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女帝 - 第 118 章 驚恐害怕
李府座落在攬勝街471號,聶府座落在攬勝街18號,這中間隔的距離還是挺遠的,馬車從18號門前駛過的時候,王芬玉不由得朝那邊望了一眼,也就一眼,她便收回,小心地駕駛着馬車,去了471號的李府。
李府不大,院門是中等格局,三進的官居,夏淩惠一個人在家,眼瞅着沒事可做,她就讓舒仁喊上幾個丫環拿上簸箕和背簍以及雨傘一起去西城郊的桂花林裏摘桂花,回去之後做桂花月餅以及制桂花酒,這已經到七月中旬了,馬上就要到八月,在八月仲秋節到來之前,懷城一半以上的婦人們都會帶上丫環們去西城郊的桂花林裏摘新鮮的桂花,回家給夫君們釀桂花酒,再給孩子們做桂花月餅。
李東樓和李玉宸都喜歡吃夏淩惠親手做的桂花月餅,也愛喝夏淩惠親手釀制的桂花酒,當然,李公謹也愛。
每年的這個時候夏淩惠都會提前去摘桂花,以免去晚了,摘的桂花不鮮活。
仲秋節那天所有為大殷帝國當職的官員們全都休假一日,回家團圓,那一天李東樓和李玉宸也會回來。
李玉宸自從進宮後,回來的次數少之又數,夏淩惠能盼的就是十五仲秋以及大年夜了,李東樓那小子雖在宮中當差,但每天都會回來,就近一個月他住到宮裏去了,少見面,可夏淩惠也不想他。
夏淩惠正跟丫環們在院子裏忙碌,管家文紀匆匆跑進來,對她道:“夫人,老爺回來了。”
夏淩惠站在曬架前折着簸箕裏的桂花,挑選最好的騰到另一個簸箕裏,然後曬上一日,明日就可以拿出來制桂花酒了,她聽了文紀的話,頭都不擡,只道:“回來就回來了,他還讓我去門口迎接他不成?讓他進屋歇歇,你去伺候着,我在忙,沒空搭理他。”
文紀道:“不是老爺一個人,還有王芬玉表小姐跟夏二爺,夏二爺渾身是血,正被老爺扶進來,老爺讓你趕快過去呢!”
夏淩惠一聽,手上的桂花當下就被她甩了出去,她震驚地扭頭,問文紀:“你說什麽?”
文紀又重複了一遍。
夏淩惠猛地收手,擡步,一臉急沖沖地往門口走了去,文紀立馬跟上,後頭的舒仁囑咐丫環們好生伺候着這些桂花後也擡腿跟上,三個人往門口走,還沒走到門口,就在大院裏碰到了已經走進來的王芬玉以及李公謹和夏途歸。
李公謹攙扶着夏途歸在往堂屋裏進。
這恰時快到中午了,七月的太陽火辣辣地照着,把夏途歸那一身的鮮血照的特別恐怖,夏淩惠狠狠一怔,沖上去就問:“怎麽回事?”
李公謹看她一眼,道:“進去說。”
夏淩惠當下伸手,攙扶着夏途歸的另一邊,王芬玉沖夏淩惠喊了一聲三姨,夏淩惠嗯了一聲,算是應了,因為擔心夏途歸,夏淩惠也沒心思跟她寒暄客氣,等把夏途歸扶到了堂屋裏,放在了涼榻上,李公謹這才把今日皇宮裏發生的事情說了。
說完,李公謹道:“先讓二哥在我們府上養養傷吧,等他傷養好,芬玉會帶他去大名鄉見爹。”
夏淩惠蹙眉,看着夏途歸趴在榻上,臉埋在薄褥裏,一聲不吭卻渾身是血的樣子,低聲道:“好。”
李公謹喊來文紀,讓他去請個郎中過來,文紀應了,取了一些錢就出門,請郎中。
王芬玉對夏淩惠道:“三姨,我這段時間也住這裏,陪你一起照顧二舅。”
夏淩惠高興地拉着她的手,笑說:“有你陪我剛好,最近東樓也住到宮裏去了,晚上吃飯都沒個說話的人了。”
李公謹瞪她:“我沒陪你說話?”
