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冥界有套房 - 第 22 章
第22章
“演唱會?”
“在地府開?”
這位聲名赫赫的女詩人接連發出質疑,但她本人到目前為止,甚至連個正眼都沒來得及甩給她們。
她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手心裏,那一張張精巧的…葉子牌。
“哎!”她盯着牌局,大喜過望,将手中的牌全部甩到桌面上:“贏了贏了,真真是運氣來了神仙都擋不住,上香上香,把香火都給我拿出來。”
同桌的人不情不願掏了賭資,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圍觀的人就急得直接下了手,将滿桌的葉子牌洗了個幹淨。
“來來來,下一把下一把,輸家讓座咯。”
洗牌的空隙,她終于有精力分出精力來給周嘉钰四人。
“新上任的判官大人?”
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将周嘉钰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
“是我落伍了嗎?”她神色古怪:“現在開演唱會是判官的副業了嗎?”
“錯了,”周嘉钰正色:“重建地府娛樂産業,豐富鬼怪無趣鬼生才是我的副業。”
“這和開演唱會有什麽關系?”
桌上的葉子牌洗完,她的視線又重新挪回了牌桌,漫不經心地抓着牌。
屋外的夕陽光從木窗的镂空裏落在她臉上,斜着将整張臉分割成了不同的光彩。
這位看人就沒正着眼瞧過人,不是斜視,就是懶懶散散得掃上一眼,那便是算打過招呼了。
明明她如此嚣張,可不知為何,旁人看她的第一眼感覺總像是只慵懶缺覺的貓,在太陽下懶懶散散得打哈欠的樣子,實在叫人發不出脾氣。
“當然有關系,開演唱會有利于豐富地府鬼民的業餘生活。”
“哪來的業餘生活,”對方嗆聲:“都是一幫無業游鬼,還業餘。”
“你還挺有自覺性的。”
“随你怎麽說,”對方甩下一張葉子牌,不緊不慢地掀了下眼皮瞧了周嘉钰一眼,用一種讓人有揍她沖動的悠然語氣說:
“反正我是不去。”
“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周嘉钰不太死心。
“開演唱會有什麽好玩,”這位任性的女詩人還是搖頭:“有那時間,我不如多打兩局葉子牌。”
這麽明顯直白的拒絕,顯然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這時,牌桌上忽有人打出了一張牌,那人臉上的笑還沒收略,女詩人就笑了出來:
“好牌,好牌啊。”
又是一連串的出牌,她手裏的葉子牌又出了個幹幹淨淨,再擡眼時,詩人的眼眸清亮,嘴角眉梢都帶着幾分連贏的喜氣。
“看來你們今天上門就是來給我送好運的。”
周嘉钰心中一動:
“那你可不能拒絕上門的好運。”
聽見這話,對方臉上浮現了些許掙紮,不過她沒花兩分鐘,就輕松點了頭:
“行吧,你們那個什麽勞什子演唱會啥時候開?我就湊個熱鬧吧,畢竟這判官開演唱會,也蠻稀奇的。”
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兩日後的辰時,在鬼界堡大門口。”
“對了,”周嘉钰問:“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
“姓何,名弦漠。”
“何弦漠?”
“對,”對方的注意力仍留在牌桌上,一舉一動間盡是灑脫:“改天一起喝酒啊。”
直到走出鬼界堡,周嘉钰還是有幾分恍惚,她問周雯:
“剛剛那位,當真是位古人?”
“應該是吧。”
周雯明顯也一臉精神恍惚的樣,她扭頭去問劉強:
“剛剛那位,真是何弦漠?我當年還很崇拜她呢,沒想到…”
沒想到本人是這樣子的。
“就是她錯不了,”劉強看她們的樣,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們也別大驚小怪,這種事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畢竟這些鬼都活了這麽多年,在人間活這麽多年都要瘋,何況在這個要啥啥沒有的鬼地方。”
“你聽起來好像很有經驗。”周雯幽幽得問。
劉強一臉肉疼:“因為我已經經歷過了,用你們現代的話怎麽說來着,叫塌房來着是吧?還不止一個,你能想象到千古一帝在那裏刷手機,大文豪追着陸掌櫃讨一口吃的,書法家天天沉迷于追劇的場面嗎?”
周嘉钰試着想象了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有些人啊,印象還是留在記憶裏的好,就不用親自去見識了。”
“那咱還去請下一位嗎?”
萬九洲從後頭探過腦袋來,樣子有些滑稽。
“去,”周嘉钰敲定主意:“再請一位。”
這位就好說話多了,算算日子,他少說死了也有千年的歷史了。
但人老心不老,他的樣貌還保持在他死的那一年,一身寬大的袍子,長發飄散,端的就是一個不拘一格。
他們到的時候,這位在歷史上聲名遠揚的大宰相正窩在藤椅上…喝酒。
“還好,還好,喝酒還好,”周嘉钰摸着胸口:“喝酒沒有塌房。”
“溫宰相。”
周嘉钰別別扭扭仿着古人的樣給對方行了個禮。
周雯幹脆沒動,仗着自己人小,縮在周嘉钰後頭看熱鬧。
劉強也敷衍地跟着動了下。
只有萬九洲是認認真真按照自己拍古裝劇時學的樣子,老老實實作了個鞠。
“哪還有什麽宰相,叫我溫煦吧。”
他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挂着一串盤得光亮的珠串,神色淡然。
從牆外忽跳了一只橘貓進來,慵懶得拖拽着橙白色的尾巴,懶洋洋走到藤椅邊上,像是一個對訪客挑剔的怪房主,對着周嘉钰四人喵喵叫了兩聲,随後就趴了下來。
那小表情傲嬌得,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施舍給她們,只拽拽得擡着下巴,像極了一位屈尊纡貴的貴妃。
周嘉钰恨不得給它打上一個牌子。
就叫:被迫營業。
“地府裏頭還有貓啊?”
