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還得是呆萌 - 第 48 章 來者不善
“星兒。”平野星的聲音,房玄昭總是能瞬間認出,這不僅是因為長年累月下的熟悉,更是因為他深愛着平野星。而現在,他卻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将她的名字再一次念出。
“師兄,你最近為何總躲着我?每次去你殿中找你,可他們都說你不在,害得我只有在這裏等你。”她撅着嘴巴,顯得有些委屈。
“你不知道我為何不願見你?平野星,但凡你能在這等我的時候下去看看那個因你受罰的人,你便能知曉我為何不願見你!”這一次房玄昭是真生了氣,氣他真心所愛的女子竟會如此冷漠。
“因為我?”平野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笑得直不起腰背,“分明是她自己作死,是她背叛師門在先!”
她笑夠了便蹙起眉,踱步到房玄昭面前,不解道:“而我不過是将這一事實公之于衆,範圍也僅限于望月樓。若是天下人都知道了那可不妙了,師兄,你說是吧?”
“若你當真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人心、控制輿論,那作為你的師兄,只能奉勸你一句,仔細玩火***。”他最後看了眼平野星,拂開她的手,“就此別過罷。”
“你可知!你這是傷透了我的心!”她對着他遠去的背影吼得聲嘶力竭。
但房玄昭只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駐了足,再不像從前那般,在她傷心落淚時将她擁入懷中輕哄。
而這,也成了日後無法挽回的慘劇的序幕開章。在一切的破碎消亡後,帶着昔日的榮華與高傲,一并沉入深不見底的暗淵。
平野星為挽回房玄昭的心,早已做出了許多無法挽回的事,如今更不會吝惜再多做一件。
她撫上發髻,将銅錢花紋的發帶扯下。伴着尖銳的一聲劍鳴音,極富韌性的魚腸劍将劍身舒展,蕩開周遭水霧。
踏水之音再度響起。
“師弟你怎麽又回來了。”顧相惜眼前蒙着黑布,只當是房玄昭有事未做完,又回來而已。
“不是師弟,是師妹。”平野星冷着面,一把扯下覆在她眼前的黑布。
水牢光線雖暗,但還是足以視物,甚至顧相惜還被突然出現的光刺地雙目生疼。待适應後,她轉頭去看來人,發現正是将她推入此處的平野星。
只見她單手負于身後,面上挂着贊賞的笑,似乎對她現在的處境感到十分高興。
“你來做什麽?”顧相惜皺着眉頭,面對此人,她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的厭惡之情。
“沒什麽,不過數日未見師姐,師妹頗為想念。還是說你這裏師兄能來,偏我就不能了麽?”她見顧相惜別過頭不願看她,便笑了笑,正當她得意之時卻看到了她手腕上白中泛青的膏藥。
平野星面色大變,一把将她手腕抓住。因為她個子較顧相惜矮了不止一個頭,再加之顧相惜整個人被吊着,她更是無法确認她手腕上所塗的是否是活絡膏。
“你要做什……啊!”顧相惜話尤在口,從手腕處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叫她幾欲昏死過去。
平野星竟為看清她手腕上所塗的膏藥,抓住她被鎖鏈吊住的手臂狠力往下拉扯。因膏藥的作用,方有愈合勢頭的傷口齊齊裂開,滲出微量的殷紅。
即便如此,平野星依舊夠不着,她心中又急又恨,垂首又見拼命忍痛的顧相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擡手便給了她一耳光。
“你就是這樣故作忍耐,用這可憐樣去騙我所愛的人麽!”
平野星目露兇光,已然與從前有着江南水鄉般秀婉的女子無緣。她似乎有些累,看了眼雙目半閉、處于半昏迷狀态中的顧相惜。
爾後,她将魚腸劍插在腰上,飛身一躍,雙手抱住顧相惜的手腕,挂在她身上借力一路爬了上去。數十公斤的體重加諸在她的手腕上,劇痛之下逼得她再次醒來。
短暫的空白後,水牢中傳來撕心裂肺地痛呼聲,伴着回蕩的餘音,齊聲響起數聲人體組織的斷裂之音。鮮血泊泊地湧出。
平野星抱住她的手臂,做了個引體向上的動作,好探出頭去查看她手腕上的膏藥。她抹掉淋在眼上的血,仔細嗅了嗅上面的味道,發現正是樓中師尊才會有的,在關鍵時刻重結身體保命用的活絡膏。
她從顧相惜身上下來後,發現她已沒動靜。細一探脖頸處便知她還活着,她頗有些可惜,道:“無用之人,這便昏死了過去。還未叫你吃吃我魚腸劍的苦頭呢,也罷,單方面折磨你頗為無趣,我改日再來。”
她話音剛落,腳下的水位便開始上漲,她甚是可惜地搖搖頭,爾後踏水而起,離開了此處。
在她的身後,顧相惜垂着腦袋,鮮血不斷滴入水中,似花般開散。直至将她的頭顱淹沒。
在鐵鎖的作用下,她的身體漸漸沉入水中,徒留水面上的一串氣泡。
她很清楚,自己即将要離開原來的世界,并且在再次睜眼時,落入黃泉彼岸。
“嗯?”在遙遠的盡頭,傳來一位女子的疑惑聲。
原本沉寂的世界,就因這一句嘆息聲再度蘇醒。
顧相惜緩緩睜開眼,她周圍依舊充滿了水,似乎依舊停留在原來的世界。然而,當她放眼看去時,卻見四面八方皆是熒光點點,恍若九天星河,煞是好看。
這裏是神葬界,埋葬着神女紅妝、以及無數的神魔仙怪。
金盤落幕,月從東來。方瑛潔捧着一碗透明似水的藥,小心翼翼地掀開垂花門下的珠簾,将藥碗奉至月隐面前。
“主人,這是午時夜惜宮送來的浮生果所熬制的湯藥。”
方瑛潔眸光轉盼,看到月隐正執了枚黑子、在破一場殘局。她心知月隐此刻心情甚佳,試探道:“今日那送禮之人被守山童子攔住,瑛潔去看時卻只見有浮生果一枚,除此外并無它物,也不知花間佛到底在想什麽?”
