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46 章 精疲力竭

顧相惜攥緊紅櫻嫁,那伏地求饒的女弟子不過是個耳朵軟的,真正讓她覺得棘手的,還是那以手抱胸的人。

她心中有些發怵,但恨意淩頭,不得不做出副狠模樣,她色厲內荏地道:“你不信我能傷你?”

“若你還是當初的三師尊,那我或許還會敬你,但如今你已是喪家之犬,何來此等口氣?”她本想去攙自己的同伴,但轉念一想那樣會減少氣勢,遂擺好姿勢不管腳下跪伏着的同伴。

見那女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顧相惜氣得直想跺腳,但這樣做無異于只能讓對方痛快得意。無奈之下,她只好将五官都凍住,冷着眉,擺出副世外高人要教訓不識廬山的醬油的架勢,翻手催動紅櫻嫁,并将靈力灌入其中。

紅櫻嫁發出微微争鳴,猛然脫手,以駭人的速度沖向那女子的面門。那人只見一道紅光向她射來,再一睜眼,正對上的便是層疊白布包裹下露出的劍尖。

性命交關,即便那人再如何狂妄,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她不禁咋舌,那人不是說這三師尊是個花瓶,什麽也不會麽?

“你現在可信了?”顧相惜下了樓梯,朝她們踱步而來。別看她面上冷冰冰的,但心中卻是歡喜的,她這招還是和花間佛學的呢,果真是個讓人老實的好法子。但若不是事先在劍上纏了白布,她是萬不敢将紅櫻嫁祭出的。

“你是從哪聽得這些話的,從實招來這件事就算了了,否則我便将你押送至你師父那,讓你身敗名裂。”顧相惜撫上紅櫻嫁,将它取下後架在了那女弟子的脖頸上。

“這…三師尊的事樓中弟子人人口耳相傳,早已是人盡皆知,只是我這同伴住得偏遠,知道得也晚。三師尊想要從我這裏問起,所能知曉的也只是下一個傳播人而已。”她說出早已準備好的回答。

顧相惜聞言也只好罷手,在撤下紅櫻嫁之前,道:“再不要讓我聽到這些,否則割去爾等舌頭!”

“多謝師尊!多謝師尊饒命!”伏地的女弟子見顧相惜肯放過她們,連連叩謝,爾後也不顧看不看得見,兩腿輪圓地跑了,這倒像是顧相惜做了過分的事一般。

“弟、弟子定會遵守,再不敢亂說了。還請師尊先将這仙劍撤了吧!”紅櫻嫁架在她脖子上不過片刻功夫,分明未見紅,卻也凍住了她的經脈,讓她說起話來都十分困難,此番回去少不得要修養個十天半月了。

這紅櫻嫁原是裝盛在封印它的紅傘內的,後來紅傘損毀,便是花間佛也只有在重新封印它後才将它帶在身邊。只因那封印劍的白條看似和普通白布一般,顧相惜自難知其中區別,而以普通白條包裹的紅櫻嫁雖看不出形狀,但光憑劍本身極重的陰氣就可奪人性命。

顧相惜見此人面色灰白,探她脖頸溫度更是冰涼,便知她不是在糊弄自己,遂将劍撤下,饒她性命。

那女弟子走後,顧相惜小心翼翼地扯開一點白布,食指撫上劍身,只覺比平常鐵器要涼上一些,除此外并無異常。

回屋後,顧相惜直接倒在chuang上,現在樓中上下怕都以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了吧?原本樓中只有四個人知曉她與花間佛的關系,房玄昭是不會說出去的,至于師父……他怕是躲自己還來不及吧?那剩下兩個,平野星和方瑛潔,會是誰呢?

她翻了個身,一想起房玄昭她便有些擔憂,昨日她本是要去追去找平野星問話的房玄昭,但半路上卻發生了讓人措手不及的事,以致他們二人分散。到現在已是第二日,卻還是不知他的消息,但願他沒有和平野星鬧僵。

事實上,也确如顧相惜所願,房玄昭與平野星并未鬧僵,他們只是在此程度上升華,直接鬧“死”了而已。

昨日房玄昭去了擇木峰,滿心歡喜的平野星在看到他緊皺的眉頭後便知曉他的來意。

在她更進一步露骨地表示自己的意願後,房玄昭拂袖而去。臨走前将她贈與自己的手帕交還給她,這即表明了房玄昭的立場、也讓平野星徹底狠下了心。

是而也就有了現在,平野星懷揣書信一封,徒步行至斷魂苑。

若說今日清晨那兩名女弟子的對話還能算作是謠言,也還能讓顧相惜翻身,但在這日的午時過後,謠言便成事實,顧相惜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正是那一封記滿小女兒相思愛慕之情的信成了敲定這段孽緣的證據。

她是被一行蒙着金紗、看不清面目的女子綁至水牢的。紅櫻嫁更是當即便被封印,爾後送至斷魂苑,封入劍冢之中。

清晨還在威脅別人仔細身敗名裂的人,下午便先行身敗名裂。舉樓上下皆将此作為裝腔作勢反被打臉的典範,免不得要在茶餘飯後拿來消遣消遣了。

一壺清酒一碟花生米,便足以讓人津津樂道上半天。将一個素未謀面之人罵得體無完膚,神情猙獰、似與之有血海深仇。又在酒足飯飽、興致盎然處做出迎合言語的下♂流動作,逗得桌上好友拍腿大笑,好不歡樂快活。

