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谷傳奇 - 第 34 章
回了客房,朱曉八在房裏休息着,可剛要睡下欣儀就進來了,就問:“怎麽了?你還不睡?”欣儀說:“我睡不着,見着你實在太興奮了。你,你的傷好點了嗎?”朱曉八見她手裏拿着一根蠟燭,燭光映着她潔白的手,說:“還好,雖然在痛,但吃過藥後已無大礙了。你不用替我太擔心的。”欣儀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水,問:“你口渴嗎?”朱曉八說:“不,你快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欣儀點頭說:“是,可是見着你我實在太興奮了。我怕再也見不到你。”說着,眼裏好像又有許多淚水要流出來。朱曉八怕她再次落淚,安慰道:“你別太替我擔心。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好嗎?”聽了這話,欣儀激動地站起來,說:“真的嗎?”然後又堅定地說:“是,我們再也不要分開!”
朱曉八說:“你過來吧!讓我親親你!”欣儀立即臉紅了,把頭扭過去,好害羞地說:“不行,你不要這樣!”朱曉八卻說:“你要要是不過來親我,我就睡不着。休息不好,明天也起不來了。”聽了這話,欣儀才慢慢走過去貼近他的臉頰。朱曉八微微擡起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說:“這種事不要讓你師姐知道。”欣儀紅着臉,全身發熱說:“是,我知道。我也想好了,這次帶你回去,跟師傅談談我們的事。”朱曉八聽後很高興。兩人又甜蜜了好一會兒,欣儀這才離去。
鬧騰了半夜,已快到四更時分,欣儀也感到疲倦,連連打哈欠,告別朱曉八回到房間,上床就睡。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意萍叫醒的,因為昨天睡得很不好,所以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意萍也看出有些不對勁,就問:“你是怎麽了,昨晚是不是興奮過度了。”她雖問着這話,其實心中也猜到幾分,也就不多問。
這一日中午走到玲珑谷谷口。依意萍的建議,大家收拾打扮一番才能進山谷,于是大家坐在一棵巨大的橄榄樹下休息。陽光雖然猛烈,可是有橄榄樹的枝葉遮着,樹底下十分涼快。
金青和他的三個弟子之前從未進過玲珑谷,對這裏的一切十分好奇,就問:“你師傅平時都不出谷嗎?”意萍答:“一般不出去,要是買什麽東西也只是叫我們這些做徒弟的去辦。平日裏鎮上的人也有人來求我師傅的,或是看病,或是算命,或是看風水。”金青聽她說着,回憶起往事感慨萬千。
過了半個時辰,大家準備啓程,欣儀卻大叫:“你看是大師姐,她在那邊!”意萍看到身後遠遠有人走來,是個大姑娘。那人并沒有騎馬,而是慢慢走着,手裏提着一個竹籃,籃子裏放了些臘肉、雞蛋。那人不是如玉又是誰?她注意到有人叫她,怔怔地望着前面,臉上的神情由茫然變為喜悅,快步走過來。意萍又喊:“師姐,你是到鎮上買東西回來了嗎?”如玉走到橄榄樹下,看看樹下的人,才回答說:“是,你們終于回來了。師傅在莊上等着我們呢!”又問:“小師妹,這些天你還好嗎?”欣儀滿是喜悅的表情,說:“我很好,我還給你帶來個同門師兄。”如玉注意到瘦瘦的朱曉八,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說:“是嗎?你叫什麽名字,那哪位師叔伯的徒弟?”朱曉八就将自己的身份說了,如玉聽後,呆呆地笑着看他,感慨說:“當年大師伯還在山谷的時候,山莊是多麽熱鬧,可是後來人都不在了。時間一晃,又是幾十年的光陰。”
意萍見到大師姐一個人從山谷外回來,又不見時常陪伴在身旁的“蕭大哥”,自己也挂念,忍不住要問:“師姐,蕭師兄呢?”如玉聽別人提起他,想起那天分別的時候,神色憂傷,說:“在五松崗,離此地一百多裏。”意萍看她情黯然,有說不出的憂傷,便猜出她與添雲之間鬧矛盾了,想到這裏,不知道是喜是愁。如玉不願再次提及關于添雲的事,催促大家快點進山谷。一行七個人,進了山谷。
