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 - 第 30 章
第30章
大英以孝道治天下, 昏庸如昭帝都不敢堂而皇之忤逆胡太後,德太妃萬沒想到一向審慎識大體的沈離會為了雪棠和她交惡。
她繃着臉瞪向沈離,壓低聲音斥責:“你這個不孝不悌的東西, 怎得能這樣糊塗,一言不合就要與你母親喊打喊殺,莫不是被安寧那狐媚子灌了迷魂湯?”
沈離臉上的笑容因德太妃那句“狐媚子”而迅速收斂起來, 說話的聲音像是鍍了一層寒冰:“母妃身後是整個鄭家,便是為了鄭家的安危也該謹言慎行。”
天底下哪有子女斥責母親的道理,德太妃怒火中燒,臉色愈發難看。所幸她是能屈能伸的性子,并不想因為一個外人和自己的兒子撕破臉。
左右今日是奈何不了雪棠了,德太妃也不想再多做糾葛,她竭力将怒火壓将下去, 扭頭看向随侍的錢嬷嬷:“回宮。”
話畢就向門口奔去,守門的侍衛倒是打開了房門,卻将錢嬷嬷攔在了門內。德太妃不解的看向沈離。
沈離回視過去,低聲道:“兒子說過了, 今日闖到長樂宮的宮人一個都不能留。”
“你……”德太妃原以為她退了一步,沈離便會見好就收, 沒想到沈離絲毫不顧念母子之情。
天底下哪裏有兒子打殺母親身邊人的道理?德太妃臉色鐵青,身子不由顫抖起來。
她指着錢嬷嬷對沈離道:“你是錢嬷嬷看着長大的,竟真的要将她淩遲?”
沈離沉默着點了點頭,須臾間便有侍衛上前,扯着錢嬷嬷的手臂往門外拖去。
錢嬷嬷大咳, 死命和侍衛撕扯, 扯着嗓子向德太妃呼救:“娘娘救命、救命呀!”
錢嬷嬷是鄭家的家生子,德太妃沒出閣的時候便由錢嬷嬷伺候, 二人雖是主仆,情義卻極其深厚。
事關忠仆的性命,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德太妃不再和沈離置氣,态度也和軟起來:“我兒,你莫要吓唬母妃,快讓人放了錢嬷嬷。”
沈離是言出必行的性子,哪怕德太妃是他母親,也并不會因為德太妃的示好而改變主意。
他擡起眼眸淡淡掃了侍衛一眼,侍衛會意,一掌将錢嬷嬷劈暈,大步将人拖出花廳。
德太妃看看像麻袋一樣被人拖走的錢嬷嬷,再看看無動于衷的沈離,忽覺得他陌生極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性子冷淡,卻沒想到他會無情到這個地步。
德太妃不再言語,像是木偶一般,怔怔地走出長樂宮。
長樂宮發生的事瞞得密不透風,只傳出了德太妃身子不适、閉門謝客的消息。
豫章宮門庭緊閉,長樂宮倒是熙熙攘攘,原因無他,只因沈離擔憂雪棠的身子,夜晚要宿在此處。
帝王的安危關乎江山社稷,不過一個時辰,十一便将長樂宮的侍衛調換成了禦林親衛,便連沈離平時使用的杯盞茶具也盡數置到了長樂宮。
雪棠是被昭帝和謝華瑩捧在手掌心長大的,小時候被針尖紮一下都要鬧騰半天,更遑論在大庭廣衆之下生受了兩記庭杖。
雪棠怏怏地趴在拔步床上,眸中滿是不甘和委屈。她從未想過德太妃會這樣狠厲,只因為皇兄待她好,便想要了命。
她真是厭惡極了德太妃,恨不得将自己所受的苦楚雙倍奉還給德太妃才好,可惜,德太妃身份貴重,她只不過是一個沒有皇家血脈的公主,又如何鬥得過聖上的生母。
雪棠悶悶地嘆了一口氣,愈發想離開皇宮,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她就再也不用受委屈了,豫南是宣平侯的封地,有宣平侯和母妃護着,定沒人敢欺負她。
長籲短嘆間忽聽房門被人打開,雪棠擡起頭,只見沈離身穿一身鴉青色寝衣緩步進了屋。
雪棠在屋內趴了一天,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她訝然道:“皇兄,你怎得過來了?”
