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女帝 - 第 172 章 夜訪陳府
殷玄呼吸沉重,因為那股抓不住聶青婉的恐懼感,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理智。
王雲瑤和浣東浣西素來在殷玄回到寝室裏面的時候不敢多留,故而,在他狂風一般沖過來将聶青婉摟進懷裏的時候她三人就趕緊把臉一別,匆匆地出去了。
門一關上,屋內沒了人,殷玄越發的放肆。
不久之後,他把聶青婉抱到了床上。
等結束,聶青婉氣喘籲籲又淚眼蒙蒙,揚起手臂就往殷玄的臉上扇。
殷玄扣住她的手,把她溫柔地抱住,餍足後的男人格外的開心,那股恐懼感也被這樣的肌夫相帖給掃的蕩然無存。
殷玄低頭吻着聶青婉的臉,啞聲說:“又要打朕,這種事兒咱們不是已經很熟悉了嗎,你又在鬧什麽?”
聶青婉氣的怒吼:“是誰在鬧!”
殷玄微微擡起頭看她,語氣無辜:“朕沒鬧啊,朕只是在做正常的事情。”
聶青婉氣的一噎,這個男人怎麽能用這麽無辜的語氣說着這麽不要臉的話。
聶青婉真心被殷玄的厚臉皮怼的不知道要怎麽回話了,在這種事情上,她永遠都是敗者,他永遠都是勝者。
聶青婉不再說話,側過臉不再看他。
殷玄知道她不高興,可是他很高興,又加之這麽之後,內心對她掌控不住的恐懼也散了,他就越發高興了,他發現了一招萬能的可以解決他所有煩惱的方法,那就是……
殷玄盯着聶青婉的側臉,緩緩的,湊上去親了一下。
然後就極為開心地抱起她去洗澡了。
洗完澡過來,二人都各自換了衣服,聶青婉坐到了榻上去。
殷玄瞅了她一眼,默默地去開門,讓随海去通知禦廚傳膳,又把王雲瑤和浣東浣西叫進來,讓王雲瑤去拿治疤痕的藥膏給聶青婉塗一下,讓浣東和浣西去把龍床收拾收拾,等三個姑娘都應下後他走了出去,不呆在屋裏礙聶青婉的眼。
等站在木質欄杆前了,殷玄把張堪喊了過來,問他今天聶青婉都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
張堪全部回複了。
殷玄聽後,沉默着沒應聲,很久之後他才淡嗯一聲,揮手讓張堪退下了。
等晚膳擺好,殷玄進屋去喊聶青婉,然後一起去了禦膳房。
吃完飯,殷玄讓随海去備馬車,聶青婉挑了挑眉,想着,這個時候備馬車做什麽,要出宮?
殷玄今日在禦書房對陳建興說的去陳府看陳亥一事聶青婉不知道,她聽了這話,雖然覺得殷玄今晚出宮的行為有些奇怪,但轉而想到殷玄大概是想借今晚出宮之機,把她也帶出去,好以方便順利地将紫金宮裏的那個冰棺給挪走。
聶青婉不動聲色,拿帕子擦着嘴角,又接過浣東遞過來的漱口茶,坐在那裏緩慢抿着。
殷玄看着她,說道:“晚上跟朕一起去看看陳亥,白天朕抽不出時間,就晚上去吧,等看完陳亥,我們也在外面轉轉,正好現在月色好,馬上要到仲秋節了,外面一定很熱鬧,朕帶你去逛逛夜市,你自從進宮,就沒怎麽出去過,除了大名鄉的那一次外,但大名鄉跟帝都懷城不一樣,你還沒看過帝都懷城的夜市呢,朕陪你去。”
聶青婉到底看沒看過帝都懷城的夜市,殷玄清楚,聶青婉也清楚,聶青婉擡起頭來毫無感情地掠了殷玄一眼,原本應該要拒絕的,但想到袁博溪和華州今天應該回了府,而且早上去看謝右寒的時候聶青婉也答應了王雲峙,讓王雲瑤回華府一趟,中午那會兒王雲瑤沒回,說晚上回,所以晚上聶青婉也确實得找個借口出宮。
于是聶青婉丢了一個字:“嗯。”
見她應下了,殷玄高興,問道:“現在去?”