夏淩惠壓根不理他,拉着王芬玉坐在了椅子裏,問她她爹的身體狀況,得知夏謙的身體還不錯後,夏淩惠就放心了,但餘光一掃到趴在榻上滿身是血的夏途歸,夏淩惠又憂心了,她輕嘆道:“得給爹寫封信,對爹說二哥已經平安出來了,不然他老人家肯定會一直揪着心。”
王芬玉道:“是得寫信,二舅媽也還在大名鄉,我一時半刻回不去,還得勞二舅媽先住在大名鄉,照顧外公了。”
夏淩惠道:“她照顧幾日也是應該,那便寫信吧。”
王芬玉點了點頭,夏淩惠讓舒仁去備紙墨,備好,李公謹帶着王芬玉去了書房,李公謹不代筆,信是王芬玉親手寫的,寫好,李公謹喊了一個家仆,讓他去送信。
家仆前腳走,後腳文紀就帶了一個郎中進來,這個郎中不是別人,正是三葉藥鋪的餘三。
餘三也住在攬勝街,只不過,是街尾,恰巧與葉子巷交接,餘三開的藥鋪就在葉子巷上,他是個大善人,時常接濟葉子巷巷尾青銅胡同裏的乞丐,在葉子巷一帶口碑極好,李公謹一家人但凡有個小痛小病,需要買藥或是需要郎中來看診,都會找他。
餘三跟李公謹一家人也算極熟悉了,文紀一去三葉藥鋪請他,他二話沒說,把藥鋪交給坐堂看着,他提了診問箱就來了。
餘三給夏途歸看了傷,又開了藥。
雖說打的是三十軍棍,好在夏途歸是練武之人,皮糙肉厚,又有內力護身,這血看着是可怕,可實際上,并沒有傷到根骨,也就皮外傷,休養個三五日就好了,想來施刑的人是手下留情了的。
餘三來的時候沒有備藥,文紀只好又跟他回三葉藥鋪,去取藥,取的只是一天的藥,用餘三的話說,每日傷口都會恢複,用量也就不同,得日日新開才合适,文紀是極相信他的醫術的,就聽他的。
文紀取了藥回去,舒仁拿下去讓丫環們煎煮,煮好拿過來,夏途歸自己接着喝了,喝完就又躺下去,繼續養着。
聶北今日連破兩大懸疑案件,不僅轟動了金銮殿,亦轟動了整個後宮,等消息傳到壽德宮,陳德娣當下就覺得匪夷所思,她挑眉問何品湘:“聶北查出來毀禦辇傷婉貴妃的真兇是夏途歸?”
何品湘唏噓道:“是呀,娘娘,你說這聶大人葫蘆裏在賣什麽藥呢?那件事明明不是夏途歸所為,可聶大人就偏要說是夏途歸所為,而更奇怪的是,夏途歸居然也不辯駁,就一口咬定那件事當真是他所做,若不是後來王芬玉拿了太後賜給夏公的免死令牌,這夏途歸難逃一死不說,就是夏公,怕也要受牽連。”
采芳在一旁道:“這事兒聽上去确實很奇怪,以十六閻判的斷案威名來看,聶大人不可能錯判這麽大的冤情,更怪的是娘娘你中毒一案所牽系的那個荷包,居然戴在陳統領身上,那荷包明明是馬豔蘭買的,又送給了窦太醫,窦太醫并不知道那荷包裏裝了炎芨草,戴在身上,惹得娘娘意外中毒,那挑貨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可今日,陳統領一口咬定那荷包就是他的,且一直在他的身上,那這麽說來,那個挑貨郎就是陳統領了?潛入煙霞殿盜取炎芨草的也是陳統領了?”
