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西廂 - 第 11 章 章節
否真能悟透了。可這世間,太多人能悟了他人,卻總悟不了自己呀。有個故事說,菩薩都要求菩薩自己呢!
紅娘啊了一聲,崔莺莺忽而用絹扇掩了面,閃爍着眼神道:“紅娘,你說的那個張公子,可是住在西廂房的?”她沒說出張君瑞這個名兒,她不想說,存了私心,以為這是她自己的秘密。
紅娘嗯了一聲,有些探究地看着崔莺莺:“姐姐,你怎的問起這個來了?”是,是有事情發生了麽?在她不在的時候。崔莺莺的眼神,令她起了疑,是的,她學會了察言觀色。而學會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明白老夫人對她不待見,原因在與她的長相,她的美貌,她太過妖豔。
真是奇怪,明明很多男人都喜歡看着她,為何女人卻總是不能接受呢?
她有些委屈,玉樹就很喜歡她的模樣呀!她只是委屈,并不知道要去辯解或者讨個說法,現在的紅娘,還未有這些個念頭。
崔莺莺卻不答,轉移了話題:“紅娘,下次別做那樣的事兒了,吓着了別人。”
紅娘見她不答,心下隐隐約約明白她是不願意說,卻也未深究,只是順着她的話道:“為何?”
她猛然睜大了眼:“啊,我明白了,姐姐是在偏袒他!”偏袒,是她新近學會的詞,首次用到,有些興奮。
惹得崔莺莺臉上一紅,美目一瞪,口中反駁:“什麽偏袒?我是道這好歹也是寺院,若是讓人發現了你在搗亂,可不好收拾。”
又盯着紅娘看:“你去哪兒學了這詞兒?”
紅娘笑了:“前幾日在路上,碰到一個婦人帶着的兩個娃兒,為了争一串糖葫蘆鬧将起來,大點兒的那個說婦人偏袒弟弟呢!”于是,她懵懵懂懂地想着,對一個好,對另一個不好,這便是偏袒了吧?
是的,日後,她将會明白偏袒這個詞,是能傷人的。
崔莺莺無奈地看着她:“這得用在相識的人身上,我……”她住了口,原想說與那張君瑞不相識,卻想起今日與他在花園的交談,寥寥幾句,卻足以讓她銘記一心。那樣的一個俊逸公子,滿腹的才學,溫柔的神态,怎叫她不動了心?
紅娘卻追着她的話頭不放了:“姐姐?你與他相識麽?”她聰明的,嗅到了味兒,只是不夠圓滑,若她再老練些,便該明白,此事不應追問,只需在心中知道了便罷了。
崔莺莺臉上一紅:“倒也不是相識,只是在花園碰上了,便聊了幾句,他說他姓張,我便想到了你說的那個……書生。”越解釋,越掩飾。她終究還不能适應這般的狡猾,無礙,日久天長,習慣便好。
紅娘哦了一聲,也不再追問。
兩個女子,各懷心思,都以為自己守住了自己的秘密,卻不知,那秘密竟是一樣的。她們以為,守住了那個名兒,便是守住了他的魂,他的心,于是,有默契一般的,誰也不提。
心魔孽障
心魔孽障 夜,妙覺依然在打坐。是的,他還在想着白日的事情,一個茉莉妖精,将他二十年來的信仰刺穿了個傷口,還未來得及完全的消化,便又憑着感覺去救了一個女妖。感覺,感性,而不是他應該擁有的理智,事情既已做下,要說後悔,是絕沒有的。只是無法給自己一個解釋,除非,要他承認自己過去所收的妖也有不該收的。
固執的性子,這叫他如何能平心靜氣?如何去承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而他也有,那便是降妖伏魔,可如今……要去推翻了個執念麽?
于是,雙目緊閉,劍眉皺起,額上流下汗來,漸漸的,身上也如浸在了水中一般,全是汗,黏糊糊,不爽利,猶如那揮之不去的疑惑,纏住了他不放。臉色變幻,心中也是一片的混亂,他漸漸感到快坐不住了。
猛然睜開眼——
一只小手從身後緩緩伸出,流連于他的胸膛,又探入了僧衣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着,如春風拂過,不,春風是和煦的、無意的。可這手,卻是不安分的,像是女子小巧的舌尖在輕輕舔舐。
“師傅……”嬌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有人在調皮地吹氣,嘻嘻笑着:“師傅,何以不解風情呀?便讓我來教你,何為人的好處吧!”