聶青婉道:“可以。”
殷玄便拉着她站起身:“我們回去換衣服,換好了就走。”
聶青婉沒拒絕,随着殷玄一起出了禦膳房,回寝宮換衣服,殷玄沒讓随海進屋伺候,讓随海去備馬車,王雲瑤和浣東浣西在殷玄收拾好出來後進去伺候聶青婉換衣服。
等馬車備好,殷玄和聶青婉各自換好衣服出來,殷玄就拉着聶青婉要上馬車。
聶青婉想到鬧鬧,就讓随海去把鬧鬧提過來。
鬧鬧自晚昏那會兒回來就窩在陶龜罐裏一動不動,大概是累了,聶青婉就讓浣東把陶龜罐提到外面蔭涼又花香四溢的草叢裏,由宮女們陪着。
這會兒出去,她又想帶着它了。
随海聽了,趕緊要去提那個小祖宗,結果,殷玄喊住了他,殷玄對聶青婉說:“不帶它,它看上去極小,你白天帶着它,晚上也帶它,讓它沒時間休息,會影響它成長,晚上夜市的人很多,極為哄鬧,小心把它弄丢了,還是放在宮裏吧,宮裏安全,還能讓鬧鬧安靜的睡覺。”
聶青婉想了想,她倒也不是離不開鬧鬧,非得走哪兒帶哪兒,就是覺得是個樂子,不過殷玄說的也對,鬧鬧還小,需要足夠的休息,這會兒大概也還在睡覺,那就不帶了吧。
聶青婉沒堅持,說道:“那就讓它呆宮裏吧。”
随海哎了一聲,不跑一趟了,等殷玄抱着聶青婉進了車廂內,随海跳上去,趕馬車,王雲瑤和浣東浣西都跟上。
馬車一路出了宮,先去陳府,進府門之前,聶青婉對王雲瑤說:“你回華府吧,王雲峙聽說昨晚你也在兇殺現場,他十分擔心你,不親眼看一看你安然無恙,他不會放心,我一會兒也會回府看看母妃和哥哥,你在華府等我就好。”
王雲瑤原本也是打算晚上回一趟華府,讓她哥哥寬心的,所以并不是推辭,但還是向殷玄請示了一下,殷玄道:“去吧。”
王雲瑤向兩人告了安,轉身往武華街走了去。
殷玄示意随海去敲陳府的門,門敲開,殷玄拉着聶青婉走了進去。
随海跟在後面,浣東和浣西也跟在後面,馬車就停放在門口,陳府的家仆出來看護。
陳府一家子人自吃了晚飯就在家裏等皇上大駕光臨了,陳建興早上從禦書房離開回了陳府,就把皇上說晚上要來看陳亥的話說給了家人們聽,家人們聽了,都各自松一口氣,然後忙碌着晚上接駕之事,唯獨陳溫斬,皺起眉頭,緘默地扯了一個不鹹不淡的冷笑。
陳溫斬昨夜斬殺了九井,沒有幾人知道,但早上消息一傳開陳家人就全部知道了,本來昨晚陳溫斬殺了九井之後又回了煙霞殿,說是睡,其實幾乎一夜沒睡,現在時局這麽緊繃,他哪裏睡得着,而他也很清楚,殺了九井,就等于惹上了暗月樓,暗月樓既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就一定會報複陳府,陳溫斬得想個法子,解決這檔子麻煩事兒。
故而,一夜沒睡,全在想事情。
天沒亮他就跳下了房頂,還不等他伸伸胳膊,陳津就來了,直接把他帶回了家,這一回去就沒能再出去,他被家人們扣住了。
家人們的意思是,皇上不傳他入宮,他就不必再入宮了,至于煙霞殿的那個差事,也不做了,反正陳府如今是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多一樁‘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會讓他們退的更快,而且,陳溫斬昨晚殺人有功,皇上也不會定他的罪。
而皇上是明處的敵人,暗月樓殺手卻是暗處的敵人,陳家人不敢讓陳溫斬出去,怕他有個好歹,雖然陳溫斬是厲害,可暗月樓享譽江湖,那也不是好惹的,不說陳溫斬這段時間不能出門了,就是他們陳府,如今也下達了禁足令,沒有非出門不可的理由,陳府裏的人,不管是主人還是下人,全都不能出門,以免遭到暗月樓的報複暗殺。
