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這裏有海盜 - 第 147 章 穢婚13
如同大多數結合在一起後的新婚夫妻一樣,海葵和海容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親密,仿佛蜜裏調油,分不清你我。
海葵越發依戀海容。
以往,在海家莊的時候,海葵出去做事,極少講給海容聽。除非哪次的事情特別有趣,或者特別令海葵煩惱,否則她都悶聲憋在心裏頭,自個兒悶着消化。
現在則不一樣了。
海葵無論遇到什麽事情,大事小事,她都要同海容講。
對于海葵的這些變化,海容看在眼裏,喜在心上。他很早之前,就盼着海葵能像現在這樣,無論在外面遇到了什麽事情,都會同他講講,然後與他商讨商讨,聽聽他的意見。
時至今日,他的願望總算得到了滿足。
海容雖然喜悅海葵将什麽事情都告訴他,但注意力都被蔣異浪來訪的事情吸引了,并沒有在意喬長生的事情。
海葵卻心心念念着喬長生的事情,希望查明白喬長生為什麽要和喬安安那麽多相似之處,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隐情。
晚上光顧着和海容滾床單了,滾完也累了,海葵就想着先睡覺,等早晨起床再同海容商量一下喬長生的事情。
可等她睜開眼睛,海容早就離開了,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海葵發了一會兒呆,想想海容昨晚上的反應,覺得海容對喬長生的事情根本不關注,或者說不想關注。她仔細琢磨着,覺得自個兒也不該太好奇喬家的事兒,起碼不能表現在明面上,以免被喬家注意上。
海容和蔣異浪在合作着運送彈藥的事情,如果他們被喬家注意上,那麽運送彈藥的事情說不定就會暴露出去。
到時候,不僅彈藥運送不成,他們和蔣異浪都會有生命危險。
爬起來,在床頭又呆坐了一會兒,海葵懶塔塔走到門前,打開了屋門。
紅花等在門口,見海葵半睜着眼睛像是沒睡好似的,驚訝詢問海葵是不是病了。海葵搖搖頭,仿佛懶得擡嘴似的,輕飄飄悶突突回道:“沒事兒。”
海葵讓紅花準備洗臉水和早飯,她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婆子似的,慢騰騰的洗了臉,又慢騰騰的吃完早飯,然後就窩到了廊檐下的躺椅上。
她耷拉着眼皮子,瞅着院子裏的麻雀,一副半截入土生無可戀的模樣。
本來她想着查喬長生,覺得自個兒總算能有個事兒忙忙了,而且是自個兒感興趣的驚險事兒。可是,今早上她想到了查這件事情會導致的危險,便打消了念頭,順帶着,對生活的激情又打消了。
海葵就像是喜歡築巢在懸崖,展翅在天到處捕獵的雄鷹。她生來就喜歡冒險,就該過冒險的生活。她這樣的,要是精貴養在籠子裏,絕不會像金絲鳥兒那樣享受,而是會越來越衰弱。
以往,她雖然過的驚險,但從沒有産生過活着沒意思這種念頭。現在,她時常有這種念頭産生,覺得活着沒什麽意思,沒什麽趣味,也就說活着喘氣而已。
當然,她不會尋死,只是覺得生活沒有樂趣。
海葵有時候會覺得有點兒後悔,後悔當初離開海家莊的時候,信誓旦旦的對海容講,以後不再做驚險的事情,要過平穩的日子。那時候,她以為自個兒喜歡過平穩的日子,以為平穩的日子才是她追求和向往的。
可實際上,她根本不喜歡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日子,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養在圈裏的豬一眼,除了吃喝就是等死了,毫無丁點兒樂趣。
“嗳。”海葵嘆口氣。
她胡思亂想着,琢磨着是不是應該重操舊業。可一想到海容會擔心,會生氣,她就立馬按下重操舊業的念頭。
不重操舊業,她能幹什麽?
