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1 章 因緣際會
不知是何年月,曾有一雙妙人攜手問鼎天下,千千世界任我随性而為。
亦不知某年月,是何緣由,三千界仙魔同道齊攻浮生界直逼錦華金頂,二人與衆生大戰千餘年,最終兩敗俱傷,無一生還。
從此世間再無神魔,人界再無仙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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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天啓八年,由一個了不得的呆的熊孩子救了一個壞的不得了的未亡人而引發的裹腳布式的老故事。
“哈——”少女躺在藤椅上長長得打一個哈欠,手中的書已經被腳邊茶爐裏冒出的蒸汽打濕。
“哦,又濕了。”她揉揉腰,進竹屋拿出一疊宣紙、一杆飽蘸墨水的筆,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開始抄書。
此女是個孤兒,十六年前被望月樓樓主尋到。雖然小說中的孤兒通常都有不為人知的身世秘密,但她的出生卻是清楚明白——
某個教書先生的孩子。這倒不是月隐告訴他的,而是她自己記得的。讓兩歲的孩童記憶深刻的原因在小說裏很普通,現實裏很殘酷。
十六年前的她看着父母慘死眼前,溫熱的血如蛇出籠,迅速漫開。她的雙親就這麽死了,毫無征兆。
随後似乎又發生了什麽,所有人都死了,無奈那段記憶她卻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坐在冷透的屍體旁,用手指蘸着血作畫。
爾後,已近黃昏的竹林中刮來冷風,一人一襲白衣踏風而來。
“叔叔,你是來殺我的,還是來救我的?”
他俯身打量她幾眼,确認無誤後抖着眉梢,甚是得意得道:“叔叔是來拐人的。”
這人後來就成了她的師父,拐她到了四歲就嫌麻煩了。絲毫沒有作為拐子的堅持,将她獨置在這一處寂遠竹林中,随後甩手走人,任她“凄慘”得活着。每隔三日便帶着一幹東西,經常凳子都未坐熱就走了。
事實上他也不敢坐。
只因在夏日裏,顧相惜常常吃到某種奇怪的味道,為了保證身心的健康發展,便常在他的藤椅上立竹簽。
長林隔世,似乎連時光都要慢上幾拍。月隐奈不住被她騷#擾,隔段時日便會帶提書來。而她每日就靠這些書本打發時間,久而久之已經倒背如流。
無奈月隐在外面設了些奇門遁之術,她只能常年和這些抄寫數遍的書作伴。因而,那些小說裏大宅門裏的小姐女扮男裝溜出去,再拐哥美男子回來的情節是不可能發生了。
當然,這都是她以為的。
算着時日,師父今天也該來了。自從月隐知道她在刻意抄書,所帶的數量就翻了好幾倍。
師父說,難得她有這麽好的毅力,且讀書又是極好的事。當然,這是騙阿飄的。
顧相惜十分小人得揣度着,師父的想法是這樣。你寫吧,正好墨香苑的耗子多,書都被啃得慘不忍睹。
然而月隐其實是這樣想的,嗯,讓你有毅力,寫不死你。
炎熱夏日,少女依舊穿着層層疊疊的衣服,脖間麻繩穿着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黑色石頭。
她抓緊時間抄寫,不一會就寫滿了一兩張。日頭越發的毒,而她臉上卻一滴汗都不曾有。
突然她手一滑,“靈”字的最後一撇直直飛了出去。頸間的黑色石頭因為這一動,粗糙的表面竟然閃了一下光。
明柳淺溪,沙子躺身河底,靜待時光磨砺。陽光經過折射反射,落在一截殘破斷牆上,斑駁透光。
她端着一杆毛筆坐在花間佛腿上,筆尖軟軟得戳在他胸口,墨水皆被吸盡。
"……"顧相惜扶額,這好像不是第一次?
