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下神壇 - 第 65 章

第65章

◎夫君他舍不得我吃軟飯◎

遲問立好招魂幡, 擺好造型。

東方引那麽迷戀對立物和選擇,但遲問三次破他的迷障,都不是因為她做出了選擇, 而是因為她壞了規矩。

迷障是大嬌所設, 喜歡規矩注重規矩的, 自然也是她。

而迷障的規矩, 遲問別的不知,卻剛巧知道一條堪用的:迷障不動活物。

“魅妖起源山林,自是愛花愛草的,想必迷障不涉及活物, 亦是有這方面的顧忌,所以……”遲問故意一頓, 想看看東方引的反應。

對方表情變化不大。

遲問便繼續說, “所以嘛,迷障裏能殺的, 只能是本就死了的。”

這話乍一聽很怪,直球邏輯很難想通, 但誰叫遲問的邏輯恰好極為擅長七彎八拐呢。

迷障有規矩, 那便有禁忌,壞了規矩即可出局,碰了禁忌, 則迷障崩塌。

遲問要的就是迷障崩塌。

東方喻和大嬌已經亡故, 所以第一障把她們兩個毫不顧忌地送到了遲問手裏, 讓她挑選。

而第二障裏的瑄玉和玄玉皆還在世, 故而那美人舞室在路箋幻出冥火的時候就先一步崩塌了, 它不允許生者在迷障中受到威脅。

就連最後她們被蛇卷走, 也只是高高舉着, 不曾讓遲問實際接觸。

是很奇怪卻很嚴謹的禁忌。

東方引聽罷遲問的分析,只是垂眸,“就算遲姑娘能看出破綻也無妨,我不帶你入障,你從何破起?”

“噢,是啊是啊。”遲問贊同,“可這也不是你的迷障,你能入得,亦只因面具在手。”

那面具本就是鸱吻所賜,靠上面的神印為标記,兩名繼承人可在必要之時驅使霧氣中的神力。

而嬌園迷障便是神力支持所築,故而東方引借面具印記即可在大嬌死亡後依舊入障。

“沒錯,可遲姑娘眼下也不願看我,我再帶你入迷障的話,怕是有些不識好歹了。”東方引暫時已經适應了入魔後的自己,此時回起話來已經從容不少,不虧是一城權貴。

“少城主不必客氣,誰說我要入迷障了。”遲問笑得親和,“誰有神印,誰進去。”

她說罷,半句暗示也沒得到的路箋卻仿佛與遲問早有過謀劃一樣,點了點頭,打了個響指,帶着那剛剛重聚的霧蛇倏地消失在衆人眼中。

東方引身後的蛇身沒他那般沉得住氣,搖得本就不堪重負的山茶花樹枝丫作響。

“迷障內外共享這園中的生機,對吧,而霧蛇與鏡蛇,則互為映射。”

遲問與路箋只需要以剛才走過的那段路為範圍,用一路上的鮮花為信號,即可知曉對方在迷障內外的狀态。

而路箋帶進去的霧蛇,則是活生生的破障祭品。

遲問到底是忍到了把話說完才掉了眼淚,沒錯,她賭戒犯了。

無妨,待會兒殺生,還得笑回來。

“遲姑娘很聰明。”東方引高高在上,心卻懸得難受。

他等的神子大人就在眼前,自己為什麽明明走到她面前了,卻還是忍不住化了蛇身,又往後退了這麽多?

不要,不要展露妖相啊,要示弱,要像個人那樣,要乖。

遲問能看出東方引在掙紮,只是兩城百姓亦在掙紮,她怎可只矚目這一個,“霧蛇結霧氣、怨氣和面具所剝的那些東西為一體,與你身後的鏡蛇也是一體,我沒說錯吧。”

