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谷傳奇 - 第 41 章
這一天她騎馬回到了山谷。那漫山遍野都是黃色的矢車菊,還有楓葉和粉色的山茶花。空氣也是清新的,吸一口讓人神清氣爽。她不記得多少個這樣的日子是值得懷念的了,總之這些風光在她腦海裏出現過無數次。
可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山谷裏突然變得很安靜,蒼蠅和蚊子好像都死絕了,老鼠也不見了蹤影,山林裏沒有了鳥叫,藤蔓也枯萎了。河水還在靜靜地流淌,只是河水越來越少了,也許是山谷裏很久沒有下雨了。
來到小鏡湖時,湖水已經見底了,還露出幾塊堅硬的石頭。山莊還是老樣子,說不出的宏偉壯觀,木質建築古樸,青石板階梯說不出的深沉。地上滿是檀香木從山坡上吹落的葉子,顯然很久沒有人打掃了。
莊裏好像一個人也沒有。她從後門悄悄進了山莊。她假裝天真在院子裏喊人,但沒有人應答。她變得小心謹慎起來,難道師姐們都不在嗎?
“師姐,我來了!”她又叫了一句,院子的花草樹木傳來空虛的回應。她斷定莊裏沒人,失望之餘,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幹脆梳理起自己的頭發去。可她一坐下就聽到花壇後有動靜,那聲音絕不是一只貓或老鼠發出的聲音,而是很明顯是個人。她覺得有些古怪,喊道:“是誰?”
花壇處露出一只繡花小鞋,一個聲音弱弱地回答說:“是我!”那聲音很小,生怕被打斷一樣。她伸長脖子去看才看得清楚,那人是近香,師傅的貼身丫鬟。意萍問:“你怎麽在這裏?我師姐她們呢?山莊上發生什麽變故了?還有,山莊這麽亂,你為什麽沒有打掃?”近香慢慢從花壇後走出,說:“我一個人做不過來,所以沒做。”
意萍氣道:“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也越來越懶了!師傅不在,難道真的沒有人管你了嗎!早知道就該把你遣散了。怎麽其他仆人也不在嗎?”近香就說:“現在山莊裏沒人又不是我的錯,是崔掌門遣散的,能怪我嗎?”意萍覺得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太大膽了,越想越氣,又問:“我師姐呢,不在山莊裏是不是就任由你胡作非為?是不是?”她雖是大聲呵斥,但近香理都不理,只是冷冷回答說:“她們一起去了奎山,命我在這裏看守山莊。”意萍問:“奎山派發生了什麽,值得我們傾巢而出?”近香說:“我只是聽說,聽說添雲師兄出事了。”
聽完這些話後,意萍假裝鎮定,繼續問:“哦,出事了,到底出什麽事了?”近香說:“聽說奎山派發生叛變,蕭掌門被綁架了。”意萍到底是有些不信,反而覺得這樣的事太可笑,問:“那大師姐走了有多久了?”近香答道:“昨天早上走的。”意萍問:“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然後仔細看着近香的臉,看她臉上有什麽變化,只見近香很淡定地說:“我還會騙你嗎?”意萍白了她一眼,說:“給我好好看守山莊,我們不在的時候不要讓外人進來,不然回來有你好看!”她也沒有再多逗留,離開了小院,騎上馬,離開了玲珑谷。
她對近香說的話将信将疑,趕到奎山時天剛剛發亮,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挑了條曲折的小路上山,翻過山嶺,爬上主峰落雁峰。還是清晨,山間雲霧缭繞,恍如仙境一般。山上的竹林,意境幽深。
從她所處的位置可以看到一個竹舍。竹舍構建精雅,早已與竹林混在一塊兒了。一時間分不清誰是竹子誰是房舍,意萍驚疑不定,又覺得那間竹舍在她眼前飄來飄去。往前走去幾步,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只看到了側面和背影,但她确信那個人就是于兼。心緊張起來,再也不敢走動,生怕被發現。于兼還是當初認識時的樣子。她忽然又在感慨世上的人都變了,自己也變了,偏偏有些人不變。
她看于兼好好的,全身并無一點傷,心想:“奎山派不是發生叛變嗎?怎麽這裏一點事都沒有?”心中存有許疑慮,想不透。然後就看見于兼往竹舍走了去。她也想到竹舍看看,于是施展輕功,人影閃動,就閃到竹舍後面。這時于兼還沒有走進竹舍,她冒出半個頭顱,往屋裏看一眼。
屋裏并無太多事物,多是些日常用品。只見竹床上睡着添雲,一臉恬靜和安逸,想來是還沒睡醒。她暗笑:“懶蟲一條,這都什麽時辰了!”多日未見添雲,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血氣翻湧,湧上臉頰,然後臉漲紅了。這些日子裏沒有哪天沒有想起他的,這一片刻能見到他,心中不知道有多歡喜,可她不能叫醒他,她不敢。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于兼在門外說:“掌門師兄,我來了。”
她聽見“掌門師兄”心裏既高興又難過,心想:“師姐也是掌門人,他們門當戶對,正好是絕配。”想到這裏淚水不禁從眼裏流出。