陳建興領了殷玄的令,領兵當差小南街,一日裏都膽顫心驚,但好在,沒有遇到危險,暗月樓那邊沒有動靜。
但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不能持久,所以衆人對皇上晚上到來一事就越發的期待,只要皇上來了,以窦延喜為首的陳家人就會向皇上請辭,從此隐姓埋名,歸于山野,那樣就能躲過暗月樓的追殺了,雖然擔任高官也是保命的方法之一,但皇上不容他們,那他們就不做夾面牆了,只能辭官,走隐姓埋名這一條路。
馬車停在陳府門口,殷玄先下馬車,又伸手将聶青婉從馬車上抱下來,等把她放在地上了,他伸手整了整她的衣服,又看了看她的妝容,沒有發現不妥後,拉着她,進了陳府大門。
門一開一合,門外寂靜無聲,門內跪了一大片人,陳府上至主人下至仆人全都跪在那裏,參拜。
殷玄拉着聶青婉的手,站在屋檐與月光之下,尊貴耀目,聶青婉換掉了去聶府所穿的綠色長裙,換掉了去紫金宮所穿的玫紅宮裙,穿了一套紫色的牡丹花長裙,雍容華貴,二人牽着手,站在那裏,仿若造物主捏造出來的最登對的一對。
陳溫斬跪在人群中,擡頭掃了殷玄一眼,又掃了聶青婉一眼,冷峻的桃花眼裏滲進了無盡冰晶,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沉默地跪着。
其實陳溫斬知道,殷玄來陳府,大概可能真的是沖着看陳亥來的,但也不排除他是故意來氣他的,因為昨晚,他又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陳溫斬确實沒猜錯,不得不說,曾經随太後一起浴血九州的那六個人物,真的對彼此都很通透了解。
殷玄來陳府看陳亥是真,氣陳溫斬也是真。
殷玄想的是,你把朕氣了一通,朕也非來氣氣你不可,你不是觊觎婉婉嗎?朕就非在你面前跟婉婉大秀恩愛,氣的你吐血。
世上最小氣男人,除了殷玄,當真沒誰了。
殷玄拉着聶青婉,站在那裏接受陳府所有人的參拜,參拜完,殷玄說:“起來吧,朕就只是來看看陳亥,看完朕還要帶婉婉去逛街,就不磨蹭了,你們領朕過去吧。”
窦延喜連忙站起來,親自帶着殷玄去了延拙院。
陳津、陳建興、陳間和陳璘以及陳溫斬陳裕等一衆子弟全部站起來,尾随其後。
殷玄拉着聶青婉進了內室,随海和浣東浣西守在門口,攔住了陳府一衆子弟,卧室裏只有殷玄和聶青婉,以及窦延喜和窦福澤,還有伺候陳亥的尹忠。
殷玄走到床邊站定,自下而下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陳亥。
聶青婉也走到床邊站定,自下而下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陳亥。
陳亥面目安靜,像自然沉睡,沒有一絲痛苦的神情,這個樣子倒像極了聶青婉今日在紫金宮裏看着冰棺裏自己屍體時的樣子,但是,陳亥并沒有死,所以,這個樣子是假的吧?
聶青婉在心底裏冷笑了一聲,沒趣地在旁邊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她不嫌棄這屋中的擺件,殷玄倒是挺意外。
不過,她不看陳亥,這倒在殷玄的意料之中。
殷玄站在那裏,沖旁邊的窦福澤問:“陳老一直沒醒過嗎?”
窦福澤低頭回答:“沒有。”
殷玄問:“還有生命危險嗎?”