逍遙山莊前前後後都種有山茶花,現在正是開放的季節,朵朵花瓣似焰火長在枝葉上。只是疏于管理,山茶樹瘋狂生長,相互依靠在一起,幾乎練成一片灌木林。金青對這些花頗感興趣,就問:“你師傅也很喜歡山茶花嗎?”意萍說:“是,師傅常說唯有山茶殊耐久,獨能深月占春風。又好比山茶花天生麗質,是花中的公主,自然不言而喻。這些山茶花我從小便見得有了,也沒什麽好奇的。”金青啧啧稱奇,越看越癡迷。
衆人下了馬,走進山莊,在客廳坐着。少時,博雪來了。金青見到她,捧着茶碗的手不禁劇烈顫抖,只想:“過了二十年了,她竟然還和當初的容貌一樣,當真不可思議!”腦中一片混亂,自己已經快變成一個小老頭,而對方的容貌仍保留在二十歲的時候。原來博雪這二十年來又練成了一門神奇無比的內功——不老長春功。練成此功自然意味着可以永葆青春,永不老去。
博雪微笑着坐下來,說:“你怎麽來了?二十年不見,我時常想念着你們兄弟倆,還總以為再也見不到了!”金青已近不惑之年,而對方仍停留在二十年前,有些難以接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些年你在山谷裏過得還好吧?”博雪點頭說:“還好。”她只說兩個字,那些過去了的,二十年時間長久的,又豈是用幾句話可以說完,倒不如兩個字完事。
她想到金玄,就問:“你哥哥他還好嗎?”金青說:“很好,他已遁入空門,陪伴青燈古佛了。”說到這裏他就把發簪拿出來,說:“我哥哥給你帶來這個。”博雪接過他手中的發簪,猛地想起二十年前的事,一時心中無限感慨,說:“唉,他還記得這個發簪。”心想:“他把這個還給我,是想跟我斷絕關系嗎?”回想二十年前那個草長莺飛的春天,那一年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擡頭看看座中之人,發現有幾個不認識的。意萍注意到母親的細微動作,就說:“他是大師伯的徒弟。”接着朱曉八就把自己的身份說了。博雪聽說是大師兄的徒弟,連連點頭,還詢問王阿利的身體狀況。
意萍又說了過去一個月在湖南發生的事,衆人都聽得仔細。足足聊了一個多時辰。博雪說:“金青,你和你的幾個弟子,還有朱賢侄,今晚留下來吃飯吧!明天再走。”說完,衆人離座,接着都回客房休息了。
夜裏,博雪約了金青在棋室下棋。兩人一見面又聊了不少,可聊得最多的還是關于金玄的事。博雪一面嗟嘆着,一面下棋,然後如玉進來了。博雪就問她跟添雲處得怎麽樣了。如玉只是低頭,随便敷衍。這時室門又被敲響了,接着“咚咚”意萍就走進來。博雪吩咐女兒坐在自己旁邊,問:“你來這裏做什麽?”意萍低聲道:“我睡不着。”看見金青在此,向他問好,然後又說:“我想娘你,難你在山莊住一晚,我就過來看看你了。後來在房間裏找不到你,一向近香打聽,就知道您在這裏,我就跑過來了。”金青聽她的話,驚訝不已,他原先是不知道意萍與博雪的母女關系的。
博雪說:“睡不着也好,你過來看看這盤棋局吧!看你能看出什麽名堂。”意萍往棋盤看去,黑白對峙,變化複雜,劫中有劫,有征有解。意萍看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昏腦脹,心口煩惡,搖搖頭說:“你非要我看什麽棋局,可是我一點也不懂!”博雪嘆息道:“不是你不懂,而是你不想學。”意萍跟她怄氣,道:“我就是不想學。”博雪不去管她,繼續和金青下棋。
過了一會兒,聽得女兒幽幽地說:“娘,金先生頭上長了不少頭發啊?”博雪正在思考下一步棋怎麽走,聽女兒說起頭發的,就說:“一根白發算得了什麽?十根白發又算得了什麽,等有了一百根頭發那才是大事。”金青也笑着說:“是啊,人老了,有幾根白頭發其實也很正常。”意萍說:“唉,要是有一個人一百歲了還沒有白頭發,豈不是神奇?”博雪說:“怎麽沒有?我本門中本來有一門武功能減緩衰老,叫什麽不老長春功。人練了之後,就可以永葆青春了。”金青奇道:“真的有這樣的功夫?”一想到博雪二十年都不變的模樣,信了幾分,但真要說一個人長生不老,這怎麽可能?
