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下神壇 - 第 48 章
第48章
◎體溫和心跳不會騙人◎
訂婚宴的規模不大, 邀來的賓客不到四十,現下死死傷傷,神智尚清的只有瑄玉和玄玉。
雙嬌看起來雖也像失了魂一樣, 但到底沒有遭雷劈過, 只是情緒不穩而已。
東方引替玄玉擋了雷擊, 已昏迷不醒, 所幸那雷并非沖着自己,多少減了些威力,約莫也不至于失魂。
遲問看着圍在一起的三人,猜想着音主是否就在其中。
無論是今日的大嬌控魂, 亦或是之前的樹精鬧場,皆是她遲問一力能解決的事變, 亦或是說, 是她不怎麽費力便能解決的事變。
但滋事的樹精和大嬌,卻都不是遲問殺的, 他們死得都很突然。
讓遲問不得不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考慮。
之前因為魅妖可以溯源山林,遲問還懷疑過那樹精是大嬌指使, 如今瞧着, 恐怕另有別人在背後驅策。
一個不想真的威脅到遲問,卻又接連想要引起她注意,引得她出手的人。
一個很想知道神子為何堕神的人。
是那時候的另一個小神使嗎?
遲問不想過早下結論, 只是拿起大嬌臉上的半塊面具, 心生不快。
這魅妖明明那麽特別, 那麽有主見, 那麽大格局, 卻偏偏成了斷音, 成了不能有主見, 眼界也只能限于音主的傀儡。
她肯定非常努力地掙紮過。
遲問與之接觸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她情緒有異,但遲問對這位美人并不熟悉,不知道她原本是什麽性格,亦不知道妖物入魔後,是不是就會表現得這般跳脫。
而礙于斷音必須忠于音主操作的限制,大嬌根本無法拒絕牽住她心弦的人讓她做的每一件事,所以她近乎割裂地在保持自己邏輯完整且穩定的同時,卻執于問神子為何堕神。
遲問問出“何必誘人入魔”這句話時,其實還沒猜到大嬌已是傀儡,她以為僅僅是什麽暫時奪舍的把戲,只可惜事與願違。
很不甘心,雖然只認識這位美人一個晚上罷了,遲問卻極為惋惜。
沙灘上的藍色螢火漸漸黯淡,無論是大魅魔還是被留作樣本的小魅魔,也皆因魅妖的死亡而跟着消散。
“你剛才說的,承境的女子過得很不好,對嗎?”路箋突然開口問。
“過得……沒那麽容易,或者說很累,防不勝防。”
每天都像在玩無限流一樣累,根本不知道下一個危險、下一份惡意在哪裏。
“對不起,我應該早些想你的。”路箋直接道歉。
“不是,路箋啊。”遲問深吸了口氣,很快把情緒收拾好了,“如果你只關心我本人的話,我本人不累。”
她打得過男人,所以不累。
說出來,都怕啓境人聽了大笑不已,但承境女子的困境,真的只用這一句便可概括。
“我只關心你。”路箋并不否認,“在我這裏只有你這一件事。”
不僅不否認,他還委屈上了,甚至還知道映射遲問有太多的“別的事”。
“別撩撥我。”遲問直接笑着嗔。
“這便算撩撥了麽?”路箋非常認真,“這兩日與你分開,明明哪都沒你,可月色擾我,涼風戲我,燭火譏我,皆是為你撩撥。”
遲問眨了眨眼,一時竟不知回他什麽。
他繼續說,“如此論來,你撩撥得比我多,我可得再進幾寸,力求公平。”
“拭目以待。”遲問從善如流,“只是且讓我先……”
她又再一次看向那邊的瑄玉與玄玉。
路箋當然不滿,“看我。”
他就不喜歡遲問這副樣子,這副喜歡把三五事件放在一塊,并列處理的樣子。
“看着了。”她卻就喜歡這樣,她從不專注在一件事上。
“眼看着了,心不在焉。”路箋指出。
“喲,哪來的狂徒,要青眼,還要傾心?”遲問笑了,“如此之貪,怕不是不知道上一個這麽貪的,如今是什麽下場?”
她擡手拍了拍路箋,“啧啧啧,從天而堕,盡碎盡散,永不得歸啊。”
“得歸的,我來引她。”路箋反手扣住了遲問的掌心。
“果真狂徒,好大口氣。”這小仙獸惹得遲問心癢,非常好奇他究竟是變了哪塊心境,整個鬼都粘人了起來。
她幹脆趁着接觸,再度借新死的亡魂陰氣,探了一遍路箋的氛圍。
挺意外的,路箋的氛圍感變化不大。
他還是那般的喪,說得難聽直白一些,便是陰戾詭谲,他沒有因為心境改變而換了氛圍。
若非要尋出一些轉變,那只能說他變得輕盈了。
之前沉得讓遲問忍不住想要拽他一把的堕沉感弱了許多,路箋整只鬼似是在陰涼裏浸久了泡夠了,就快掙出一朵新生的花來。
有花堪折直須折。
遲問把路箋直接帶回了客棧。
這幾日在霧谷碰上的蹊跷,她有意晾上一晾,但這路箋可晾不得,她一邊點着小二剛端上來的飯菜,一邊問,“這兩日去哪啦?”