陳德娣沉着眉心沒應話。
何品湘道:“單從武功來說,我是相信陳統領有那能耐無聲無息潛入煙霞殿,盜取炎芨草的,可陳統領沒道理這麽做呀,兜這麽大一個圈子,他是為何呀!”
采芳道:“聶大人不是說了嗎,嫁禍明貴妃。”
何品湘撇嘴,但想到陳溫斬經此一案之後被發配到了拓拔明煙跟前伺候,她又暗生欣喜,她對陳德娣道:“娘娘,陳統領去了煙霞殿後,那那個拓拔蠻子就徹底落在陳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往後想拿捏她,那還不是信手拈來之事?”
陳德娣緩慢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何品湘一愣。
采芳也一愣。
采芳問:“娘娘是什麽意思?”
陳德娣蹙緊眉心,掏出帕子在手心裏沉默地把玩,帕子是上等的絲絹,看上去精致可人,此刻被陳德娣揉的皺成了老樹皮,以此可見陳德娣此刻的內心有多麽的糾結,不,也不能說是糾結,而是被眼前的事情困擾的一時解不開的焦慮。
在陳德娣看來,這件事有很多詭異之處。
比如說聶北為何會把禦辇出事以及婉貴妃出事一案判給夏途歸,還有怎麽就那麽巧了,夏公知道這件事,且,手上還有太後賜的免死令牌,好巧不巧的又趕上了,救了夏途歸一命。
且夏途歸跟陳溫斬是三年搭檔,昨日才剛被婉貴妃宣見,今日這二人就成了兩件案子的幕後黑手。
且皇後中毒案的荷包出現在了陳溫斬身上,陳溫斬明知自己承認了那個荷包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他還是當着皇上,當着整個金銮殿的大臣們斬釘截鐵地承認了,如同夏途歸承認自己有罪一樣,毫不推诿。
而最後,風風火火的兩件大案子,一個以夏途歸丢官而結束,一個以陳溫斬被罰去煙霞殿而結束。
這樣的處罰,真的離陳德娣原本想的差太遠了。
大概離所有人想像的結尾也差的極遠極遠。
而陳溫斬的身上為什麽會有那一個荷包,他又為何要一口咬定那個荷包就是他的呢!
聶北既出來了,不管是逮着禦辇出事還是婉貴妃中箭還是皇後中毒一案,只要聶北查到這些事情跟陳溫斬有關,他一定會借題發揮,咬住陳家不放,勢必要把陳家拉下水才甘心,可他沒有。
單這一點就讓陳德娣覺得十分可疑了。
另外就是,陳溫斬被罰去了煙霞殿,皇上又讓聶北繼續追查煙霞殿裏面那一起懸疑的‘藥材殺人’事件。
陳德娣真不敢深想,一想就覺得背後冷汗直冒。
聶北的本意應該不是只查煙霞殿的‘藥材殺人’事件,而是太後之死。
太後當年就是死在拓拔明煙所制的香粉上面,聶北定然知道了,所以,要尋個正當的理由,正當的手段,正當的途徑,光明正大且堂而皇之的在煙霞殿調查。
那麽,皇上把三哥罰去煙霞殿,是監督聶北嗎?
可明明把三哥罰去煙霞殿的提議是聶北提的,這又是為什麽呢?
陳德娣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覺得聶北斷的這兩件案子,十分的詭異,且比案子本身更叫人懸疑,可以說,聶北斷的這兩個案子,層層疊進,滴水不漏,水到渠成地将自己與煙霞殿連接了起來,亦為他查太後之死鋪好了橋梁。
陳德娣陡然一陣心驚,莫名的心頭又冒出一陣寒意來,總覺得背後有一只十分有力的手在推動着這一切,在掌控着這一切,而所有的事件的源頭,都是婉貴妃。
陳德娣眉頭攏緊,問何品湘:“皇上身上的那個荷包,還在戴着嗎?”
