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故事3

既然确定了兩人的契約合作關系——精靈迪倫和少年盧卡斯迅速發了誓，簽了羊皮文件，絕對正規，一式兩份的那種。然後便收拾東西趕緊跑路了。

因為少年雖然帶着他跑到了另一個村子——但是海盜城的人都不是傻瓜，查到這裏也只是時間問題，确定了精靈可以行動後，兩人備足了水和幹糧直接連夜出發了。

兩人一路北行，橫穿沙漠，在疾行七天後，少年确定終于甩掉後面的追兵了。

“不過窮兇惡極的人并不會輕易放棄的。”少年如此斷言，“這一次這麽被打臉，哪怕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派人追殺的。”

精靈瞪了他一眼：“誰讓你去搶的？”

“就算我不搶，你也買不到。”少年不以為然，“海盜城裏的規矩拳頭硬就是老大，你孤身一人又這麽有錢，加上還是外鄉人——哦，對了，還是南方從沒見過的精靈，抓住你絕對能賣出一個天價。”

迪倫非常震驚：“買賣人口？”

得到少年肯定答複後，迪倫難掩鄙視：“他們就想不到會遭到報複和攻擊嗎？”

“迪倫老爺，”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少年哈哈大笑：“那可是海盜城，世界上最無法無天的人全部彙聚于此！勿投降，寧戰死！”

精靈不說話了。

其實少年雖然古怪，但是是一個很風趣，并且知識很淵博的人，他懂得很多生存技巧——不僅僅只在野外，閑來無事的時候，他也會跟精靈講述中土南端不同城市的風景，以及只剩一點點殘基的梵拉聖燈。

“很多人都把這個當做神留下的神跡，并對它祈禱祝福。但也有人不以為然，日後總有一天，他們會遺忘了神明的存在。”少年說。

精靈不能接受他的言論：“神明一直都在。”

“我當然知道神明一直都在，可是人類從沒看過啊——難道你也看過嗎？”少年“天真無邪”的問。

精靈扭過頭去，拒絕說話。

哼，不就是沒看過神明，日後等他有空前往大海的那一端，總會見識到的。

雖然少年有可靠的一面，但是不可靠的一面也相當多。

比如他會突發奇想纏着迪倫唱歌。

“精靈的歌聲是世界上最美的。”他很好奇，“聽說露西安曾經打動過審判之主曼督斯。”

對于少年對上個紀元的淵博，迪倫從一開始的震驚已經到了見怪不怪：“恩。”

“那你能唱支歌給我聽嗎？今晚星光這麽美，”他興高采烈的提議，“我可以先唱。”

不容曼督斯拒絕，他張開口就唱了起來，是迪倫很熟悉的星星頌，這支歌由菲瑞瑪開始傳唱的，由于曲調簡單，誰都能哼上兩句，最後成為中土最廣為人知的歌謠。

坦白的說，少年的聲音很美，也很動人，可惜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後半句容易跑調。

迪倫：“……”

少年唱完後很得意：“爸爸總誇我唱的跟媽媽一樣好。”

迪倫：“……”不，你死心吧，你爸肯定對你媽是真愛黑而已。

“我唱完了，該你唱了。”

少年重新看向迪倫，興高采烈的。

滌綸本來不想答應的，但他不想聽少年跑調版的星星頌，于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由于想到菲瑞瑪，他唱了一支贊頌她周游世界的歌——那個時候沒有人會想到周游世界，也做不到周游世界，神奇的菲瑞瑪是第一人。

這支歌語調輕快，從歌詞裏都能看得出菲瑞瑪當時那完全無憂無慮的心。

少年聽得很專注，等他唱完才好奇的問：“你唱的是——菲瑞瑪？”

“是的，”迪倫矜持的點頭，“你聽過她？”

“恩，當然。”少年答，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們是怎麽傳說她的？”

“她很厲害。”迪倫說，“她不僅周游世界，實際上戰鬥能力非常強，上個紀元大部分黑暗勢力都是被她消滅的，精靈們為她創作了許多歌謠，傳頌她的優秀和美好。”

“那她又怎麽去了——咳，怎麽消失了呢？”少年問。

“傳說當精靈王國貢多林淪陷的那一天，她的丈夫犧牲了，為了找回失去的愛人，她獨自出發，一個人前往了神靈的國度。”精靈回答。

“是這樣麽？”少年喃喃道，他重新坐下來，小聲的抱怨：“……這麽簡單居然也不告訴我……”

“什麽？”饒是迪倫耳尖，也沒聽清他的低語。

“沒什麽。”少年對他笑，“她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很向往他們。”

“對了，你唱歌果然真的很好聽！”

“恩？”精靈微微挑眉，覺得少年的誇獎沒這麽簡單。

果然下一秒——

“拜托請每天都唱一支歌吧！我也會唱一支回報你的！”

不管怎麽說，兩人漸漸适應良好，也對對方有了更深的認識。

兩人在沙漠裏跋涉了三個月後，來到了哈爾南河。

“這條河起源于伊菲爾杜斯山脈。”精靈說，少年明了：“黯影山脈？”

對比少年，精靈很吃驚：“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你忘了，我有整個中土的地圖啊。”少年說，“順着河流應該有小鎮或者村落，我們在這裏休息吧。”

兩人很幸運，順着河流往上走，沒過多久就找到一個村子。付了點錢作為住宿費後，對方很歡迎他們住下，還提供衣服。

迪倫有點嫌棄，但少年并不在意：“知道為什麽我們會第一眼知道你是個肥羊嗎？雖然你穿的低調，但是料子太好了，哪怕城主府都沒有這樣的料子，肯定是來自精靈的工藝——不過說真的，你出門帶了多少衣服？”

回應他的是精靈重重關上的門。

這一晚他們有點不幸，居然遇上了半獸人屠村，兩個人急急忙忙的爬起來，看着肆掠的半獸人，心中都生起了怒火。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少年的聲音聽上去很低沉，“雖然已經有了想象，但是果然他們的醜陋還是超乎我的意料，太過分了。”

他提出自己的劍，深呼吸一口氣：“多年學劍，只為這一刻。”

“你不能用沒有劍鞘的劍去，”迪倫急忙提醒他，“這種東西不值得憐憫。”

“我也不打算憐憫他們，”少年答，他拔出了自己的寶劍——迪倫一眼就看出了，這是精靈的鍛造。

“我多年前發誓，只會為守護而拔劍，現在，是時候了。”

“你也去嗎？迪倫？”少年問，堅定而執着。

“當然。”

這一次半獸人的軍團超乎了他們的想象，雖然這兩人都擅長武藝，但面對人海戰術，還是有點體力不支。不過幸運的是，最後他們贏了。

迪倫找到少年的時候，他正在和最後一個半獸人團長纏鬥，他一劍刺入半獸人的胸口，而半獸人擊中了他臉上的面具——

他晃了一下，身子往下傾斜，于是精靈急忙三步并兩步的趕過去，一把扶起他——

面具碎了。

少年下意識擡起頭，不，不是少年，是一個金發的少女，就在此時，籠罩在她身體上的某些魔法似乎突然消失了。他是如此輕而易舉的發現了她與之前的不同，比如她的瘦卻修長的身材，她過分輕盈的體重，她金色的頭發好似黃金一樣，碧藍的眼睛如同最明朗的天空。

她有一雙尖尖的耳朵，臉上有着精靈獨有的柔和光暈。

她眨了一下眼，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又眨了一下，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迅速伸手蓋住他的眼睛，語氣急促——

“啊！告訴我你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