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下神壇 - 第 110 章
第110章
◎正文完,請撒花◎
“可是主人, 話本裏到結尾都是主角跟與天鬥然後推翻什麽統治,或者力挽狂瀾,截下什麽滔天大禍耶。”袋袋小聲提醒, “主人就看看熱鬧嗎?”
“哈?”遲問挑起一邊眉頭, “推翻統治救苦救難嗎?啓境也流行這種人定勝天、與天鬥其樂無窮的話本?”
“倒也不是, 在啓境, 人勝天之前就已經被妖摁下啦。”袋袋搖了搖頭,但還是扼腕,“可是袋袋都把粉紅小鏟子升級了呢,不打嘛不打嘛?”
“你若與誰有仇有怨的話, 大可以去的。”遲問鼓勵小麻袋,“只是你能跟誰有仇有怨呢?”
“袋袋不曾與誰有仇有怨。”袋袋只是喜歡拿鏟子敲人頭而已。
“那與我有過節的, 我已經解決掉了啊。”遲問自認為不算好鬥, 剩下的神子兄姐跟自己也沒啥深仇大恨,“就只有路箋要去揍一揍天帝而已, 他們的梁子結下已數萬年之久,我不想插手。”
遲問并不想向天帝個人報複。
天境之主造他們九個, 雖是目的不純, 甚至殘忍,但到目前為止,卻也不曾加害任何一人, 包括遲問。
天帝只是看着, 甚至盼着他們互相殘殺而已。
她确是本意八子八靈, 想看看哪一系靈脈可占優取勝, 卻在最後靈光一閃, 尋得了更好更高效的替代試驗, 便造了雙生神子出來。
于是乎前面七個一夜之間成了廢品。
當然, 廢物也可利用,這千百年來神子們也替天帝分憂不少。
鸱吻也一樣,得益于天帝,她自由自在了許多年,過得很快樂,但誰叫她實在聰明,超乎天帝掌控,竟撿到了被天帝虐殺中的路箋。
然後那一點裹屍布就像是個沒藏好的線頭一樣,讓遲問一扯,把天帝整個肮髒可怖的計劃都抖出來了,崩得稀碎。
遲問自那以後的一切反擊之策,全是針對天帝的計劃,而非針對天帝個人,因為她其實能理解天帝不把神子之命當回事的事實。
與一個淩駕于世間所有的存在講什麽衆生平等的道理,實在可笑,沒有意義。
當然,遲問雖理解,但遲問不妥協,于是她翻天。
她不認同天帝掩埋鬼域,不認同天帝抹殺路箋,不認同天帝造出神子,只是想要他們彼此相殘。
她掀翻的是她不通過的方案,跟方案提出者沒有任何私人恩怨。
她不是袋袋口中的話本女主角,她才懶得去找天帝麻煩,成就那所謂的個人高光結局。
但路箋不一樣,被來來回回抹了無數次以至于一閉眼就做惡夢的他,跟天帝還是有很大仇的,他想揍天帝,遲問完全支持。
甚至可以幫忙,但他也懂遲問,故而說要自己打。
那便送他去打,遲問沒再耽擱,把鬼印還給路箋之後,催動神印,召歸餘下的兩個神體碎片,然後連通啓境各地的神力殘留與神脈,啓了她試驗已久的輪轉大陣。
不難辦到,因為鬼域蟄伏已久,十分配合,而天境是她老家,又有狻猊和狴犴幫忙,自是也很易取。
肆取之力眼下看來非常好用。
很快天境與鬼域便被一股磅礴之推力合并在了一起,極簡與繁冗接壤,半黑半白,冷熱交織。
兩方都伺機而動,只有守衛的小兵卒反應迅速,即刻打了起來。
路箋自去尋天帝報仇,遲問則悠哉悠哉地在九天之上逛了起來,每走一步,身後交界處的戰事便火熱一分,血腥味也愈發地重。
動真格了,推得很快嘛。
說是不曉得遲問要做什麽,打起來倒是半分也不見猶豫,連談判拉扯的環節都省了。
“鸱吻!”