妙覺不動如山,眼神依舊看着前方,那裏,有他這一生的信仰——佛。
舌尖,在描繪他的耳朵輪廓,又輕輕啃咬他粗壯的頸項,香氣,蟲子一般往他的鼻孔中鑽。小手漸漸下滑,放在了不該放在的地方,那是男性的象征。
妙覺冷然道:“妖孽,你以吸取男子精元為修煉之道,貧僧自然要将你降服!”
“那麽,”聲音輕笑:“你要如何降服我?用身子麽?師傅,你好結實呀,不如,與我風流一場?此生此世,教你無法忘懷。”
“孽畜,”他的信念執着:“貧僧絕不會受了你的誘惑!收了你乃是天理,還不退開!”
一切又回複了平靜。
呼!妙覺猛然睜眼,原來,不過是孽障,他戰勝了。正要繼續打坐,冷不防一具身子出現了在他的面前,女人匍匐在他的腿上,柔臂纏在他的腰間,十指扣緊了他的肌肉。
“那我呢?師傅,”她低着頭,凄凄道:“為何要收了我?”十指漸漸使勁,長長的指甲往他的肉裏鑽,疼痛難忍,冷汗便從額上冒出。
她尖聲道:“我不過是愛上了一個男人,他也愛我!我沒害他,他不過是虛弱,只需調養,便能回複健壯!你為何收了我?!”
擡起頭,正是那茉莉妖精,她怨恨地看着妙覺:“師傅,你不懂情愛,你是沒心的!”
妙覺與她對視,聲音平穩:“人妖殊途,乃是天理!”只是額上,已經留下了汗水,抑制不住。
“天理?”她笑得陰森:“師傅,上天為何要讓妖學會了人間的情?人間的欲?我們本是無欲無求,不知人事,将我們浸染的,是人呀!為何你不去收了人?”
妙覺不語,腰間的疼痛漸漸加深。
茉莉妖猛然将一只手放到了他受傷的左臂上,用力抓緊,血便滲了出來,極多,如小溪蜿蜒而下,滴落在他的僧衣上,豔紅一片。
“師傅,你以為,你為何存在?為天而存在麽?”她恨恨盯着他的雙目:“你也不過是個走狗罷了!為了俗世醜陋不堪的人,你甘心麽?”
妙覺忍着疼痛的眩暈,緩緩道:“人世間的人,所做之事,上天在看,自會有相應的果。貧僧有貧僧的職責,自然要履行。而人間的情和欲,乃是修煉者的考驗,你過不了,不能怨他人。修煉之道,本就是無情與艱辛。”
茉莉妖精大哭着:“我不聽!我不服!”她的身影開始模糊,漸趨透明。
妙覺看了她一眼,閉上雙目。
妙覺睜開眼,呼……呼!胸膛用力地起伏着,一滴滴的汗水滾落身上。又是心魔,那麽,他算是過關了麽?唔?看向左臂,血紅一片!
站起身,他出了禪房,要去重新給傷口包紮,卻不防,在門外的月下,看到了法本長老的身影。他看着妙覺的滿頭大汗,以及那左臂的猩紅,緩緩道:“可是有了心魔?”
妙覺低頭:“弟子無能,幾乎讓心魔給惑了。”是的,在那一刻,他不是不憐惜茉莉妖精的。
法本依舊盯着他看:“妙覺,你左臂的傷乃是李公子所傷,是也不是?”
“是,師父。”要探到這個消息,并不難,想來,下午那李榮生也派了人過來了。
“看來,你是心生憐惜了。”一字一句,句句中的。
妙覺擡起了頭:“師父,這天下間的妖,也不全是該收的。”
法本點點頭:“你明白了?”
妙覺一愣,他以為師父會反駁他,誰料師父竟早已明了一般的。他不禁有些不解:“師父,為何過去您不曾告知我?”
法本卻一笑,眯了眼:“妙覺,這世間如此之多的理,為師怎可能一一告知?過去給你講的佛法,你未曾悟透,便自以為已經悟透,這該怪誰?你自小便比他人要聰慧許多,萬事都能搶在前頭,須知有些事情并非簡簡單單或是比他人聰慧些便可明白的。正如為師對你說過的,有因便有果,你今日所受之痛與孽障,乃是你自己造下的。”
妙覺不語,原來,他過去自以為是的聰明,竟是蠢笨的,以為有了天生的聰慧,便可以明白所有一切的個中道理。
原來,他也不能免俗,可他卻要身負着脫離俗世的責任,他不能擁有俗人的感情。這一生一世,就要在這威嚴莊重、卻孤獨單調的寺院中,履行他拯救蒼生的責任。
這便是他生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