脖子上的黑石是師父在她四歲時送給她的。還說,就算丢了命也不能丢了它。
結果她後來就出現在了他的澡堂,吓得他花容失色。
而後來,這石頭也沒少給她找罪受。有次出現在不知是哪的學堂裏,教書先生直接吓得暈了過去,她更是被人當做妖怪,五花大綁得要處火刑。還是師父事先掐算着地點,風風火火得騎馬過來,一邊驚呼“點不得,點不得啊!”,一邊扔了個迷霧彈拎起她就跑。
而現在,她又坐在了一個滿臉血跡的人的身上。他胸口沒多大起伏,後發現還有微弱的鼻息。
她二話不說,袖子一捋,當即決定要把此人帶回長林醫治。她讀盡醫書,自覺已是爐火純青,奈何長林獨她一人,而月隐又不會生病。出門撿回一只小白鼠,總算能一試身手了。
而她并不知道,花間佛靠在牆角并沒有完全昏過去,若是有人追殺,他會随時強迫自己醒來,殺了他或者自殺。
顧相惜撿起那把紅傘,傘下一角挂了一個青銅鈴铛,鈴铛随着顧相惜的動作輕搖出聲。
花間佛渾身一顫,只來得及瞥見那人一點嫣紅的唇便沉睡了過去。
她用傘尖狠狠戳了戳之前毛筆畫過的地方,這人警惕性過強,方才竟是要傷她。你要傷我,我便戳你解恨,然後再救你。
她背着花間佛,把紅傘當作拐杖拄。那看着普普通通的傘承受着他們二人的重量倒也沒有折斷。
“師父喂……”顧相惜早已搖搖晃晃,雙腿發軟,花間佛比她高了不少,他腳尖一直拖行在地上,一百步的路跟兩條蛇爬過一樣蜿蜒曲折。她無奈道:“再不來救,你可愛的徒弟就要被活活、活活壓死咯……”
她複行幾步,結果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也怪她自己常年身處長林,沒有好生鍛煉。
“唉?吓,姑娘好端端的你跪我作甚?有什麽事就直說啊。”老農牽着一頭青牛,剛上坡就被人無故拜了一下,心裏着實顫得慌。
"……"顧相惜來不及翻白眼,趕緊扒衣服,搜銀子。
片刻後,她攤開幾兩碎銀子,埋着頭,下巴都快戳到一馬平川的胸了,她道:“我與家兄出來,不曾想遇到了歹人。家兄為了護我身受重傷,這裏離家還遠我又背不動了,還請暫借青牛一用。”
老農眯起眼,果然那女子背上的男子滿身是血,只因穿得就是一身紅,他也就沒注意。而更未注意的,則是她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的臉蛋。
“嗨!多大的事,就是送給姑娘也無妨,救人要緊。”說罷,老農幫忙把花間佛扶到了青牛背上,顧相惜道了謝,并問了老農住址後離開了。
她常年待在竹林之中,僅靠着書本了解外界,許多七歲小都該知道的她也未必清楚。因而,她連馬都不會騎,更別提什麽青牛了。
等等,好像青牛比較好用喔!
她跺着腳咬着牙,愣是到了自己安家的長林外。
月隐雖沒有告訴她從內打開的方法,卻告訴了她該如何進去,也不知是否早就預料到這天。
看着前面的絕壁,青牛堅決不肯走。顧相惜黑着臉,把它栓外面吃草,拖屍體般的将那人拐回去了。
剛徹查完,她就有些後悔了。早知便不帶他回來。此人經脈異于常人,不知是修煉了怎樣逆天的功法才得如此,但以他如今的修為,就算是被埋在土裏三天三夜都不會死,這樣的人根本沒必要救。
她哭笑不得,這下好了,撿回的小白鼠原來是不得了的白老虎。為防這人恩将仇報,她特意将改良後的蠱翻出用上。
一盞茶的功夫後,花間佛已漸醒來,胸口恢複起伏。他所修煉的功法讓他幾乎告別死亡。就算脖子被砍掉大半,只要身體還在他就有可能複活。這樣的人若是活着就是天下劫難,若是死了便是格外凄慘。
出來時,她正睡在外面的藤椅上,腳下的茶壺已換做藥爐。回來時她看到石桌上已經多了一提新書,月隐已經來過了。
“醒了?”顧相惜伸了一個懶腰,瞥了他一眼後又轉了個身:“從你那取了幾兩碎銀子,你可不要與我計較,全當付了醫藥費可好?”
她從不喜欠人,卻樂得別人欠她。而面對花間佛這樣的人她卻急着要跟他劃清關系。
“你救我,可是為了那幾兩碎銀?”花間佛撐開紅傘,一身紅衣眨眼間出現在竹屋外,雙眼微眯發絲飛動,更添一抹妖氣,當真是美極。
顧相惜又忍不住翻白眼了,她道:“大夫救人不為錢為什麽?”
“那麽,大夫。你可知你救的是誰?”他站在石桌邊,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
那聲音不大,卻引得她的心髒随着那節奏跳動。她下意識得想摸摸胸口,看自己的心髒還在不在那裏。
“這位素日紅衣的可不就是花間佛麽?”她皺眉,花間佛便是江湖中盛傳的紅衣血傘真身。
他一笑:“姑娘虧了,今日救了在下,來日怕是要慘死在世人手中。”
嗳!你再不停我現在就要死你手上了!
顧相惜剛抱怨完,他的動作便戛然而止,他轉身利落的坐在石凳上,動作不花哨卻又十分漂亮。
她長舒一口氣,臉上淡定着,身體痛并苦着。師父大人吶,平日不是一有風吹草動你來的比曹操還快麽?倒是來救救你家乖徒弟啊!
“不如就讓在下引姑娘去黃泉,如何?”
“我竟不知,你原來是這樣的人。”她死撐着,擺出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你那藥中……摻着蠱,我若是死了,你亦活不過三日。”
嗳嗳!聲帶君你別抖啊!
”三天的時間,足夠在下做很多事了。”人家根本沒把她那小伎倆放眼裏!
“此蠱無人可解。我黃泉下等着公子作伴倒也不錯。”她拉拉裙子,膝蓋君你也要争氣!
“黃泉下,姑娘怕是早已入了輪回。”
“不信輪回。”
花間佛側頭看她,沒有表情,也不駁她。
"……"她是不是哪裏說錯了?啊?你別不說話啊,咱們重新來過行不?
“世事講究緣分二字,不知公子要和我續的是哪種緣?”她搜腸刮肚,把前日裏偷看的小說情節照搬套用。
“孽緣。”
"唔……"她總覺得自己破壞了什麽氣氛,嗯,沒錯,就是前世戀人再續前緣時的那股子幽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