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我可能穿了個假民國 - 第 1 章 ☆、回國
紅光射穿雲層,少傾,一輪紅日如嬌羞的少女總算肯露頭出來,巨輪的轟鳴聲将沉浸在深度睡眠中的港口吵醒。
這艘來自大洋彼岸的法國輪船經過多日的海上航行總算到達了它的目的地——中國香港。
這一年是民國二十六年,合公歷年一九三七年。七月正值一年最熱的月份,即使早晨,也難擋大海之上撲面而來的熱氣,熏得人汗流浃背,在夾板一站,海風将汗水吹跑,只餘下一層鹹鹽凝結在身體表面,不舒服的很。
三等艙的乘客多是從國外歸來的留學生,許安如是這衆多留學生中不甚起眼地一個,她在美國呆了七年,算圓滿地混得了哥倫比亞大學文學博士的學位,今年暑假去了法國游玩了一趟,順便趕上了法國的輪船回了國。七年時間過去了,她也從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妙齡少女成了如今二十五的大齡女青年。
異國他鄉的生活,使她感念祖國的親切。夾板上飽漲的人潮滿懷殷殷期待,幸的是安如早早在夾板上占了個位置,所以這大片的地方總算還有她的一處容身之地。她的胸前懸挂着一方迷你照相機,相機是她在美國這幾年省吃儉用,另兼些工作湊出來的。
美麗的晨景中,芊芊素手将相機執起,将這難得靜谧的港口永遠定格在黑白照片上。她露出滿意的微笑,她的經歷可以用一個二十一世界人盡皆知的詞來形容——穿越。
的确如此,她從二十一世界穿越而來,在這特殊的時代已足足生活了二十五年有餘,二十多年的生活經歷足以使她适應種種的不同。前世她不過是個性格孤僻的三流作家兼業務的攝影愛好者;今生,她奢求不多,惟願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
安如不善人際往來,哥大七年的生活也無法讓她結交到更多的朋友,船上只幾位平時說得上幾句話的同行同學。
“安如,你我同在上海,以後若是有閑可以時常往來”,一旁同學感慨地道,上學的時候不知時間過得快,倒是畢業分別之際才驚覺時間過得好快,原本交流不多的同學此時看來也覺得分外可愛起來。
安如微笑道:“有時間定會前去叨擾,倒是你莫要嫌我煩才好。”海天一色間,少女杏眼微眯,盈盈水眸中倒映出無限的快意。少年同學竟有些看呆了,安如是他們這批留學生中學業最好的一個,但平素裏極少參與聚會,也不怎麽與人往來,所以衆人對她的印象并不深刻,有人更戲稱她為“書呆子”。不過很多人只有畢業論文未能通過的時候,才驚覺做個書呆子也未嘗不可。
“怎會,你若肯來,我定虛位以待。”
安如笑而不語,手撐在輪船的圍欄之上,眼睛注視着渡口嘈雜的人流,晶亮的深棕色眼珠在眼眶內來回游移。
不一會,眼睛酸了,痛了。她索性放棄,好生排好隊等着下人。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尤其在這人潮湧動,天氣燥熱的時候更添了幾分煩躁。
船上有些不安分的小家夥,像個頑皮的猴子在人與人的縫隙間靈巧的游走着,身後是孩子母親一面斥責聲音不斷,一面向着被孩子倒了怪的先生太太們賠禮道歉。孩子卻充而不聞,徑自做着自己喜歡的事,半點不管母親的艱苦難堪。
安如素來是不愛管閑事的,見孩子朝她跑過來之後,她只側身往旁邊躲一躲,給他讓個位,可這孩子卻似沖着她來一般,見她躲,他反而笑嘻嘻地要湊到她跟前。安如兩手皆提着行李,無法空出手,只得将棕色的藤編的行李箱擋在身前,以防小孩不知輕重将她撞到。
卻在小孩将要撞上她的時候,她身旁的一位先生将小孩給捉住了,小孩野慣了,在那位先生手裏不停地扭動着,哭聲陣陣傳來,卻引不起周遭人的同情。直到孩子母親上前好生向他們道了一番歉,男人才将小孩放開來,小孩被母親領走了,臨走前還朝着他們做了個鬼臉。
安如道:“先生,多謝出手相助。”
男子不在意地擺擺手道:“舉手之勞,不足挂齒。倒是那孩子好生讨厭,若是驚擾了美麗的女士倒是我的過錯了。。”
“您過獎,還不知先生您貴姓。”
“鄙人方鴻漸。”
安如吃了一驚,倒忘了回應對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鴻漸被安如看的很不自在,以為身上有甚麽不妥當的地方引了人家不快,于是小心道:“可是有甚麽不妥。”
安如意識到自己這樣打量人家實在不禮貌,她趕忙移開視線,臉上卻因為自己的無禮而飄起了兩朵紅雲,她解釋道:“不,方先生誤會了,只覺得方先生同我一朋友有些相似,未免多看了幾眼,望你不要見怪。”
“這是緣分,我如何會見怪——不知小姐名諱。”
“許安如——期許的許——平安如意的安如”,安如介紹完自己後,又道:“方先生是上海人?”