博雪說:“我把那本書給你們看看。”金青自知是個外人,不應知道太多,便起身告別。博雪也不多留,只說棋局留着明日再下,一邊起身從書櫃裏取出一本小冊子翻開看。那本小冊子薄薄的,只有三十頁,除了有兩頁是圖片,其餘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的文字娟秀有力,顯然是一本手抄本。博雪遞給如玉說:“你看看,這便是本門的不老長春功。”如玉沒翻開幾頁意萍搶了去,嘴上說:“這是娘親給我的。我先看。”如玉笑了笑,她也不在乎這些東西。
門外“咚咚”地又響了,門開了,露出欣儀的小腦袋。三人見她就要走進來忽然又掉頭出去,好生奇怪。博雪喊住:“來了怎麽又要走?”欣儀剛走開兩步,又回頭說:“我見你們在這裏,我就不來了。”博雪說:“快進來吧,來都來了!”她只好脫了鞋,怯生生走進來,坐在大師姐旁邊。不等她說話,意萍先說:“小師妹來這裏,一定是有事找師傅您。”說時臉上一陣壞笑。博雪就問:“欣儀,你有什麽事啊?”欣儀看了師傅一眼,吞吞吐吐,說不出來。她本想沒人的時候再對師傅說這件事,想了想,還不如現在說吧,就說:“我來這裏,是,是為了一件事的。我……”說到一半,始終覺得難以出口。意萍接口說:“小師妹不敢說,我來幫她說吧!是這樣的,小師妹她喜歡上了朱師兄。”
“是的。”這兩個字聲音極低,大家看見她臉都漲紅了,看來此時不假。博雪說:“那很好。他若是待你好,跟着他也挺好的。”欣儀說:“我要去湖南,師傅您也同意嗎?”博雪說:“去哪兒都行。我又不是你的父母,不能全給你做主,但你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欣儀得到師傅同意,滿心歡喜。
次日,吃過午飯後,博雪在棋室休息。剛躺下不久,貼身丫鬟近香匆忙前來禀報,說:“不好了,夫人,外面有人闖進來了。我剛從聽琴水榭回來,那兒也被燒成一片廢墟了。”博雪震驚不已,問:“到底發生什麽了?”近香說:“我也不清楚,那些人告訴我,他們是五毒教的。一個老頭子還嚷嚷着報仇。”博雪知道季商終于來了,馬上叫近香通知其他人。不久大家聚集在山莊大門,看到山莊前院黑壓壓一片。
山莊外擠滿了五毒教的人。季商站在最前面,身後跟着四大魔王和程解高,個個威風凜凜。季商一見有人出來,十分高興,道:“終于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博雪說:“當然知道。二十年已過,你果然來了。很好。”說着向前兩步,兩人相對,就要動手。如玉忍不住要問:“那老毒物和我師傅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金青嘆了一口氣,說:“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當年你師傅殺了季商的兒子。他愛子心切,二十年後來這裏報仇,這再簡單不過了。”聽他這麽一說,大家也明白了幾分。
季商說:“我今天來報仇,無論是輸是贏,都不怪你。”博雪說:“你來報仇便報仇,帶這麽多人來幹什麽!”季商說:“我怕你有幫手,我知道你武功不弱。”博雪說:“拳腳無眼,二十年了,你真的能勝得過我?”
“少廢話!”季商言畢,就要動手。博雪讓徒弟往後退開數步,這才上前迎戰。
兩人逍遙山莊外鬥得難分難解,三丈之內險象環生,衆人接近不得。季商武功練了二十年仍沒占上風的餘地,最後終于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了,開口罵:“賤人,老夫今天要與你同歸于盡!”使出平生絕學,但博雪手中氣劍飛出,他已多處受傷,弄得滿身是血。且他畢竟老了不少,越到後來越疲憊,一時無法控制氣息,停頓了一下,博雪趁着這個機會無形劍氣往前一送,正中咽喉,一代教主就此倒地死去。
五毒教那邊場面失控,登時就要造反,程解高攔住他們道:“教主有令,不能再報仇了!”那些人舉着武器,罵聲不絕。博雪喊:“你們的教主已經斃命于我的掌下,現在命令你們立即離開玲珑谷,往後不得踏進半步!”聲音比常人大了數倍,就算是聾子也聽見了。