沈離沒有接茬,低頭凝着雪棠,溫聲問道:“身子如何了,可還難受?”
雪棠點了點頭,委屈巴巴道:“難受極了,受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像是要着火一般!”
沈離皺起眉頭,伸手将錦被掀開,目光投到雪棠的臀部。
受傷的位置實在尴尬,雪棠雖知道沈離只是關心她的傷勢,且那裏還包着厚厚的紗布,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反手扯過錦被,別別扭扭往下拽,約是拽得太快,不小心扯動了傷口,臀部頃刻間便傳來一陣劇痛,她輕呼一聲,秀美的眉頭當即便皺了起來。
“可是扯到傷口了?”沈離凝着雪棠,焦急詢問。
雪棠點點頭,再顧不得羞憨,反手指了指左臀。
沈離會意,匆匆奔到門外傳喚太醫。太醫來得很快,不過須臾便查看了雪棠的傷勢。
雪棠本就傷得很重,現下又扯動了傷口,自會疼痛難忍,太醫不僅重新開了方子,又留下一罐舒緩疼痛的藥膏才告退離去。
沈離侍候雪棠喝了湯藥,而後極其自然地去解紗布上的帶子。
“皇兄——”雪棠急切地喚了一聲,聲音随即又低了下去,“還是叫凝枝過來吧。”
雪棠懂得諱疾忌醫的道理,太醫給她查看傷口的時候她倒是絲毫不難為情,可輪到沈離,她的小臉不由便染上了一層紅雲。
相對于雪棠的別別扭扭,沈離倒是十分坦然,他停下動作,溫聲說道:“天色這樣晚凝枝早已就寝,她上了年紀,身子易疲累,妹妹還是不要打攪為好。”
凝枝跟貴妃年齡相仿,精力不濟也是正常,沈離的話十分有道理,但雪棠實在不願自己腫脹的臀部暴露在他跟前,于是轉圜道:“凝枝姑姑既歇息了,便傳芫荽過來,芫荽是凝枝姑姑親手調教的,有她也一樣。”
她自覺一番話說的委婉,可不知為何皇兄溫雅的面龐忽得就嚴肅起來,只聽他道:“我受傷時是妹妹在一旁衣不解帶的照料,如今妹妹受了傷我合該投桃報李,可你為何總推三阻四,莫不是回了長樂宮便與我生分了?”
他言之鑿鑿,她反而因自己的小心思愧疚起來,又不好把男女大防的理由搬到明面上,只得出言安慰沈離:“皇兄莫要胡思亂想,你待我這樣好,我怎會與你生分?你日理萬機,原就極勞累,我只是、只是怕給你添麻煩而已。”
“妹妹從來都不是我的麻煩,不管為妹妹做什麽我都甘之如饴。”沈離一邊低語一邊解開了紗布上的帶子。
雪棠的寝屋雖放着冰鑒,卻也不算寒涼,可不知為何肌膚一暴露到空氣中,她就不由打了個戰栗。
“可是覺得冷?”沈離纖長的手指在她的臀部輕輕點了一下。
這下雪棠戰栗地更厲害了,她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違着心意點了點頭。
看着雪棠紅得簡直要滴血的耳朵尖,沈離勾起一抹淺笑,他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遑論嬌滴滴的皇妹,于是不再多言,擰開瓷瓶将藥膏揩到指尖。
垂下眸,只見雪棠原本嬌嫩的肌膚現下變得又紅又腫,她長得白,那紅腫便格外突兀,突兀地讓沈離溫潤的眸子頃刻間便蒙上了一層寒氣。
他甚至覺得淩遲都抵消不了執杖之人的罪孽。
他的阿棠嬌嬌軟軟,合該捧在手掌心疼愛,又如何能經受這樣的痛楚?