何品湘不知道陳德娣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不是明明在說聶北斷案的事情嗎?她不解地看了陳德娣一眼,卻沒有多問,而是認真地答道:“戴着呢。”
陳德娣道:“随時關注着,一絲一毫也不能放松。”
何品湘道:“娘娘放心,不會松懈。”
陳德娣點了點頭,可眉心依舊聚集着陰雲,消散不去。
陳德娣不再提朝堂上的兩件大案,何品湘和采芳便也不再多說,總覺得娘娘這會兒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二人不敢再擾她,皆安靜地候在一邊。
陳德娣這邊聽到了消息,拓拔明煙那邊自然也聽到了,應該說拓拔明煙比陳德娣要更早了解朝堂動态,畢竟剛剛随海有帶着王榆舟和李公謹以及華圖來找她辯明那個荷包裏的炎芨草香味。
陳德娣靠大腦推測,推出心驚膽顫的意味,拓拔明煙卻不需要,她只用一雙眼,就看到了讓她驚恐莫名的東西。
什麽東西?
太後親手縫制的荷包!
随海既拿了荷包讓拓拔明煙去辨氣味,自然得把荷包給拓拔明煙,拓拔明煙拿了荷包,出于好奇,她多多少少會多看幾眼的,這一看就不得了了哇,她居然看到了獨屬于太後的繡荷包的針腳。
等随海一行人走了後,拓拔明煙手腳冰涼地坐在榻上,一張臉慘白如紙,額頭冷汗直冒,失去血色的唇哆嗦着、抖動着,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不可能是她……”
可想到煙霞殿裏頭那一株憑空出現的藥材,又想到那個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的荷包,這個荷包不是旁的荷包,是太後親手縫的荷包!
居然是太後的荷包!
是她的荷包!
一個死人的荷包怎麽會無緣無故跑出來興風作亂呢?
只這麽想着,拓拔明煙就感覺頭皮發麻,如芒在背,她猛的一下攥緊旁邊紅栾的手,攥緊素荷的手,急急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快!快去備轎!我們去龍陽宮!快點!”
素荷和紅栾見拓拔明煙的神情不太對勁,她二人一人陪着拓拔明煙,一人去備轎,轎子備好,拓拔明煙不等她二人攙扶,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去,上了轎子,然後轎子一路往龍陽宮駛去。
只是這個時候殷玄還在睡覺,謝右寒不敢打擾,就讓拓拔明煙先在外面等,可拓拔明煙哪裏等得住,她說:“我有很緊急的事,你快進去通傳!”
謝右寒道:“明貴妃,不是我不給你通傳,只是皇上在午睡,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進去。”
謝右寒是在龍陽宮門外攔住的拓拔明煙,随海在寝宮門口候着,拓拔明煙被謝右寒攔下,就在門口大鬧了起來,随海聽到了動靜,蹙着眉頭走出來,看到拓拔明煙,他先是見了個禮,這才笑着問:“明貴妃,怎麽了?”
拓拔明煙道:“我要見皇上。”
随海笑了笑,說道:“皇上正在午睡,有什麽事情,得等皇上醒了才能禀報。”
拓拔明煙狠狠地吸一口氣,勉強壓住內心裏的急切和燥動,一字一句問:“皇上要何時才能醒?”