五毒教的四大魔王之黑魔王嘀咕道:“臭婆娘!有空再搞死你!”程解高一邊維持秩序,一邊說:“各位魔王,我們該走了。”白魔王說:“教主已死,誰來接任?”程解高說:“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再談吧!”這時黑魔王又小聲說:“他死了,不就是你白魔王接任了,還非要問這個問題。”
接着五毒教的人就鬧哄哄地離開了玲珑谷。
待五毒教的人都撤完。意萍松了一口氣問母親:“我們跟無毒教的恩怨就這麽完了嗎?”博雪說:“恩怨還有,日後你在道上遇見這些人可要小心了。”
金青在山莊住了半個月,一直很安穩,倒也不急着回去。一天和博雪在棋牌室下棋,兩人從早飯過後,一直下了三四局,午飯過後又繼續下。兩人沉浸在棋局的歡樂中。不過說到棋藝,倒是博雪更高些,金青感慨萬千說:“我們這些男子在你面前無論做什麽琴棋書畫,可都要遜色多了。”博雪說:“過獎了。整日在這山谷裏也沒別的事,下棋的時間倒有,因此棋藝才稍微好一點。”金青就問:“你說你整天待在山谷裏不會覺得煩悶嗎,也不出去走走。”博雪說:“原是我愛清淨,怕吵鬧,又怎麽會感到煩悶呢?”又說:“這幾日我凡心已動,正想到外面走走。也想到在任掌門快二十年了,沒有什麽大作為,不如就此讓下一任繼位。”
金青說:“掌門繼任乃是大事,需得隆重才好。”博雪說:“是應該隆重盛大才是。我玲珑谷這一派創建四百餘年,原有過輝煌興盛的時候,只是傳至我這一代已經沒落,僅有幾個不成器的女弟子,不似少林、武當這樣的門派弟子衆多,財力雄厚。況且我派甚少與別的門派交往,不知能請到誰來呢?”金青笑說:“你可忘了我已掌管卧龍十二年,不用請我,現在就在你面前了。”又說:“你那幾個女弟子都很優秀,打算挑誰擔此重擔呢?”博雪說:“如玉雖然天資平庸,到底比其他姐妹穩重識大體些,讓她做掌門是不錯的。”說完便将如玉接任掌門之事通知下去,金青又在一旁協助,采辦各種物品,又修名帖去請了幾個江湖上的小門派過來。同時又親自翻閱黃歷,挑了個日子。
過了半個月,一切具已安排妥當。所邀請的各門派掌門均已在場。掌門接任大典就在逍遙派的祠堂內進行。博雪将掌門玉指環傳給了如玉,又傳了一把紫金劍。整個山莊喜氣洋洋,随後各個門派的人一起吃飯喝酒,如此鬧騰了一天,快天黑的時候衆人才紛紛離去。如玉的掌門接任就此結束。
當事情結束,金青也覺得自己在山莊待的時間夠長了,且身上還要別的事務便向博雪告別,第二天便帶着弟子李勝、李廣離去。
又過了幾日,意萍到水榭找母親,卻發現母親不見了,只找到一封書信。打開一看,原來是母親出外游歷了。衆姐妹知道後頗感失落。
到了傍晚,晚飯做好了,但沒人有心思吃飯,人人坐在飯桌旁,耷拉着腦袋。如玉心想既然師傅已經離開,傷心也無用,便說:“還是吃飯吧,師傅說不定那天就回來了!”大家依言吃了幾口,只覺得飯菜甚是無味。欣儀忽然叫道:“李師姐呢?為什麽不見她了?”大家傷心過度,一直沒發覺,如今想起來意萍真不知去哪兒了。香君說:“李師妹大概也出山谷了。”欣儀說:“那可怎麽好,要是李師姐在外面遇到無毒教的人,她孤身一人,又怎麽能對付的了!”如玉說:“沒事的,她那麽聰明,要真是出去了,也沒人能傷得了。”
意萍是離開山谷尋找母親了。只是剛出了山谷不久天就下起雨,只好向附近的農戶借了雨具。雨不是很大,但雨水形成的水幕讓這個世界變得模糊。她的眼睛也變得模糊了,茫茫夜色就要降臨。
天黑了,夜裏沒亮光,寸步難行。在山道上摸索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天又下着雨,想找個地方投宿又找不到。
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個時辰,忽然見到前面有光亮,心中大喜,原來是一間很小的茶舍。茶舍前面買茶水,後幾間茅草房,真是簡陋之極。她盼望着脫去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再洗個熱水腳,上床睡覺。走近一看,茶舍外有幾個人在桌子旁坐着喝茶水。其中一個人身穿白衣,正是程解高,其他幾人是五毒教的四大魔王。意萍吃了一驚,心想五毒教的人怎麽還在這裏,莫非是回來尋仇的?