東方引尚未有回答,他依附着的山茶便折了一枝,掉落在地。

“啊,抱歉,我的狗狗他讨厭等。”遲問無奈地聳了聳肩,化幡為刀,躍起便取下一個蛇頭。

這突然一斬惹得餘下的鏡蛇聲嘶狂暴,帶着東方引從山茶花樹上攆了下來,直逼遲問。

她大笑着旋起鐮刀應敵,又見另一枝山茶折下。

“啊,倒是很信賴我的能力嘛。”遲問非常滿意路箋的認可。

她橫起黑鐮護住身前,又轉而佯攻一刀,然後迅速反起一挑,勾住了另一個蛇頭,在地上拖了幾寸,旋即一刀割下。

“數年不見,神子殺敵倒是野蠻不少。”東方引心裏矛盾,倒也不妨礙他沒打算坐以待斃。

他豎起兩指啓動早就埋下的符陣,将遲問新鮮斬下的兩個蛇頭祭出,引出藍紫色靈火燒向了她。

此妖擅長符陣,也學過劍,這是先前與瑄玉閑聊的時候對方透露過的信息,遲問記得。

只是沒想到原身這麽強的家夥也稀罕借外力出擊。

他是真心實意地在學人類,實在偏執得……缜密周到。

遲問退到一旁小道,腳下生風一般疾走數步,轉入一簇綠植後側,擡手催枯了兩朵淡黃的月季。

禮尚往來嘛,公平互寵。

“我可不喜歡被領先。”遲問說罷,劈開追到身前的靈火,直取東方引下盤,一刀就要走了他兩個蛇頭。

迷障開始若燭火明滅,時幻時現,動蕩異常。

遲問賭對了。

這般破障是對的,這般斬蛇,亦是對的。

因為面具的加持,兩蛇目前是此消彼長的互補關系,不一起抹殺,只怕它們會無窮盡地利用兩城生靈再生。

所以遲問和路箋必須同步砍下同量的妖體,把握平衡。

轉眼就被削了半數腦袋的東方引鬥志不高,盡管蛇身暴怒,他自己卻只是被動地在與遲問相抗而已,似乎印證了他就是個喜歡玩游戲而不喜歡武鬥的“小乖蛇”性子。

可恨的可憐人。

遲問心裏這般想着,下手可不軟,還跟路箋隔空競起了速,這邊剛枯萎了一朵清荷,那頭就折下一枝三角梅獻上。

很快,遲問斬下銀蛇最後一個腦袋。

迷障破碎。

路箋捧着冥火在她身邊出現,看着沒有蛇身環繞的東方引,“你的比我多一個。”

“是啊,羨慕吧。”八岐蛇,自然是九個頭,遲問甩了甩刀刃上的血污。

他們兩個同時攻擊的紫色魔煞蛇與銀色鏡鱗蛇,其實都算得上是東方引的原身,因為他如今已經跟面具和霧氣混在了一塊,是魔物了。

只是身雖入魔,東方引的心卻不知定在何處。

他半點也不為自己命之将絕緊張,反而原地盤坐,笑着看向遲問,“神子大人,我如今可像人了?”

虛弱的,沒有妖身也散了妖力的他,只有臉上丁點蛇鱗的他,是不是符合遲問審美了?

“唉,到底還是執着這個。”遲問搖了搖頭,卻肯定道,“好吧。”

她上前,抓起東方引的發髻,将他提了起來。

“你這顆美麗的小腦袋,确實很合我心意,你做到了,我收下了。”

說罷,她單手翻起鐮刀一橫,把對方的頭割了下來。

這利落一斂,連路箋都沒有料到,吓得一旁窺看的袋袋尖叫了起來,“啊啊啊啊。”

遲問擦開臉上濺到的腥,丢了手裏的妖顱,沒再管尚有血污噴濺出來的屍體,只是伸了伸懶腰。

“不過對不起啊,美人我現在就只是欣賞罷了。”

“而且啊,重來幾次,路有幾歧,我都不會做新的選擇,我心頑劣,死性不改。”

這話不知道是在回答誰。

但又似乎給誰聽了去,都合适。

嬌園沒有因為東方引的死而變得安靜。

它反而更熱鬧了。

東方氏不知從哪兒得到了他們家少城主被斬殺的消息,幾乎是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嬌園門口,緊接着“鋪天蓋地”的蛇妖湧了進來,将遲問和路箋層層圍住。

“若是你們不露面,我倒是不想追究的,到底你們妖的道德标準不适用于我,我懶得審判你們。”遲問整理了一下濺血的衣料。

“可是,既然你們都來了,我就大發慈悲,順便一起帶走吧。”她嘆了口氣,明明在笑,卻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樣。

只是話出口卻又是挑釁,“畢竟當家長的要謹記,放任孩子作妖不理,自會有人替你管教。”

一衆蛇妖暴起,或化原身,或以人形持法器,圍攻而來。

“比賽繼續?我可領先你一頭噢。”遲問沖路箋發出邀請。

“好。”他答應,卻起手便是一道冥火燒起了青靛色的火牆,将衆妖攔在不遠處。

路箋上前,抓起遲問的手看了看,“可疼?”

殺生咒确實很疼,回頭得讓路箋先除了這個。

但是一邊收人頭一邊止不住笑,又真的很酷。

遲問心态很好,“疼的,但很快樂。”

“發燒了。”路箋摁了摁她的額頭,應驗戒咒可不只會有符紋而已,還會冷熱交替。

眼下的遲問就正在高燒。

“不如這次讓讓我吧?”路箋用下巴指了指蛇群,有好幾只已經怒極上火,忍着灼燒劇痛也要沖過來厮殺。

“噫,可是我怕人家說我吃軟飯靠男人啊。”雖是這麽說,遲問卻已經盤起腿坐下,準備歇息了。

不曾想卻是路箋較真,竟覺得遲問說的也有道理,便非常認真地想了兩秒,給出解決方案。

“這樣吧,你且殺個九分,留一息讓它幫你收了。”路箋說着,指了指一旁躲在芒果樹上的袋袋。

小麻袋聞言躍了下來,擦了擦偷吃了兩顆芒果的手,“好耶,我可以的主人!”

它說罷便從自己腹中找出了一把粉紅色的小鏟子,用力揮了兩下。

“可以嗎?”路箋擡起手來,準備收起冥火。

“當然,很嚴謹,我很喜歡,開始吧。”遲問拍拍衣擺重新站起了身。

袋袋非男非女,屬遲問所有,它收人頭最最合理,誰也無可指摘。

滅蛇比賽一觸即發。

————————也許有用的小唠叨

人大多數時候是能意識到自己性格有缺的,這時候我們會下意識藏起這樣的缺陷,用言語或者行為嘗試着做與缺陷完全相反的事來否認。

或者幹脆封閉自己,亦或者直接發瘋。

但我們最該做的,其實是積極自救和尋求幫助。

加油啊,不要放棄,做個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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