路箋乖乖把沿途的地名報上。
他腳程很快,還不需要睡覺,一路從三辰殿出發,才兩日半就走到了霧谷,其中還在不少小鎮上歇過。
只是就如路箋所言,平日裏他也這麽在啓境亂晃過,就是平日裏見花是花,見水是水,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觸。
可過去兩日卻不同了,見花,那便是遲問喜歡花,見水,那便是遲問那日在同皁客棧裏,把雙腳伸進溫泉中的模樣。
撩撥,看什麽都覺得是她在撩撥。
于是路箋不看風景了,他看起了話本。
“看話本?那話本有沒有說,最好別跟異族生物談戀愛?”遲問笑問。
“你是神子,除了你的兄姐,旁的無論仙妖人鬼,不都是異族生物嗎?”路箋卻依然真摯認真。
“你說的有道理。”遲問覺得路箋的直線邏輯簡直到了克她的程度,“那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談戀愛?”
路箋眨了眨眼,“你當我活了這麽久,還不懂什麽是男女之情嗎?”
“擱我們承境的話,你這種設定,十個裏面有十個,都是不懂情不懂愛的。”遲問堅定道。
“我只是記性不好,又不是六識殘缺,男歡女愛,很難懂嗎?”路箋迷惑,“是你不懂麽?那你為何道我可愛?”
“我懂,我沒騙你,你最可愛。”遲問趕緊肯定,又解釋道,“我只是不懂你,你這位異族生物,我不太懂。”
不懂,便把握不住。
遲問不喜歡把握不住的一切。
“我亦不懂你。”路箋回得坦然,“可是從來就沒有誰說過,愛意只能對理解之物産生。”
遲問差點被繞進去,“所以你是說人可以喜歡上她不理解的嗎?”
“為何不可,若是不可,還哪來探索未知的動力?”路箋歪了歪腦袋,“承境崇尚……科學,對吧?你理解科學嗎?或者選一樣舉例,你理解你們探索的宇宙嗎?”
“一知半解,但是不對,路箋,科學是理性産物,愛意是感性産物,這是兩碼事,不要放在一塊類比。”
遲問說罷,窗外突然飄起了雨,又急又兇。
她起身關窗,路箋也跟着挪到窗前,“既是感性産物,為何要懂,感覺到了即可。”
他湊上去就是一個言傳身教,“終歸,體溫和心跳不會騙人。”
他貼得很近,遲問本能地往後一退,撞開了剛關上的窗戶。
路箋長手一攬,把人撈了回來,另一只手探上了遲問的頸側,“熱的。”
他說完,長指往下,擦過遲問的鎖骨,隔着衣料一滑。
“跳的,跳得歡着呢。”遲問掐住路箋的手不讓他再亂動,“沒騙你。”
“沒騙我。”路箋不撒手,卻也不更進一步,倒頗耐心。
反是遲問耐不住了,直接環住了他的後頸,往前一湊,“那我開動了。”
風搖開了沒有關嚴的窗,吱呀一聲。
兩個人都沒來得及閉眼,而遲問只是貼上去胡亂抿了一下嘴唇,一觸匆匆。
窗外電閃雷鳴。
雨點濺濕了窗臺,也潑到了遲問的後頸。
她別過臉想推開路箋,卻被他捧住面頰,重新吻住。
大腦沒辦法同時專注地處理觸覺和視覺的刺激,所以這一次,兩個人都很自然地合了眸。
果然,大腦沒錯,專注觸覺,體驗正好。
好得讓人欲罷不能。
兩個明明沒有任何操作經驗的家夥,一個本着學霸悟性,一個就着極欲本能,很快便從一開始的試探輕嘬,推進到了侵略深吻。
雨大,風急。
遲問雙臂的咒紋不合時宜地浮了上來。
還很燙,燒得厲害。
她輕咬了一口路箋,才讓他松開了自己,好歹是續上了呼吸。
“讓我喘口氣,謝謝了。”
這根本不是人類可以體驗的時常。
路箋攬住遲問的腰不讓她退開,“不謝,互相取悅,不必言謝。”
他轉而去蹭遲問的耳朵,又順着她的頸線啃了啃她的脖子,“啊,對不起,沒注意弧度。”
說罷便是一颠,美人直接舉起了他的昏君,“這樣好嗎?”
好好好,昏君哪有說不好的道理,遲問從來是禁不住路箋這般角度看着自己的,“再稍一下,讓我緩緩。”
她被這家夥勾得眼淚直掉,這叫怎麽回事啊!
路箋點點頭,一手穩着遲問,一手直接解了她的衣帶。
“幹幹幹什麽?!”她腳一軟。
路箋擡眸,一臉無辜,“你稍你的,我可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