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隊長眉頭一緊問：“那包裝你還留着嗎？”

“扔，扔了。”

劉小林磕磕絆絆說：“我當時順手我就扔了，然後裏面有張紙條，記了這幾個地址，說有人殺人抛屍，我當時也沒當回事就全扔了。

直到我中午在警局，我迷迷糊糊，好像夢見那個死者了，所以我才…”

說到這，這個謊話的雛形已經很完整了。

也不知道他們隊長是真信了還是假信了，反正是恨鐵不成鋼得把劉小林給訓了一頓。

“隊長，”劉小林問：“那咱接下來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兵分兩路，一夥人去挖屍體，剩下的跟我去查資料！”

不愧是老刑警，幹起活來那是相當地麻利。

“隊長，”劉小林一臉為難：“我能不能回趟家？”

“幹什麽？”

“我覺得說不準那送快遞的今天還會來。”

隊長一想也是，就揮手讓人回去了。

劉小林如負重釋，往反方向跑去。

回什麽家，他得抓緊時間找個地方睡覺！

要不然他也不知道兇手是誰啊，為什麽那判官這麽喜歡吊人胃口啊，就不能一次性把答案告訴他嗎？

眼看劉小林找了家奶茶店趴着睡下了，周嘉钰拍了把桌子：

“好，這會該我上場了。”

這次入夢的時間要長些，因為周嘉钰從王芳的出生開始講，一路講到他被渣男蒙騙，被歹毒的張家人殘忍殺害，就連二老也慘遭毒手。

一家三口的滅門慘案聽得劉小林是毛骨悚然，同時又有一股傲然正氣升起，他握了握拳頭，發下了誓言：

“我勢必要把這歹毒的一家三口殺人犯送入大牢，還死者一個公道！”

“很好，就等你這句話。”

周嘉钰滿意得點了點頭，決定繼續看戲，當一個甩手掌櫃。

剛發完豪言壯語的劉小林愣了一下，莫名感覺身上有些發冷，好像不小心…答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不對，他怎麽能這麽想呢，懲兇除惡，掃平犯罪分子，是他們人民警察的願景，也是他當警察的初衷。

只要這一身警服一天不脫下來，他就用盡全力抓一天的犯人。

打撈屍體的刑警因為有具體的地址信息，所以動作很快，警局的人還沒查到王芳的具體信息呢，他們就已經帶着完整的屍骨歸隊回到了警局。

“全部打撈完了？”

“是的，”負責這事的刑警點頭，神色沉重：“全部打撈完了，現在法醫已經在試圖複原屍體了。”

隊長點了點頭，臉色卻還是很難看：

“等等看法醫那邊怎麽說吧，暫時沒有找到名叫王芳的失蹤報案，不排除信息有誤，或者家人沒有察覺的情況。”

“隊長！”劉小林拎着自個的外頭，興致沖沖邊跑邊喊：“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刑警隊長滿頭問號。

他這裏連死者身份都沒搞明白，劉小林那頭就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這得是開了天眼的速度吧？

“你別搗亂，”隊長一皺眉頭：“死者身份都還沒确定，近期的失蹤案例裏根本沒有一個叫王芳的。”

“當然不會有了，兇手是他丈夫還有公公婆婆一家，而且死者不止她一個，她父親王平，母親劉雪也都慘遭毒手，這是一宗慘無人寰的滅門慘案啊。”

“你認真的？”隊長問他：“這些信息你從哪裏得知的？”

劉小林沉默了一會，憋紅了臉吐出來一句：

“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群衆。”

“人呢？”

“走，走了。”

這對話無比得熟悉，似乎不久前才發生過。

毫無意外的，劉小林又被自己隊長劈頭蓋臉給訓了一頓。

根據劉小林補充的信息，他們的确在j市戶籍信息裏查到了關于王芳一家的信息。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隊長顯得十分猶豫：“那在沒有找到決定性的證據之前，咱們決不能打草驚蛇，這樣，你和小吳換上便衣，我們三個趁着時間還早一起去他們那個小區打探下情況。”

劉小林心虛地點了點頭，他想說他大概已經知道那個決定性證據在哪了，但他不敢說。

畢竟在最後那個夢境裏，周嘉钰不止是跟他複述了一遍故事，還把殺人過程包括分屍過程都全部給他看了一遍。

雖然把劉小林吓得半天沒緩過來神，但是效果也很顯着，現下只需要找個機會進入王家，他就能揪出按死張志寧全家的決定性證據。

“師傅，”小吳指着小區入口坐着的幾位大爺：“我們要不去那問問？”