同海容一起做生意?海葵想了想,搖搖頭,覺得自己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她以前做的那些生意,也是生意的一種,但和海容陳錦之做的生意,不可同日而語。她做的生意,完成任務領錢便行了,遇到不給錢的刁貨,她便揍一頓将錢拿走,或者直接去他們家裏拿了該得的錢財。海容和陳錦之所做的生意,則沒這麽簡單,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十分複雜,不是她的腦袋能參透的。
她也不想去琢磨那些數字,什麽進賬,出賬,等等等,瞥一眼她都覺得頭疼。
不做生意,她能做什麽?好像是什麽也做不了。
海葵又嘆了口氣,身子朝下一滑,腦袋窩到了肩膀上,從一旁看,好似她沒長脖子似得。
蔣異浪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海葵沒脖子的樣子。他頭一看,吓一跳,以為海葵出了什麽事兒,慌的差點兒直接奔過來。
等他仔細一看,才發現海葵只是将脖子窩了起來,并不是被擰斷了脖子。
海葵察覺有人看到,朝蔣異浪那邊一瞥,保持着沒脖子的姿勢,意興闌珊的問蔣異浪,“你怎麽過來了?”
緊接着,她別扭的左右轉轉臉,查找着紅花綠花,“怎麽也沒個人告訴我一聲,就讓你這麽進來了。”
蔣異浪笑着走到海葵面前,将手裏提着的東西擡高到海葵臉上空,輕輕晃了晃,道:“我在外頭看見了紅花,她想來通報,被我阻止了。”
“你拿的什麽?”海葵伸胳膊勾油紙袋子。
蔣異浪道:“鱿魚片。”
海葵一聽鱿魚片,來了精神。她倏然坐了起來,将蔣異浪手裏的油紙包搶到了手裏,一邊打開一邊問:“你從哪兒弄的鱿魚片?”
蔣異浪拖過一邊的藤椅,坐到海葵旁側,将手搭到海葵坐着的躺椅邊頭上,“昨天回去,我從馮和那裏找來的。”
“馮和?”海葵用力從鱿魚片上扯下一塊,使勁咀嚼着,含含混混的邊點頭邊道:“馮和很愛吃鱿魚片,活鱿魚他也愛吃。以前他住奉橋的時候,他家院子裏頭經常會扯上好幾根鐵絲,上面挂着鱿魚片。”
拿了一片鱿魚片遞給蔣異浪,海葵示意蔣異浪一起吃。
蔣異浪結果鱿魚片,學着海葵的模樣,用力撕扯下一塊,在嘴裏可勁兒咀嚼着。
海葵有經驗的介紹着鱿魚片的好處,“這鱿魚片,剛進嘴的時候難嚼,但越嚼越有味兒。我原本不愛吃這個,後來去馮和家的時候,順手從他家鐵絲上溜下兩片嘗了嘗,一嘗,真聽好吃的。”
蔣異浪道:“确實,味道很不錯,很有嚼頭。”
咽下嘴裏的鱿魚片,海葵問蔣異浪,“你過來找海容和陳錦之的?還是專門給我送鱿魚片來了?”
“專門給你送鱿魚片的。”蔣異浪抿嘴彎着嘴角,眼裏帶着笑意,“昨天從馮和那裏拿到了鱿魚片,我就想着你肯定喜歡吃,想給你送過來。當時天色太晚,我過來不方便,就只好等到今天。”
“昨晚上我睡的早,你要是來了,估計沒人給你開門。”
蔣異浪想到剛才看到海葵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思索了一會兒,詢問海葵,“我進來的時候,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沒有,就是覺得沒什麽事情可幹。”海葵搖搖頭,沒打算将喬長生的事情告訴蔣異浪。
蔣異浪道:“你想找些事情做?”