才剛嫌了直接開打太過潦草的遲問,轉頭便碰上了欲意與她不潦草地對峙一番的“家人們”。
打頭的睚眦最是高大,只見他一身包裹嚴實的深紫裝束站得筆直,身後還滋滋啦啦帶着雷電爆鳴,昭昭着他有多怒氣上湧。
“唉唉唉,兄長你好。”遲問保持禮貌。
“還笑,你還笑,莫非是又要與我們打一場?”睚眦氣得跺腳。
“我們又不是沒打過,只是沒打死而已。”遲問繼續雲淡風輕。
弑神什麽的,當你是個人的時候,也許還算功績一件,但她現在什麽身份也不占,什麽功績也看不入眼。
“這叫什麽話!你是想要把我們都殺了不成?”睚眦的眉毛又橫得似要飛出鬓去,他的眼睛明明是紫色的,卻一點也不溫柔,反而兇橫懾人。
“你在我們神殿前埋的海靈石已經都清理了,你還能如何?”一身金裝的霸下緩緩搖了搖頭,他雖與遲問沒有明面上的過節,但他卻與負屃十分要好。
是以得知負屃被遲問不留情面地捏了個粉碎之後,他确實很是惱怒,甚至有了要替負屃複仇的念頭。
但他又到底知曉自己是幾斤幾兩,之前在喜宴上就沒磕過遲問,現在遲問都能把負屃滅了,滅他豈不是更輕而易舉。
“我還能如何?我根本不想要如何。”遲問實話實說,“各位不招惹我,我是不會招惹各位的,不過若是非要招惹嘛……”
遲問伸了伸懶腰,“大家都同出一脈,兄姐苦苦相逼的話,就不能怪我不顧及手足之情了。”
“手足之情?你還記得手足之情?你還知道我們是什麽關系?身為神子,不為九天謀事,反而去開鬼門,與鬼域私通,還跟那修羅牽涉不清!”睚眦氣得差點霹雷,“趕緊回頭是岸,別再鬧騰!”
“……”遲問揉了揉眉心,被睚眦的大嗓門炸得鼓膜欲裂,“我自然記得你我什麽關系,我親愛的哥哥姐姐們,正因為如此,我能做什麽,各位也該知道。”
他們天境神子之間的這點愛恨糾葛實在複雜,大家都活了那麽久,關系時好時壞,但總歸是誰也弄不死誰,日後相見又分外眼紅的話,也是無趣,所以總是維持着表面和平。
像是鸱吻在喜宴之上鬧的那一出,都不算是撕破臉,只不過是她與各位兄姐“張弛有度”地較量了一下罷了。
連慘敗的睚眦都還認她這個老幺,其餘的自然不會說什麽,最不願鸱吻歸神的蒲牢和負屃都被解決了,剩下的誰還能傻到出頭再戰?
只不過人家都嚣張到讓天境與鬼域并聯了,不與之理論一下,亦說不過去。
“你已犯下殺兄弑姐之罪過,還膽大包天接壤鬼域,真以為九天之上無人能耐你何了?”大姐囚牛自人群後走了出來。
她的神子形态是個小女孩,但比在啓境露面時慵懶許多,神态老成,一身白紗,似是裹在雲裏。
遲問對這些兄姐的記憶愈發清晰,除了負屃确實十分正統之外,其他人也都多少沾點離經叛道,只是其中鸱吻又确實離譜得過了分而已。
哥哥姐姐們最多是妝造個性,行徑特異,平日裏掀個屋頂罷了,誰像鸱吻一樣,竟要翻天啊。
“喂喂喂,你該不是要搞魂祭吧。”睚眦最是沉不住氣,別人都是試探,他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當真是……
當真是把遲問看做親人了。
遲問十分感動,但還是點了點頭,“二哥還記得魂祭啊,你跟大姐在三辰殿欠了我上百名神使的血債——”
“——你來讨債?”睚眦繼續炸毛。
“勿躁,勿躁,神使與他們的親緣被祭一事,屬實殘忍,但非我之過,我與你們要什麽債。”遲問搖了搖頭,“我沒那麽道貌岸然,我不是什麽正義之神。”
若是當時有能力,她當時就阻攔了,但要她現在來替神使們報仇,确實不可能。
此事于她不幹。
“我只是提醒你們,大家系出一脈,故而祭一人魂便可将所有人葬送,今日誰攔我,或是将來誰礙着我,我會把兄姐們都送上路。”遲問笑着掃了一眼跟前的數名神子,“還望各位互相約束。”
“笑話,莫非你忘了你也是……”睚眦倒還算有點腦子,說罷自己也覺得有破綻,“啊,這就是你不歸神的原因?”
