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女主今天姿勢不對 - 第 32 章
第32章
【1】
最後半獸人被擊潰了。
巨鷹将他從深淵中帶了回來,還給了我。
我呆呆的跪坐在地上,将他抱在懷裏,他像睡着了一樣,只是發絲淩亂,臉上全是傷口、砂土以及鮮血。
我一點點理順了他的頭發,擦去他的血,還有泥土,他面容安詳又平靜,似乎下一秒就會對我睜眼笑起來。
我感受到了疼痛,難以忍受的痛楚咆哮着碾壓過我的身體,讓我忍不住蜷縮,牙齒咯咯的在抖,從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我感受到了焚燒,無邊無際的業火将我團團的困住,我無處可逃,只能眼睜睜看着它滲入我每一根經脈,生生将我燃燒殆盡。
我感受到了深淵,我站在孤峰上,無邊無底的深淵在呼喚着我,誘惑着我縱情跳下,為了那一瞬的極致歡愉,直至最後的粉身碎骨。
我能感受到心髒似乎已經不再跳動。
我正在死去。
【2】
圖爾走過來,跟我說了幾句什麽,我完全沒聽清,耳邊都是模糊而又嘈雜的尖銳鳴聲。
我沒擡頭,将臉貼在他冰涼的額頭上,一直沉默着。
有人在旁邊試圖将我拉起來,我無聲地拒絕,不肯松開手。
有人在四周悲泣,我似乎聽到他們在勸慰我,我的心在抗拒,不願接受這個殘酷而又荒謬的現實。
我聽到他們喟嘆了一聲又一聲,嘆息聲無力又蒼白。
“……讓他安息吧……”
閉嘴。
“……他已經逝去了……靈魂已不在此世……”
快點閉嘴。
“……你該醒來了,菲瑞瑪……”
都說了叫你們閉嘴!
我的內心充滿了憤怒而仇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們,幾乎下一秒就要爆發,直到我聽到最後那一句。
“……他的靈魂,已到了曼督斯的殿堂。”
我忽然怔住了。
【3】
我最終還是被他們拉起來,他們為格洛芬德爾建造了一座石冢,在此安葬了他。
安葬後我們繼續前進,直到逃離了這裏。
幸存的精靈們将貢多林的淪陷告訴了中土還存在着的光明勢力,并為陣亡者們唱了緬歌。不少哀悼的人來試圖安慰陪伴我,我只是冷眼看着。
我在确認圖爾和伊綴爾等人安全後,提出了告辭。
伊綴爾吃了一驚,問我要去哪裏。
我的嗓子被炎魔的火鞭拉扯後,損壞的太徹底,已經不能再說話。我沉默着,看向了西方的位置。
伊綴爾先是奇怪,然後立刻明白了我想做什麽。
她猛地睜大眼,倒吸一口涼氣:“菲瑞瑪!曼督斯不會同意的!而且沒有神明的指引,你也不一定會到達大海的那一邊。”
我只是笑笑,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提起我的包,義無反顧的轉身離去。
【4】
我先去找了瑟丹,由于不能說話,我将我的請求寫成了一封信,遞給了他。
我雖然一直沒有跟他面對面說過話,但是曾在淚雨之戰的時候,在芬鞏主持的軍事會議上,曾見過一面。
他睿智,沉默,卻并不代表不善言辭。
看了我的請求後,他放下信,灰色的眼睛注視着我,近乎于冷漠的對我道:“你可知道,你并不是精靈。”
我停頓了一會兒,慢慢的點了點頭。
“你并不一定能夠成功抵達阿門洲。”
我笑了笑,對他搖了搖頭。
“你是在對神明進行宣戰。”
我平靜的回視着他,他也看着我。
“而一切都不能阻止你的腳步。”
他頓了一下,語氣中終于有了一絲悲憐。
“而你即使粉身碎骨,都已在所不惜。”
【5】
我看着瑟丹,揣摩他的用意,他這一族所造的船是最好最結實的船,也是芬國昐這一支的親密友人,所以我才會在今天嘗試拜托上門。
我要橫跨整個大海去阿門洲曼督斯的殿堂,在我之前從未有人成功過,更何況我還是以活人的身份——露西安去找死去的愛人貝倫,也是因為太過悲傷而死亡後才到達曼督斯那裏。
他嘆息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将船借給我。
“即使你接下來的前途未蔔,”在我出發前,他說,“但是卻是你的這一生中最偉大的一章。”
我其實不喜歡出風頭,并且一直覺得諸如“你的傳奇”之類的這番言論很羞恥,于是寫了張字條給他。
他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來:“其實我并不支持你,從曼督斯的殿堂裏向他求情簡直難比登天,”他說,“但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先例,不管怎樣,我們都會祝福你。”
他将手放在胸口,然後對我做了一個祝福的禮儀,他後面所有的精靈同樣祝福了我。
我對他們微笑還禮。
【6】
雖然知道方向,但是尋找被這個世界神明給隐藏起來的阿門洲大陸,其實相當的困難。
而且我還是個旱鴨子。
幸虧我不用再進食,船上也沒有一只對我虎視眈眈的老虎,否則一定會虛脫成少年派。
除了海洋上突然變化的惡劣天氣以及驚濤駭浪,我還有“恐海症”。
深不見底、無邊無際的大海,仿佛随時都能吞噬掉我。
我閉上眼,只能在內心默默一遍又一遍的呼喚着烏歐牟的名字。
然後有一天,我終于看到一個很高的白塔,它巍峨挺拔,就如同四百年裏貢多林的白塔一樣,只是比它更雄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在歷時四個月的海上漂流後,我終于到達了被神隐藏起的庇福之地——阿門洲。
【7】
不過我覺得哪裏似乎不對勁。
因為我忽然感受到身體一下子輕盈起來,相隔了五百年後,再次感受到那源源不斷的力量在身體中湧現。
我感受到了許多明悟,神思變得極為敏捷,恍恍中,有什麽壓制似乎已經從我身上撤離了。
我低頭看着四周的海洋——它依舊沉默着,給我的感受卻不再那麽壓迫。我有一種感覺,只要我想,随時能将它攪上天空。
我伸手放在脖子上,張開嘴,說出一個單詞——我的嗓子好了。
等我站在了地面上的時候,對着前方伸出手,我的劍從我身體內鑽了出來,輕吟一聲,在我臉上蹭了蹭後,愉快的繞着我飛了好幾圈。
原來如此。
我微微笑了起來。
【8】
有一隊精靈護衛隊奔過來,豎起盾牌和長/槍,警戒的對着我。
一個隊長樣的人物驚異的看着我,問:“你是誰?”