“也好。”

隊長走在前頭，上去挑了個年紀輕些的大爺，開口就問：

“大爺，我們是派出所的民警，您知道住在3棟1103的張家嗎？”

那大爺神色古怪。

小吳和小劉一愣。

這就是您說的便衣出現，不要打草驚蛇？

旁邊的阿奶樂呵道：

“他就是老張，就是你要找的張家人，你們是警察？你們找老張有啥事？”

另一個大爺接話：“是不是你們那兒媳婦在國外出了事？我就說嘛，一個人去國外出什麽差這麽久不回來，孩子也不管，肯定是在外頭出事了。”

而一提到兒媳婦，老張的表情已經不能說是奇怪，而是慌亂之中帶有幾分恐懼。

“不是，”

在老張落荒而逃之前，隊長尴尬地改了口：

“是張先生公司裏的事，有人挪用了公司公款，目前我們正在調查此事。”

他這樣一說，老張的神經一下放松了下來：

“那肯定不可能是我們家志寧，我們家志寧從小到大都乖，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

劉小林在後頭聽得直想吐：

“就麻煩您帶我們到他房間裏去看看吧，我們這是例行檢查，對每位都一樣。”

按道理來說沒有開搜查令，也沒有任何相關手續，老張是可以拒絕他們進家門的，但可惜的是，他就是個法盲，一聽警察這個名頭就慌了神。

更是被劉小林三言兩語糊弄住了情緒，沒多想就咬定張志寧不可能挪用公款，帶着三人進了家門。

他但凡再精明一點，小劉三人今天都不可能這麽順利，可惜啊，他也就是因為太蠢，又太過貪婪才會讓自己走到了今天這個局面。

一進門，劉小林大概掃了眼屋內陳設，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因為這和周嘉钰給他‘看到’的殺人現場幾乎一模一樣，他甚至還記得，他們的站位，怎麽動的手，還有…

那個被他們遺漏，沒有檢查到的地方。

小吳也随便看了眼，問：

“您家老太太出去跳舞去了是吧？”

“哎呦，您這眼力可真好，”老張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是，上樓下廣場跳舞去了，不到吃完飯的點，那都是不會回來的。”

“嗯。”

劉小林随口應了一聲問：“你兒子房間在哪？”

“在哪，在那裏頭，主卧。”

老張巴不得他們趕緊進房間，待在客廳的時間越久，他越是感覺身上的冷汗直冒。

生怕讓這三人看出個什麽端倪來。

四人進了房間，老張是一刻不敢放松，眼睛就死死沾在三人身上了。

三人在張志寧的桌子上裝模作樣翻了一會，劉小林忽說要去洗手間。

老張把人親自領到了洗手間，卻不敢一直留在洗手間門口，又急忙忙回去看那倆人去了。

這就恰好給了劉小林機會，他出了廁所，偷偷摸摸到了客廳，戴上手套在電視櫃下摸了半天，終于摸出了一顆帶有血跡的龍眼核。

也幸好是這個電視櫃做的是固定的，無法挪動，加上誰也沒注意到這顆龍眼核，這才讓這顆小小的龍眼核安全地躺在了電視櫃下。

這世間所有事物，只要是做過了就必定有痕跡，就像紙，總是包不住火的。

而那頭的老張終于意識到去上廁所卻遲遲不歸的小劉可能壞了事，急忙忙從屋裏出來尋，可是終究是遲了。

那頭的小吳和隊長看老張出來了，也就跟着出來了。

剛開始老張還想着毀屍滅跡，直到被小吳和隊長兩個人齊力按倒在地上，才改了嘴臉大喊道：

“都是我做的，我老頭子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不要牽連我兒子，他不知情！”

“他知不知情，”劉小林冷冷看了他一眼：“留着去和受害者說吧，我們只看證據。”

“隊長，”劉小林舉起了手裏的袋子，袋子裏是那顆小小的龍眼核，而龍眼核上，有着不太明顯的血跡：“帶人來封鎖現場吧，基本可以确定這裏就是第一現場了。”

隊長神色複雜，他很想問劉小林怎麽敢這麽肯定，可轉念一想，如果不敢确定，劉小林也不敢叫他封鎖現場，想了很多，最終他什麽都沒問，只點了點頭，就轉頭打電話了。

小吳到現在人還是懵的，這個案破得實在光速，眼看還沒打探兩句信息呢，案子就要破了？？

小吳恍恍惚惚，有些懷疑人生，既然案子這麽好破，那他們之前每次抓耳撓腮得是在幹嘛？

突然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