看着雪棠的傷勢,沈離的心軟成了一汪水,擦拭藥膏時愈加輕柔。
骨節分明的手指揩着藥膏在臀部的紅腫之處移動,藥膏很清涼,雪棠生出了異樣的感覺。
細細麻麻的酥癢之感從臀部漾開,雪棠清晰地感覺到她的亵褲在一點一點濡濕。
雪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只記得天亮時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守在床邊的皇兄,皇兄眼下又青又黑,當是一整夜都沒合眼。
雪棠心下不忍,吵着鬧着把沈離趕回了太極宮。
四五日過去,雪棠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恰逢端午,論理端午宮宴當由皇後籌備,沈離後宮空置,便由王太後代辦。
王太後雖還享有太後的名號,手中權利卻被德太妃慢慢收攏了去,風光慣了的人最受不得冷遇,好容易有了出風頭的機會,自是把宮宴籌備了個妥妥當當。
是日,碧霄宮挂紅披綠、氣派非凡,洋溢着濃濃的佳節氛圍。
王太後坐于主位接受衆人的參拜,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龍子鳳孫她幹涸的心複又萌發了些許生機。
可惜,她的好心情維持了不到一刻鐘便消失殆盡,因為卧病在床的德太妃帶着安樂和周含蘊進了花廳。
皇帝生母駕到,衆人哪裏還顧得上有名無實的王太後,話裏話外都在讨好德太妃。
德太妃依舊是那副和善端莊的樣子,對誰都很慈愛,唯獨看到雪棠時沉了臉色。
雪棠位份高,位置便離主位很近,德太妃乜了雪棠一眼,将對她的厭惡赤luoluo擺到臉上:“安寧,你坐到門口處,哀家瞧見你就覺得腦仁疼。”
德太妃對晚輩最是和藹,誰也沒想到她會直喇喇敲打雪棠,她既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便是在告訴衆人她極厭惡雪棠。
在坐的都是人精,德太妃既表了态,便都不再理會雪棠,花廳內大家三五一群、吃茶說話,唯有雪棠孤零零坐在一處。
自沈離把雪棠從德太妃手中救下,她就預料到了今日的場景,倒也不覺得委屈,只沉默着用茶點。
須臾,忽聽人群安靜下來,擡起頭,只見德太妃從頭上拔下一根鳳凰銜珠金釵簪到周含蘊如雲的發髻上。
德太妃刻意提高聲音,笑盈盈道:“含蘊生得氣派,也唯有這鳳凰金簪才配得上她。”
衆人早就聽說過德太妃意欲立周含蘊為後的傳言,現下親眼看到德太妃把代表皇後之尊的鳳凰金釵簪到周含蘊頭上,便更加坐實了猜想。
誰會放棄和未來皇後交好的機會呢,于是年輕的女郎們又紛紛簇擁到周含蘊跟前。
周含蘊善交際,哪怕獨得德太妃擡舉,也依舊十分謙遜,和女郎們說話時溫柔和煦,不過小半個時辰便籠絡了大半貴女的心。
沈離進入花廳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年長的婦人圍着德太妃說話,年輕的女郎和周含蘊相談甚歡,唯有雪棠孤零零坐在一側。
烏眸沉了沉,沈離施施然坐到案幾前,不待衆人行禮參拜便對着雪棠招了招手:“安寧,坐到朕身邊來。”
衆人一頭霧水,怎麽德太妃剛露出打壓九公主的意圖,聖上便要擡舉九公主?難不成是天家母子失和,聖上在故意給德太妃難堪?
