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摘下高嶺之花 - 第 108 章

即便有了一段不太愉快的插曲, 比武招親依舊如約而至。

想在重山茂林裏找出一塊平坦的地方打架, 純粹就是癡人說夢,蠱王幹脆把寨子背靠的山澗選為了比武地點, 導致比武雙方只能各自占據一個山頭互望。

淩玥很滿意這個安排, 覺得對方特別上道。

此時的她已經換上了韓焉的衣物,混在了人群之中,隔着山澗眺望着山寨的方向。

韓焉本就生的女相,這讓淩玥模仿他時省了不少氣力,沒有了皮相的阻礙, 這小子那與生俱來的欠抽氣質和舉止就成了重中之重。

關于韓公子的做派,按照丁衍的說法就是“開口必噎人, 三句之內能氣的你撓棺材板”。

這就導致套上這麽一個外殼以後,淩玥一直隐隐在放飛自我的邊界上反複試探。

或許是她蠢蠢欲動的太明顯, 一直信奉“老天最大、老子第二”的韓大少爺破天荒的犯了慫, “……算我求你, 給我留條生路。”

“放心吧, ”淩玥說這話時臉不紅、氣不喘,“他們一定認不出來。”

韓焉啞然——他就是擔心這個!

平心而論,玉柄真人這套易容法子,堪稱小七十二變, 在變化之術稀爛的修真界稱得上一騎絕塵。

這倒不是他們不想精進一下自身的法術修為,而是變化之法本就算得上頂尖的仙術,讓他們這群離成仙都十萬八千裏的家夥掌握也太強人所難。

正因如此,才有了玉柄真人鑽空子的行徑。

在他老人家看來, 玉清這麽些年,在變化一道上有點建樹的也就一個清源妙道真君,他們這些愚蠢的凡夫俗子學不會《八(九)玄功》,另辟蹊徑也是一條路啊。

學不會就不要學嘛,人生在世都不容易,何苦為難自己呢?

面對打了退堂鼓的隊友,淩玥淳淳教誨,“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害怕挨刀,為什麽不先把想持刀砍你的人剁成餡呢?”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日就是我太華山韓焉揚名立萬之時!”

“……你信不信我先解決了你?”忍無可忍的韓焉舉起了雙鋒。

眼看兩人之間氣氛一路向險惡滑落,微北生趕緊岔開了話題,“看,他們來了。”

淩玥聞聲看去,果真在對面山頭見到了南疆打扮的一行人。

她第一眼就認出了白葉,這位苗疆姑奶奶還是一身靛藍衣裳,頭上戴着叮叮當當的銀飾,只是那張水蜜桃般的臉頰失了氣色,即便有所遮掩,也不複早上那般光彩照人。

顯然,那杯蠱蟲對她并不是可有可無。

只見她被一群寨中姑娘簇擁着走上山崖,站在了一名男子的身後。

威震南疆的蠱王比淩玥想的更年輕一些。

他看上去與白葉有四五分相似,即便是放到中原也稱得起一聲“美男子”,見妹妹前來,臉上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一位拿她沒辦法的好哥哥。

“蠱王姓白名滇,是上一代蠱王之徒。”丁衍小聲說與她聽,“南疆蠱王更疊向來血雨腥風,據說他是殺幹淨其他師兄弟才坐穩的位置。”

正說着呢,白滇像是聽到他們之間的悄悄話般,擡頭像這邊笑了一下,那笑容真真是恰到好處,既不過分高傲,也不顯得谄媚,即便是楊鴻軒在此,估計也不會拿捏的比他更好。

這笑裏藏刀的做派……就很微北生。

“微師兄你真的沒有失散多年的兄弟?”玄鹹不怕死的嘀咕,然後就在青年和善的目光下捂住了嘴。

“哐!”

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傳來,有人提着一面磨盤大的銅鑼開敲,洪亮的鑼音與婉轉的山歌相得益彰,頓時填滿了整個山澗。

南疆的方言與中原官話截然不同,韓焉體內的小人之心蹦噠個不停,“他們是不是在趁機罵我?”

淩玥冷笑:“你什麽時候能擺正心态?你現在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助拳人,我才是南疆少女的夢。”

這話實在恬不知恥,少年差點被氣的打嗝。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對面山頭已經走出來了一位少年人,這人面上還帶着稚嫩,身上纏着一條花斑巨蟒,腰間系着一串瓶瓶罐罐。

這少年人走到了懸崖邊上,單膝跪下,右手拍在了峭壁上攀爬的粗壯綠藤上。

也不知他做了什麽,那一拍後,藤蔓竟然蠕動了起來,其中一根更是主動扯斷氣根,從峭壁上分離,對準了對面的山頭疾射過來!

“碰!”

