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60 章 萬物禁聲

“如此也好。”言罷,二人追着顧相惜的去向去了。

憑着紅櫻嫁,幾是彈指之間,顧相惜便已到了飛鳥峰。

衆軍士遙見一道白光而過,一把帶着寒芒的劍平緩落下,爾後從上面跳落下一個女子,不高不矮的個頭,瘦弱不說,全身濕淋淋的還帶着傷。除卻那把劍還有些可忌憚的,實難瞧出還有何特別之處。

她因手筋斷裂握不住劍,只好垂着手,讓紅櫻嫁順其心意橫在軍隊當前,攔住他們的去路。她掃了眼當下,只見萬數石階上,站定着陣馬風樯的錦國軍隊。黑壓壓的一片,如巨型蝼蟻般,幾欲覆滿并吞噬整個望月樓。

的确,凡人的性命對他們修仙者而言就如蝼蟻之卑,但當數以萬計的蝼蟻擰在一起時,光靠着陣仗便是讓人心驚膽戰。切莫說是顧相惜這樣十六七歲的女子,就是中年男子也很難能在這樣的場景下保持鎮定。

“此處已是望月樓地界,爾等無權入樓!”她略帶喑啞的嗓音嘶吼着傳開。随風散了不足百米便盡了。

此刻,山道內靜的可怕,落滿數萬人的地方竟然鴉雀無聲,僅聞風掃落葉的簌簌之音。軍士們如寒松般迎風而立,并為因她的話而産生絲毫的退意。

顧相惜有些着急,以她的經驗并不清楚此刻的正确做法是什麽若在她面前的不是普普通通的人類,而是妖魔鬼怪,那便要輕松許多了。

偏偏還前有士兵,後有追兵的。她若再不快些解決,落月搖他們可就要到了。她想了想,決定故技重施。

沉默之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沉穩有力,緩而有序,聽着便是位武學大家。軍士紛紛朝兩邊散去,一個束以冠玉的男子從中走了出來。

他面部輪廓棱角分明,眉目更是帶着十足的銳氣,一颦一笑皆是狠厲,無一不顯示他身為皇者的威嚴冷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在錦國那便是孤的。而你,見到孤還不下跪麽?”他擡手示意他身前兩側護駕的軍士離開,雙手負後,居高臨下得看着她。

“國有國法,樓有樓規。如今我在望月樓,守得便是望月樓樓規,但縱觀樓內所有法度,上跪天地下跪樓主,獨不見跪拜君王一說。”她身上的水珠聚得久了,便因重力滴落,裹了層泥也沒被吸收,反而彈跳着散開。

這并非是她胡編亂造,而是月隐确實未将此項編錄入望月樓記典或是新生手劄中,非但如此,他還在書籍最後注釋道,“即入望月樓,當免去對俗塵間一切禮節。膝下黃金萬兩,跪天跪地跪我。”

她知道這話說得實在不客氣,但也無需跟他客氣。師父方死他便趁機而入,絲毫不顧及往日情面,即便受難對象是月隐,也還是叫人寒心。

而細想之下,她竟可憐起月隐了,這個男人為了別人的天下,能做出叫同門相互殘殺的事,在死後卻被那個人趁虛而入,企圖奪走他半生心血。黃泉之下,他若有知,又不曉會是怎樣的一番表情。

晴亘神色當即變了,他直起身子,看着她就如同看一個将死之人一般。爾後往後打了個手勢,示意軍士們可以上了,無需憐顧她雙手殘廢,必叫她頭顱點地。

顧相惜吸了吸鼻子,從思想中出來。她看着蜂擁而上的軍士,輕聲念起了咒。

這群人便像是踩了油一般,當即滑倒,爾後骨碌骨碌得滾下去了,途中還撞到了避閃不及的軍士,引發了小一陣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晴亘攏着袖,似也察覺到對方不好對付。正當他苦惱之際,便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他不自笑了笑,與她說起話來。

“你本事倒是不錯,孤來過這裏幾次,卻從未見過你。你師拜哪位師尊,不妨說出來聽聽。”他認定她只是某位師尊的徒弟,不過是稍有些本事而已。

顧相惜身上所穿的,還是那日在紅葉村時,房玄昭替她買的衣裙,再加之她此刻濕噠噠的狼狽模樣,自是不像個師尊,倒像個燒火丫頭了。

“我師拜落月搖。”她脫口而出。

果不其然,晴亘露出了比之前還要生氣的表情。他看出自己是在捉弄他,而她也能按着劇情走向,猜到他心中想法了。

“堂堂的一國之君,竟被一個弱女子糊弄,這成何體統!”