“不必管他。時間已至,他再想進也進不來了。”月隐注視着棋盤,執子落下。黑子如一柄利器,兵臨城下,破去千軍萬馬。
“下去罷,另将殿外燭火都滅去。今夜恐是雷雨之夜。”
那邊卻沒人應他,他一時奇怪,便側首去看她如何了。
斷魂苑門窗盡阖,平地卻起了陣清風,将殿外燭火一一滅去。
光線頓暗,一襲紫色如雲海般翻湧。
“你下棋時,就喜歡這樣暗麽?”夜清明妖嬈的身姿從黑暗盡頭浮現,與往日不同,他那張可傾人國的臉龐上并未刻撩人的笑意。他攜着一身駭人的氣勢,步步踱來,漸漸逼近。
“原來是夜宮主。方說完旁人進不來你便出現了,是要打我的臉麽?”月隐又落下一子,似乎早有預料。
“這碗是用我宮中聖果熬制的藥罷。”夜清明端起藥碗一聞,心中便有了定數。
“錦國之所以謂之浮生界,皆因本國有着其餘四界稀缺的浮生樹。而浮生果又是其全部精華,只一顆便可重構仙靈。”
“月隐,你已落魄到這種地步了麽?”他重重擱下藥碗,怒火之大,甚至不惜将能救他性命的湯藥灑出。
月隐攏住長袖,眯起眼看他,像是在看久別重逢的老友。他笑道:“生死有命,你我皆強求不得。坐罷,陪我再厮殺一場。”
夜清明嘆氣,拂袖入席。
窗外雲隐冷月,伴着聲聲雷鳴,臨空在這盛夏日裏下起最後一場雷雨。
……
天蒙蒙亮時,夜清明落下最後一子,将黑子反殺殆盡。縱觀棋局,白子大獲全勝,月隐滿盤皆輸,輸得一塌糊塗。
臨走前,夜清明別有深意地道:“我與你鬥了大半生,現在你終于輸了,但我卻不大高興。你故意讓我三子,這筆賬咱們來日再算。”
“不必,若你心願已了,不如就此收手,別再造殺孽。”
夜清明“啧”了一聲,回過頭看他,笑道:“老狐貍,要我收手還早着呢。對了,忘記告訴你,你耗盡心血培養的那個女弟子,不過是個贗品,正主在我夜惜宮中。你若想要,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你這是何意?”月隐根本未将他的話聽進心裏,越發覺得他此行來意不善。
“師叔偶爾也該信人一次,我已收到消息,我那可愛的養女已經在準備嫁衣了,你認為她是要嫁給誰的?”
月隐面色一沉,似乎猜到了答案。
“沒錯,正是花間佛。他與我女兒青梅竹馬,是自小便在一起的。你那弟子半路上橫插一腳,差點就将他們拆散。所幸邪不勝正,如今他們也快修成正果了。現在,宮中上下皆在籌備他二人的婚事,只待我回宮主持大局,一切便都圓滿了。”
夜清明從袖中取出兩張鮮紅的請柬,雙手遞與月隐,道:“三月過後,還請師叔務必帶上你家徒弟來喝上一杯喜酒,夜某告辭。”
月隐神情如故,他接過後請柬将其收入袖中。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但花間佛更不會看錯,這究竟是哪裏的問題?
“主人,瑛潔無能,昨晚竟然毫無察覺便被人偷襲了!”方瑛潔跪在地上請罪。
“無妨。他即是在我眼皮底下偷襲的你,便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去準備文房四寶罷。”
“主人是要練字?”方瑛潔心中一暖,面上神情也松動了許多。
月隐只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A°`)╮我會保持隔日更的,大人們不要抛棄我嗷!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