綠藤的一頭紮進了五人所在的岩壁裏,一條墨綠的“吊橋”橫亘在山澗上,不一會兒,淩玥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用看她都知道,己方的綠藤已經投了敵。

果不其然,兩邊的山藤在短暫的停滞後瘋狂湧動了起來,氣根破裂的聲音不絕于耳,無數碎石落入深澗,與此同時,一張由蔓藤編織而成的羅網出現在了山澗上空,無數翠綠色的瘴氣從藤蔓上升起。

當最後一根蔓藤紮入峭壁,少年蠱師站起身,撫摸着巨蟒的腦袋,踏上了瘴毒彌漫的藤網。

他對着五人做了一個“來”的動作。

被挑釁的幾人齊刷刷的扭頭看向玄鹹,後者面無表情的挺立在山頭,任由山風無情的拍臉。

丁衍心有戚戚然:“……能行嗎?”

玄鹹冷酷的瞥了他一眼,維持着絕世高手的姿态,開始給自己上寶貝。

護心鏡來一個。

軟猬甲來一身。

防禦符箓來一打。

解毒丹灌一瓶。

……

于是幾百號人就這麽眼睜睜的的看着玄鹹冷酷的把自己裹成了球,就連腦袋上都扣了一個透明的魚缸,效果怎麽樣尚未可知,反正聊勝于無。

然而,這并不是最後。

衆目睽睽之下,玄鹹吃力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金屬制圓球,将之對準半空,迎風而立,面色深沉。

少年蠱師撓了撓腦袋,沒看明白。

維持着“裝逼如風,常伴吾身”的姿态,玄鹹冷哼一聲,手指用力,捏碎了手中的球體!

一時間,藤網上空光芒萬丈。

“天吶,這五彩的光芒,這恐怖的威勢!”生怕對面聽不見,丁衍扯着嗓子大聲喊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耗費二仙山數十代人心血,集玉清煉器術之大成,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

這種自賣自誇的感覺實在格外羞恥,以至于淩玥默默的退了一步,躲到了微北生的身後,就連韓焉都不自在的拉了拉鬥笠。

“——乘風破浪濟滄海也不在話下,但我還是最喜歡黃巾力士,反正他們不要錢一號!”

随着這一串意味不明的名字喊出,刺目的光芒散去,只見在那翠綠的羅網上空,憑空出現了一條碩大無朋的船。

沒錯,那是一艘船,而且是一艘飄在空中的船。

當然,說它只是艘船也不太客觀,畢竟甲板上正有數百大漢,正趴在欄杆上對着下面虎視眈眈。

少年蠱師完全被整懵了,他嘴巴無意識的張大,就連身上的蟒蛇也震驚的望着眼前的龐然大物,蛇信都忘了收回去。

過了良久,他僵硬的扭過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同伴,然而寨子裏的人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也全是一副下巴驚掉地的模樣。

就連蠱王白滇都呆在原地,臉上的微笑出現了一絲裂痕。

這是個啥?!

一個振聾發聩的問題回蕩在他們心間。

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個啥?!

當南疆人集體懵逼的時候,站在懸崖上的玉清四人露出了滄桑的表情。

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什麽——二仙山特制飛翔寶船,專供名門大派集體出游。

船上那幾百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大漢其實是配套的船工,負責洗衣、做菜、擦地板,據說也算是黃巾力士的一種。

反正就是法術變出來的假人。

平心而論,作為二仙山的得意之作,這寶船和黃巾力士攻擊力并不低,曾經就有門派靠着這個躲過滅門之劫,否則那些名門大派也不會砸鍋賣鐵也要買上一艘。

然而,以上戰績的前提是掌舵人是個元嬰修士。

眼下的問題是,船是好船,法術是好法術,就是他玄鹹太菜了啊!

以他那剛夠上金丹邊緣的法力,搞出這麽多黃巾力士除了壯聲勢以外,毫無卵用。

好在,以上這些,南疆人統統不知道。

對于常年在深山老林出沒的蠱師而言,他們對“船”的印象還停留在竹筏上,驟然見到這個玩意兒,簡直要震塌世界。

這玩意兒到底要怎麽打?!

你們中原人這麽可怕嗎!

在寶船上,全副武裝的玄鹹握着船舵,對着下面一揮手,“兒郎們,今日一戰,務必盡興!”

“噢噢噢!”紙糊的黃巾力士賣力吆喝,紛紛秀出結實的臂膀。

唯有他自己知道,在重重盔甲下,他的雙腿抖個不停。

看着手段奇詭的少年蠱師,玄鹹覺得,要是讓對方殺上來,他可能會死。

而在船下,望着看不到邊的寶船和船上氣勢萬千的怒吼,少年蠱師撸蛇的手微微顫抖。

他覺得,跟這玩意兒硬碰硬的話,他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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