随海搖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
拓拔明煙扣緊手指甲,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向龍陽宮的大門,沉聲說道:“那我就在這裏等,等到皇上午睡起。”
拓拔明煙要在外頭等,随海不會攔,謝右寒也不會攔,他二人看拓拔明煙進了轎子,收回視線對望一眼,又回到了龍陽宮裏面,安靜地候在寝殿門口。
而在殷玄陪着聶青婉睡午覺,拓拔明煙等在龍陽宮的外頭焦躁難安的時候,陳溫斬回了陳府,聶北回了聶府。
陳溫斬剛一腳踏進陳府的大門就被管家尹忠請到了書房。
書房裏坐着陳亥、陳津、陳建興、陳間和陳璘,陳溫斬進去後,五個人的目光就朝他兜了過去。
陳溫斬輕抿了一下薄唇,心裏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知道今日他若不把荷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他大概都出不了這個書房。
書房的門在身後被尹忠關上。
二狗子被攔在了門外。
二狗子平日裏伺候陳溫斬,但在陳溫斬住在小南街和花柳街交彙處的那個無字匾的二居民房的時候,二狗子就沒随身伺候了,最多去了官衙,二狗子在陳溫斬的面前晃晃,但陳溫斬并不讓二狗子在身邊伺候。
如今陳溫斬回了陳家,二狗子就又成了陳溫斬的貼身小厮,陳溫斬去哪,他就跟哪。
陳溫斬今日上朝,二狗子也跟了,只不過,他沒有資格進金銮殿,就在外面等着。
這一路回來,二狗子自然從陳溫斬的嘴裏打探到了今日發生在金銮殿裏面的事情,當聽到聶北定案說是夏途歸破壞的禦辇和傷的婉貴妃後,二狗子何其的驚訝。
二狗子掃掃四周,發現沒人後就小聲地問陳溫斬:“少爺,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跟聶北合謀了?不然,怎麽就這麽巧了,你三年不去金銮殿議朝,偏就今日要去,聶北早不定案晚不定案,偏就今日定案了,要說你倆沒合謀,我都不信的!”
陳溫斬冷眼瞥他:“你的意思是,我跟一個外人聯合,出賣自己的兄弟?”
二狗子咕哝:“聶北在你眼裏,是外人嗎?”
陳溫斬揚手就在他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哼道:“雞賊的你,跟夏途歸比起來,聶北就是外人,只不過。”他摸了摸腰兜裏的那一個荷包,笑道:“現在也是自己人了。”
二狗子不解。
陳溫斬又忽的一下子收了笑,垂眸嘆氣道:“我沒有跟聶北聯合來坑害夏途歸,今日聶北判的兩起案子,讓我也大吃一驚,可不管我有沒有,夏途歸都是因我而遭罪,我對不起他,他怪我或是怨我更甚到是恨我,我也只能受着。”
二狗子見自家少爺垂頭喪氣,他也顧不得後腦勺上的疼意了,他寬慰道:“夏統領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也不是記仇之人,少爺放心,等這事兒過去了,咱們帶點好酒再帶些好肉去他府上請罪,跟他說清楚,他一定能理解少爺,不會再怨少爺了。”
陳溫斬低聲說:“好。”
但陳溫斬知道,夏途歸不會再見他了。
而他,也不會再帶好酒好肉像以前那樣去與他大快朵頤,一醉方休。
陳溫斬勉強讓自己振作精神,手指扣在腰間那個鼓起的荷包上面,想着,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沒有時間去傷心難過。
當轉到西棠路,可以看見陳府的門檐了,他又告訴自己,陳府一家大大小小好幾百口人的性命全捏在他的手上,他不能消沉,他也沒有時間消沉。
小祖宗把他安排到了煙霞殿,必然有她的用意。
他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在這一件事情中獲得功績,然後功過相抵,還陳府一家幾百口人一個全身而退。
他要的,只是這麽簡單而已。
陳溫斬站在書房裏,看着面前的五個人,他沒辦法跟他們說太後已經回來了,他沒辦法跟他們說婉貴妃就是太後,她是回來懲罰你們的,他亦沒辦法跟他們說,他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他們贖罪。
陳溫斬只能一個人懷揣着這樣的秘密,甜蜜且痛着。
陳溫斬站在書房裏之後,書房裏有短暫的沉默,幾個人只是看着他,皆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