窦福澤道:“暫時沒有,但若一直這麽不醒,恐怕就險了。”
殷玄點頭,目光又重新落回在陳亥的身上,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不會一直不醒的。”
殷玄十分清楚,他前腳走,後腳陳亥就會醒來。
殷玄知道陳亥已經脫離了危險,所以也不花費太多的時間看他,來看他,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剛在門口說給陳家人的那一番要帶婉婉去逛街的話就是為了不多留。
殷玄轉身,對窦延喜說:“好生照顧陳老,等陳老醒了,讓人通知朕一聲。”
窦延喜連忙應道:“是。”
殷玄便走到聶青婉面前,把她拉了起來,往門口走。
出了門,還不及走出延拙院,陳津率先一步,朝着殷玄喊了一聲:“皇上。”
殷玄腳步一頓,扭頭看他:“有事?”
陳津掃了一眼旁邊的聶青婉,低頭拱手道:“臣有話想與皇上單獨說。”
殷玄聞言,也往身邊的聶青婉看了一眼。
聶青婉說:“我回馬車上。”
說着就要甩開他的手。
殷玄卻不松,扣緊她的手,對陳津道:“有什麽話就說吧,沒有什麽事情是婉婉不能聽的。”
陳津微微一怔,這話着實讓他有些意外,在陳津看來,皇上确實很寵這個婉貴妃,可是,再寵也不可能寵到要讓她‘垂簾聽政’的地步,雖然說是打算退了,可到底心有不甘,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逼到如此地步,哪可能不義憤填膺?縱然只是一對一的較量,輸給一個女子,男人臉上也是沒光的,更何況,現在輸的,是整個陳府。
當然,在如今的陳津的心裏,他以為陳府之所以會輸,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皇上,若非皇上想給這個女人後位,不想讓他們陳家攔在官道上,他們陳家也不會輸,可追根究底,這個女人才是源頭,但其實,沒有殷玄,他們只會輸的更慘。
陳津已經無力再跟殷玄争辨,他也不敢争辨,皇上都不介意讓這個婉貴妃‘垂簾聽政’,他又有什麽好介意的。
陳津往地上一跪,雙手放在腦前,腦袋抵在青石板地上,沉着嗓音說:“家父遭此大難,至今未醒,陳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有人操持料理,家母年事已高,又要照顧家父,實在力不從心,我身為長子,不能放病中的父親不顧,不能看母親勞心勞累,故而,臣想辭官,照顧家父,照顧家母,臣知道,以小家舍大家,是臣愚拙,也有愧于皇上的隆恩,可臣若是連小家都顧不好,又如何能顧好大家呢?”
他将整個身子都俯低了下去,言語切切地說:“望皇上恩準。”
殷玄站在月光鋪灑的院中,看着跪在那裏的陳津,那一刻,他十分的清楚,陳津想幹什麽,自陳亥受傷辭官起,他們陳府當朝為官的人就會以各種理由辭退,直到退到一個人都不剩。
這是他親手布的棋,逼着他們走的這一步路,這也是他期待的一幕,亦是他等待的一幕,可真正等到了這一幕,他卻并不高興。
大概在他們所有人的心裏,他這個帝王是無情無義的吧。
早年弑母,如今排擠恩臣。
可能他們都在想,他這個王,是沒有心的。
可他們不知道,他也有心,只是,他的心遺落在了不該遺落的人身上,找不回來了。
難道他不想找回來嗎?他也想,可他找不回來了呀,他的心早已給了別人,連他自己都辦法再拿回,所以他不是沒心,他只是一不小心把心給丢了。
殷玄頓了片刻,慢慢的松開聶青婉的手,走到陳津面前,彎腰将他拉了起來。
看着陳亥,殷玄有些悵然若失地說:“你能舍大家顧小家,也是一種勇氣,朕沒有什麽可責怪你的,你為官之時兢兢業業,不負朕的厚望,不負百姓們的信任,如今要走,朕也不會為難你,朕……準了。”
一句‘準了’,似乎就此君臣兩斷。
殷玄有些難過,可那張向來深邃莫辨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淡漠從容,完全支撐起了他一個帝王該有的絕情絕義,可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也在疼。
陳津眼眶紅了紅,本來被殷玄親手扶起是一種莫大的恩寵,他着實有些受寵若驚,而聽了殷玄的話,他更加眼眶濕潤,而後面兩個‘準了’落地,陳津一時也有些悵然若失。
多年政壇生涯,就此別過。
自今夜過後,他大概再也見不到這個少年帝王了,也再也不能幫他分憂分勞,在金銮殿上铿锵一語了,豪言壯志了。
自古君臣,又莫不是父子兄弟呢?
