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女帝 - 第 104 章 笨的可以 鑽滿1600加更
聶青婉忍着傷口處鑽心的疼意,皺了一下眉頭,輕聲道:“還沒笨到家,知道我還是你的祖宗,你剛是想親手殺了你的祖宗嗎?”
一句話,徹底把陳溫斬說的眼前一黑,身子趔趄了一下,整個身子随着懷裏的女孩一起栽倒在了床上。
親手殺了他的祖宗?
不,不,不!
他怎麽可能會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
只有殷玄才會做那樣的事。
陳溫斬伸手摟緊懷裏的女孩,整個身子都壓在她身上。
聶青婉伸手推他,感覺他渾身都在顫抖,他在呢喃:“怎麽會呢,你真的是她,你一定是假的,你一定是騙我的,你知道我要殺你,所以你故意誘惑我,我都說了,我不吃你這一套,不吃你這一套的。”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漸漸的沒了。
他在哭。
聶青婉被他壓的很疼,尤其是傷口的位置,她推着他:“陳溫斬,小刀子,你壓疼我了。”
小刀子這三個字一出,陳溫斬猛的一怔。
他手肘支着身子,慢慢的擡起頭來,眼中充血一般地鼓着晶瑩的淚,他的呼吸是急促的,那種急促像瀕臨死亡時的喘息,那麽的沉悶,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視線往下,看向她受傷的地方,一片血漬,把他的眼睛熏染的越發的紅。
可他沒有動,他渾身的血液和細胞都在充斥叫嚣:他一箭射傷了她的祖宗,差點射死了她,他剛剛還用那麽大的內力傷了她,差點又了結了她。
陳溫斬眼前陣陣發黑,腸子都快悔青了。
他确實笨的可以。
像殷玄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他沒有心,怎麽會移情別戀,這裏面一定有蹊跷才對,他怎麽不查查就下手了呢!
陳溫斬自責的要死,呼吸快喘成粗炮桶子了,他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回來了,我不知道你是她,我不知道……”
聶青婉趕緊打住他,再讓他這麽自責下去,她真要去見閻王了,她道:“沒怪你,你去把王雲瑤喊進來,我得換藥,包紮,快點。”
陳溫斬伸手擦掉她唇上的血,将她小心放好,起身一個箭步沖到門口,拉開門,喊:“王雲瑤!”
王雲瑤立馬從一側走出來,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她就臉色大變,急急地推開他,往屋內奔。
王雲瑤在陳溫斬的身上看到了血跡。
謝右寒也聞到了陳溫斬身上的血腥味,他眉頭蹙了蹙,但他沒進去。
不一會兒,王雲瑤出來了,見她急匆匆地要往醫房裏跑,謝右寒拉住她,問:“怎麽了?”
王雲瑤跺腳:“娘娘的傷口流血了。”
謝右寒一愣,王雲瑤掙脫了他的手,一股煙地沖到醫房,拽了冼弼和祝一楠,讓他二人都過來給聶青婉瞧傷,他二人慌忙松開手頭上的事情,紛紛提了醫藥箱,趕緊來了,一進到龍床就看到聶青婉躺在那裏,胸口前的衣衫染了很多血,冼弼大驚失色,祝一楠倉皇地沖上去,一把扣住聶青婉的手,給她號脈。
號完脈,他渾身的冷汗一散,七月盛暑的天,他竟感覺到了冷意。
還好,沒事。
祝一楠松開聶青婉的手博,對她道:“我下去給你開藥,再拿新紗布來,雖然受到了外力沖擊,但好在這幾日休養的不錯,沒大影響,傷口再重新包紮一下,再服一劑藥,多休息,就又能恢複到之前的狀态了。”
冼弼在祝一楠丢開聶青婉的手後也拿起來號了一次脈,號完,他松開手,問王雲瑤:“娘娘如何會突然變成這樣了?她中午還好好的。”
王雲瑤往旁邊看了陳溫斬一眼。
這個時候冼弼和祝一楠才注意到室內多了個人,冼弼認識陳溫斬,可祝一楠不認識。
冼弼看到陳溫斬,明顯的很是驚愕。
他看看陳溫斬,又看看聶青婉,最後抿了抿唇,什麽都不問。
祝一楠不認識陳溫斬,不由就多看了兩眼。
陳溫斬立在那裏,官袍将他那張峻冷又邪美的臉拉的十分的莊嚴,他的神情一片木呆,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聶青婉的身上,他似乎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看不見外界的任何人,他此刻的一片世界裏面全是面前的女孩,腦中充斥的全是她剛喊他的那一句小刀子,然後萬馬奔騰而過的就是他一箭命中她心口的場景,是她從高空墜落的場景,是她剛剛吐血倒地的場景,是她衣襟前染滿鮮血的場景。
陳溫斬只覺得渾身冰涼,血液都被抽幹了,他竟然……幹下了如此該死之事。
幾個人的目光在陳溫斬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但沒有停留很長,因為冼弼要去熬藥,祝一楠要去開藥,還要拿紗布,拿清洗傷口的藥,沒時間在這裏磨叽,也沒時間去關注不該關注的人。
他二人收回視線,立馬下去忙該忙的事情。
王雲瑤怒瞪着陳溫斬,要找他算帳,被聶青婉喊住了。
聶青婉說:“不用管他。”
王雲瑤不甘地道:“可他傷了娘娘。”
聶青婉道:“反正我也沒事,他這會兒怕已經被後悔給淩遲了,你不用找他算帳,他自己就會給自己算帳。”
王雲瑤哼一聲,收回視線,準備問一問聶青婉,剛剛發生了何事。
可是,視線收回的瞬間,她一下子就看到了挂在陳溫斬腰間的那一個荷包,她目光一驚一疑,又仔細地瞅了很久,覺得甚為熟悉,她就走過去,很近很近地看了好幾眼,這才倏地一轉身,望向聶青婉,指着那個荷包:“娘娘,這是?”
