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 - 第 18 章

第18章

雪棠和沈離一同長大,對沈離從來都不設防,她“嗯”了一聲,蹬掉繡鞋,乖乖鑽入沈離的錦被中。

雖已到春末,夜晚依舊寒涼,從內院走到前院,雪棠整個人都寒沁沁的。

沈離攤開手臂,原想将雪棠攏到懷中,又唯恐吓到她,于是将手臂收回去,伸手将她冰冷的柔荑包裹到掌心。

“是不是很冷?”沈離低聲問道。

雪棠點點頭,甕聲甕氣道:“适才是有些冷,不過一會兒就不冷了。”

身體被暖烘烘的錦被包裹着,沒一會兒就暖和起來,只腳丫子依舊冰涼。身上最畏寒的部位非腳丫子莫屬,雪棠嬌氣,春秋季節倒還能湊合,到了冬日總要在腳底下踩兩個湯婆子才能睡着。

雪棠拉開和沈離的距離,兩只腳搭在一起,悄悄的蹭呀蹭,蹭的多了自然會變熱。

沈離目光如炬,雪棠一和他拉開距離,便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他坐起身,側坐到榻邊,撈起雪棠的玉足,沿着自己的寝衣下擺塞了進去。

雖隔着绫襪,雪棠依舊能清晰地感覺到沈離腹部壁壘分明的肌肉,那是男子特有的氣息,遒勁又充滿攻擊氣息。

雪棠白嫩的小臉倏得便蒙上了一層紅暈,耳朵尖也變得滾燙。

鑽到沈離的錦被中時,她尚坦坦蕩蕩,現下卻只覺得羞澀。

雪棠恨不得立馬把腳丫子從沈離的衣襟內抽出來,但又唯恐自己反應太激烈,顯得欲蓋彌彰。

她掀起眼皮偷偷看了沈離一眼,只見沈離神色如常,似是在做最普通不過的事情。

雪棠一時又犯起難來,皇兄大約還把她當成小孩兒看待,這才做出逾矩的事情來。她雖萬分不自在,可也不能傷了皇兄的心。

雪棠思忖半晌,決定委婉的跟沈離提一提她已經是大姑娘的事實。

她像宮裏經年的老人兒一般,故作深沉的嘆了一口氣:“時間過的真是快,去年這個時候父皇尚在為我準備及笄禮,沒成想轉眼間父皇竟駕崩了。”

沈離把雪棠的小心思瞧得清清楚楚,卻只裝傻充愣:“皇妹可是想念父皇了?”

誠然雪棠有些想念昭帝,現下卻也不是表達思念之情的時候,她趕緊言歸正傳:“我只是感嘆自己虛長了一歲,卻沒什麽長進。七皇姐像我這麽大的時候,已然出降到祭酒家了。我卻連針線都不會做。”

雪棠故意把話題引到嫁娶上,意在提醒沈離她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他們雖兄妹情深,卻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密了。

沈離只當沒聽出雪棠的話外之音,握着她的腳又往下移了一寸。

那個地方更加堅實灼熱,雪棠的臉直接紅成了蘋果。她再也按捺不住,倏得把腳從沈離手中掙出來,磕磕巴巴道:“皇兄,我、我不冷了。”

沈離不說話,只看着雪棠,眼睛中增添了許多未曾現過的光彩。那光彩亮晶晶的,雪棠卻只覺得侵略性十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只想離沈離遠一些,仿佛只有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才能安然無虞,她對沈離道:“皇兄,我不害怕了,我想回去睡。”

雪棠掀開被衾欲要回內院,剛坐起來就被沈離塞到了被窩。

沈離一邊給她掩被子,一邊道:“大晚上的你瞎折騰什麽。”

話畢,便起身下榻,趿上布靸向茶榻走去。

雪棠屏息凝神聽着外間的動靜,先是聽到了窸窸窣窣鋪床的聲音,而後便是平穩的呼吸聲。

皇兄應當已經入眠,她莫名舒了口氣,擡臂将錦被掩好,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深人靜,梁王府靜谧一片,唯有偏廳還點着一盞燈。透過窗子可瞧見兩個相對而坐的高大剪影。

“王爺好謀算,颀王果真是把安寧公主當做眼珠子來看待的。自末将露出求娶安寧公主的意願時,颀王就亂了針腳。

現下更是顧頭不顧尾,一心想着殺掉末将保全安寧公主的清白,遂将全部的心思放到了遼東。

颀王忙得焦頭爛額,壓根分不出心思關注西疆軍隊,王爺可趁機收攏西疆将領,收為己用。西疆軍骁勇強悍,定能成為王爺登基的強大助力。”

梁王中庸,文治武功都不突出,唯生了一雙善于洞察人心的慧眼,沈離表面高潔清正,骨子裏最為冷漠,若不是心系雪棠,又如何會将雪棠庇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自雪棠搬進銜雲院,梁王就開始謀劃,沒成想倒真的亂了沈離的心,只要沈離不發難,他定能萬無一失奪得龍位。

梁王志滿意得的笑了笑,對霍青道:“這幾日是本王籌謀的關鍵時刻,你要再加一把火,徹底把沈離的注意力都拉到安寧身上。”

梁王沒有兵權,霍青的遼東軍是他最大的依仗,便是和商販打交道都得許以重利,更遑論霍青這樣戍守一方的大員?

