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35 章 三猿意馬
夜深人靜,獨聞窗外竹葉婆娑之聲。月隐起身,行至書房潑墨揮毫。方滢潔跟着轉向跪下,将今日偏殿裏的事一一說與他聽。
“但三師尊說,就算是她也不喜歡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今日過後,她自會回長林永住,再不入望月樓半步。”方瑛潔緩緩道來,将顧相惜當時的絕然學了個十之七八。
他動作一滞,筆尖凝聚着墨水、落下來暈開紙張。他抿着唇,卻并未露出方瑛潔想象中的表情,似乎顧相惜那般絕然的話,對他也不過如此。
“她既要離我而去,我焉能不允?非但允了,還得讓個腳程快的送她回去,此事交給房玄昭。”他揭開暈染透了的宣紙,另鋪上一張新的。
“是,主人!”方瑛潔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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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殿西殿,顧相惜被這身穿不來也脫不下的衣服弄得氣急敗壞,十分羞恥得躲在屏風後、死也不肯出來。
“你不出來,我怎麽拿東西?你再固執我可就進來了。”花間佛捧着書、仍是副認真的模樣,但細一觀察便能知曉,這半盞茶的功夫內他根本就未翻過頁。
她才不想自己這副蠢樣被他瞧了去,硬是挺着個纏成粽子的身體一路蹦着跳到chuang上去了。
“我可以了,你進來吧!”她躲進幔帳裏,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未料花間佛徑直走到chuang前,一手将書立在眼前,一手則掀開幔帳在被子裏摸索着。
顧相惜挺屍般躺在chuang上,大氣都不敢出,全然忘記此刻自己被裹的像只粽子的蠢模樣,眼睛不受控制地、就那麽跟着他的動作轉。
“你真的在看書?一只手不會累麽?”她換了換被壓得發麻的腿,有些好奇。
“沒有。”他回答得幹脆,放下書看了看顧相惜凄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道:“但硬要憋着卻是累了。”
顧相惜知曉他是在笑自己,一時羞愧想要背過去不理他,未料這衣服纏得實在是緊,她就像條擱淺的魚在河岸邊死命撲騰,但最終卻還是回不過去。
她死了心,便望着花間佛不說話。他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将她輕輕一推,顧相惜整個人便側着睡下去。她剛想說謝謝,卻突然覺出不對來。
一雙手正游上了自己的身體,并來回摸索着。那雙手的主人自不必說,但這樣的舉動卻是讓她整個身體一僵,唬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你騙人、說好的找東西呢!都找到我身上了!”顧相惜驚聲尖叫道。
她話音剛落,窗外就似起了陣旋風,将一籠竹葉吹得“簌簌”作響。那雙手的動作略一停滞,就離開了顧相惜的身體。
花間佛收回手,側轉回身看了眼一片寂靜的窗外。方才,那窗邊可是站了個活生生的人。今日他雖救了她,卻也因紅櫻嫁将她暴露在衆人面前,雖知會被人惦記,但未料這麽快便有人等不及了。
而在不久的将來,他與顧相惜的關系也将會被人揭露。
“我是在找東西呢。”他俯下身子,在她耳側輕聲,“所尋正是溫柔之鄉。”花間佛将被她弄得亂如麻的衣服解開,脫下疊好後、拉過一旁的被子替她蓋上。
但他并不讨厭,甚至抱着期望。
飛鳥峰某處,和衣而睡的鶴老掀開幔帳,掏出火折子将屋內照亮。微弱的火光裏,籠了個模糊的女子身姿,她跪在地上略垂着頭,燭火跳躍在她精致的鼻尖上,大半張臉都被藏進了暗處,隐隐只見一個如玉的輪廓。
可就是這樣的輪廓,也漂亮地讓人移不開眼。而跪在地面上的女子,正是扶搖閣的淩煙仙子——南扶柳
“今日洪荒殿前的那個丫頭,你查出了什麽?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她的什麽。”他怔了一會,像是未料會是她,但不過彈指間的功夫他便鎮定下來。
“是。顧相惜便是望月樓一直在外閉關的三師尊,中元節前不知為何突然出關,但因為月隐一直未提起過她,因而扶柳也難問出什麽。至于那把劍,我連續問了二十人,都只說未曾見她佩戴過。”她恭謹道。
正此時,鶴老一陣咳嗽,喉間發出“赫赫”的痰鳴音。南扶柳上前,雙手将痰盂奉至他面前。
事畢,鶴老擦了擦嘴角。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捏住她圓潤的下颌,惡狠狠地道:“我費力氣不讓你被月隐的人發現,就只是讓你給我帶回這些雞肋的?”