周雯側過頭去跟劉強嚼舌頭,聲音壓得很低,好像是生怕讓人聽見了,被旁人笑話沒見過世面。
但小孩子睜着眼睛,滿眼都是好奇的樣子又讓人不得不忍俊不禁。
“當然有,”劉強倒也配合她,聲音壓得很低:“不止有貓,還有老虎獅子呢。”
小姑娘好奇地睜大了眼:
“真的?那咱啥時候能去看看?我還沒見過獅子呢。”
他們兩個人就好像以前上課那會躲在角落說悄悄話的小學生,明明已經被人看進眼裏,自己卻不自知,一驚一乍的樣,讓人看着就覺着好笑。
“那還不是随時的事,”劉強努了努嘴:“反正這位大人就不是個勤政的,咱們跟着她,玩的時間還多着呢。”
周雯聽了,不由慶幸:“得虧是跟了這位,要是跟了其他大人,豈不是天天在殿裏幹活,連個合眼的時間都沒有。”
“別家我不知道,”劉強打了個寒顫:“反正律判官和凜判官那都是這樣。”
他用極輕的聲音接着說:“死氣沉沉,一成不變的。”
說完,劉強捂住嘴巴,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
“怎麽了?”
周雯也跟着他縮頭縮腦得。
“我剛剛說了那位大人壞話,”劉強嘀咕:“我怕被他聽見。”
“他聽不聽得見我不知道,”周嘉钰拍了拍他肩膀:“但是我聽見了。”
“啊啊啊啊啊啊。”
劉強被吓得怪叫了起來。
“大人,你你你——”
“我幹嘛?”
周嘉钰堵住耳朵。
“你幹嘛突然吓我。”
當然是因為看起來好玩。
周嘉钰在心裏吐槽,不過她沒說出來,她有預感,要是說出來決對會被劉強揍一頓。
不對,他不敢揍她,但是一定會叽叽歪歪很久。
周嘉钰沒吭聲。
溫煦在一邊看着這場鬧劇輕笑出了聲。
就連藤椅邊蹲着的那只橘貓都換了一副嘴臉,耳朵豎起,眼睛瞪得老大,顯然,它看戲看得正認真。
“它叫什麽?”
周嘉钰往貓的身上示意了下。
“它嗎?沒有名字,我沒給它取,畢竟我不會養它,不過這家夥臉皮厚得很,老來蹭吃蹭喝,你喜歡?”
溫煦伸手去逗貓,身上寬厚的袍子遮蓋住他的手,長發垂落,不巧就搭在貓咪鼻端,引得橘貓打了好幾個噴嚏。
它往後退了兩步,脫離了長發的騷擾,随後饒有興致盯上了溫煦的頭發,它似乎把它們當成了不斷變換位置的逗貓棒,不停地伸手去夠。
直到溫煦逗夠了,将頭發撩起,失去目标的橘貓辛辛然又趴了下來。
周嘉钰跳過了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只說:“它很可愛。”
“那就帶回去,”溫煦附身将那只貓咪抱了起來:“多喂幾次吃食,喂熟了以後就不亂跑了,不過貓咪很念舊的,如果要養,就別抛棄它們,你能忘得了,它忘不了。”
“當然。”
周嘉钰有些詫異,她沒想到溫煦這麽輕易就說讓她把貓咪帶回去的話。
她确實很喜歡小動物,可活着的時候因為工作原因,時間的問題,一直沒機會養。
她覺得既然要養,就應該給人家足夠的關愛和陪伴。
而不是鐵籠子一關,放夠吃食就算完事。
養寵物當然不能這麽養,那是條生命,不是機器人,它們會有感情,會傷心也會難過。
“取個名字吧。”
溫煦逗弄着懷裏的橘貓,大橘癱軟在他膝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個小模樣逗樂了周嘉钰,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不如就叫貴妃吧?你看這個樣子,像不像被迫接客。”
“貴妃?”
溫煦到底是有些年頭的古代人了,乍一下聽這個名字,他還沒琢磨出來裏頭的深意,只是隐隐約約覺得好像是很合适。
“不錯,挺好。”
“貴妃?”
周嘉钰伸出手,小心翼翼把橘貓抱了起來。
別看這家夥毛茸茸的一團,實際上還真的是一團,重得可以,估計放進鍋裏也能是滿滿當當的一大鍋。
“都說大橘為重,大橘為重,你說說你,又是大橘又是貴妃,”周嘉钰點着橘貓的腦袋:“你不重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