我舉手示意我的無害,我說我叫做菲瑞瑪,來自中土,來到阿門洲,是為了前往曼督斯的殿堂。
一聽我要去曼督斯的殿堂,精靈隊長眼神更怪異了:“你去那裏做什麽?”
我回答:“找回我的愛人。”
【9】
精靈隊長無法判斷我的話的真假,或者說他覺得我要去曼督斯殿堂完全是說大話不帶腦子,徹底瘋了,因此需要将我押到精靈王的面前去。
我是來求人的,并不想挑起什麽事端,所以我跟着他們前往一個大廳。這裏所有的精靈基本都有黑色的頭發和灰色的眼睛,這是諾多族的象征。那對站在最高處的男女精靈,我在他們臉上甚至找到了凱蘭崔爾的特征。
于是我試探的問:“請問您就是菲納芬王和王後伊珥雯殿下嗎?”
精靈王很驚訝,疑惑我怎麽知道。
我說我的丈夫是諾多精靈,我也認識凱蘭崔爾,她長得很像你們。
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精靈王後顯然很激動,她問我凱蘭崔爾的近況如何。我雖然很久沒見過凱蘭崔爾,但是和她的書信并沒有斷過。她在多瑞亞斯淪陷前就離開了那裏,并且與凱勒鵬生了一個女兒凱勒布裏安。在我準備來阿門洲之前,拜托毛團給她寄了最後一封信出去。
她放心了許多,并且沒有問她其他兒子的信息,估計已經知道他們已經都抵達了曼督斯的殿堂。
精靈王問我我的丈夫是誰。
我說是金花家族的格洛芬德爾,并把繡在我衣服上的家徽給他看。
他的眼中立刻帶了嘆息:“他的靈魂也正在曼督斯的殿堂?”
這一聲“也”,道出了他多少無奈。中土的諾多精靈在中土的五百年裏,死傷了多少,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我點了點頭,懇請他放我走,我的時間很急迫。
精靈王點點頭,又搖搖頭:“曼督斯的殿堂在這片大陸的最西邊,即使快馬加鞭,也要幾個月才能到達。”
這個我并不怕,我對他們表示了感謝和告辭,離開大廳後召喚出我的飛劍,輕松躍了上去。
在衆神之地,一切的規則和限制都不複存在。
【10】
在距離曼督斯殿堂還有三公裏遠的時候,我下了飛劍,選擇走過去。
不是說我不着急了,而是既然有求于人,必須拿出懇請的姿态出來,一路殺到別人家大門口,這不是求人而是結仇。
我一步步爬上大殿的臺階——由于是死亡之處,這裏幾乎寸草不生,黑白灰是這裏的基礎色調,殿門緊閉。
我敲了敲門,過了很久,空氣中才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轟轟的,如同在四周乍響,分不清從哪裏發出的。
“進來。”
我推開門,昏暗的大廳并沒有人在。
直到我走到大殿,才看到高居王座的曼督斯。
出乎我的意料,他年輕又英俊,雖然一身黑袍,但是臉上有着精靈決不可比拟的神聖之光。他十分高大,幾乎有幾層樓的高度了。
他俯視着我,整張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又高傲。
我低下頭,說希望他能将我的丈夫還給我。
曼督斯直接拒絕了,表示審判不容私情。
無論我怎麽哀求,用什麽辦法請求,他都無情的給了我一個“否”。
我并不會同露西安唱歌,其實我可以給他講故事,但是像一千零一夜的國王那樣的話,時間太漫長了,而且并沒有絕對的把握。
我低下頭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其實還有最後一個非常粗暴直接的辦法。
我擡頭看着他,其實我并不懼怕他,尤其在這裏,因為這塊大陸上有神明,所以世界法則對這裏無效,我在中土被限制的實力,已經全部回到了我的身體內。
戰意已經染紅了我的眼睛。
我伸出手,對着虛空,緩緩拔出了我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