南扶柳毫不畏懼,迎上他陰毒的目光,笑道:“請鶴老相信,那二十個人知道的只有這些。”她搭上鶴老的手,長袖下滑,露出染血的內裏。
鶴老眯起眼,額角不自落下冷汗。南扶柳的狠辣他是知道的。這個女子工于心計、善度人心,但未想她的膽子也比那些所謂的英雄都要肥大,竟在望月樓本家連殺了月隐的二十個徒孫。他眯着昏花的老眼湊了上去,将渾濁的鼻息噴吐在她面上。
“你敢這樣得罪月隐,出了事我可不會保你。”他說着,喉嚨裏又上了痰,止不住地咳,捏着她下巴的力道自然就松了些。
“鶴老放心,這樣的機會斷不會有的。”她不着痕跡地推開鶴老枯老的手,向他行了個禮随後就離開了。
而後者則目視着南扶柳離去,随後朝地上啐了一口,咳嗽道:“賤婦!當初你是怎麽求我的,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忘呢!”
鶴老垂下手,似乎還想再罵些什麽,但無奈已沒了多少氣力,直靠在雕龍刻鳳的chuang柱上不住喘息。
窗外送來冷風,幔帳浮動。暗處傳來一男子的聲音,“鶴老莫動氣,淩煙仙子已走,我可出來了吧?”
見鶴老擡手示意,他便從暗中出來,這是個黑衣黑面,看不見面容的男子。他想着自己有負鶴老所托,一會怕是要受罰,便猶豫了會、想着如何替自己開脫,他單膝跪下,道:“楚狂殿那邊花間佛一直在,屬下、屬下不敢輕舉妄動。”
黑衣人稍微擡頭,只見他“嘶”了一聲,非但未有絲毫的怒意反倒還見些喜色,思慮着問道:“花間佛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二人舉止十分親昵,甚至說了些屬下也難以啓齒的話,不知曉得只當是夫妻。”他見鶴老疑對此有意,便多嘴說了兩句。
鶴老聞言果真喜歡,他撫掌大笑,道:“好!但是,你未被花間佛發現吧?”
黑衣人落了滴冷汗,雙膝砰然跪下、惶恐道:“屬下的本事鶴老自是曉得的,不然也不會被您派去做這要命的活計!”這話就有些拿鶴老看人的眼光做擋箭牌的意味了,黑衣人想着他總不能挑自己的不是吧?
鶴老連連點頭,“是啊,你這身本事就是為了暗殺而備下的。于無聲無息間結果人性命,好本事。但已有人做的比你出色了,你應該清楚這意味着什麽。我問你,方才南扶柳在這時你可發現了?”
黑衣人磕頭如搗蒜,他們這樣的人一旦有人超過自己,那就是将成為一枚棄子而被抛卻。這回他被唬得連聲線都變了,顫抖道:“屬、屬下未知!”
“呵!莫說是你,連我都未察覺。只當是你來了,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鶴老冷哼,殺機已露。南扶柳敢在自己面前顯山露水,這無非就是在告訴他,他快不行了而她也不再怕自己了。
他沒有看不住求饒的黑衣人,只将昏暗的雙眼轉向另一邊,死死得盯着南扶柳跪過的地方,面無表情地道:“你怕什麽,正因為她比你強你才安全。”
黑衣人這才敢起身,擦着不住落下的汗。這鶴老脾性古怪,和那蛇蠍女子半斤八兩,兩人都是同道中人。外看一團和氣,背後卻是數不清的算計,偏偏兩人還離不得彼此,都要靠着對方在江湖上立足或是鞏固自己的地位,實在是諷刺。
所幸他這條命算是保住了,但每日在他二人之間晃悠,遲早會有被夾死的一天。
他正思索着去路,聽到那邊又是一陣咳,便趕緊上前伺候。爾後,鶴老喘着氣,恨道:“今日月隐的那番鼓音将我這半條命都要了去,若不是為了尋兒,我斷忍不下他這口氣!也只得等這祭奠過後,再向他求藥了……”
鶴老口中的宮尋他見過一回,但就那一次的機會就已是不可多的福氣。若論風姿才幹,今日洪荒殿裏那些個被贊驚才絕豔之人與之相比就顯遜色三分,雖都被世人所承認,但二者實難同日而語。
不論鶴老怎樣,他必須承認的是他看人的眼光相當毒辣。而這千挑萬選出的宮尋又是被他當做第二個花間佛在培養。令世人也都在相信,日後可手刃花間佛者,必屬公子宮尋。
但令人扼腕的是,說是人無完人也好。天妒英才也罷。總之這位宮尋天生就得了一種治不好的怪病,哪天一個不注意也就去了。到時候不能為民除害不說,還毫無作為的、就稀裏糊塗的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相惜:那個黑心黑肺的人說的難以啓齒的話是什麽鬼?指出來大聲告訴我哪裏難!以!啓!齒!了!
作者:請大家翻看第十六段。(/ω\)
顧相惜:……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友情呢!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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