“嗯。”海葵點點頭。
蔣異浪沉默了下來,暗想海葵果然不适應現在這樣的生活。他早就看出來,海葵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那種能甘于平穩生活的。可海葵和海容一直強調,他們要過安穩的小日子,蔣異浪也只能将勸說海葵的那些話藏在了心裏頭。
有的人天生喜歡安穩,有的人天生喜歡漂泊。有的人天生喜歡鑽營喜歡大富大貴的生活,有的人則安分守己喜歡小富即安的生活。
海葵屬于天生喜歡冒險生活的,喜歡刺激的生活。平穩的生活,不适合她。
蔣異浪心裏湧上一股沖動的想法,想要勸說海葵離開海容,跟他一塊兒去過刺激的生活。可那股沖動,沒能沖到嘴裏,只在他心裏盤旋。
因為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說服海葵。
即使海葵因為這種無聊的生活而抑郁一輩子,也不可能離開海容而跟随他。
除非,海容死了。
蔣異浪心裏升騰起一股惡意,沸騰成黑氣,纏繞住他的心髒,讓他起了殺心,想要對海容下殺手。
海葵突然拍了蔣異浪大腿一巴掌,“你怎麽了?那麽兇的盯着螞蟻幹什麽?”
“哦,走神了。”蔣異浪生硬解釋着。
海葵別別嘴角,也沒追根究底。她繼續啃鱿魚片,像是同鱿魚片有仇似的,用力撕咬着鱿魚片,使勁咀嚼着。
吃了兩片,海葵嚼的腮幫子疼,只能暫時停下來。
她問蔣異浪,“你沒事熱幹今天?”
“沒有。”
海葵眼珠子轉了轉,小聲同蔣異浪商議,“你有沒有吃過這邊山上的野味?聽說這邊山上的狼肉很好吃。”
蔣異浪從海葵話裏,明白了海葵的意思,詢問道:“你想去山上打獵?”
“你不想?”海葵反問蔣異浪。
蔣異浪道:“你要是想,我們就一起去山上。”
海葵歪着嘴擰着眉,想了想海容昨晚吃醋的行為,好一會兒後,她戀戀不舍道:“我就是随意一說,沒準備去山上抓狼。”
蔣異浪見海葵糾結,心中明白海葵不去是因為海容的原因,故意問道:“是海容不讓你去?”
“不是。”海葵不承認,搖搖頭,道:“海容不是不讓我去,是怕別人知道我會功夫,這對我們不好。”
“我帶你去,保證什麽人都不知道。”蔣異浪看着海葵,肯定式的做着保證。
海葵心裏的天平開始傾斜,“真的?”她抿了抿嘴唇,糾結道:“這樣不好,我已經成婚了,卻和你單獨出去,這孤男寡女的,不好。在家裏一起聊聊天沒什麽,家裏這麽多人,可單獨出去,不行不行。”
蔣異浪道:“你以前不是這樣,根本不在意這些。”
“以前我沒成婚啊。我現在已經成婚了,即使我不在意,我也得為海容想想。”海葵換位思考了一下,道:“我要是海容,肯定也會難受。”
蔣異浪道:“你什麽都為海容着想,海容為你想過麽?”
“你這話什麽意思?”海葵不滿。
蔣異浪道:“你明明不喜歡過這種生活,卻委屈着自己忍受這種生活,海容知道麽?”
海葵皺眉瞪着蔣異浪,“誰告訴你我不喜歡過這種生活了,誰說我在忍受了,我好着你。本來我還以為你變了,昨天我還拿你當朋友呢,現在我才發現,你壓根沒變,還是以前那樣,霸道無恥不講理。你趕緊走吧,以後別來找我了。”
蔣異浪激動的站起來,拉住海葵的胳膊,“在你心裏,我永遠都是無恥的。你為什麽不能好好看看我,不能抛棄以往的成見認真的看看我。難道一個人偷了一次東西,就能一輩子都是賊嗎?!”
“你松開!”海葵用力抽胳膊,喝斥蔣異浪。
蔣異浪沒松開,反而握緊了海葵的胳膊,“那天在喬家看見你,我那麽開心,開心你沒有死,你還活着。我還沒從見到你的喜悅裏出來,你就要同海容成婚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我的心簡直就像是塞了刀子進去。我想在你成婚之前勸你改主意,卻看到你和海容睡在一起,我那時候恨不能我的眼睛瞎了!我有多難受,你想過嗎,海葵?你沒想過,你只想着我是個壞人,我不管做什麽,你都覺得我在算計你!”