衆人浮想聯翩,紛紛把目光投向雪棠。
雪棠在衆人的注視下坐到沈離旁邊,心裏滿是對沈離的感激。
雪棠知道沈離疼愛她,卻沒料到他會為了維護她的尊嚴,在衆目睽睽之下下德太妃的臉面。
大英以孝道治天下,雪棠雖感激沈離,卻也不願讓沈離背上不孝不悌的惡名,她湊近沈離,壓低聲音勸誡:“我知道皇兄疼愛我,但好歹也要顧全德母妃的顏面,沒得被人說嘴。”
沈離低頭看向雪棠,小小的人兒正仰頭凝視着他,滿臉鄭重,仿若夫子正在勸誡誤入歧途的學生一般。
沈離淡淡一笑,他的皇妹果真長大了,竟也知道保全他的顏面了。
他将手置于案下,拉住雪棠的柔荑握在手心,溫聲道:“我有自己的打算,妹妹無需擔憂。”
雪棠知曉沈離無所不能,卻還是不由自主想為他打算,為了讓沈離安心,她不再言語,低頭将沈離給她夾的菜肴吃了個幹幹淨淨。
在座衆人一開始只當沈離在拿雪棠做筏子,可看到沈離無微不至地照顧雪棠時,便知他是真心疼愛雪棠的。
原本打算對雪棠橫眉冷對的貴女開始躊躇起來,雖說德太妃尊貴,但她的尊貴是沈離賦予的,總不好為了附屬品得罪正主。
聖上疼愛九公主,她們又如何敢輕慢于她,衆人恨不得立馬湊到雪棠跟前巴結讨好,可礙于沈離在場,又不敢行動,只暗暗計較,打算待沈離離了席再亡羊補牢。
沈離日理萬機,自騰不出太多的時間吃席,象征性地用了幾口吃食,便要起身離去,離開之前朗聲對宮人吩咐:“到禦膳房傳兩道點心過來,安寧喜歡甜食,定要做的酥軟一些。”
衆人的目光複又凝在雪棠身上,安寧公主果真是有大造化的,聖上不僅邀她同坐,便連離開時都惦念着她的口味,當今對安寧的疼愛恐怕絲毫不亞于先帝。
待沈離離開,衆人便一窩蜂似的擁到雪棠跟前,見識了人情冷暖,雪棠只覺得這些人虛僞地可笑,冷着臉敷衍了幾句,便借故離開。
周含蘊依舊噙着得體的笑容,衣袖掩映下的雙手卻緊緊扣在一起,指節白得駭人。
她沒法子阻止這兩人暗度陳倉,卻也不能再任由他們發展下去,她思忖片刻,扭頭看向德太妃:“只因着幼時的情分陛下便待九公主如珍如寶,可見人品貴重至極,大英得此英主,實乃社稷之福。”
周含蘊并不知道德太妃已經知曉了沈離對雪棠的心思,一心想要引導德太妃發現二人的異常,好借刀殺人棒打鴛鴦。
德太妃呢,哪怕她心裏再怨怼沈離,也絕不在外人面前展露分毫,只順着周含蘊的話往下說:“皇帝重情義,不單待雪棠,便是待旁的姊妹也一樣妥帖。”
話雖這樣說,德太妃早已怒火滔天,皇帝是真的半點都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了,紙包不住火,若再發展下去,他們的異常早晚有一天得被人發現,皇帝免不得名聲盡毀。
德太妃心裏亂糟糟的,不欲再敷衍衆人,找了個借口便打道回府。
王太後辛辛苦苦操辦了一場宴席,風頭卻都被旁人搶光了,心裏說不出的憋悶,不知不覺便多飲了幾杯酒。
梨花白後勁兒大,初飲時沒什麽感覺,逛禦花園的時候卻上了頭,王太後頭腦發暈,一個趔趄直直向前摔去,這時,一旁的侍衛眼疾手快将她扶了起來。
“娘娘可是飲酒了?”清潤如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太後擡起頭,入目是雲峥那張斯文清俊的面龐,心雀躍地狂跳起來,她知道自己應當把雲峥推開,可她都已然淪落到這般境地了,又如何不能給死水般的生活增添一絲漣漪?