本來對殷玄是存了怨的,可殷玄這麽一拉,這麽一說,陳津就絲毫不怨他了。
只要皇上心裏知道他們陳府無愧于他,這就夠了,英難難過美人關,自古帝王莫問情,一個動了真情的帝王,是福亦是禍,早點兒躲開,也好。
陳津又跪下去感恩:“謝皇上。”
殷玄這回沒拉他了,只靜默地站了一會兒,他側臉籠在暗光下,看不真切表情,只聽他低低地說:“好生照顧陳老吧。”
說完,不等陳津再回話,亦不等他再站起,殷玄淡漠雍容地轉過身子,走到聶青婉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當殷玄的手指扣住聶青婉掌心的那一刻,聶青婉明顯感受到那指峰微微的張力,很重,壓抑着一股沉悶的情緒。
聶青婉擡頭看了殷玄一眼,月光下的少年帝王俊如神邸,美若天仙,淡薄的唇帶着天生的冷意抿起,側臉弧線微繃,越發顯得矜貴而高不可攀,睫毛垂下,被月光折射成一片暗影,那暗影下是一片風平浪靜還是波濤洶湧,聶青婉不知道。
但聶青婉知道,他此刻并不高興。
聶青婉沒吭聲,轉回頭,跟随着他的腳步,出了陳府。
在徹底踏出陳府的大門之前,她扭頭,往後看了一眼,看到陳府的所有子弟們站在那裏,沉默地看着他們走遠,像是一種無聲的告別。
聶青婉又去看陳溫斬,陳溫斬卻盯着月光,看的出神。
聶青婉收回視線,一腳踏了出去。
等陳府的門關上,殷玄抱着她上了馬車。
馬車在啓動前,殷玄扭頭,往後看了一眼,府門深深,印在月光之下,一時變得極為遙遠。
殷玄想着,他是什麽時候第一次踏進陳府的呢,好像沒有特別的印象,因為殷太後時期的陳府,并不顯赫,當時有聶家,有殷氏皇族,有被太後極為器重的夏家,哪裏有陳家的一席之地,縱然陳家也是百年世家,門庭廣羅,遠遠淩駕在其他世家之上,可比之聶家,比之殷氏,他們渺小的如同螞蟻,後來,螞蟻變成了大象,如今,大象又還回了原身,也罷,就讓歷史在這裏終止吧,等聶家落,那麽,太後時代就真的徹底中止。
殷玄收回視線,倚靠在華麗的車廂壁上,他一時不想說話,只手臂将聶青婉摟的很緊,力道大的幾乎要将聶青婉揉進骨血裏。
他無懼于失去任何人,他只要有她就夠了。
聶青婉輕輕呼了一聲‘疼’,殷玄驀地張開眼,松開她,擡手揉了揉她的臉,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住了她。
等這個吻撫平了殷玄難受的內心,他冷峻的眉眼緩和了一些,帶起了點點笑意,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将她又往心口摟了摟,笑着說:“去華府吧,早上朕去禦書房後就給晉東王妃和晉東世子寫信了,他們應該早已經回府,你既想回去看一看他們,那就去看一看他們,之後你若想逛街,咱們就去逛街,不想逛街的話我們就回宮。”
突然想到什麽,他又道:“回宮前朕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聶青婉問:“什麽地方?”
殷玄說:“到時候去了就知道了。”
殷玄隔着車簾讓随海打馬到華府去,随海不耽擱,等浣東和浣西也坐好了,他就揚起馬鞭調轉了馬頭往武華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