只要遲問不歸神,她就不是神。
那蒲牢磨損她的神體一事,倒反而把她踢出了死局?
“你歸不歸神都與我們是一脈,你的神魂一直都是完整的。”一旁明顯是只想看熱鬧不打算表态的嘲風突然有些急了,畢竟遲問說的魂祭她可是知曉的。
用一個魂靈便可牽扯所有親緣一起獻祭,她可不想因為在場的哪個傻子沖動行事而白白送死。
一身翠綠羽衣的嘲風一揮翅袖,“莫不是為了鬼域,為了路箋,你還要自我獻祭?”
“自我獻祭?這般癡傻的事不适合我,我很惜命的。”遲問否認,“不過神魂于我确實并非不可替代,再說了,我也不是沒有另一位神子的魂靈在手。”
她笑着捧出了關着蒲牢之魂的海靈石,抛了幾下,沒往下多說。
她可以用老四祭陣,也能用自己,反正她是雙魂之身,神魂之下,還有人魂。
不過遲問沒打算細說,眼下提魂祭也不過是警告罷了,她都能讓負屃死得渣也不剩,誰又敢真惹她。
這般小小威脅一下,識相的便順勢下了臺階,大家相安無事。
“各位兄姐不必理我,我不會出手幫鬼域,也不會再鬧一次九天,此番我就是看看熱鬧,你們自去對付想對付的,我不插手。”遲問擺了個請的姿态。
“包括對付路箋也行?”睚眦皺起飛眉。
“行,但我建議還是別了,你不行。”遲問很善良地勸導,“二哥不如專心戰鬼吧,若是非要找只修□□架,鬼域亦有一只小修羅可尋,但路箋還是別了吧。”
路箋浸了黑潭,恢複了上古修羅□□成的實力,遲問把鬼印送回去的時候,都差點被他的陰間氣場卷出內傷。
相斥這事還真不好受,難為他背着神印過了這麽多年。
“你到底為何要做這樣的事?”睚眦的火氣消了一些,卻還是不理解。
為何要翻天?
“為何不做呢,本來天地就是這樣,我只是複原罷了。”遲問聳了聳肩,“世間的人與妖實力懸殊,尚能找到共處的平衡,神與鬼,為何不可?”
她做的,不過是讓一切恢複出廠設置而已。
往後哪一族占了優取了勝,只要方式光明正大,遲問便不會管。
一個自幼好吞喜斂,連神脈都要霸着八系的家夥,竟是天地間最公道的神。
這到底算是神性使然,還是神格有缺呢。
誰又說得清楚。
神子們得不出所以然來,卻似乎都能想得通,只因着還站在天境這一側,又是長久以來既得利益的享有者,自然是仍堅持遲問所為過于出格。
可惜路箋的動作太快。
快得他們還沒考慮好去堵鬼域進犯,還是去幫天帝戰修羅,天幕就已經被拽了下來。
白日入夜,撥雲見月,天帝被路箋幹掉了。
是那小仙獸利落的作風,但遲問還是非常震驚的。
怪不得天帝壓他壓得這般緊。
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但決不能認同。
(以上真的沒有在映射某個性別打壓某個性別噢,更沒有嘲諷某個性別不堪一擊噢,沒有的噢,嘿嘿。)
咯啷,咯啷。
他從不遠處朝遲問走來,步伐很急。
遲問越過兄姐們迎上去,被捧起來用她最喜歡的弧度看着她的孤注。
貪神嘛,哪有舍得擲出孤注的呢。
她會把孤注養成大滿貫。
這可是她萬千珍藏裏,最寶貝的一個。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當然有番外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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