她想對方人多勢衆,必定不讨好,便拉住馬籠頭掉轉方向。身上的鬥笠和蓑衣不停地滴下水滴,只盼馬兒快點離開。馬兒不情願地叫了一聲,喝茶的幾個人也看過來。她坐在馬上,看着這些兇神惡煞的人也不敢先開口說話,一個彪形大漢上前吆喝道:“你是什麽人!快快滾開!”若是平時這些話要是聽在她耳裏,眼前的大漢肯定要吃些苦頭了,但她這次異常冷靜,一動不動。
在喝茶的那幾個人除了程解高,還有四個是五毒教的四大魔王。四大魔王的地位僅次于程解高,又是季商的同門師兄,武功也不弱。其中一位魔王認得意萍,叫道:“是她,梁博雪的女徒弟。衆魔王紛紛問:“她是誰?”程解高當然早就看出是她,只冷冷地說:“李意萍。”心想:“我們正要去報仇,她卻來了這裏,豈不是送死嗎?”
意萍聽見有人直呼母親的名字,一聲不吭,眼裏卻是十分憤怒。向馬鞍摸出一把劍,舉起來向着茶舍的人。她平時劍用得少,也不會舞劍,但面對這麽多人,心想還是拿着武器妥當。
黑魔王嚷嚷道:“這個妮子,兇狠狠瞧着我們做什麽?怕是心裏瘙癢難耐了吧!”忽見黑暗中劍光閃閃,一把長劍向着自己刺來。
意萍這次憤怒他出言輕薄,非叫他吃點苦頭不可。但對方武功不弱,不慌不忙地揚起衣袖,把劍尖卷住了。她人尚在半空,無處借力,對方又推掌過來,只好硬生生的接過這一掌。手掌變得紅熱,知道不對勁,也來不及多想,嬌喝一聲,用力抽回被卷住的劍,飛了回去。身輕如燕落回馬背,就好像剛才沒有動過一樣。
黑魔王笑道:“小姑娘,我這‘回春掌’如何滋味如何啊?”正在得意之時,發現自己的衣袖破開一個大洞。他自負武功了得,一雙劈空掌練得出神入化,武功更是在四大魔王之首,此時與人比武就算衣袖竟然破了個洞他也受不了,又嚷道:“好啊,好厲害的劍法!”意萍納悶:“明明是自己敵不過他,他為什麽還說我的劍法厲害?真是莫名其妙!”黑魔王認為已經輸了半招,言語中多了幾分敬佩,抱拳道:“李姑娘武功的确了得!”意萍這時終于說話了,說:“你算什麽東西,還不配喊我母親的名字!”
“嘿嘿,說了又怎樣……”黑魔王這句話還沒說完,意萍冷哼一聲,整個場面忽然冷得好像剛剛下過雪一樣。黑魔王說:“好,老夫今天就會會當年博雪的高徒,什麽武功天下第一,聽我師兄講得天花亂墜,且看她的徒弟如何如何!”正要動手,程解高攔住說:“不可,她的武功怪異,你沒有和人動過手,恐怕會吃大虧,還是讓我來吧!”
黑魔王哪裏肯聽,程解高又說:“我的話也不聽了嗎?”黑魔王哼了一聲,只能從了他的話,坐了下來,拉長臉,似是極大不滿。原來程解高年紀輕輕卻深得季商喜愛,不僅被收為徒弟而且還讓他做了教內左使。這個位子比四大護教魔王都大,雖然有人嫌他年紀小不服氣,但教內門規森嚴,不得不從。
程解高深得季商武功真傳,武功實際上不在四大魔王之下。黑魔王想想讓他出去迎戰又如何?這麽想也就不生氣了,坐着冷眼見他挺身飛出朝意萍打去。
剛才衆人見意萍敢跟黑魔王過招,都以為她武功很高,誰知她見程解高攻來一掌,不敢硬接,只是一味躲避。兩人在馬背上過了幾招,都是你來我往,不痛不癢。
四大魔王在一旁見兩人打得精彩反而不在乎輸贏了,只覺得奇怪。黑魔王便喊:“程左使盡管痛下殺手,可不要被這個貌美如花的姑娘迷惑了!”程解高也想長久不分勝負不是辦法,一咬牙,下手猛烈些了。他人尚在半空,右掌對準意萍的天靈蓋拍去。這一掌距離既近又準确,在場的人都以為她要斃命在掌下。當天靈蓋力肉掌只有數寸之時她身子突然向後倒去,幾乎是平貼着地面向外滑出。這一招叫“玉女穿梭”,女子使出來那是頗有一番滋味。衆人也不見她如何彎曲身子,如何躍起,整個人已經到了兩丈外的一棵樹上。滑出的過程中鬥笠掉在地上,長發也披散下來,在微弱的燈光下,陰森森的真如女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