“我是江蘇無錫人,有往上海發展的意向。”
鴻漸說完後,身旁的女伴很是不滿鴻漸将她抛在一旁,而同別的女人談天說地,她道:“方先生倒是好手段,剛被鮑小姐甩了,此番又同其他人有說有笑。”
鴻漸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下去了,他勉強為兩人介紹道:“蘇文纨——蘇小姐。”望向安如的時候倒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安如不打算為難人家,所以自己開口簡潔地道:“許安如。”
蘇文纨比安如要高出些許,更何況還踩着一雙好高的高跟鞋。她仰着頭,居高臨下地望着安如,見安如穿的樸素,眼中不屑轉瞬而逝,安如的角度剛好能夠看清對方幽深的鼻孔,她憋着笑,滿不自在的往後退了退,心道算是給人留了幾分面子。
事實上她并沒有一位同方鴻漸長得差不多的同學,她如此說不過是給自己尋個借口罷了,真正使她吃驚的是方鴻漸這個人,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位方先生應該就是她知道的那位方先生了——圍城的男主方鴻漸先生。
在船上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勉強從船上下來,這時間裏,安如身上那件白色的雪紡襯衫早被汗水浸濕,髒兮兮的成了米黃色,軟塌塌的貼在身上很不好受。其餘人也不比她好過多少。
去上海的輪船是在兩天後,所以安如只得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巧的是她同方鴻漸與蘇文纨兩人是同一艘輪船回上海的。
在香港呆的頭天,安如還拗不過漸鴻的熱情邀請,同他們逛了一天的香港。第二天,是如何都不肯陪他們去了,似乎上帝在造她的時候,偷工減料了,使她天生少了根運動神經,所以她頂不愛同人出去游玩,一來自己受了累,二來也掃了別人的興。昨日同游之時,蘇小姐可沒少給她眼神受,她又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漸鴻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強求,只是晚上他們回來時,安如見他臉色并不好過。也不知中間是否發生了些什麽,她心裏松了口氣,好在她今天沒有跟過去。
兩日的時間一晃而過,安如終于踏上了闊別已久的故土。別了方鴻漸和蘇文纨之後,她獨自一人走在人海裏,眼神四處張望着,期待着看見熟悉的面孔,只可惜想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找個人着實有些困難。
直到闖出了人海,安如才略松了一口氣,三十年代的上海繁華得不似真的,即使他處烽火硝煙,也無損他的歌舞升平。安如手被藤箱勒紅了,她打算在路上随手招一輛黃包車。
正張望間,卻見一小童跑到她跟前,對她說:“那位先生拖我幫你提東西。”
安如順着小童的指向的方向望了過去,卻見哥哥許安邦立于一處陰暗的角落裏朝着她招了招手,安如對他展顏一笑,也不管對方是否看得清,然後擡腳走了過去。小童搶着替她拿東西,她只将一個稍微輕些的行李交給了他,藤箱卻還在自己手中提着。之後,安邦打發了小童幾個賞錢之後,小童千恩萬謝地跑開了。
“大哥”,安如喊道,語氣不似親近,有些生疏。
安邦對他點點頭,然後招來了兩輛黃包車,率先提着安如的行李上了黃包車,安如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