她将目光投到雲峥的右手上,那只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原本是用來執筆的,如今卻時時都握着長刀。
“你如何就進宮當了侍衛?”當年他寒窗苦讀,立志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雲峥白皙的面頰微微浮起一層紅,說話的聲音也低了很多:“我是鄉野之人,從來都不想踏足官場,當年一心苦讀只是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邊。
可你進了宮,我便是考取了功名又有何用?官員進不了後宮,倒不如當值的侍衛來得便宜。”
雲峥三言兩語便勾起了王太後對往事的回憶,她與雲峥,一個是世家嫡女,一個是鄉野的夫子,原本不該有交集的二人,因着一場大雨在寺廟相遇。
二人一見鐘情,王太後一心想要嫁給雲峥,可兩人的身份雲泥之別,王家又如何會應允?
從那以後雲峥便關了學堂,刻苦讀書,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堂堂正正站在心愛之人身邊,可惜他還未參加科考,王太後便被家人送進了宮。
往事浮現在腦海中,王太後的心也柔軟起來,時光漫長、索然無味,她總得有點寄托才好。
她頓了頓,對雲峥道:“以後你便到碧霄宮當差罷!”
雪棠苦夏,到了三伏天等閑不願出門,午憩時間尤其長,一覺醒來已至金烏西斜,暑氣倒是退了,肚子也餓得咕咕作響。
剛要傳膳便見十一進了門,說是聖上邀九公主一起食用角黍。雪棠不疑有他,将自己精心準備的五色絡子裝到荷包裏,随着十一進了太極宮。
晚膳極豐盛,雪棠這一餐用的卻很心焦,因為她發現沈離一直都在用左手夾菜,右臂垂在身側,未曾動過分毫。
沈離雖受傷嚴重,可他胸口的傷口尚在慢慢複原,為何手臂毫無起色?
一個令人膽顫的念頭萌生出來,胸口悶悶的,呼吸都緩慢了幾分,雪棠蒼白着臉看向沈離,小心翼翼問道:“皇兄,你的手臂是不是再也痊愈不了了?”
沈離輕笑一聲,随手往雪棠跟前的碟子裏夾了一只角黍:“傷得有些嚴重而已,過一些時日自會痊愈。”
他表現的雲淡風輕,雪棠卻挂腸懸膽、憂心忡忡,唯恐沈離為了讓她安心哄騙于她,複又問道:“皇兄此話可當真?”
沈離淡聲道:“我何曾騙過你,你若心有疑慮可叫來太醫詢問。”
話說到這個份上,雪棠總算放下心來,只心疼沈離左手夾菜辛苦,主動給沈離布菜。
她夾起一塊兒筍片,嘟着嘴唇吹涼,擡起手臂往沈離唇邊遞去,夏衫輕薄,衣袖順着手臂滑到肘彎,露出白得晃眼的藕臂。
沈離的目光在她的藕臂上一掃而過,而後把筍片含到口中,眸中光華流轉,醞釀着雪棠瞧不懂的情緒。
一餐飯用畢,雪棠方拿出自己精心準備的五色絡子,她赧然一笑,對沈離道:“我的手藝不好,但好歹是一片心意,只盼着這五色絡子能驅邪避瘟,為皇兄祛病消災。”
端午有送五色絡子的習俗,雪棠編了好幾日,也只準備了兩只,一只沈離,另一只給貴妃。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若不是真的希望他平安順遂,又如何會費心打絡子,心裏湧過一股暖流,沈離站起身,開口對雪棠道:“我很喜歡這絡子,就勞煩你給我系上罷!”
雪棠點點頭,俯下身将沈離腰間的蹀躞帶解開,扯着絡子往上面系。
她雖然嬌小,身條卻極玲珑,俯身的時候将衣衫抻得緊緊的,煙柳色的長衫貼在軀體上,愈發顯得腰肢纖細、臀部豐潤。
沈離凝着雪棠的腰肢,眸光越來越暗。
他握住雪棠素手,拉着她坐到一側的茶榻上 ,溫聲道:“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只有頂頂尊貴的男子才配得上你。”
“傅世子是個周全的,但身份到底不夠顯赫,近幾年江南水患嚴重,烏江每每到了雨季便要決堤。
我欲把傅獅子派到江南修築烏江河堤,待他功成就封他為王,世襲罔替。”
“等他封了王,你嫁給他便不算委屈,便是你們的子女也可享受皇家的庇護,生生世世富貴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