添雲睡得好沉,迷糊了好一陣子,才聽見于兼的叫聲。他醒來穿着睡衣,還來不及穿好鞋就去開門讓于兼進來。等于兼坐下,他揉了揉眼睛,問:“好師弟,這麽早叫我,有什麽事嗎?”于兼喝了口冷茶,說:“師兄,各位師叔叫你有事。”添雲一聽,臉上有幾分厭煩,心想大概又是些瑣碎事,說:“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告訴各位師叔,我不久就到。”于兼說:“師兄,你在這時候不應該睡懶覺的。”添雲打了個哈欠說:“可我每天覺得好困,每天睡不夠。”
意萍在窗戶聽了這樣的對話,覺得甚是無聊,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根竹子被她壓出一道裂縫,發出清脆的聲音。
“誰?”添雲喝道。他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醒,警惕性倒是挺高的,聽着聲音就知道窗外有人。意萍知道情況不妙,心裏一慌,拔腿就跑。添雲發現果然有人偷聽,拔了劍就從窗戶跳出來。此時他武功大進,劍光抖動,已将劍尖抵住意萍的胸口。意萍說:“怎麽?你要……”添雲認清是熟人,放下劍來,賠禮說:“是你,李姑娘。剛才多有得罪了。可是你怎麽在這裏?”意萍說:“是我沒錯,我是來看你的。幾日不見你的劍法又精進了。”添雲笑着說:“長進是有了卻還稱不上一個‘精’字。”他聽見她說是來看自己的,心裏就犯難了,要是以後都這樣糾纏下去就不好了,問:“你怎麽來奎山了,來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
意萍想到之前聽說奎山派出事多半是造謠,說:“我是一個人來的,來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是如今一看,全都明白了。”可添雲不知來龍去脈,就問:“明白什麽?”意萍便将經過說了一遍。添雲驚道:“啊,竟然有這樣的消息,天底下竟然有這樣造謠的人,實在可恨。你看我不是一直在山上好好的嗎?”雙手一攤,滿是燦爛的笑容。意萍不敢看他,低着頭,心裏撲通撲通地跳。他越是對自己笑,就越難以控制自己。她又想近香肯定是在騙人,但她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一時無從得知。
添雲問:“看你風塵仆仆的樣子,也消瘦了不少,最近一定吃了不少苦。”意萍聽後很感動,本來想說“為了看你,這些算得了什麽”,但嘴上說的是:“沒什麽的。”添雲看着她有些迷糊,這個女孩子對自己這麽情深,以後該如何是好。回首一看,發現于師弟還站在身後,顯得有些不自在,就說:“于師弟,你先回去吧!”于兼忽然詭異地笑了笑,接過命令,轉身就走。他這麽一走,少了個外人,兩人面對面,意萍反而緊張起來。
竹林裏的霧氣慢慢散去了,空氣變得有些冰涼,而太陽就快照進來了。添雲說:“我們走吧,外面冷,到竹舍裏坐坐。”聲音充滿了喜悅之情,這樣一來,更讓她覺得難為情,臉一下子紅起來。她怕添雲看見,趕緊答道:“好啊!”添雲卻一把拉着她的手向前走,一邊又說:“你的手真冰涼。是不是氣血不足?”意萍有些吃驚,說:“是,是,大概是。”然後又看見他向這自己笑。添雲又問:“你師姐如玉她還好?”意萍點頭說:“還好,我回去那天她和幾位師姐都不在山莊,我以為去找你了,誰知道沒有,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們在哪裏。”
添雲思考片刻,問:“難道真的出事了?”意萍說:“不會的,師姐武功高強,她們幾個聯手,天下恐怕還沒找出對手。”添雲笑答:“你們的武功精妙無比,尋常人又豈是對手!我真是多慮了。”
談話之間已經走進了竹舍,舍裏的确比外面暖和多了。意萍看看四周,說:“這竹舍真是精致,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你看什麽桌子、凳子、椅子、竹床都有!”添雲說:“嗯,以前我恩師住在這裏,他走後我想起恩師,便搬到這裏了。”意萍問:“那你師傅在哪裏?”添雲說:“師傅說是去雲游了。可我不信,他肯定是去五松觀找我師叔脫塵道長了。師傅常常念叨着我這位師叔,說這麽多年不見甚是想念。”意萍也見過這兩位高人,原來心裏都有對方。想到這裏,再和自己比比,他們确實是太幸福了。她說:“你的兩位師傅、師叔都是前輩高人,可比凡人逍遙多了。”添雲說:“其實也是平常人罷了。”意萍笑着點頭答應,然後就那麽呆呆坐在那裏,兩只眼看着他。他的一舉一動她無不看在眼裏,最後看得癡了。他臉上有笑容時她跟着笑,他臉上有憂愁時她跟着憂愁,完全沉浸在臆想的世界了。她不知道這樣子好不好,只希望這樣的時刻多一點。
說了好一會兒,添雲想起還有事,就說:“你一大清晨地過來,餓了嗎?我去廚房做點早點,說起這個,我也餓了。”她本來想說自己不餓,自己帶了幹糧,但轉念一想這麽說話不免拒絕了人家的一番好意,于是說:“好啊!”她只能說兩個字了,決說不出第三個字,第三個字是多餘的。添雲見她答應,似乎十分高興,問:“好,等下我就去叫廚房去辦。你想吃點什麽?”