聶青婉沖她噓了一聲,讓她過來。
王雲瑤狐疑不解,但見聶青婉喚她,她只好走回床邊,往邊沿一坐,用眼神詢問:“荷包怎麽會在他的身上?”
聶青婉搖搖頭,沒說話。
王雲瑤又轉過臉,去看了一眼陳溫斬,他還跟個木頭似的,定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家娘娘。
王雲瑤撇嘴,想着這人神經病吧!
王雲瑤不知道她面前的這位娘娘是曾經的聶太後,也不知道陳溫斬就是那一天射箭的人,亦不知道聶北今日與聶青婉說了什麽話,更不知道聶青婉宣夏途歸和陳溫斬進宮是做什麽,雖然王雲瑤來帝都懷城的時間不長,又一直呆在宮中,但這些時日過去了,宮外禁軍們統領的名字她還是聽過的。
陳溫斬的威名,她亦聽過。
而陳溫斬姓陳,跟陳皇後是一姓,也是出自陳府。
那麽,這個陳溫斬就不得不讓她防備了。
尤其,那個裝了炎芨草害了皇後中毒的荷包居然戴在了他的身上。
王雲瑤感覺這事蹊跷而詭異,她收回放在陳溫斬身上的視線,看向聶青婉。
聶青婉知道她有很多疑問,亦知道她的內心此刻定然在翻江倒海,但有些事情解釋不清,亦說不清,現在也不是跟她說的時候。
聶青婉道:“今日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講,交待浣東浣西和謝右寒還有冼弼跟祝一楠,嘴巴閉緊一點,不該讓皇上知道的事情,一律不能說。”
王雲瑤皺眉:“這些人不打緊,娘娘怎麽交待,他們就會怎麽做,可外面那些禦林軍……”
聶青婉道:“不用管他們,他們守在外面,頂多對皇上說我今日見了兩個宮外禁軍統領,卻不會知道我又傷着了的事情,不用擔心。”
王雲瑤不解,低聲問:“娘娘為何要包庇這個人?”
她又壓低了聲音:“這個人可是皇後母家的呢。”
聶青婉輕掀眼皮,扭頭往陳溫斬看去,視線一對上他的,他就立馬一動,兩條大長腿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往前挪動,可還沒近床畔,王雲瑤就喝住了他:“站遠點,不許近床。”
陳溫斬一瞬間眼眶就紅了,他看着聶青婉,低低地沉啞地說:“對不起。”
說完這三個字,一滴淚從他眼眶中滴落,砸在了還泛着淡淡血腥氣的地毯上,轉瞬滲進地毯裏,消失無痕。
聶青婉沒理他,只說:“你先出去吧,守在門口,我一會兒再喚你。”
陳溫斬雙手攥緊,眼下壓着崩潰的疼意,薄唇抿的死緊,一臉慘白的痛苦,他是極想極想上前,跪在她的床前,對她請罪的,可她說:讓他出去。
她在怪他嗎?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呀。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她呀。
陳溫斬什麽都沒說,只失魂落魄地踩着輕飄飄的步伐,走了出去。
等門關上,謝右寒往他臉上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他身上染了鮮血的宮袍,眉心擰成一道川溝。
謝右寒拿起陳溫斬的大刀,對着他官袍染血的地方戳了一下:“是你傷的娘娘?”
陳溫斬毫無焦距的視線對上了他的。
當看清陳溫斬眼中的眼淚和血紅後,謝右寒一愣。
陳溫斬低聲道:“我有罪。”
謝右寒冷哼:“果然是你傷的。”
陳溫斬抿唇不言,只心髒被一刀一刀地淩遲着,血肉模糊的疼。
大概疼的沒有知覺了,他麻木的站在那裏,一雙鮮豔的桃花眼盯着門,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