“主人,已按您吩咐做妥了。只是,這種事讓瑛潔去做不是更好,何苦勞累主人,竟提前出動了她們?”方瑛潔将湯匙喂到月隐唇邊,黑而腥苦的藥讓人聞之欲吐。

月隐将湯匙推開,他并未回答方瑛潔的話,只意義不明地道:“是你勞累了。”

方瑛潔面不改色,重新将湯匙喂到他嘴邊,溫柔笑道:“主人所言甚是。”

昏暗的水牢潮濕無比,顧相惜雙眼被黑布覆住,被剝奪視線的她只能依靠聽、嗅、觸三覺辨物。

她被鐵鏈鎖住了四肢,整個人呈大字型而立,但卻因水位的原因,她必須浮在上面,而這足夠長的鐵鏈便派上了用場,足夠保持她不斷在水面上撲打、以露出鼻孔呼吸的狀态。

這裏的水位在早、中、晚三個時刻達到最深,時常約為兩個時辰。不巧顧相惜便是在午時進來的,雖已過兩刻鐘,但剩下的時間足以讓她耗盡體力。加之對常人而言便已冰涼的水溫,更是要她在凍骨之痛中死去。

果不其然,才不過一刻鐘她便沒了氣力,在一片冰冷中沉了下去。爾後又在本能的求生欲望中揮舞雙臂,以求得能浮出水面獲得空氣。

水牢用兩個時辰的反複循環,磨得人心如死灰,連本能的驅使也可以忽略,而至此它方才會收手。若有人抗不過這兩個時辰,那便只有橫屍于此,成為來年百鬼夜行的一員。

顧相惜并不知曉自己為何會突然被關進這裏。午時她正要生火做飯,那群人便破門而入。爾後不過轉瞬之間,她便被那群金衣女子控制,并不由分說地将她押至這裏,中途不論她問什麽她們也都一言不發,就像是不會說話一般。

還未等她細想,身體就又一次沉了下去,雙臂已經揮不動了,本想去踢牆面靠相互作用力重新浮出水面,但她剛要踢到牆面,腳鏈卻将她的雙腿牢牢牽制住。

她在水下憋不了多久的氣,方才的動作就已經将含在嘴裏的氧氣耗盡。越來越緊的心髒逼迫她張口呼吸,但一開口湧入的就是冰涼的水。在對死亡的恐懼下,她再一次掙紮着浮出水面。

“咳!咳咳!”她被水嗆住,開始不住地咳嗽,而這時覆在眼上的黑布也因為濕噠噠的弄得她臉有些發癢,她伸手想去撓撓,但雙手卻在即将擡出水面時動彈不得。這就意味着,若她想用雙手去做什麽,那便必須潛入水中才能進行。

顧相惜渾身打了個寒顫,這不僅僅來自體溫的寒冷,更來自她內心的恐懼。她不知道還要這樣持續多久,她還能否堅持到明天。

她得在死之前從這裏出去,即便明知不可能也要去嘗試。然而,月隐傾心打造的水牢怎麽會輕易讓人逃脫?這裏所用的無一不是望月樓最好的材料,最複雜的陣法,別說是顧相惜這只修仙菜鳥,便是關押上幾個魔頭也綽綽有餘。

若是紅櫻嫁在她尚有一線希望,但在紅櫻嫁被奪的今天,她只有認命。而在一個多時辰後,顧相惜終于在無數次的嘗試與失敗中宣告放棄。

她重複着沉與浮的過程,直至精疲力竭。所幸在半個時辰過後,水位終于開始下降,她驚喜不已,似乎不用再耗費體力了。

而就在她疲憊地露出笑容時,手腕傳來的拉扯感,以及雙腳下的空無卻再次将她推入絕望。

月隐所建的水牢,那必是折磨人的一大利器。鎖住顧相惜的鐵鏈固定在水牢半空中,上下都沒有可以依靠的地方,即便是早、中、晚六個時辰的浮沉循環過後,也還有六個僅靠手腕吊起整個身體的時辰在等待着她。

她在看不到底的黑暗中昂起頭,很想親自去問師父何苦這樣折磨她,若真恨她大可一劍殺了她。還是說,非要她飽受皮肉才能解他的恨麽?

顧相惜閉上眼,将眸中眼淚鎖住,值得她哭泣的不是這些,她不要臣服于內心的軟弱,更不要臣服于他人的冷漠。

水位已經退到了她的腳踝處,露出她濕淋淋的身體,衣裙因為吃水變重,更是加重她手腕的負擔。而衣裙上冰涼的水也将奪走她的溫度,逼迫她不得不耗費靈力來維持自己的體溫。

她咬住唇角,深知自己在仙根護體的作用下不會因為饑寒而輕易死去。但這樣也就意味着她甚至無法選擇了斷生命,便是親手結束這一切不可能。

如今的她竟連死也要求人恩賜。

而她不願死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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