意萍說随便。忽然聽到于兼在門外喊:“師兄,師叔們發火了,您要是再不去,我不好交代。”添雲說:“好,我這就去。”站起來對意萍說:“你在這裏等我幾個時辰,等我完事就回來,好不好?”
“好!”除了這個字,她想不出還可以回答什麽了。然而就這麽輕輕一聲落下,添雲就離開了竹舍。當他離去時心中又生起莫名的失落感,仿佛那人一旦離去就永遠不會回來。
她坐在那裏很久,這個世界也跟着停止轉動了。但她想起上官劍芳偷走武功心法、師姐不在山莊、近香說假話的事,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暗暗覺得其中暗含很大的陰謀。她必須趕回去處理這件事,便在書房裏找到筆和紙,寫下幾句話,将紙條壓在茶壺下,匆匆離去。
一個半時辰之後添雲回到竹舍發現那裏是空的。意萍走了,留下一張紙條,看着紙上秀氣的字,不禁想起她的身影。
意萍連夜趕回玲珑谷。
她把馬栓在馬廄中,從後門進去。一到院子裏就看見近香坐在石凳上,登時來氣,說:“喂,我問你,你為什麽騙我說奎山出事了?”近香見了她回來,臉色蒼白得可怕,說不出話來。意萍又說:“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我師姐呢?”近香聲音微微顫抖,說:“還沒回來。”意萍問:“是誰告訴你奎山派出了事這個消息的?”近香想了想,說:“是那個人。”意萍問:“‘那個人’是誰?可以說出他名字嗎?”近香說:“那是個厲害的對頭。在你第一次離開山莊發生了一些事情,有個武林高手進山莊偷去秘籍。崔掌門就是為了此事離開山莊,出去追查的。你師姐說丢失了秘籍非同小可,所以她們就都出去了。”意萍對這些話半信半疑,繼續問:“偷秘籍的那個人你認識嗎?”近香說:“是個中年人,武功極高。”意萍心想應該就是上官劍芳了,想不到他竟如此大膽,又說:“你為什麽騙我?”近香一臉委屈,說:“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是他逼我的。”意萍問:“人還在這兒嗎?”近香說:“就在聽琴水榭的石室中練武,每天叫我送飯過去,不然就要了我的命。”意萍聽着甚是生氣,說:“好大的膽子,讓我去會會他!”