梁王稍頓片刻,對霍青道:“本王若能順利登基,你當屬第一大功臣,屆時本王定封你為世襲罔替的異姓王,讓霍家的子孫永享滔天富貴。”

翌日朝會。霍青再次當着朝臣的面向王太後求親:“末将心儀安寧公主已久,現下安寧公主孝期已過,還望太後能成全末将,準許公主出降到遼東。”

王太後厭惡雪棠已久,再加上霍青以軍事要塞為交換,當即就準了他的求親。并令欽天監預測吉日,擇為二人的婚期。

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很快便傳進雪棠的耳朵,因着有沈離和傅修安的保證,雪棠倒是半點不着急。

她慢悠悠抱着叢叢在院子裏消遣,這時只見凝枝匆匆趕來,凝枝将悄悄将一封書信塞到雪棠手中,壓低聲音說道:“奴婢适才到長樂宮給公主晾曬衣物,在公主的床榻上發現了這封信。”

雪棠只當那信是從豫南來的,心裏又驚又喜,當即便折回寝屋。

她關上房門,将信封撕開。只看了一眼,便知這信不是貴妃寫的。而是霍青那個殺才。

雪棠越往下看臉色越沉,待将信看完,氣得身子都顫抖起來,整個人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了霍青才能解氣。

雪棠自诩清白,除了怒目相向,與霍青連話都未說過幾句,霍青這個狗東西,竟敢肖想與她洞房的情形,簡直恬不知恥。

雪棠怒不可遏,可這樣羞恥的事情她又不好向旁人傾訴,只恨恨地把書信向地上一摔,趴到拔步床上生悶氣去了。

“公主,膳房做了您最喜歡的玫瑰酥餅,您快起來用一些吧!”這是凝枝第四次叫雪棠用膳,奈何雪棠連房門都不開,只揚聲道了一句不餓,便不再言語。

凝枝接到信封的時候,還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只看了一封信的功夫便連膳食都不用了。

凝枝知道是那信把雪棠惹怒了,可具體是個什麽個情形,她半點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的小主子連午膳都未用,已餓了好幾個時辰。小主子身子嬌弱,若是餓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凝枝看了一眼閉緊的房門,轉身向前院走去。公主最聽颀王的話,颀王勸一勸,說不定她就肯用飯了。

沈離回到銜雲院,連衣裳都未來得及換,便看到了守在書房門口的凝枝。

凝枝也不繞彎子,直接道:“王爺,您去瞧一瞧咱們公主吧,公主心情不好,連午飯都還未用。”

凝枝知道雪棠有意隐瞞她與人通信的事情,所以只道雪棠心情不好,并未提及那封信。

天際布滿晚霞,紅豔豔一片。眼看着已到了晚膳的時辰,雪棠竟連午膳都未用。

沈離半刻鐘都未耽擱,提步便向內院走去。

屋外響起腳步聲,雪棠只當凝枝又來催促了,她揚起聲音說道:“我胃口不好不想用膳,姑姑不要再過來了。”

門外的人未說話,只揮手将房門推開。雪棠在屋內悶了一下午,頭發披散在肩頭,衣衫也有些不整,她不想和凝枝打照面,只悶聲說道:“姑姑,你怎得進來了,你快些出去!”

她一邊說話,一邊掀開海棠紅紗帳向外面瞧,看到沈離的同時也看到了那封被她丢到地上的污濁不堪的書信。

皇兄光風霁月,怎能瞧見這等東西?

雪棠當即便慌了神,趿上布靸就要去撿那信,沒成想還是慢了一步,她從拔步床上下來的時候,那信已到了沈離手中。

事情已無挽回的餘地,雪棠又羞又惱,只紅着臉垂下腦袋。

沈離有一目十行的本事,片刻間便将書信看了個完全。他也不多言,只拿出火折子,将書信丢到火盆,燒了個幹幹淨淨。

待做完這一切,沈離才走到雪棠身邊,他捏住雪棠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與他對視,低聲道:“就因為這麽一封信,你便連膳都不用了?”

沈離的眸子黑漆漆的,十分幽深,仿佛一眼就能把雪棠看透。

雪棠也不辯解,只低低“嗯”了一聲。她想表現的坦然一些,可躲閃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的羞酣和窘迫。

沈離輕嘆一聲,壓低聲音對雪棠道:“阿棠,霍青不值得你大動肝火,皇兄會給你處理好一切。”

他伸手握住雪棠的柔荑,拉着她向門外走去:“我們先去用膳,你用完膳再睡一覺,一切都會變成你期待的模樣。”

月光如水,萬籁無聲。雪棠早已進入夢鄉,沈離卻神采奕奕。

他緩緩擦拭着寒光逼人的銀槍,沉聲對十一吩咐:“明日辰時三刻,請霍青到虎園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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