“是,我是傷害過你,但是我彌補過了!我願意舍命救你,願意用一輩子照顧你,願意對你好。就算你成婚後的現在,如果你答應跟我走,我也絲毫不介意你成過婚。我的感情沒有摻雜任何一點兒別的東西,可在你那裏,卻成了惡心的東西。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蔣異浪像是雪崩似的噴湧發洩着,眼眶都紅了。
海葵被蔣異浪這一句句質問的話,弄的啞口無言。她想怒斥蔣異浪,但卻不忍心,覺得蔣異浪現在這樣子太可憐。她想安慰蔣異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才好。
憋了好一會兒,在蔣異浪期待的目光下,海葵道:“我其實很佩服你,我早就不介意你以前害過我,因為就像你說的,你也舍命救過我。但感情這個事兒吧,我到現在也還沒太明白呢。我還沒遇到你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以後要和海容成婚的。嗳,你先松開我的胳膊,我胳膊快斷了。”
蔣異浪緩緩松開海葵的胳膊,別臉看向左側的天空,看着天上飄過的一片灰色的雲,“剛才我激動了,你聽過就忘了吧,別放在心上。”
“啊?”海葵驚訝的看着蔣異浪,不明白蔣異浪為什麽轉變的這麽快。
蔣異浪沒有回頭看海葵,還是看着那片雲,仿佛那片雲上有什麽稀奇的東西似的,“你都已經成婚了,我不該到你面前說這些。你好好過日子,我們做朋友就好。”
海葵“哦”了一聲,一副不知道該怎麽對待蔣異浪的無奈模樣。
蔣異浪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海葵,“你不用擔心剛才我的話被人聽到,剛才周圍沒有人。我知道你怕海容誤會,所以不願意同我一起去山上。他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些,你整顆心都在他身上。”
海葵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尴尬無措的看着蔣異浪。
蔣異浪坐下來,朝海葵點點下巴,讓海葵坐到躺椅上。
海葵慢騰騰坐到躺椅上,卻只坐了個屁股尖,并沒有坐實,整個人處于一種緊張無措的狀态。
剛才蔣異浪那番話将她攻擊的啞口無言,令她心裏發慌又尴尬。她現在根本不想同蔣異浪坐在一起,這讓她太無措了。
蔣異浪嘆出一口氣,道:“你當我沒說過,不用這麽尴尬。”
随後,他又道:“你确實是變化太多了,以前你聽到我說這些,會硬梆梆的反駁回來,甚至說一些非常難聽的話。可現在,你聽到我說這些,不會再說那些難聽的話,會考慮到我的心情而同我的解釋。”
海葵嘿嘿幹笑兩聲。
蔣異浪看了海葵幾秒鐘,站起身,同海葵告辭。
海葵沒有客氣的挽留,趕緊同蔣異浪告別,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
等蔣異浪背影消失在門外,海葵捂着胸口長呼出一口氣,摔躺到躺椅上。她拿出一片鱿魚片,一邊嚼着一邊想着蔣異浪剛才說的那些話,心裏有些難受。
剛才聽蔣異浪說的時候,她只覺得尴尬和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可這會兒,回想起來,像是反刍琢磨出滋味兒了似的,心裏慢慢就升起一股難受的滋味。
這股難受的滋味,很輕,但卻難以忽略。
“蔣異浪也挺可憐的。”海葵自言自語着。
綠花大嗓門在遠處遙遙喊着,喬家大少爺過來了。
海葵一個激靈,從躺椅上跳站到地上,精神抖擻的迎接喬長生,心裏剛剛因為蔣異浪而起的難受滋味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個。
喬長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他遙遙朝海葵擺手,笑露出牙齒。
海葵也朝喬長生笑,并朝喬長生擺手。
明明相隔幾米遠,兩人做出的擺手樣兒,仿佛隔了一離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