她進過那個石室幾次,知道其中的秘密要是被外人看到了就不得了了。剛想離開,忽然又回來說:“好,既然在這裏就不用我去找他了,你給我好好地守在這裏,回來跟你算賬。”近香呆呆地坐在那裏,想來想去還是自己命苦,于是乎哭了起來。
意萍撐開一只船往聽琴水榭的方向開去,在一堆廢墟之後果然看見一個開着的山洞。她暗暗罵道:“賊人也忒大膽子了,欺負人倒欺負到人家頭上了。”棄了船,上了岸。
一到洞口就看見上官坐在裏面練功。意萍氣急敗壞地說:“喂,狗賊,給我出來。”上官劍芳雖在打坐,但尚未入定,聽見有人說話,回頭一看,笑着說:“李姑娘,別來無恙啊!”又說:“你這麽快尋到這裏來,真的好快啊!”意萍說:“你身為一幫之主竟然做出偷學別派武功的行為,你不覺得羞恥嗎?”上官劍芳說:“嘿嘿,要是你們不說出去有誰知道呢?”意萍喊:“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別站在裏面,有本事你進來和我打鬥一番吶!”上官劍芳冷冷地說:“你進來吧!”意萍武功不如他,如此貿然進去難免會吃虧,想了想,最終還是不敢進去,只好勸說:“上官幫主,這些武學艱深難懂,有許多地方就是我師傅也不敢嘗試的,你這樣修煉沒有旁人指引,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上官劍芳不以為然,說“放心好了,老夫武藝高強,雖沒在私塾待過幾年,倒也認得幾個字,還不至于請人幫忙。”意萍哼了一聲,說:“我看你雖然武藝高強,但要是遇上了我大師姐,難免會落敗。”上官劍芳說:“你大師姐是誰,是不是最老的那個?我看你的幾個師姐也的确夠膿包,我稍微一虛張聲勢,來個聲東擊西,她們就跑出去追我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回來,可憐喲!”意萍說:“原來這一切都是你下的計!好陰險的家夥!”上官劍芳說:“你師姐的武功雖然不錯,人也聰明,但有時候就是不夠精細,太容易上當受騙,這麽容易就中了我的調虎離山計。”
忽然一個成熟的女人的聲音遠遠傳來,說:“要是我恩師在這裏,哪裏容你這般放肆。上官的,你也好歹是一幫之主,莫失了自己的身份,出來跟我痛痛快快打一場,分個勝負,如何?”
意萍一驚,回首看見如玉悄然無聲地站在自己身旁。上官劍往外一看,也是吃了一驚,說:“喲,這麽快就回來了。屈指算來這是第五天還是第六天了?”如玉說:“這賊人當真狡猾得很,引誘我們離開山谷,自己卻跑回來。”上官劍芳說:“或許是我太聰明,又或許是因為你們這些女人太笨了,簡直無可救藥啊!”意萍覺得他說話越發喪心病狂,忍不住想大罵一頓,揪住他狠狠打。如玉輕聲說:“好師妹,別生氣,看看師姐的手段。”手掌一翻,中指彈出,幾道無形劍氣嗤嗤有聲朝上官劍芳射去。上官甚是機警,見對方動了手腕猜到不妙,翻了個身貼在牆壁,僥幸躲過一劫,然後說:“你這指法很好,老夫佩服了。”
如玉說:“你說我們笨,其實不見得。我就算讓你回來又如何,到時候來個翁中捉鼈豈不是更妙?就算讓你偷學了幾招也無妨,本派武學博大精深、浩如煙海,又豈是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蝼羅,一朝一夕能練成的?我已經命令林師妹、沈師妹守在路口,這次量你有翅膀也飛不出這山谷!”上官劍芳嘿嘿冷笑,說:“這話聽起來有點像事後諸葛亮。不過我也不想戳穿你!”
“師妹,”如玉對意萍低聲說:“你進去将他引出來,我來跟他打。”上官劍芳耳朵也靈敏,聽見她的話,冷冷一笑,說:“想引誘我出去,沒那麽容易,信不信我一把火将這裏燒掉。”如玉提高了聲調說:“你敢!小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意萍仍按計劃行事,吸了一口氣,發力往石室躍去。上官劍芳看見有人闖進來,反手就是淩厲的一掌,夾雜着淩厲的掌風。意萍沒有去接,但掌風已經打得臉頰生痛。與上官劍芳過了兩招,只守不攻,沒過多久就支撐不住了,身子往後一倒,飄出了石室。如玉問:“情況怎麽樣?”意萍說:“師姐,我還不是他的對手。”
“讓我來!”如玉身形抖動,人已鑽進石室。她畢竟學武時間比較長,一招一式渾厚有力,上官劍芳的掌風雖然狠但一時也傷不了她。兩人在石室內翻騰爬挪,鬥了幾十招,仍不見勝負。如玉邊打邊問:“上官幫主,當日你敢來這裏可想到會有今天?”上官劍芳道:“老夫靠一雙鐵掌馳騁江湖二十多年,可是你們這些小娃娃居然還不認得,像你這樣的武林後輩有什麽資格和我說話!”如玉說:“好會吹牛!不怕被人恥笑嗎?今天叫你見識本派武學的厲害,先試一下白虹掌!”頓時石室內呼嘯聲起,幾聲巨響,石壁紛紛碎裂,室內的各種圖書、古畫四下飛落。