顧相惜毫不客氣的笑了,若不是手筋斷了,她此刻倒能試試淑女式笑法——捂住嘴唇來個笑不露齒。許是她笑得太過用力,将心口處方止了血的劍傷被震開,一滴帶着顏色的水珠滴落。

晴亘也在笑,但不是她那樣震裂傷口的大笑,而是嘴角以微不可見的角度上揚,只在深邃銳利的眼眸中透出亮而灼人的光。

落月搖的劍已砍向她的頭顱。

“顧相惜!拿命來!”她厲聲喝道,劍氣蕩開她方幹燥分離的青絲。

顧相惜穩住身子,克制住本能的逃跑欲望。只要落月搖的這一劍下去,那她的壽命也随将随之終結。

但就在此時,她面前的晴亘卻露出了驚愕的面色,爾後從袖中排出一柄短劍,朝落月搖的劍打去。

兩柄劍在空中發生碰撞,劍光四射,刺耳的聲音撕磨着人的神經。

落月搖虎口一麻,長劍竟被震的脫了手,由此可見他方才用力之狠。她後退兩步,疑惑得看着晴亘。

“你是顧相惜?”他鎖着眉頭,看着顧相惜的神色越發危險。

若非是晴亘剛才的那一下,此刻她早已解決了落月搖。她不自舔了舔唇,壓下心中的焦慮,爾後對他點了點頭。

“孤輸了。左軍原地休息一刻鐘,一刻鐘後攻入望月樓!”晴亘目光沉了下去,露出了可惜以及無奈的笑。

他失望地看着落月搖,嘆道:“這是我與你師父的賭約。你不該不聽孤的話,不叫人守在這裏。現下,孤只有袖手旁觀。”

落月搖抿着唇,她以為晴亘只是想叫她早些過去,并不知這背後有什麽賭約,更何況她一直在與洛九交戰,根本抽不出空來管這裏。

聞言,顧相惜蹙起了眉,晴亘口中的賭約是與她相關,聽其與落月搖交談的內容,似是與守在入口之人有關,而贏得條件便是她第一個出現在這裏。該死,他就料定會是自己麽!

現下,落月搖的攻擊被晴亘打斷,她若再站着不動勢必會引人懷疑,想再引人入陣就難了。她只得另想辦法。

而此刻,洛九帶領着大部隊随之趕到,他看着眼前三人對壘,卻各自相安的場景也是一愣。

“師姐,如何還不動手?”他徒步到落月搖身邊,謹慎地問道。

“她守着那塊地不動,我懷疑有詐。”她話音方落,就見顧相惜身子一彎,爾後嘔出一口血來。

這并非是她有意為之,而是身體确實如此。先不論她一身外傷,但是這水牢寒氣逼人,她陰寒入體,每一次運術通靈,那寒氣便更逼近她五髒六腑一分。

早先在水牢時,她因身處寒窟渾然不覺此事,但如今身在外界,運過兩次法術就已覺不妥。而她方才又想運的法術,便是壓垮她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相惜轟然跪下,伏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此刻她三千青絲盡然幹了,于她腦後一并散開。她埋着首,整個五官都因疼痛而在扭曲。

她全身的筋骨都在她體內扭曲着炸裂開,撕裂般的疼痛從她每一寸肌膚蔓延開。她想擡手去抓紅櫻嫁,但雙手已廢,而她因疼痛無法集中精神,根本掌控不得它。

“殺、殺……”她口齒不清得說着。

晴亘就在她面前站着,疑惑而又漠然的垂着眸,他與往常無異,于高處俯瞰着旁人。

“不像作假。”洛九認真觀察一番後道。

“再看看,若是真的,也無需我等動手,只等着結果。”她越發心平氣和,冷傲的眉眼睥睨着眼前萬物。

顧相惜隐忍着,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滿是汗珠,她的意識漸漸模糊。手指指着紅櫻嫁的方向微微顫動着,似在渴求着一個了斷。

“殺了我!”她聲嘶力竭。

無人理她。只漠然地注視着她,如同看待一件既定的事物般,只在等一個最終的結果。

涼風漸起,送走入口處殘剩的“銷骨”。萬物禁聲,獨餘她痛苦而隐忍的嘶啞之音。

枯葉如蝶般振翅而落,塵埃與碎葉一并落在她身上,似要将她埋入土中。紅櫻嫁顫動着,發出長而尖銳的悲鳴。

一襲紅衣翩然落下,衣袂翻卷着,因風撲打在她落下清淚的臉上。那紅衣主人在一片拔劍聲中攤開手,将紅櫻嫁納入他手中。

“花間佛!”晴亘一字一頓,字字咬牙切齒。

顧相惜擡起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顧相惜:聽說我們要完結了?

作者:是噠是噠,還有兩萬字逗完嚕!因為存稿不夠榜單字數,所以要緩更嚕!

顧相惜:我看你很高興?拔劍中

作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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