳弟子,無論其身處何方,即刻返回望月樓!”

此話一出,不論是身在皇宮清苑的落月搖、或是正在返途中的房玄昭二人、亦或是在望月樓的各行其是的衆直傳弟子,皆是一臉的震驚和愕然。月隐在他們的心目中是早已修仙得道之人,怎麽可能會有生死一說?且他近來也未有渡劫之象,更不可能會是因渡劫失敗!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會讓他突然倒下?

顧相惜搖着頭,怎麽可能,師父逃不過生死……這怎麽可能!

這叫她如何相信?前些日子還對她冷漠的師父,如今就已行将就木,還說什麽難活過三月?她狠狠掐着自己,手指甲都已陷入肉裏卻還是像沒有知覺一般。

她紅着眼眶,道:“回去!我們回去,我不相信師父會死,回去啊!”

房玄昭心中雖然也是痛苦,但他堂堂的七尺男兒,自是不會在還有女子在的時候流露出傷心的神情的。他嘆了口氣,少有的親近了顧相惜,摟過她的肩膀,安慰道:“師父早已修仙成道,就算這是師父的生死劫,也一定安然度過。師姐切莫胡亂猜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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