意萍學過白虹掌,知道此掌法的厲害,又擔心師姐把整個石室都毀了,連忙喊道:“師姐悠着點兒,別把祖師爺留下的寶物給毀了!”如玉說:“師妹你懂什麽,真正的寶物哪會放在這種地方。這賊人看得全是垃圾。”上官劍芳一聽信了幾分,問:“是嗎,那你們最高深的武功放在哪裏?”如玉大喝一聲,加快出掌速度。不過她修煉白虹掌時日畢竟尚短,火候未到,對方用盡全力,耳辨掌力所來之處,勉強打個不敗。
忽然嗖地一聲,一條黑影飛出。意萍還沒看清是誰,人影便飛走了。如玉追出來,一邊叫道:“師妹,愣在哪兒幹嘛?快追啊!”話音未落,一個翻轉,疾如離弦之箭,直直地往湖邊飛去。意萍知道上官劍芳輕功臻化至境,真讓他跑遠了,大師姐也恐怕也追不上,再也不敢遲疑,右足一蹬地,疾若如飛,幾個回落已追上前面的兩人。如玉見她露了這麽一手輕功,忍不住說:“好師妹,你快攔住他!”此時三人已是在湖面上行走了。
上官劍芳自來對自己能“輕功水上飄”是很得意的,不料現在卻看到意萍就從後面追上來了,心裏有些不服氣。意萍自小精研輕功,功力也非同小可,她微微一提氣,就又快了許多。上官劍芳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出掌擊打水面,掀起巨浪。意萍躲過,出掌反擊。此時她聽見一聲長嘯,聲音震徹山谷。回頭一看,如玉已經不在身後,相必是她回到岸邊後發信號給其他師姐。她原本害怕打不過上官劍芳,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意萍緊緊追在上官劍芳身後,但兩人總是相差了數尺。片刻間兩人來到逍遙山莊。上官劍芳回到地上,跑得更快,在山牆外一躍而起,消失在山莊內。意萍緊追不舍,也躍進山莊,但上官劍芳跑得還真夠快,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她從正廳找到偏房再找到廚房,還是沒他的蹤影。這時花園裏突然齊聲落下三人,正是如玉、小倩和沈香君。如玉問:“他人呢?”意萍說:“我都找遍了,沒發現他的蹤影。”
如玉氣得一跺腳,忽然又想明白了,說:“那賊人一定是到靈堂去了。”餘下三人均想,是啊,靈堂十分隐秘放有歷代祖師的靈牌,平常絕不會有人去那兒。
靈堂靠近後山,因為年代久遠,那裏被樹木的枝葉掩蓋這。牆壁上爬滿了旱金蓮。但就是這樣一個破敝不堪的地方卻是逍遙山莊相當重要的地方。
還沒進門口就看見堂內的蒲團上坐着上官劍芳。四人都往他身上看去,然後才發現地上還有一個人,那是近香。近香癱軟在地,嘴角流出血來,似乎受了重傷。她一見有人來,開口哀求說:“快救我!”如玉見到她在此當真氣憤得不得了。要不是她,自己和師妹們也不會被騙出山谷,上官劍芳更不會有機會進來偷秘籍。但在眼前這些都是小細節。
她不去想,說:“我們已經到了。看你還能往哪兒跑?”上官劍芳盤腿坐在地上,正在運功調息,打算做最後一拼,見到有人追來,反而悠然笑道:“追得好快啊,老夫本來還指望可以在這裏坐上半個時辰的。”如玉冷笑說:“就算讓你多待半個時辰你也只有半個時辰的命了。嘿嘿,竟然讓你發現了這種地方,算你狠了。你還是乖乖地出來吧,在裏面打我怕驚擾了列位祖師的安寧。”上官劍芳說:“你們站在外面不敢進來就是怕驚擾了祖師的安寧?哼,反正都死了,誰還在乎這個。”如玉怒道:“老賊!你已經中了我一掌了,就算你能硬撐又能撐多久?還不如乖乖地束手就擒,我還可以贈藥助你療傷!”上官劍芳說:“不必了,老夫自己有藥!你留着自己用吧!”
大家就要一擁而入,上官劍芳提起地上的近香狠狠地說:“你們若是敢胡來,我一掌拍死她。”如玉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又說:“你堂堂一個幫主,何必這樣欺負一個小小的丫鬟?”上官劍芳臉色微微一變,道:“那又如何,反正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你們都殺了!”他拉起近香,突然轉入靈牌之後,消失不見了。如玉心中大呼情況不妙,說:“一定是往密道去了!”在靈牌之後有一條密道,是安放屍體的地方,如玉這麽一說,大家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